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配
说书人所在的酒肆因为那则八卦，而更加热闹沸腾，门前点着的油灯，被风吹得叮咚作响。
或许是被宠溺惯了的缘故，古昭月大大咧咧地坐下，浅尝一口红豆汤又很快放下。
“好难喝。”
闻言，扶渺神色凛然，低声道：“昭月，不可无礼。”
明白自家师兄不许自己当着老板的面这么说，古昭月“哦”了一声，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
“师兄，到时候你给我煮这个什么红豆汤吧，只能给我一个人煮。”
扶渺身后的素琴被风雪吹开包裹的黑布，反射的光线几乎刺伤商弃雪只能感光的眼睛。
她能听见红豆汤被人拿起又放下的声音，到最后的无人问津。
很正常，红豆汤是那样廉价又平常的东西。
古昭月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瓶捧给扶渺：
“师兄，你吃这个雪露丹，我专门给你炼制的，又能解渴又能温养心脉，比这些凡物好多了。”
她又转头地看向商弃雪，眉飞色舞地说：
“诶，我们三清宗是当世最好的仙门，没有之一，我师兄更是其中翘楚，那些几百岁的老头子都没我师兄厉害。你跟着我们回宗门，算是有福了。”
古昭月继续侃侃而谈：“不过你的资质还是差了一点儿，到时候可不要丢我师兄的脸。”
“要重新点一碗红豆汤吗？”商弃雪只是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定定看着前方。
“我在和你说宗门的事情，”古昭月不满商弃雪忽略自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要吗？”商弃雪并不清楚扶渺站在哪里，对着空气地发问，有点倔强有点滑稽。
扶渺回头望了望天，冷淡霜意从垂落的羽睫下溢出，他摇摇头：
“夜深了，你可愿随我回三清宗？”
商弃雪微微失落。
她想用一碗红豆汤聊表谢意，可能别人根本不需要，也不在意。
这也没什么，毕竟她才是局外人。
“我……我去三清宗做什么？”
“我可教你修炼，不再任人欺凌。”扶渺的声音淡淡的，“除此之外，若你愿意，你可以把那儿当作你的家。”
古昭月托着腮笑笑不说话，她以为师兄会直接把人给绑回去，没想到还会如此以礼相待。
算了，反正整个计划她也不是很清楚，就不乱掺合了。
能每日见到师兄就好。
商弃雪犹豫了，修仙……对她来说是一个十分遥远的词，目盲眼瞎资质低下，她这样的人本不该生出这样的妄想。
何况她往日如浮萍飘零，如今有了未婚夫。
未婚夫还说要给她一个家。
就好像沙漠里的绿洲，每个快要渴死的人都没有理由拒绝甜美的泉水。
“我想先回去一趟。”
古昭月翻了个白眼，放在平时她师兄说要教导别人修炼，那人不得感激涕零跪下谢恩。
这商弃雪还敢扭扭捏捏……算了，为了大计划，她忍。
“可以。”扶渺的语气仍旧平淡，漠然昳丽的脸没有表情。
让人不明白她是随和温柔，还是真正的不在意。
回到那间破茅草屋，白日下的雪已经将屋顶压得不堪重负，屋檐下的冰柱也结了厚厚的一团。
商弃雪匆匆忙忙地跑进去，在墙角找到一盆小小的野花。
已经枯萎的花，连根茎都被冻死了。
扶渺步伐稳雅地走在后面，待看清商弃雪怀里抱着的野花，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古昭月满脸嫌弃地打量这间破屋，四处漏风，连个能坐的凳子都没有，狗窝都比这强，“你回来，就为了这朵破花？”
“这花已经冻死了，”扶渺轻轻走到商弃雪身边，将她扶起来。
“你也太麻烦了吧，不就是一朵野花，开春了之后多得……”古昭月顿住了，她看清了商弃雪的眼神。
明明人瘦得见骨，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应该是个胆小怯懦的人，偏偏那双漆黑的眼睛倔强得惊人，野性得好像永远不会被驯服。
