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捌
终于化解了奶奶这道最大的难题。
宇智波正式向铃兰下了聘礼。
铃兰起来时，由衣已经勾画好峨眉，新妆出镜，换上了堇色冬樱和服。那是她最珍贵的宝贝，还是落难时带出来的家当，最后只剩下这一套实在不舍变卖。簪星曳月的对比下，显得倚着门框一身寝衣的铃兰着实不修边幅。
“我这么早起来准备还不是为了你，给男方家留个好印象！”由衣一副为她操碎心的样子。
奶奶搬走后铃兰更是没了亲人，阿猫年纪又小，只能麻烦由衣作为亲眷帮忙与男方对接。
“打扰了——！”时间正好，一分不差。
“你一定是由衣小姐了，我是斑的弟弟，宇智波泉奈。今日代兄长向令姝提亲，礼数不周多请见谅！”铃兰的角色今日不能抛头露面，清澄而熟悉的声音缓解了她的紧张。
由衣的贤婉自不必说，铃兰在廊上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除了火核大概还来了很多人。
“这是礼单请确认，若布料这项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带回去请人制作成新娘的婚服了。”
由衣接下来的话让铃兰有些惊讶。“宇智波族长的聘礼，全部都在这里了吗？”
“虽然婚礼都是按照宇智波的习俗来准备的，准备聘礼前我们已问过相关媒人，或许件数种类有所和普通人有所区别，但总提价值绝没有低于南贺川一带的礼金标准。”
“是我太紧张了。我是真心把铃兰当做妹妹的，因为铃兰身份实在低微……我才总是担心她被您那边的族人轻视了去，请您不要见怪！”
“哪里，我们都希望婚礼圆满顺利。”
铃兰从早上就觉得由衣怪怪地，可又说不清根源在哪里。幸在来的人是温和的泉奈，若是换了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或是让其他同来的女眷听去，一定会以为是她嫌弃聘礼少了。
“你们一路劳顿，外面的几位大人，请一起进寒舍喝杯茶吧？”
火核说道，“多谢体恤，我们来的男人居多，不是很方便。礼单没问题的话，我们还要回去向斑大人汇报一声。”
“宇智波大人，请稍等一下！”
“还有何事吗？”见她欲言又止，实在放心不下的样子，泉奈和她借一步说话。“没关系，铃兰今后就是我家的人了。婚事难免琐事杂多，我哥平日族务缠身恐怕有照顾不到，铃兰这边又没有家人。若有何难处，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量安排。”
“您什么也没有听说吗？”
“听说何事？”
“没什么。能嫁入府上是铃兰的福气，我是替她开心，但同时又担心，怕我妹妹会受委屈。”
“这你大可安心。我哥为人和善，不单武能敌百万雄师，品行更是毋庸置疑，绝对不是见异思迁之人。”要数哥哥的优点，泉奈可以说上三天三夜。
“听您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由衣浅笑，“宇智波大人年轻有为，不仅功成名就，人也俊朗不凡。一定会受到不少品貌俱佳的小姐仰慕。铃兰没读过书，从小没受过什么教育无拘无束惯了。可花无百日红，以色侍人尚不能长久，何况她也不是很漂亮，所以我才担心……”
不是很漂亮？在这个可悲的男权时代，确实有不少人对女儿高攀上的夫家感恩戴德，也求他们将来能够善待女儿。不过这么妄自菲薄的，泉奈还是第一次见。
“由衣小姐太过谦虚了。我们忍者本也不是一群高雅之人，铃兰是我将来的长嫂，我不便评头论足。东西已送到，我们先告辞了！”
他没有顺着由衣所言的方向思考。由衣觉得委实可惜，这么清俊的男子竟和他的哥哥一样，一个肤浅，一个愚笨。
**
昨晚没有留意，斑看见暂放在院里竹篱下，装扮精致还系着吉祥结的九品。海带鲣鱼干等等这些他就不懂了，那瓶酒倒是上品。
虽然同住在一个家里，整天斡旋在任务和族务之间，他和泉奈，还有辰彦火核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把酒言欢了。“改天叫上泉奈品尝一下。”
“斑大人真是太会精打细算了。”他被吐槽道，“早上才送来彩礼，我东西还没有收放好，晚上本人就来讨利息。”
“你再继续睡吧。”斑没有还嘴，只在衣服堆里翻寻。窗外还是月落参横，他想早点回去，在早上的工作开始前，再去修行几个小时。
