泰启三年七月十九，玉安城第一次来到她出生的地方——钟笑皇都天桐城。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苏亦辰开口，所以她还是选择留下一封书信匆匆离开。
谁也不知道她如何混入了玉轻琰的随从中，悄然离去，除了桌上的几张纸、几句话。
她去时将这里收拾地干干净净，仿佛根本没有人曾经在水绣阁住过。
苏亦辰以为她起码会缓一缓，至少会和他说说她是怎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她走得这么迅速，这让苏亦辰突然有一种她已经长大了的感觉。
虽然没有陪伴她成长，他也一直将玉安城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
但是在这一刻他真正觉得玉安城是个大人了。
景翊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将她的手覆在他拿信的手上：“亦辰。”
只是轻唤一声他的名字，便陪他一同沉默。
良久才又开口唤了一声：“亦辰。”
苏亦辰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也让他好受一点。
“我想让枫湖去京都照顾一下，她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事情也好照顾一下。”
京城有家，武功不赖，医术傍身，和玉安城关系还不错，无论怎么说枫湖都是最完美的人选。
当然，这是苏亦辰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
可惜，这最完美的人选十分擅长“不辞而别”，说走就走。
沧宁楼早就空了！
这都是什么事！
苏亦辰被气笑了，半真半假地说：“宫主，属下觉得枫湖的毛病是时候该改改了。”
“嗯，宫主赞同苏护法的提议，但是我觉得我们都拿枫湖也没有办法。”
景翊和苏亦辰对视一眼后都无奈地笑了，不过景翊开玩笑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我想到了一个人，我可以让采薇过去。”
“采薇？”
“她以前一直在天谕城，你没听说过也正常。她和江离差不多年纪，行事稳重有分寸，武功也说的过去。当然，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就叫她回来。”
景翊亲自挑的人自然不会差，苏亦辰很放心，随口问了一句：“她以前在天谕分堂吗，是做什么的？上次我们去天谕城怎么从没见过？”
景翊的笑容敛去了一点，抿了抿唇：“她是，容祈国师府君长安的侍女。”
*
“殿下，陛下的意思是您先住在渡黎宫的偏殿，陛下几日已经着人打扫过了，以前在这里做事的人也都在里面，臣带您过去。”
来者是玉轻琰身边的近侍高公公，最会揣测圣心，自然看得出这位公主殿下的身份不同于旁的公主，一路上毕恭毕敬。
玉安城一向待人有礼……啊，对，除了玉轻琰……一路上没有问什么事情，直到玉安城想起来这是皇宫时才开口问他：
“高公公，我冒昧问一句，此地如今住的是哪位……”
高公公笑了笑，“渡黎宫是先国师的寝宫，自从先国师离宫后，先帝就令人保持着这里的原貌，不准有丝毫改变。陛下登基后，也专门下旨延续先帝的旨意，因此至今没有任何妃嫔在渡黎宫居住。”
话音刚落，还没等到玉安城再说些什么，高公公便停下了脚步：“殿下，此处便是渡黎宫了。小臣奉命将殿下送到宫门口，里面自有人领殿下歇息。小臣告退。”
玉安城看着渡黎宫经历了近二十年风雨之久的牌匾此刻仿佛焕然一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抬步走了进去。
里面很是空旷，不像热闹的枫尘宫，甚至比不上刚刚经过的隔着门的其他宫苑，但是玉安城觉得这是让她心安的地方，这她母亲的住处。
照高公公的说法，这里一切都是过往的样子，也许有人来修缮，有人来打扫，但都维持着它的主人离开之前的状态。
玉轻琰没有让任何人住进这里，是在等先国师的孩子回来吗？
她，或者她哥哥。
玉安城边走边打量着，突然听到一个老妪激动和隐隐不可思议的声音：“殿下，是殿下回来了吗？”
这老妪有六十岁左右，腿脚不太利索，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屋内走出来，头发花白，脸上也被岁月划出一道道痕迹。
她不自觉地走过去，拉住了她向外探出的手，但却没有说话。
“是公主吗？王爷把您找到了！”
她说完后，无神的目光正巧落在玉安城的身上：“王爷呢，他一起回来了吗？”