“我知道，”商弃雪摸着枯萎的枝叶，这朵花陪了她三年，她不能就这么留下它。
“万物自有定数，日升月降，花开花落，生死有命，”扶渺眉目淡如远山，不作宽慰，仅是叙述事实，“你若修仙，便要做到不可心执。”
这个破草屋忽然莫名其妙地安静下去，白衣圣洁的男人身负素琴，神情平静肃穆。
无情仿佛是他的本能，再多的情感滴落，也无法润湿他衣袍半分。
商弃雪抱着花的力道又大了一点，她也听过这样的道理，心无执，勿恋逝水，方可渡过苦海。
但她就是不想照做。
商弃雪发现眼前亮起清冷的银色月光，仿佛清冽温软的琴声响起，将野花覆盖的薄冰破碎。
刹那间，世间万物皆如尘埃，却有光华照耀，仙人拂照，那野花如枯木逢春，在寒风凛冽中重新绽放。
“本君令它再生，往后你需以自身之气温养，它方可生。”
古昭月心底震惊不已，她的师兄天性冷情，端的是杀伐果决，修的是太上忘情、心无外物。
怎么会如此……法外开恩。
她悄悄看向扶渺，男人眼瞳里的神情仍旧淡如云霜，无半分温情的味道。
就好像随意救起了路边的小猫小狗。
“谢……谢谢，”商弃雪从未见过这般起死回生的仙法。
为什么要这样？
身为未婚夫的责任吗？
“好了吧？师兄，我好累哦，好久没睡觉了，”古昭月靠在门框上，“师兄，我还想要上次你特地给我调的苏合香，有那个我才睡得着。”
她毫不掩饰对扶渺的眷恋之意，并没有因为商弃雪的存在而感到任何不快。
“晚些时候你来白鹭潭取，”扶渺习以为常地说道，“走吧。”
“等等，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商弃雪怀里抱着起死回生的野花，眼角的红痣越发妖冶迷人。
古昭月冷哼一声，多少人想去三清宗还来不及，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要求。
“你说。”扶渺站在破败茅草屋的阴影中，雪白的衣袂垂下，仿佛一团幽静的莹光。
“我有个朋友，倪槐雁，她出了远门，我想等她回来一起去三清宗。”商弃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能让她一起修仙吗？”
“修仙之事，机缘巧合，哪里由得你提要求，”古昭月万万想不到商弃雪胆子这么大，还想让扶渺多收一个人。
她们到底知不知道她师兄玄枢道君是什么人啊，曾经一击斩灭界外三千邪魔的入侵，仙门翘楚，不用百年就可飞升上神的第一人。
到底怎么敢提这么多条件的？
“她是你的朋友？”扶渺垂下眼睫，淡淡发问。
“是的，她如果去不了，我也不会去，”商弃雪的话掷地有声。
槐雁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第一个不嫌弃她是灾星的人，与她相依为命多年。
她怎么能丢下槐雁，自己一个人去修仙。
何况修仙也是槐雁的梦想。
“如此，”扶渺沉吟片刻，“本君会派人将她接来三清宗。”
“真的吗？”商弃雪语气雀跃起来，她本以为自己这得寸进尺的要求，不会被同意，都做好了留下的准备。
“自然，”扶渺半阖着眼眸，面容悲悯圣洁，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走吧，真麻烦，”古昭月率先祭出法器，准备御剑而行。
三清宗处于九洲大荒南方最高的竹号山上，扶渺御琴带着商弃雪掠过翠绿的山峦。
如今九洲天下仙法传承困难，妖魔横行，即便飞行在高空也能听见妖魔鬼怪的嚎叫之声。
月华朦胧，扶渺带着商弃雪御琴而行，男人比商弃雪高出一个头，有时会轻轻扶住商弃雪再松开手。
“心静气和，便不会掉下去。”
“知道了，谢谢。”
男人清浅的呼吸带着好闻的香气，打在商弃雪耳边，如缎的长发在云雾里飞扬，偶尔拂过她的手心，带来更多的痒。
她只觉得扶渺与自己忽远忽近，一时如掌心雪般近在眼前，一时又如天上清月般遥不可及。
“师兄，到时候你的生辰，我该送你什么比较好？”古昭月立于她的法器紫绫软剑上，迎着寒风开口说道。
“都好。”扶渺还是同样的语气，但商弃雪却听出几分熟稔来。