——奇怪！他的长衫裤袜都在，可就是少了一件！斑甚至抖开了她的衣服。
好像是他肚里蛔虫的铃兰侧卧着，单手撑起头来，作出疑惑的样子看他。“该不会是没有穿来？或是落在其他什么地方了吧？”
她唇角勾起的狡黠出卖了她。果然是被恶作剧的妖精偷走了。
“你现在自己交出来，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铃兰不否认是被她藏起来了。“它就在这间卧室里，只要你找得到，我就物归原主！”
“快点给我，我还有事情。”
“你赶时间的话可以不穿嘛，反正也不影响斑大人大展拳脚！”
斑没什么兴致陪她玩，不过统共十余平米大的房间，他找件东西总要比多费唇舌快轻松，毕竟那是一只伶牙俐齿的妖精。
他真奔床被而来，铃兰非常配合的起身，看着他将枕下、床被都掀开搜索过一遍，里里外外都没有遗漏。
她裹着被排除过嫌疑的寝衣，给斑让出路来站到了角落。“不愧是职业忍者，壁柜也可以随便翻哦！”
这不用她提醒，斑连针线篮都打开看过了。她房间陈设与她给人的感觉一样简洁，只有一面壁柜、两扇矮柜，这些他全部翻找过了，包括不在范围的窗外。
原本没什么耐性，抱着两三分钟就能通关无聊游戏的斑，渐渐燥急起来。
尽管不会有人知道，斑自己都觉得羞于启齿，宇智波一族最强的男人竟然连这个东西都守护不住。
在他奇怪的胜负欲驱使下，除了一目了然的木架，斑又认真重新筛找了一遍。
始作俑者却在落井下石。“请快一点～我肚子都饿了！”
“……你到底藏到哪里了？”
“族长大人认输的话，我就告诉你。”
斑有绝对的自信。“是你自己说在这房间，院子里可是犯规行为。”
“就在这里哦！”铃兰不在逗他，耀武扬威地展示出自己的战利品——从亵衣里一点点抽出他的短裤。
看来怪他昨晚腰下留情了。
他是该给她些颜色瞧瞧了。斑脱下长衫，“小偷被抓到都是要被打断手脚的，我的袜子是不是也被你藏起来了？”
“袜子明明就在那边放着！”借题发挥的手微微发力，揉弄得她又酥又痒。铃兰求饶道，“你不是还有事情吗！亲爱的！你看你衣服都穿好了！”
衣服穿好可以再脱，顽皮赖骨的狐狸必须教训。
**
她最后还是没有向斑转达柱间的挑衅。
清白的天已完全大亮，铃兰收拾着被子时想起来，她还有个问题忘了问斑…
——玄关传来门声。由衣说因为请假让老板不太高兴，这两日都做事到很晚，路上太黑就不回来了，否则他们也不会住在家里。
一定是她回来了。
铃兰拉开门，竟是辰彦。
辰彦看了一眼她光洁的玉腿，连招呼都未打。“斑呢？”
“在洗澡，你等一下吧。”
她还以为是由衣回来拿东西，只空身套了一件刚过胯骨下的中衣。铃兰裹紧了衣襟，可是胸骨上窝的吻痕又漏出来，就这么尴尬得回到屋里。
“早安～亲爱的～～”辰彦学她说话的语气让全身还淌着水珠的斑，感到一阵恶寒。
“你怎么来了？”
“米婶说你不在，我就知道你在这。不过泉奈这小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起初还不肯告诉我地址，好像我是会找人麻烦的坏人似的！”他道，“明明我才是他最好的朋友嘛……”
“我的弟弟为什么要心向你？”
她再出现时，已经换上了齐整的衣服。辰彦说他吃过了早饭，铃兰便给他倒了杯茶。难得他说一句谢谢。
“我到院子里去了，味增汤和白饭厨房都还有，小心烫。”铃兰把客厅留给了他们，她看着斑的眼睛里含笑着说着叮嘱。
“嗯。”
“你不是说吃过了？”直到她带门。斑的目光才理回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的辰彦，他嗅完了米饭又托拿着味增汤的小碗盯看了好一会。
“我是在看她给你下的是哪种毒。”辰彦连连摇头，“百合和玫瑰不会煮汤吗？那么难的姿势都可以学会。”
“我不认识什么百合玫瑰。你平常不是不吸烟？”斑执起筷子，寻常的白饭小山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辰彦以茶浇愁道。“真看不出来她这么深藏不露。”
“你找我到底有没有事！”
**
修行结束后大家都散去了，宇智波弥一叫住弟弟，他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已经好几日了。
“怎么精神不太好？你这样是无法参与任务的！是不是之前的任务发生了什么事？”