她感觉着玉安城站立的位置，半是期待半是小心翼翼地问她，生怕说错话惹她不高兴。
她的眼睛再看不到一丝光亮，但那无神的目光落在玉安城身上、眼中，仿佛有着太阳一般的炽热，里面盛着的是对他们兄妹的全心全意的疼爱和关心。
玉安城看着她脸上期待的神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说：“我哥……”
在一旁稍微年轻一些的婢女见她面有尴尬，正想说两句话糊弄过去，不曾想听到了苏亦辰的声音——
“婆婆，我也回来了。”
苏亦辰肯定是一路赶过来，衣袍上沾了许多灰尘，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放。可他风尘仆仆却没有一丝倦色，声音也比平日清亮许多，也许是不想让他口中的婆婆担心似的。
苏亦辰快步走到她们面前，玉安城不由自主地朝侧边退了一小步，拉着老妇的手一松。
苏亦辰在玉安城松手的一刹那就拉住了那婆婆的手，就像他小的时候，她拉着他。
“王爷，这些年您和公主受委屈了。”她循着来声问他，脸上满是慈爱，眼泪又不受控制地一串一串掉下来，被他握着的手不住地颤。
夕阳洒在他们身上，温馨而美好。
苏亦辰和那老妇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夜深时，他们兄妹俩才闲下来聊聊她和他为什么在这里的问题。
“哥，靖远路和京畿虽然挨着，枫尘宫和皇城离得不远，但是你和嫂子才刚成亲没几天，实在应该多抽出时间陪陪她。”
玉安城还没等到苏亦辰说话，先来了出“恶人先告状”！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江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等到你真正承认你国师的身份，你走的就是一条不归路！”
玉安城知道自己没有提前和他商量就来到这里是她理亏，于是轻声哄着：“哥，你以前也觉得母亲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吗？难道哥以前也认为为百姓做些事情是错的吗？”
“江离，我的意思是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的走你自己选的这条路，以后没人能和你扛。家国太大，谁不能挑起这个担子？坤泽殿里那坐在龙椅上高枕无忧的人若是真的想出手，怎么还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哥是不忍心……”
玉安城不卑不亢：“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以前不是同我说过，每个人有自己从出生就必须担负的责任。我既然知道了自己承国师的血脉，又亲眼目睹百姓的水深火热，难道能无动于衷，继续留在枫尘宫活在你的庇佑之下吗？哥，你去过嘉和府吧，看着娘煎熬心血守着的江山成了这个样子，你心里真的毫无波澜吗？
“哥，如果娘不后悔，那我自当承母之志。”
她有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
苏亦辰知道他再说什么也劝不动了，何况他在心底，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
“我等你在京城安定好住处就回去。你明天跟我搬到昕王府住。我已经和皇帝说过了，这里有用的东西将来都会搬出去，还有这里的所有人，将来都安置到你府上。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事情，去歇息吧。”
他不等玉安城回答，自己挪步去了偏殿。
苏亦辰借着月色和朦胧的烛光，轻轻地抚摸着手边的东西，看着经久未见的一桌一案，喃喃道：“娘，小妹长大了。就是太轴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决定回来，儿子没劝住她。娘，您在天之灵一定要护佑她一生恣意顺遂，平安喜乐。”
虽然玉轻琰和枫遥成功地让玉安城回来了，还将其直接接到了渡黎宫。但是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始至终总有些人不同意国师回朝。
有的是同先国师有旧怨，有的是对先国师私通别国而对国师的怀疑，有的是在这次旱灾里大发国难财的蛀虫。
“微臣听说渡黎宫重开，不知是否是陛下圣意？”最早站出来的人是力荐建平路转运使林捷上位的蔡嵩。