她忽然想起说书人讲到扶渺和古昭月的话，“据传两人相知相许，情投意合。”
她心里好不容易燃起的灯，又被风吹灭了。
虽然临近深夜，整个三清宗都是静悄悄的，但山门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他们神情严肃，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直到看见天空中御琴的人，他们才纷纷激动起来。
扶渺带着商弃雪落在山门前的百年雪桐树下，三清宗的掌门急忙迎上来。
“道君，您回来了。”他打量着身形瘦弱的商弃雪，心终于慢慢落回原位。
虽说扶渺并不是掌门，也很少插手宗门事务，但地位超然，宗门上下无不信服。
“嗯，”扶渺视线略略扫过众人，并无多余的表情。
“您身边的这位是？”掌门看见扶渺牵着商弃雪，不由得发问。
风吹着不远处的翠绿竹叶，扶渺的洁净长衣在雪中漫漫舒展。
“她是本君的未婚妻。”
此言一出，在场人全部哗然，古昭月更是惊讶得差点儿收不住御剑的力道。
计划并不是这样的啊。
明明师兄和自己青梅竹马，一同修炼生活，怎么可以娶一个瞎子？
掌门在诧异后，神色也凝重起来，观商弃雪的面相，双目漆黑，眼角一颗若隐若现的红痣，看着妖冶实则隐隐透着锋利。
乃是灾星之相。
只会带来灾祸，令人恐惧。
“如此卑贱的凡人怎么配得上玄枢道君。依我看，收做弟子已是便宜她了，岂能生出嫁与道君的非分之想？”
“莫不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有其他弟子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
“她哪里配得上我们名满天下的道君。”
“对啊对啊，道君不是和……”
掌门身后隐隐有冷汗频出，一是担心自己冒犯了扶渺，二是……
害怕商弃雪这个灾星一旦失控，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道君，您说这道理是也不是？”
或许是被宠溺惯了的缘故，古昭月大大咧咧地坐下，浅尝一口红豆汤又很快放下。
“好难喝。”
闻言，扶渺神色凛然，低声道：“昭月，不可无礼。”
明白自家师兄不许自己当着老板的面这么说，古昭月“哦”了一声，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
“师兄，到时候你给我煮这个什么红豆汤吧，只能给我一个人煮。”
扶渺身后的素琴被风雪吹开包裹的黑布，反射的光线几乎刺伤商弃雪只能感光的眼睛。
她能听见红豆汤被人拿起又放下的声音，到最后的无人问津。
很正常，红豆汤是那样廉价又平常的东西。
古昭月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瓶捧给扶渺：
“师兄，你吃这个雪露丹，我专门给你炼制的，又能解渴又能温养心脉，比这些凡物好多了。”
她又转头地看向商弃雪，眉飞色舞地说：
“诶，我们三清宗是当世最好的仙门，没有之一，我师兄更是其中翘楚，那些几百岁的老头子都没我师兄厉害。你跟着我们回宗门，算是有福了。”
古昭月继续侃侃而谈：“不过你的资质还是差了一点儿，到时候可不要丢我师兄的脸。”
“要重新点一碗红豆汤吗？”商弃雪只是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定定看着前方。
“我在和你说宗门的事情，”古昭月不满商弃雪忽略自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要吗？”商弃雪并不清楚扶渺站在哪里，对着空气地发问，有点倔强有点滑稽。
扶渺回头望了望天，冷淡霜意从垂落的羽睫下溢出，他摇摇头：
“夜深了，你可愿随我回三清宗？”
商弃雪微微失落。
她想用一碗红豆汤聊表谢意，可能别人根本不需要，也不在意。
这也没什么，毕竟她才是局外人。
“我……我去三清宗做什么？”