“倒不是任务。”果然这件事是他无法决议的，弟弟也想让哥哥帮忙拿个主意。“我无意间听说了一件，与斑大人密切相关的事……但又不能确定它的真实性，所以，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斑大人？那可是事关重大！不管真假你都该及时汇报！便于我们及时调整部署！”弥一看时间正好，“大人一惯早到，我们现在就过去！”
“……这件事不方便问他本人！”他的弟弟踱步道，“我十分景仰斑大人，虽然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但怕他被人蒙在鼓里。”
弥一的好奇心已经被他勾到了嗓子眼。“到底是什么事？”
“前几日的晚上，稻荷前辈他们叫我一起喝酒。我到得最早，就坐在那里等他们。大概是看到了我衣服外的家徽，有个女人过来和我搭讪，说认识咱们族长大人的未婚妻，以前和她在一起工作过。”
“大惊小怪！害我以为是什么事情，族长夫人就不能有个姐妹了吗？”
“可是那个女人说，她是游女！”
斑和泉奈以往都是到得最早的人，今日长老们竟一大早就来堵人，据部下说，他们已经在议会室等了他半个小时。
他们不干预族务已久。斑兀自思忖，难道是为了猿飞一族那件事？
“两位长老，是什么事让您两位这么早就来找我？”
“斑！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源长老将照片扔在斑面前，一通劈头盖脸的质问，“龙之介长老已经确认了！她就是上次擅自闯进议会室的游女！”
斑捡起扣在桌上的照片。里面的色彩是埋骨艳丽的黑白。那是一间传统的和式大屋，三五个女子穿着绮丽旖旎的小袖和服凑坐在一起掩面说笑。对面两个云鬓酥腰女子，正在妆台对镜淡扫蛾眉。
只有一只不合群的狐狸，茕茕孑立在门框上，衔一根比她手指更加纤长的烟杆，慵懒的望着不知是池水还是未来。
这大概不是近一两年的景象，她被铅华覆盖的侧颜上，还有一分他没见过的稚气。她梳着一个低阶伶女的唐轮发型，外衣的打卦还没有穿上。妆才化了一半，就躲去一边偷懒，倒是像她。
斑看完只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这又能看出什么呢？长老们不会是在调查她吧？”
“还需要特意调查吗？是弥次从她的旧识那里听说了这些事，担心你被人蛊惑！又怕传出去影响家族名声，甚至还想帮你压下来找泉奈商量！幸好泉奈不在，被赤羽的部下碰上！”
栗虎长老被气的够呛，“斑！连他们这个年纪的族人都懂的道理，你的理智究竟丢到何处去了？还是被她迷惑得昏了头！”
斑收起了照片，“当日龙之介爷爷也是在场的。火之国的部下一再咄咄逼人，她是为了帮我洗清嫌疑才撒谎的。她干不干净，我自然清楚。”
“可是外人不清楚！宇智波当家主母面对的不是你一人！”
“我的妻子为何向他人解释。”
“斑大人，各位长老！”敲门声打断了长老正说的话，得到斑的应允后，一名女性部下进来上了几页彩纸。
“这是龙之介长老让我去找人占卜的风水历。女巫说明年是末吉之年，只有到了下半年鸣神月之后才有宜婚娶的吉日。我已经罗列出来，在上面做了标注。斑大人，请您过目！”
“斑，你听到了吗？不如就拖至到明年下半年，你也顺便再仔细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娶她为妻！”
“或者说，只要你不与她举办婚礼的话，她随时都可以住进来。”
斑粗略的游目几行，正如部下所言，倒是有几个经过占卜的大吉之日，六月里有一个，其他都将近年末。
可惜，他是个不信命神的男人。
“那么，就定在明年年端月，元日吧。”
年端月，元日。也就是迈进新年的第一天。斑选了最近的一天。
“斑！”长老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斑提早下的逐客令堵住了口。
“今日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夕阳西下，燕雀归巢。
晚饭过后，龙之介长老来到辰彦家中发现只有前来应门的萤火独自在家。
“辰彦呢？我告诉过他，今日傍晚会来，怎么他还未回来吗？”
萤火为爷爷奉上茶后，垂手站在一侧。“哥哥一早就出去了。他最近好像很忙，常常彻夜不归。”
她前几天从客厅经过时甚至无意间看见，他在对着剑出神。
“恩。”龙之介长老心中有些眉目。他一转话锋道，“听你母亲说，你身体不舒服，腹中胎儿可还好？”
