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叟此人身形矮小,肤色棕褐,目有精光,乃奉行的门客之一。

    他身手一般但逃跑的本事过人,因擅长隐于市集之中,察言观色,耳聪目明,是盗取探查消息的一把好手,故而被奉行招至麾下。

    “让公子久等了。”良叟拈了拈小胡子,从身上掏了皱巴马的本账册出来:“那日公子以身试险,贼子撤退后老叟便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只见他们朝南往一山沟钻去,去的方向却也不是一鸣寨,是条大江。”

    “大江?”奉行挑了挑眉,接过账本。

    “正是,南麓山南边乃一大江,只可惜那些人乘船而去,而江流太过湍急,老叟只身不敢渡江,这才断了线索。”良叟可惜道。

    “你可看见他们往哪去?”奉行翻开账册,仔细看了起来。

    “船往南边去了。”良叟答道,随后不解:“公子为何要传信老叟去偷这粮商账本啊?”

    “明日约了粮商至凤鸣楼采买议价,这价格我要提前悉知。还要劳烦良叟明日跟我走一趟,盯着那些商人的表情。”奉行翻过一账页,记住了粮食采买的价格,淡淡道。

    原来如些,良叟点头应了下来,随后疾步离开了。

    一阵凉风吹过,药堂前又剩下奉行一人,如同原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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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一,卯时。

    五珠堂迎来了位不速之客,那人气势汹汹,竟一脚踹开了五珠堂堂的大门。

    “四当家?”来福惊道。

    “姜红呢?让她给老子出来!凭什么削老子的钱啊?!”

    范明目露凶光,一气之下竟掀砸烂一个茶台。

    “四当家,姜姐出去采买粮食去了,您也知道,这是大当家吩咐的。”

    “好,好的很,告诉她,老子等她回来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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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初升,晨光照亮了南麓山,姜红一早便在山下牵着马儿等人汇合。

    半晌,看到一人从枫林里走了出来。

    他头戴嵌翡翠小冠,身穿暗云纹圆领红袍,腰系烫金线宽边锦带,穿的是衣冠楚楚,配的却是大俗之色。

    再看那张脸,剑眉星目,清隽矜骄,硬生生的将这红配绿的衣裳给压了下去,显得贵气十足。

    怎么说呢,这满山的枫叶都红不过他。

    “奉公子这是?”姜红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眼这暴发户的打扮,凭心而论,他确实长得养眼,也压得住这衣裳,这副我很有钱的样子就合她味口。

    “商人本色。”奉行轻笑道,红裳给他添了三分世俗的烟火气。

    “像暴发户。”

    宋潮牵着马儿从另一处走了出来,一袭白色长袍,很是温润。

    他催促道:“两位莫要开玩笑了,正事要紧。”

    三人方才驾马快赶,直奔宜山城。

    凤鸣楼伫立在宜山城城中心,雕檐映日,画栋云飞,楼宇内歌女弹奏舞曲身姿美妙,宾客觥筹交错好不妙栽。

    姜红回到凤鸣楼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换衣裳。

    平日在寨子穿的都是黑灰的粗布长衣,方便干活。今天要以掌柜的身份忽悠人,自然也要学学奉行那人,换身衣裳装装门面。

    换上一身暗红短罗衫,下边系一条宝蓝绣云纹裙,描长眉,点朱唇,一支朱钗半挽着长发,收拾妥当后就匆匆走去了三花阁间。

    奉行一行人正在三花阁侯着,见房门一开,眼前的人面如银盘,眼似水杏。身段有三分妩媚,举手投足间带着却带着五分大气。

    娇而不作,美而不妖。

    奉行初初见到盛装的姜红时,便是这么想的。

    见惯了京城温养的娇花,这野外的牡丹却让人眼前一亮。

    “没过见我裙装啊?”

    姜红见屋里人都望向自己,有些不自在,干脆一一白眼回去,却突然发现奉行身后多了一位老叟。

    “这是?”

    还未待有人回应,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慕掌事在门口道:“欧阳掌柜来了。”

    宋潮生点了点头:“先将欧阳掌柜请来,一会其他三家粮商如果过来,先带他们跟这位良叟去知景阁侯着。”

    “是。”慕掌事领命退了出去。

    那老叟闻言嘿嘿一笑,一阵风般的跟在后头。

    姜红满腹疑惑,却也没时间追问了。

    此时门口走进一个扩耳圆脸,富态可掬的老翁,他一身棕色丝绸长袍,腰系山纹绣带,迈着那外八步便踏进了房门。

    他一双老眼半眯半垂,将房中之一人扫,见到着姜红后便双手一抱恭维道:“姜掌柜,女中豪杰,久闻大名啊。”

    “欧阳掌柜客气了,同在宜山城经商,姜红算是晚辈,只可惜没能早些过去拜访。”姜红应付着,指着一张椅子道:“这边请座。”

    欧阳掌柜往椅子上一坐,看着另外两人,摸了摸胡子问道:“姜掌柜不介绍下?”