“我可教你修炼，不再任人欺凌。”扶渺的声音淡淡的，“除此之外，若你愿意，你可以把那儿当作你的家。”
古昭月托着腮笑笑不说话，她以为师兄会直接把人给绑回去，没想到还会如此以礼相待。
算了，反正整个计划她也不是很清楚，就不乱掺合了。
能每日见到师兄就好。
商弃雪犹豫了，修仙……对她来说是一个十分遥远的词，目盲眼瞎资质低下，她这样的人本不该生出这样的妄想。
何况她往日如浮萍飘零，如今有了未婚夫。
未婚夫还说要给她一个家。
就好像沙漠里的绿洲，每个快要渴死的人都没有理由拒绝甜美的泉水。
“我想先回去一趟。”
古昭月翻了个白眼，放在平时她师兄说要教导别人修炼，那人不得感激涕零跪下谢恩。
这商弃雪还敢扭扭捏捏……算了，为了大计划，她忍。
“可以。”扶渺的语气仍旧平淡，漠然昳丽的脸没有表情。
让人不明白她是随和温柔，还是真正的不在意。
回到那间破茅草屋，白日下的雪已经将屋顶压得不堪重负，屋檐下的冰柱也结了厚厚的一团。
商弃雪匆匆忙忙地跑进去，在墙角找到一盆小小的野花。
已经枯萎的花，连根茎都被冻死了。
扶渺步伐稳雅地走在后面，待看清商弃雪怀里抱着的野花，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古昭月满脸嫌弃地打量这间破屋，四处漏风，连个能坐的凳子都没有，狗窝都比这强，“你回来，就为了这朵破花？”
“这花已经冻死了，”扶渺轻轻走到商弃雪身边，将她扶起来。
“你也太麻烦了吧，不就是一朵野花，开春了之后多得……”古昭月顿住了，她看清了商弃雪的眼神。
明明人瘦得见骨，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应该是个胆小怯懦的人，偏偏那双漆黑的眼睛倔强得惊人，野性得好像永远不会被驯服。
“我知道，”商弃雪摸着枯萎的枝叶，这朵花陪了她三年，她不能就这么留下它。
“万物自有定数，日升月降，花开花落，生死有命，”扶渺眉目淡如远山，不作宽慰，仅是叙述事实，“你若修仙，便要做到不可心执。”
这个破草屋忽然莫名其妙地安静下去，白衣圣洁的男人身负素琴，神情平静肃穆。
无情仿佛是他的本能，再多的情感滴落，也无法润湿他衣袍半分。
商弃雪抱着花的力道又大了一点，她也听过这样的道理，心无执，勿恋逝水，方可渡过苦海。
但她就是不想照做。
商弃雪发现眼前亮起清冷的银色月光，仿佛清冽温软的琴声响起，将野花覆盖的薄冰破碎。
刹那间，世间万物皆如尘埃，却有光华照耀，仙人拂照，那野花如枯木逢春，在寒风凛冽中重新绽放。
“本君令它再生，往后你需以自身之气温养，它方可生。”
古昭月心底震惊不已，她的师兄天性冷情，端的是杀伐果决，修的是太上忘情、心无外物。
怎么会如此……法外开恩。
她悄悄看向扶渺，男人眼瞳里的神情仍旧淡如云霜，无半分温情的味道。
就好像随意救起了路边的小猫小狗。
“谢……谢谢，”商弃雪从未见过这般起死回生的仙法。
为什么要这样？
身为未婚夫的责任吗？
“好了吧？师兄，我好累哦，好久没睡觉了，”古昭月靠在门框上，“师兄，我还想要上次你特地给我调的苏合香，有那个我才睡得着。”
她毫不掩饰对扶渺的眷恋之意，并没有因为商弃雪的存在而感到任何不快。
“晚些时候你来白鹭潭取，”扶渺习以为常地说道，“走吧。”
“等等，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商弃雪怀里抱着起死回生的野花，眼角的红痣越发妖冶迷人。
古昭月冷哼一声，多少人想去三清宗还来不及，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要求。
“你说。”扶渺站在破败茅草屋的阴影中，雪白的衣袂垂下，仿佛一团幽静的莹光。
“我有个朋友，倪槐雁，她出了远门，我想等她回来一起去三清宗。”商弃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能让她一起修仙吗？”