尽管长辈眼中还是小女孩的模样，自从结婚后萤火变得沉默了不少。父母家人都知道他们不过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婚姻，连房间一直都是分开的，可是又有谁在意呢？
“医生说是正常反应，胎儿比较稳定。”
虽然这个孩子来得太迟了。“安心养胎吧。”
“是。”族里有经验的婶婶们，都说这一胎是女孩。有人觉得可惜，她到不觉得什么。
萤火和长老同时捕捉到玄关传来的动静，果然是辰彦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布包。
“抱歉，爷爷，我回来晚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就是关于斑那让人头疼的婚事。”
萤火为辰彦添上一杯茶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源他们找过泉奈，结果被那小子撅了一顿。栗虎昨日来找过我，看看能不能让你劝劝斑，放弃这门婚事。”龙之介衔着烟斗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否真的在斑身上下了迷魂之术。”
“我尽力吧。”
辰彦所表现出的棘手，已经让龙之介长老心中有了底，“真的无法扭转了吗？如果这个角色不能安排成我们的人，就算收买也要将她变成己方的人。那个女子你见过吧？”
“我不知道能否收买，不过，她应该是个聪明人。”眼睛不会只看到金钱这么简单。
龙之介看出辰彦心情不佳，便也没再多与他谈乱什么。“此事日后再从长计议，你早点休息吧。猿飞一族的事情，不管斑如何决策，你且不要强行阻止。”
辰彦没有表态，他和萤火一起送长者到院外，“您慢走。”
回到屋内，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沉默。
“我留了晚饭，我去帮你热一下。”
“我已经吃过了，谢谢。你身体不舒服，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以后不用留饭给我了。”
话到唇边，萤火犹豫了一下。刚刚在回到房间之前，她还是听到了一点辰彦和爷爷的对话。
“你要去说服斑吗？”
“我不会去做这种蠢事。”
“可是……？？”刚才在爷爷面前，他明明不是这么回答的。
都已经是可以执行任务的女忍了。看着萤火就像轻易上当的小孩子，张大的双眸里泛着讶异的波光，天真的样子逗笑了辰彦。
他解释道，“我了解斑。不爱则已，一爱深邃。他决定的事，就不可能被旁人三言两语改变。唯一可能会影响他的泉奈，还站在他那边。我何苦去白费唇舌？”
况且，如果能劝服的话，他早就磨破嘴皮了。
不爱则以，一爱深邃。萤火静静地消化体味着这句话。看起来像在呆呆的出神。
“对了。”辰彦打开他带回来的包裹，里面是两包满满的糖果，透明的袋子可以看到精致可爱的包装。
她也是吃着忍者的修行之苦长大的。三个月的身孕，小腹还未见隆起，人却先瘦了大半圈。萤火孕吐反应严重，每天三餐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族内的医生看过都说是正常反应，月份大起来前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个罪完全是为我而受的。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你好过一些。只是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糖果，有次抱你，我不小心还把你摔在地上了，一吃到糖马上就不哭了。虽然大概没什么作用，还是希望它能让你的胃口好一点。”
“……谢谢。”萤火亮晶晶的眸子在辰彦身上凝滞了片刻，复又低下头，默默地接过了糖果。
辰彦蹲下身平视着她的小腹，半是玩笑半是寄语道。“你可不要像我小时候一样调皮。”
“他可以听得到吗？”
“也是。”辰彦站起身道，“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吧，好好看家。”
宇智波正式向铃兰下了聘礼。
铃兰起来时，由衣已经勾画好峨眉，新妆出镜，换上了堇色冬樱和服。那是她最珍贵的宝贝，还是落难时带出来的家当，最后只剩下这一套实在不舍变卖。簪星曳月的对比下，显得倚着门框一身寝衣的铃兰着实不修边幅。
