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菩飒受伤严重，混进城门的计划只能由图伽全权施展。
她先是找了个当铺淘了菩飒身上的银饰，又拿这笔钱和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作了交易。
那位小陶姑娘是个可怜人。不久前因为部落动荡和父亲逃亡至此，可没多久，父亲就染上痨病咳死了。
图伽当然不会和她说明菩飒的身份，只说是自家长兄自小体弱多病，为了逃避征兵被追查，所以不得已需要混进城去投奔亲戚。
小陶姑娘信了。随后，她们买了棺材盖上棺盖，让菩飒躺在小陶亲爹的尸体下。
进城时，城门的守卫刚将棺材挪开一条缝，只觉浓重的尸臭味穿云裂石，劈面而来，顿时连连作呕，嫌弃地摆着手让她们过了。还忍不住低声骂道：“死了都不让人舒坦，真是活该！”
终于混进莫塞部城中，图伽和小陶姑娘拉着牛车在一处小巷间歇脚。
棺盖一开，菩飒就立马翻身起来。逼仄的空间里，他被尸臭味熏得脸色铁黑。他起身，抖掉衣上的稻草碎屑，乜了图伽一眼，似乎在怪罪她想的什么烂法子。
图伽毫不示弱地蹬了回去。小陶姑娘在一旁看得直偷笑：“两位大善人的兄妹感情真好。”
“什么兄妹？他少说也比我大二十岁。”图伽没好气道，“我哪怕叫他声大叔都算便宜他了。”
小陶只当她话里打趣，并未听出别的意思。而一旁的菩飒则是抱着肩，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没理会图伽。
路途艰险，图伽想着拖上小陶同行反倒会害了她，便给了她钱财，叮嘱她好生安葬父亲，不必跟他们一道受苦。小陶的眼圈倏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差点跪下来向图伽道谢。
做完这一切，天色将晚。图伽望着天边的颓日，开始忧心过夜的问题。
菩飒却是神情倦淡，好似当下最势弱的不是自己一样：“给我找身干净衣服，今晚就寻个客栈将就吧。”
身上的血迹被衣料覆盖，菩飒虽不至于失血过多晕倒，进门时却也是一路跌跌撞撞，靠着图伽这小身板扶着才折腾进了客房。
刚刚艰难地扶到榻上，菩飒的伤口就再度撕裂，鲜血瞬间层层浸透衣料。
图伽一见就慌了，这么大出血量是会死人的。她跳起来找干净的布料。
“别急，”菩飒摁住她的手，语气带着倦意，“这伤死不了我。”
“别说话！”图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三两下就扒拉开他的外衣。
她出门前顺了不少药草，都在随身的香袋里装着。图伽找到白瓷小罐，刚倒出一点正要给菩飒的伤口覆上，只见他阖着双眸，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泛了一层细密的汗，显然虚弱得厉害。
“大叔？”她小声唤了一声。
对方没动静。
“……大叔？”图伽声音带上一点紧张，她伸手正要去探他鼻息。
幼白的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菩飒睁开双眼，瞥了她一眼。
“我还没死呢。”他的眼底静水流深，令人联想到漠南边境旱林里奇特的泉眼，“要上药就早点上。”
图伽忍不住想开口怼他，这时，她只觉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腕骨，倏忽一松，像抛柳条似的往身侧一抛。
图伽屏息一瞧，听他呼吸均匀微弱，再一看，显然是已经昏睡过去了。
图伽给他上好药，待在一边。她全无睡意，又闲得没事干，只好瞥了几眼昏睡的漠北王。
他生得不算是正统长相，眼眸狭长，眸尾上挑，看起来妖冶乖张。明明阖眸睡着了，看起来却像是假寐，似乎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眼，玩味似的打量着你。
他一只手搭着另一只手上的扳指。图伽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那扳指上面纹路精妙，似乎雕着异族的图腾，色泽古朴暗沉，看着有些年头了。
睡着了也这样警惕多疑，这个人还真是鬼神莫测。图伽在心里腹诽。
正是夜深人静，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窗杦。图伽坐在桌案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印在窗纸上的烛火。
能成功混进城门是件好事，可图伽非但没有感到些许轻松，反而徒增忧虑。
她知道之后的路会更难走。
两部联合叛变，菩飒又负伤，他一介凡人之躯，哪怕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在莫塞这座敌营里寻求生机。
图伽虽然顽劣，在漠南的时候整天没个人影，但听爹爹说的关于各部的事听了不少。因此对莫塞部的事还算是略知一二。
莫塞部的部长苏勒蛮本是奴隶出身，因17岁那年在角逐场上连斩9头恶狼一举成名，被莫塞当时的老首领赏识，从此一直带在身边。
苏勒蛮手段狠厉，老首领在位时虽卑躬屈膝，却垂涎王妃已久。他出身低贱，忍辱负重多年，逐步取得兵权。五年前老首领病危，苏勒蛮趁机和王帐里应外合除掉王储，自己翻身做了莫塞部的王。
至于朝阳郡主，就是苏勒蛮和旧王妃的女儿。
朝阳的婚事在即，届时城中守卫必定更加森严。
菩飒冒死混进莫塞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图伽还在理头绪，只见客栈外头蓦地火光通明，有人破口大骂道：“想赶挡爷的路，也不看看自己祖上有没有人！”
糟了！官兵追来了！
图伽转身奔向床榻想要拖起菩飒，可那时凌乱仓促的脚步声已经自客栈大门涌入。她急得手忙脚乱，想要叫醒菩飒，又怕声音会提前惹来官兵。
官兵搜房讲究顺序。图伽记得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位于西边的角落，想来搜上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图伽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抱着菩飒的手臂将他拖起来，可这时外头的脚步声霍然清晰，她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一脚踹开！