玉轻琰虽然知道玉安城回来的消息会在朝廷中不胫而走，但是听到蔡嵩这么说出来，还是隐有怒气：“卿官在二府，消息很是灵通啊。”
蔡嵩不紧不慢地请罪：“陛下息怒，臣是心忧社稷，无意触怒圣颜。”
蔡嵩此言是在暗示陛下此前有人直言进谏陛下触怒天颜，而触怒天颜枫丞相听到此话，面不改色不为所动，内心飘过一句“什么玩应儿”！
玉轻琰听完他的话，也往枫遥处瞟了一眼，不置一词。
此时，一位身着紫衣，腰间佩着御赐金鱼袋的臣子出列：“满朝皆知渡黎宫乃是先国师的寝宫，先国师及其子女离宫后便再无贵人入主。此番陛下重开渡黎宫，想必是国师血脉已经寻回，此乃国之大幸！”
这人叫魏杨，身为三司使，每天为了那几斗米焦头烂额，头发都掉了一大把。渡黎宫开，国师血脉被寻回的消息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感觉心中的包袱一下子轻了许多，紧锁的眉头也放松一点。
此时一位深着绯色的臣子从里侧走出来，疾呼；“陛下，国师血脉若是已被寻回，还请陛下早日下旨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文臣纷纷表态，武将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蔡嵩听到那人说“下旨”二字后，心中一颤，立即反驳他：“渡黎宫重开，也是寻得的人可能是先国师血脉，也可能只是陛下给后宫的某位娘娘的恩典。先国师早已过世，陛下也实在不用再守着先帝留下的规矩，迎某位娘娘入主渡黎宫也是情理之中。”
玉轻琰听到蔡嵩此言，脸色才沉了下来，怒声呵道：“蔡嵩！”
这位大人终于慌了起来，立马跪地请罪：“臣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确无冒犯先帝与陛下之意，请陛下恕罪！但纵然触怒天威，臣还是要说，人海茫茫，陛下与诸位同僚如何就能断定此人承国师血脉！若是有人故意找一人冒充先国师之女，意图祸乱朝纲，陛下又将如何！”
玉轻琰脸色铁青，出列谏言的两位大人也哑口无言。朝堂上一片死寂。
正当枫遥想开口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
“昕王殿下到！”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苏亦辰开口，所以她还是选择留下一封书信匆匆离开。
谁也不知道她如何混入了玉轻琰的随从中，悄然离去，除了桌上的几张纸、几句话。
她去时将这里收拾地干干净净，仿佛根本没有人曾经在水绣阁住过。
苏亦辰以为她起码会缓一缓，至少会和他说说她是怎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她走得这么迅速，这让苏亦辰突然有一种她已经长大了的感觉。
虽然没有陪伴她成长，他也一直将玉安城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
但是在这一刻他真正觉得玉安城是个大人了。
景翊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将她的手覆在他拿信的手上：“亦辰。”
只是轻唤一声他的名字，便陪他一同沉默。
良久才又开口唤了一声：“亦辰。”
苏亦辰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也让他好受一点。
“我想让枫湖去京都照顾一下，她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事情也好照顾一下。”
京城有家，武功不赖，医术傍身，和玉安城关系还不错，无论怎么说枫湖都是最完美的人选。
当然，这是苏亦辰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
可惜，这最完美的人选十分擅长“不辞而别”，说走就走。
沧宁楼早就空了！
这都是什么事！
苏亦辰被气笑了，半真半假地说：“宫主，属下觉得枫湖的毛病是时候该改改了。”
“嗯，宫主赞同苏护法的提议，但是我觉得我们都拿枫湖也没有办法。”
景翊和苏亦辰对视一眼后都无奈地笑了，不过景翊开玩笑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我想到了一个人，我可以让采薇过去。”
“采薇？”
“她以前一直在天谕城，你没听说过也正常。她和江离差不多年纪，行事稳重有分寸，武功也说的过去。当然，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就叫她回来。”