“我这么早起来准备还不是为了你，给男方家留个好印象！”由衣一副为她操碎心的样子。
奶奶搬走后铃兰更是没了亲人，阿猫年纪又小，只能麻烦由衣作为亲眷帮忙与男方对接。
“打扰了——！”时间正好，一分不差。
“你一定是由衣小姐了，我是斑的弟弟，宇智波泉奈。今日代兄长向令姝提亲，礼数不周多请见谅！”铃兰的角色今日不能抛头露面，清澄而熟悉的声音缓解了她的紧张。
由衣的贤婉自不必说，铃兰在廊上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除了火核大概还来了很多人。
“这是礼单请确认，若布料这项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带回去请人制作成新娘的婚服了。”
由衣接下来的话让铃兰有些惊讶。“宇智波族长的聘礼，全部都在这里了吗？”
“虽然婚礼都是按照宇智波的习俗来准备的，准备聘礼前我们已问过相关媒人，或许件数种类有所和普通人有所区别，但总提价值绝没有低于南贺川一带的礼金标准。”
“是我太紧张了。我是真心把铃兰当做妹妹的，因为铃兰身份实在低微……我才总是担心她被您那边的族人轻视了去，请您不要见怪！”
“哪里，我们都希望婚礼圆满顺利。”
铃兰从早上就觉得由衣怪怪地，可又说不清根源在哪里。幸在来的人是温和的泉奈，若是换了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或是让其他同来的女眷听去，一定会以为是她嫌弃聘礼少了。
“你们一路劳顿，外面的几位大人，请一起进寒舍喝杯茶吧？”
火核说道，“多谢体恤，我们来的男人居多，不是很方便。礼单没问题的话，我们还要回去向斑大人汇报一声。”
“宇智波大人，请稍等一下！”
“还有何事吗？”见她欲言又止，实在放心不下的样子，泉奈和她借一步说话。“没关系，铃兰今后就是我家的人了。婚事难免琐事杂多，我哥平日族务缠身恐怕有照顾不到，铃兰这边又没有家人。若有何难处，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量安排。”
“您什么也没有听说吗？”
“听说何事？”
“没什么。能嫁入府上是铃兰的福气，我是替她开心，但同时又担心，怕我妹妹会受委屈。”
“这你大可安心。我哥为人和善，不单武能敌百万雄师，品行更是毋庸置疑，绝对不是见异思迁之人。”要数哥哥的优点，泉奈可以说上三天三夜。
“听您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由衣浅笑，“宇智波大人年轻有为，不仅功成名就，人也俊朗不凡。一定会受到不少品貌俱佳的小姐仰慕。铃兰没读过书，从小没受过什么教育无拘无束惯了。可花无百日红，以色侍人尚不能长久，何况她也不是很漂亮，所以我才担心……”
不是很漂亮？在这个可悲的男权时代，确实有不少人对女儿高攀上的夫家感恩戴德，也求他们将来能够善待女儿。不过这么妄自菲薄的，泉奈还是第一次见。
“由衣小姐太过谦虚了。我们忍者本也不是一群高雅之人，铃兰是我将来的长嫂，我不便评头论足。东西已送到，我们先告辞了！”
他没有顺着由衣所言的方向思考。由衣觉得委实可惜，这么清俊的男子竟和他的哥哥一样，一个肤浅，一个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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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没有留意，斑看见暂放在院里竹篱下，装扮精致还系着吉祥结的九品。海带鲣鱼干等等这些他就不懂了，那瓶酒倒是上品。
虽然同住在一个家里，整天斡旋在任务和族务之间，他和泉奈，还有辰彦火核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把酒言欢了。“改天叫上泉奈品尝一下。”
“斑大人真是太会精打细算了。”他被吐槽道，“早上才送来彩礼，我东西还没有收放好，晚上本人就来讨利息。”
“你再继续睡吧。”斑没有还嘴，只在衣服堆里翻寻。窗外还是月落参横，他想早点回去，在早上的工作开始前，再去修行几个小时。