菩飒受伤严重，混进城门的计划只能由图伽全权施展。
她先是找了个当铺淘了菩飒身上的银饰，又拿这笔钱和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作了交易。
那位小陶姑娘是个可怜人。不久前因为部落动荡和父亲逃亡至此，可没多久，父亲就染上痨病咳死了。
图伽当然不会和她说明菩飒的身份，只说是自家长兄自小体弱多病，为了逃避征兵被追查，所以不得已需要混进城去投奔亲戚。
小陶姑娘信了。随后，她们买了棺材盖上棺盖，让菩飒躺在小陶亲爹的尸体下。
进城时，城门的守卫刚将棺材挪开一条缝，只觉浓重的尸臭味穿云裂石，劈面而来，顿时连连作呕，嫌弃地摆着手让她们过了。还忍不住低声骂道：“死了都不让人舒坦，真是活该！”
终于混进莫塞部城中，图伽和小陶姑娘拉着牛车在一处小巷间歇脚。
棺盖一开，菩飒就立马翻身起来。逼仄的空间里，他被尸臭味熏得脸色铁黑。他起身，抖掉衣上的稻草碎屑，乜了图伽一眼，似乎在怪罪她想的什么烂法子。
图伽毫不示弱地蹬了回去。小陶姑娘在一旁看得直偷笑：“两位大善人的兄妹感情真好。”
“什么兄妹？他少说也比我大二十岁。”图伽没好气道，“我哪怕叫他声大叔都算便宜他了。”
小陶只当她话里打趣，并未听出别的意思。而一旁的菩飒则是抱着肩，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没理会图伽。
路途艰险，图伽想着拖上小陶同行反倒会害了她，便给了她钱财，叮嘱她好生安葬父亲，不必跟他们一道受苦。小陶的眼圈倏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差点跪下来向图伽道谢。
做完这一切，天色将晚。图伽望着天边的颓日，开始忧心过夜的问题。
菩飒却是神情倦淡，好似当下最势弱的不是自己一样：“给我找身干净衣服，今晚就寻个客栈将就吧。”
身上的血迹被衣料覆盖，菩飒虽不至于失血过多晕倒，进门时却也是一路跌跌撞撞，靠着图伽这小身板扶着才折腾进了客房。
刚刚艰难地扶到榻上，菩飒的伤口就再度撕裂，鲜血瞬间层层浸透衣料。
图伽一见就慌了，这么大出血量是会死人的。她跳起来找干净的布料。
“别急，”菩飒摁住她的手，语气带着倦意，“这伤死不了我。”
“别说话！”图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三两下就扒拉开他的外衣。
她出门前顺了不少药草，都在随身的香袋里装着。图伽找到白瓷小罐，刚倒出一点正要给菩飒的伤口覆上，只见他阖着双眸，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泛了一层细密的汗，显然虚弱得厉害。
“大叔？”她小声唤了一声。
对方没动静。
“……大叔？”图伽声音带上一点紧张，她伸手正要去探他鼻息。
幼白的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菩飒睁开双眼，瞥了她一眼。
“我还没死呢。”他的眼底静水流深，令人联想到漠南边境旱林里奇特的泉眼，“要上药就早点上。”
图伽忍不住想开口怼他，这时，她只觉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腕骨，倏忽一松，像抛柳条似的往身侧一抛。
图伽屏息一瞧，听他呼吸均匀微弱，再一看，显然是已经昏睡过去了。
图伽给他上好药，待在一边。她全无睡意，又闲得没事干，只好瞥了几眼昏睡的漠北王。
他生得不算是正统长相，眼眸狭长，眸尾上挑，看起来妖冶乖张。明明阖眸睡着了，看起来却像是假寐，似乎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眼，玩味似的打量着你。
他一只手搭着另一只手上的扳指。图伽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那扳指上面纹路精妙，似乎雕着异族的图腾，色泽古朴暗沉，看着有些年头了。
睡着了也这样警惕多疑，这个人还真是鬼神莫测。图伽在心里腹诽。
正是夜深人静，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窗杦。图伽坐在桌案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印在窗纸上的烛火。
能成功混进城门是件好事，可图伽非但没有感到些许轻松，反而徒增忧虑。
她知道之后的路会更难走。
两部联合叛变，菩飒又负伤，他一介凡人之躯，哪怕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在莫塞这座敌营里寻求生机。
图伽虽然顽劣，在漠南的时候整天没个人影，但听爹爹说的关于各部的事听了不少。因此对莫塞部的事还算是略知一二。
莫塞部的部长苏勒蛮本是奴隶出身，因17岁那年在角逐场上连斩9头恶狼一举成名，被莫塞当时的老首领赏识，从此一直带在身边。
苏勒蛮手段狠厉，老首领在位时虽卑躬屈膝，却垂涎王妃已久。他出身低贱，忍辱负重多年，逐步取得兵权。五年前老首领病危，苏勒蛮趁机和王帐里应外合除掉王储，自己翻身做了莫塞部的王。
至于朝阳郡主，就是苏勒蛮和旧王妃的女儿。
朝阳的婚事在即，届时城中守卫必定更加森严。
菩飒冒死混进莫塞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图伽还在理头绪，只见客栈外头蓦地火光通明，有人破口大骂道：“想赶挡爷的路，也不看看自己祖上有没有人！”
糟了！官兵追来了！
图伽转身奔向床榻想要拖起菩飒，可那时凌乱仓促的脚步声已经自客栈大门涌入。她急得手忙脚乱，想要叫醒菩飒，又怕声音会提前惹来官兵。
官兵搜房讲究顺序。图伽记得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位于西边的角落，想来搜上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图伽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抱着菩飒的手臂将他拖起来，可这时外头的脚步声霍然清晰，她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