    “这位是凤鸣楼新来的掌事,姓宋。”姜红介绍完宋潮生,转而指着奉行说:“这位是江南那边来的粮商,奉掌柜。”

    却见奉行懒散的将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敷衍拱了个手:“欧阳掌柜多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欧阳掌柜见奉行虽目中无人,可衣着富贵,举止贵气,便想了想江南出了哪个姓奉的粮商。思来想去没个头绪,便留了个心眼。

    姜红见人已入瓮,清了下嗓子到:“此番请两位掌柜前来,商议的米粮之事,想毕两位掌柜也知道,凤鸣楼近期所需米粮巨大,可粮食价格又颇高,很是让我伤头脑啊。”

    说罢她起身亲自给两人端上茶杯,面有忧色。

    “哦,还有这事?”欧阳掌柜哈哈一笑,将茶杯一接:“姜掌柜不如直说要哪些,要多少,我欧阳家什么不多,就是米粮最多。”

    奉行突然低笑一声。

    他凤眼微挑,眼神随姜红的身影而动:“姜掌柜,我奉某虽不是什么大户,可若是你今天能赏脸单独一聚,什么米粮价格都好商量。”

    姜红正好府身给他递茶,闻言双手一抖,暗道这人什么毛病。

    “哈哈,奉掌柜欣赏美人,老夫理解,可如今世道米粮价格皆是如此,你初来乍到,可别坏了规矩。”那欧阳掌柜喝了口茶,面有不愉。

    “什么规矩。”只见奉行眼波一转,借姜红府身递茶时起身在她颈边嗅了嗅,道:“暗香浮动,姜掌柜这等美人便是规矩。”

    姜红姿势一僵,只觉得颈边微微一痒,如同羽毛拂过,一回神却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扯了扯嘴角,配合演戏:“奉掌柜抬爱了。”

    欧阳珣皱起眉头,道原来是一纨绔子弟,被一女人迷的神魂颠倒,也不知是谁家的败家子。

    所性不再理他,直接问道:“姜掌柜如今城要多少米粮啊?”

    “三千五百石。”姜红稳了稳下心神,坐回自己的位置。

    欧阳掌柜沉吟了下,一双老眼垂了下去,让个看不出个中情绪:“姜掌柜要这么多,倒是让老夫有点惊讶啊。”

    “如若不多,怎么敢请欧阳掌柜过来相商。”

    “可如今米粮正好八钱一石,整个宜山城都是这个价格,老夫....”欧阳珣话说到一半,却突然被一人给打断了。

    “八钱?”

    “奉某江南那处有些米粮,今晚若能邀得美人一聚,七钱又何妨?”奉行望向姜红,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姜红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因公被调戏了。

    她咬牙扯开了笑脸,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感激道:“奉公子当真?”

    奉行维持风流的样子点了点头,笑暗道这姜姑娘着实有趣。

    欧阳掌柜在旁冷眼相看,他行商多年,已多久没见过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了。

    这人一报就把米粮的底价报出来,碍于摸不清来头,只能按住心中的不悦,冷笑道:“江南山长水远,奉掌柜如何运送啊?”

    “不就是行船的银钱嘛。”奉行端起杯子,低头闻了闻茶香茶,笑道。

    欧阳掌柜沉思了下,暗道这纨绔若是江南粮商吧,还真没听过名号,若不是吧,怎么一报便报出了现在米粮的底价。

    他没有头绪,眼下已经不是宜山城几家粮商之间的问题了,现在江南的粮商横插一脚,他可不舍得看着大笔的粮单溜掉,犹豫了片刻,只好道:“姜掌柜待老夫再想想。”

    姜红见欧阳掌柜似有动摇,自然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房中陷入了沉默,隔墙传来舞女婉转的小曲。

    恰逢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来,宋潮生见状前去开门,慕掌柜在他旁边耳语两句,他便走了出去。

    想必是另外的粮商来了。

    奉行见状起身拍了拍衣裳,一脸无趣道:“这地儿太沉闷,不如外头那歌女的舞曲来得有趣 ,姜掌柜好好想着,奉某今晚设宴,恭侯你的消息。”

    姜红款款起身:“承蒙奉公子抬爱,公子慢走。”

    欧阳掌柜见那纨绔走的潇洒,既不关心结果又志在必得的样子,将那点疑虑打消,颇有些按奈不住道:“姜掌柜,这江南地远,要是米粮长走水路,周围潮湿阴暗,质量必定不佳啊。”

    “我也是有这样的疑虑,所以才邀欧阳掌柜过来...”

    欧阳掌柜想着这次竞争有江南粮商插手,他这样做也不算打破了宜山城几家粮商间的盟约,随即定了下心道:“老夫这,7钱2分银子一石,米粮必定新鲜,姜掌柜看如何啊?”

    “可奉公子那.....”姜红暗喜,面上却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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