——奇怪！他的长衫裤袜都在，可就是少了一件！斑甚至抖开了她的衣服。
好像是他肚里蛔虫的铃兰侧卧着，单手撑起头来，作出疑惑的样子看他。“该不会是没有穿来？或是落在其他什么地方了吧？”
她唇角勾起的狡黠出卖了她。果然是被恶作剧的妖精偷走了。
“你现在自己交出来，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铃兰不否认是被她藏起来了。“它就在这间卧室里，只要你找得到，我就物归原主！”
“快点给我，我还有事情。”
“你赶时间的话可以不穿嘛，反正也不影响斑大人大展拳脚！”
斑没什么兴致陪她玩，不过统共十余平米大的房间，他找件东西总要比多费唇舌快轻松，毕竟那是一只伶牙俐齿的妖精。
他真奔床被而来，铃兰非常配合的起身，看着他将枕下、床被都掀开搜索过一遍，里里外外都没有遗漏。
她裹着被排除过嫌疑的寝衣，给斑让出路来站到了角落。“不愧是职业忍者，壁柜也可以随便翻哦！”
这不用她提醒，斑连针线篮都打开看过了。她房间陈设与她给人的感觉一样简洁，只有一面壁柜、两扇矮柜，这些他全部翻找过了，包括不在范围的窗外。
原本没什么耐性，抱着两三分钟就能通关无聊游戏的斑，渐渐燥急起来。
尽管不会有人知道，斑自己都觉得羞于启齿，宇智波一族最强的男人竟然连这个东西都守护不住。
在他奇怪的胜负欲驱使下，除了一目了然的木架，斑又认真重新筛找了一遍。
始作俑者却在落井下石。“请快一点～我肚子都饿了！”
“……你到底藏到哪里了？”
“族长大人认输的话，我就告诉你。”
斑有绝对的自信。“是你自己说在这房间，院子里可是犯规行为。”
“就在这里哦！”铃兰不在逗他，耀武扬威地展示出自己的战利品——从亵衣里一点点抽出他的短裤。
看来怪他昨晚腰下留情了。
他是该给她些颜色瞧瞧了。斑脱下长衫，“小偷被抓到都是要被打断手脚的，我的袜子是不是也被你藏起来了？”
“袜子明明就在那边放着！”借题发挥的手微微发力，揉弄得她又酥又痒。铃兰求饶道，“你不是还有事情吗！亲爱的！你看你衣服都穿好了！”
衣服穿好可以再脱，顽皮赖骨的狐狸必须教训。
**
她最后还是没有向斑转达柱间的挑衅。
清白的天已完全大亮，铃兰收拾着被子时想起来，她还有个问题忘了问斑…
——玄关传来门声。由衣说因为请假让老板不太高兴，这两日都做事到很晚，路上太黑就不回来了，否则他们也不会住在家里。
一定是她回来了。
铃兰拉开门，竟是辰彦。
辰彦看了一眼她光洁的玉腿，连招呼都未打。“斑呢？”
“在洗澡，你等一下吧。”
她还以为是由衣回来拿东西，只空身套了一件刚过胯骨下的中衣。铃兰裹紧了衣襟，可是胸骨上窝的吻痕又漏出来，就这么尴尬得回到屋里。
“早安～亲爱的～～”辰彦学她说话的语气让全身还淌着水珠的斑，感到一阵恶寒。
“你怎么来了？”
“米婶说你不在，我就知道你在这。不过泉奈这小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起初还不肯告诉我地址，好像我是会找人麻烦的坏人似的！”他道，“明明我才是他最好的朋友嘛……”
“我的弟弟为什么要心向你？”
她再出现时，已经换上了齐整的衣服。辰彦说他吃过了早饭，铃兰便给他倒了杯茶。难得他说一句谢谢。
“我到院子里去了，味增汤和白饭厨房都还有，小心烫。”铃兰把客厅留给了他们，她看着斑的眼睛里含笑着说着叮嘱。
“嗯。”
“你不是说吃过了？”直到她带门。斑的目光才理回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的辰彦，他嗅完了米饭又托拿着味增汤的小碗盯看了好一会。
“我是在看她给你下的是哪种毒。”辰彦连连摇头，“百合和玫瑰不会煮汤吗？那么难的姿势都可以学会。”
“我不认识什么百合玫瑰。你平常不是不吸烟？”斑执起筷子，寻常的白饭小山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辰彦以茶浇愁道。“真看不出来她这么深藏不露。”
“你找我到底有没有事！”
**
修行结束后大家都散去了，宇智波弥一叫住弟弟，他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已经好几日了。
“怎么精神不太好？你这样是无法参与任务的！是不是之前的任务发生了什么事？”