景翊亲自挑的人自然不会差，苏亦辰很放心，随口问了一句：“她以前在天谕分堂吗，是做什么的？上次我们去天谕城怎么从没见过？”
景翊的笑容敛去了一点，抿了抿唇：“她是，容祈国师府君长安的侍女。”
*
“殿下，陛下的意思是您先住在渡黎宫的偏殿，陛下几日已经着人打扫过了，以前在这里做事的人也都在里面，臣带您过去。”
来者是玉轻琰身边的近侍高公公，最会揣测圣心，自然看得出这位公主殿下的身份不同于旁的公主，一路上毕恭毕敬。
玉安城一向待人有礼……啊，对，除了玉轻琰……一路上没有问什么事情，直到玉安城想起来这是皇宫时才开口问他：
“高公公，我冒昧问一句，此地如今住的是哪位……”
高公公笑了笑，“渡黎宫是先国师的寝宫，自从先国师离宫后，先帝就令人保持着这里的原貌，不准有丝毫改变。陛下登基后，也专门下旨延续先帝的旨意，因此至今没有任何妃嫔在渡黎宫居住。”
话音刚落，还没等到玉安城再说些什么，高公公便停下了脚步：“殿下，此处便是渡黎宫了。小臣奉命将殿下送到宫门口，里面自有人领殿下歇息。小臣告退。”
玉安城看着渡黎宫经历了近二十年风雨之久的牌匾此刻仿佛焕然一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抬步走了进去。
里面很是空旷，不像热闹的枫尘宫，甚至比不上刚刚经过的隔着门的其他宫苑，但是玉安城觉得这是让她心安的地方，这她母亲的住处。
照高公公的说法，这里一切都是过往的样子，也许有人来修缮，有人来打扫，但都维持着它的主人离开之前的状态。
玉轻琰没有让任何人住进这里，是在等先国师的孩子回来吗？
她，或者她哥哥。
玉安城边走边打量着，突然听到一个老妪激动和隐隐不可思议的声音：“殿下，是殿下回来了吗？”
这老妪有六十岁左右，腿脚不太利索，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屋内走出来，头发花白，脸上也被岁月划出一道道痕迹。
她不自觉地走过去，拉住了她向外探出的手，但却没有说话。
“是公主吗？王爷把您找到了！”
她说完后，无神的目光正巧落在玉安城的身上：“王爷呢，他一起回来了吗？”
她感觉着玉安城站立的位置，半是期待半是小心翼翼地问她，生怕说错话惹她不高兴。
她的眼睛再看不到一丝光亮，但那无神的目光落在玉安城身上、眼中，仿佛有着太阳一般的炽热，里面盛着的是对他们兄妹的全心全意的疼爱和关心。
玉安城看着她脸上期待的神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说：“我哥……”
在一旁稍微年轻一些的婢女见她面有尴尬，正想说两句话糊弄过去，不曾想听到了苏亦辰的声音——
“婆婆，我也回来了。”
苏亦辰肯定是一路赶过来，衣袍上沾了许多灰尘，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放。可他风尘仆仆却没有一丝倦色，声音也比平日清亮许多，也许是不想让他口中的婆婆担心似的。
苏亦辰快步走到她们面前，玉安城不由自主地朝侧边退了一小步，拉着老妇的手一松。
苏亦辰在玉安城松手的一刹那就拉住了那婆婆的手，就像他小的时候，她拉着他。
“王爷，这些年您和公主受委屈了。”她循着来声问他，脸上满是慈爱，眼泪又不受控制地一串一串掉下来，被他握着的手不住地颤。
夕阳洒在他们身上，温馨而美好。
苏亦辰和那老妇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夜深时，他们兄妹俩才闲下来聊聊她和他为什么在这里的问题。
“哥，靖远路和京畿虽然挨着，枫尘宫和皇城离得不远，但是你和嫂子才刚成亲没几天，实在应该多抽出时间陪陪她。”
玉安城还没等到苏亦辰说话，先来了出“恶人先告状”！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江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等到你真正承认你国师的身份，你走的就是一条不归路！”
玉安城知道自己没有提前和他商量就来到这里是她理亏，于是轻声哄着：“哥，你以前也觉得母亲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吗？难道哥以前也认为为百姓做些事情是错的吗？”