“修仙之事，机缘巧合，哪里由得你提要求，”古昭月万万想不到商弃雪胆子这么大，还想让扶渺多收一个人。
她们到底知不知道她师兄玄枢道君是什么人啊，曾经一击斩灭界外三千邪魔的入侵，仙门翘楚，不用百年就可飞升上神的第一人。
到底怎么敢提这么多条件的？
“她是你的朋友？”扶渺垂下眼睫，淡淡发问。
“是的，她如果去不了，我也不会去，”商弃雪的话掷地有声。
槐雁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第一个不嫌弃她是灾星的人，与她相依为命多年。
她怎么能丢下槐雁，自己一个人去修仙。
何况修仙也是槐雁的梦想。
“如此，”扶渺沉吟片刻，“本君会派人将她接来三清宗。”
“真的吗？”商弃雪语气雀跃起来，她本以为自己这得寸进尺的要求，不会被同意，都做好了留下的准备。
“自然，”扶渺半阖着眼眸，面容悲悯圣洁，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走吧，真麻烦，”古昭月率先祭出法器，准备御剑而行。
三清宗处于九洲大荒南方最高的竹号山上，扶渺御琴带着商弃雪掠过翠绿的山峦。
如今九洲天下仙法传承困难，妖魔横行，即便飞行在高空也能听见妖魔鬼怪的嚎叫之声。
月华朦胧，扶渺带着商弃雪御琴而行，男人比商弃雪高出一个头，有时会轻轻扶住商弃雪再松开手。
“心静气和，便不会掉下去。”
“知道了，谢谢。”
男人清浅的呼吸带着好闻的香气，打在商弃雪耳边，如缎的长发在云雾里飞扬，偶尔拂过她的手心，带来更多的痒。
她只觉得扶渺与自己忽远忽近，一时如掌心雪般近在眼前，一时又如天上清月般遥不可及。
“师兄，到时候你的生辰，我该送你什么比较好？”古昭月立于她的法器紫绫软剑上，迎着寒风开口说道。
“都好。”扶渺还是同样的语气，但商弃雪却听出几分熟稔来。
她忽然想起说书人讲到扶渺和古昭月的话，“据传两人相知相许，情投意合。”
她心里好不容易燃起的灯，又被风吹灭了。
虽然临近深夜，整个三清宗都是静悄悄的，但山门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他们神情严肃，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直到看见天空中御琴的人，他们才纷纷激动起来。
扶渺带着商弃雪落在山门前的百年雪桐树下，三清宗的掌门急忙迎上来。
“道君，您回来了。”他打量着身形瘦弱的商弃雪，心终于慢慢落回原位。
虽说扶渺并不是掌门，也很少插手宗门事务，但地位超然，宗门上下无不信服。
“嗯，”扶渺视线略略扫过众人，并无多余的表情。
“您身边的这位是？”掌门看见扶渺牵着商弃雪，不由得发问。
风吹着不远处的翠绿竹叶，扶渺的洁净长衣在雪中漫漫舒展。
“她是本君的未婚妻。”
此言一出，在场人全部哗然，古昭月更是惊讶得差点儿收不住御剑的力道。
计划并不是这样的啊。
明明师兄和自己青梅竹马，一同修炼生活，怎么可以娶一个瞎子？
掌门在诧异后，神色也凝重起来，观商弃雪的面相，双目漆黑，眼角一颗若隐若现的红痣，看着妖冶实则隐隐透着锋利。
乃是灾星之相。
只会带来灾祸，令人恐惧。
“如此卑贱的凡人怎么配得上玄枢道君。依我看，收做弟子已是便宜她了，岂能生出嫁与道君的非分之想？”
“莫不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有其他弟子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
“她哪里配得上我们名满天下的道君。”
“对啊对啊，道君不是和……”
掌门身后隐隐有冷汗频出，一是担心自己冒犯了扶渺，二是……
害怕商弃雪这个灾星一旦失控，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道君，您说这道理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