“倒不是任务。”果然这件事是他无法决议的，弟弟也想让哥哥帮忙拿个主意。“我无意间听说了一件，与斑大人密切相关的事……但又不能确定它的真实性，所以，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斑大人？那可是事关重大！不管真假你都该及时汇报！便于我们及时调整部署！”弥一看时间正好，“大人一惯早到，我们现在就过去！”
“……这件事不方便问他本人！”他的弟弟踱步道，“我十分景仰斑大人，虽然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但怕他被人蒙在鼓里。”
弥一的好奇心已经被他勾到了嗓子眼。“到底是什么事？”
“前几日的晚上，稻荷前辈他们叫我一起喝酒。我到得最早，就坐在那里等他们。大概是看到了我衣服外的家徽，有个女人过来和我搭讪，说认识咱们族长大人的未婚妻，以前和她在一起工作过。”
“大惊小怪！害我以为是什么事情，族长夫人就不能有个姐妹了吗？”
“可是那个女人说，她是游女！”
斑和泉奈以往都是到得最早的人，今日长老们竟一大早就来堵人，据部下说，他们已经在议会室等了他半个小时。
他们不干预族务已久。斑兀自思忖，难道是为了猿飞一族那件事？
“两位长老，是什么事让您两位这么早就来找我？”
“斑！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源长老将照片扔在斑面前，一通劈头盖脸的质问，“龙之介长老已经确认了！她就是上次擅自闯进议会室的游女！”
斑捡起扣在桌上的照片。里面的色彩是埋骨艳丽的黑白。那是一间传统的和式大屋，三五个女子穿着绮丽旖旎的小袖和服凑坐在一起掩面说笑。对面两个云鬓酥腰女子，正在妆台对镜淡扫蛾眉。
只有一只不合群的狐狸，茕茕孑立在门框上，衔一根比她手指更加纤长的烟杆，慵懒的望着不知是池水还是未来。
这大概不是近一两年的景象，她被铅华覆盖的侧颜上，还有一分他没见过的稚气。她梳着一个低阶伶女的唐轮发型，外衣的打卦还没有穿上。妆才化了一半，就躲去一边偷懒，倒是像她。
斑看完只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这又能看出什么呢？长老们不会是在调查她吧？”
“还需要特意调查吗？是弥次从她的旧识那里听说了这些事，担心你被人蛊惑！又怕传出去影响家族名声，甚至还想帮你压下来找泉奈商量！幸好泉奈不在，被赤羽的部下碰上！”
栗虎长老被气的够呛，“斑！连他们这个年纪的族人都懂的道理，你的理智究竟丢到何处去了？还是被她迷惑得昏了头！”
斑收起了照片，“当日龙之介爷爷也是在场的。火之国的部下一再咄咄逼人，她是为了帮我洗清嫌疑才撒谎的。她干不干净，我自然清楚。”
“可是外人不清楚！宇智波当家主母面对的不是你一人！”
“我的妻子为何向他人解释。”
“斑大人，各位长老！”敲门声打断了长老正说的话，得到斑的应允后，一名女性部下进来上了几页彩纸。
“这是龙之介长老让我去找人占卜的风水历。女巫说明年是末吉之年，只有到了下半年鸣神月之后才有宜婚娶的吉日。我已经罗列出来，在上面做了标注。斑大人，请您过目！”
“斑，你听到了吗？不如就拖至到明年下半年，你也顺便再仔细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娶她为妻！”
“或者说，只要你不与她举办婚礼的话，她随时都可以住进来。”
斑粗略的游目几行，正如部下所言，倒是有几个经过占卜的大吉之日，六月里有一个，其他都将近年末。
可惜，他是个不信命神的男人。
“那么，就定在明年年端月，元日吧。”
年端月，元日。也就是迈进新年的第一天。斑选了最近的一天。
“斑！”长老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斑提早下的逐客令堵住了口。
“今日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夕阳西下，燕雀归巢。
晚饭过后，龙之介长老来到辰彦家中发现只有前来应门的萤火独自在家。
“辰彦呢？我告诉过他，今日傍晚会来，怎么他还未回来吗？”
萤火为爷爷奉上茶后，垂手站在一侧。“哥哥一早就出去了。他最近好像很忙，常常彻夜不归。”
她前几天从客厅经过时甚至无意间看见，他在对着剑出神。
“恩。”龙之介长老心中有些眉目。他一转话锋道，“听你母亲说，你身体不舒服，腹中胎儿可还好？”