“江离，我的意思是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的走你自己选的这条路，以后没人能和你扛。家国太大，谁不能挑起这个担子？坤泽殿里那坐在龙椅上高枕无忧的人若是真的想出手，怎么还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哥是不忍心……”
玉安城不卑不亢：“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以前不是同我说过，每个人有自己从出生就必须担负的责任。我既然知道了自己承国师的血脉，又亲眼目睹百姓的水深火热，难道能无动于衷，继续留在枫尘宫活在你的庇佑之下吗？哥，你去过嘉和府吧，看着娘煎熬心血守着的江山成了这个样子，你心里真的毫无波澜吗？
“哥，如果娘不后悔，那我自当承母之志。”
她有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
苏亦辰知道他再说什么也劝不动了，何况他在心底，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
“我等你在京城安定好住处就回去。你明天跟我搬到昕王府住。我已经和皇帝说过了，这里有用的东西将来都会搬出去，还有这里的所有人，将来都安置到你府上。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事情，去歇息吧。”
他不等玉安城回答，自己挪步去了偏殿。
苏亦辰借着月色和朦胧的烛光，轻轻地抚摸着手边的东西，看着经久未见的一桌一案，喃喃道：“娘，小妹长大了。就是太轴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决定回来，儿子没劝住她。娘，您在天之灵一定要护佑她一生恣意顺遂，平安喜乐。”
虽然玉轻琰和枫遥成功地让玉安城回来了，还将其直接接到了渡黎宫。但是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始至终总有些人不同意国师回朝。
有的是同先国师有旧怨，有的是对先国师私通别国而对国师的怀疑，有的是在这次旱灾里大发国难财的蛀虫。
“微臣听说渡黎宫重开，不知是否是陛下圣意？”最早站出来的人是力荐建平路转运使林捷上位的蔡嵩。
玉轻琰虽然知道玉安城回来的消息会在朝廷中不胫而走，但是听到蔡嵩这么说出来，还是隐有怒气：“卿官在二府，消息很是灵通啊。”
蔡嵩不紧不慢地请罪：“陛下息怒，臣是心忧社稷，无意触怒圣颜。”
蔡嵩此言是在暗示陛下此前有人直言进谏陛下触怒天颜，而触怒天颜枫丞相听到此话，面不改色不为所动，内心飘过一句“什么玩应儿”！
玉轻琰听完他的话，也往枫遥处瞟了一眼，不置一词。
此时，一位身着紫衣，腰间佩着御赐金鱼袋的臣子出列：“满朝皆知渡黎宫乃是先国师的寝宫，先国师及其子女离宫后便再无贵人入主。此番陛下重开渡黎宫，想必是国师血脉已经寻回，此乃国之大幸！”
这人叫魏杨，身为三司使，每天为了那几斗米焦头烂额，头发都掉了一大把。渡黎宫开，国师血脉被寻回的消息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感觉心中的包袱一下子轻了许多，紧锁的眉头也放松一点。
此时一位深着绯色的臣子从里侧走出来，疾呼；“陛下，国师血脉若是已被寻回，还请陛下早日下旨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文臣纷纷表态，武将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蔡嵩听到那人说“下旨”二字后，心中一颤，立即反驳他：“渡黎宫重开，也是寻得的人可能是先国师血脉，也可能只是陛下给后宫的某位娘娘的恩典。先国师早已过世，陛下也实在不用再守着先帝留下的规矩，迎某位娘娘入主渡黎宫也是情理之中。”
玉轻琰听到蔡嵩此言，脸色才沉了下来，怒声呵道：“蔡嵩！”
这位大人终于慌了起来，立马跪地请罪：“臣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确无冒犯先帝与陛下之意，请陛下恕罪！但纵然触怒天威，臣还是要说，人海茫茫，陛下与诸位同僚如何就能断定此人承国师血脉！若是有人故意找一人冒充先国师之女，意图祸乱朝纲，陛下又将如何！”
玉轻琰脸色铁青，出列谏言的两位大人也哑口无言。朝堂上一片死寂。
正当枫遥想开口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
“昕王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