尽管长辈眼中还是小女孩的模样，自从结婚后萤火变得沉默了不少。父母家人都知道他们不过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婚姻，连房间一直都是分开的，可是又有谁在意呢？
“医生说是正常反应，胎儿比较稳定。”
虽然这个孩子来得太迟了。“安心养胎吧。”
“是。”族里有经验的婶婶们，都说这一胎是女孩。有人觉得可惜，她到不觉得什么。
萤火和长老同时捕捉到玄关传来的动静，果然是辰彦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布包。
“抱歉，爷爷，我回来晚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就是关于斑那让人头疼的婚事。”
萤火为辰彦添上一杯茶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源他们找过泉奈，结果被那小子撅了一顿。栗虎昨日来找过我，看看能不能让你劝劝斑，放弃这门婚事。”龙之介衔着烟斗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否真的在斑身上下了迷魂之术。”
“我尽力吧。”
辰彦所表现出的棘手，已经让龙之介长老心中有了底，“真的无法扭转了吗？如果这个角色不能安排成我们的人，就算收买也要将她变成己方的人。那个女子你见过吧？”
“我不知道能否收买，不过，她应该是个聪明人。”眼睛不会只看到金钱这么简单。
龙之介看出辰彦心情不佳，便也没再多与他谈乱什么。“此事日后再从长计议，你早点休息吧。猿飞一族的事情，不管斑如何决策，你且不要强行阻止。”
辰彦没有表态，他和萤火一起送长者到院外，“您慢走。”
回到屋内，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沉默。
“我留了晚饭，我去帮你热一下。”
“我已经吃过了，谢谢。你身体不舒服，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以后不用留饭给我了。”
话到唇边，萤火犹豫了一下。刚刚在回到房间之前，她还是听到了一点辰彦和爷爷的对话。
“你要去说服斑吗？”
“我不会去做这种蠢事。”
“可是……？？”刚才在爷爷面前，他明明不是这么回答的。
都已经是可以执行任务的女忍了。看着萤火就像轻易上当的小孩子，张大的双眸里泛着讶异的波光，天真的样子逗笑了辰彦。
他解释道，“我了解斑。不爱则已，一爱深邃。他决定的事，就不可能被旁人三言两语改变。唯一可能会影响他的泉奈，还站在他那边。我何苦去白费唇舌？”
况且，如果能劝服的话，他早就磨破嘴皮了。
不爱则以，一爱深邃。萤火静静地消化体味着这句话。看起来像在呆呆的出神。
“对了。”辰彦打开他带回来的包裹，里面是两包满满的糖果，透明的袋子可以看到精致可爱的包装。
她也是吃着忍者的修行之苦长大的。三个月的身孕，小腹还未见隆起，人却先瘦了大半圈。萤火孕吐反应严重，每天三餐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族内的医生看过都说是正常反应，月份大起来前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个罪完全是为我而受的。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你好过一些。只是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糖果，有次抱你，我不小心还把你摔在地上了，一吃到糖马上就不哭了。虽然大概没什么作用，还是希望它能让你的胃口好一点。”
“……谢谢。”萤火亮晶晶的眸子在辰彦身上凝滞了片刻，复又低下头，默默地接过了糖果。
辰彦蹲下身平视着她的小腹，半是玩笑半是寄语道。“你可不要像我小时候一样调皮。”
“他可以听得到吗？”
“也是。”辰彦站起身道，“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吧，好好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