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有专门的保安管理,保安认识宋择善。

    宋择善来的时候,迈着大步着急往前走,塞了一百小费,把车给他去停。

    只是瞧着人上去还没有十分钟,便面色不虞地下来了,他心里纳闷,却赶紧迎了上去。

    “二少爷,您的车停在那边,我帮您开出来?”

    远处的车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好。”他又随手给出一张红钞票。

    保安上了驾驶座,正要启动,却听见宋择善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

    “这会儿光线不好。”他突然说了句,语气很淡,看不出表情。

    保安愣了下,光线不好的情况下,视线差开出去容易磕碰,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会稍微等几分钟再启动车子。

    只是,他刚刚从保安室出来已经特地打开了停车场照明的灯光,最大的那一档。

    这么亮的光线,不知道二少爷的眼神是……怎么了。

    “那还得麻烦您多等几分钟。”保安虽然觉得奇怪,却顺着他的话来。

    既然二少爷想等,不管什么原因,等就是了。

    周安扫视一圈,宋择善的车是最普通的代步车,反而在一排豪车里显眼。

    她敲了敲车门,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

    “师傅麻烦您先下个车,我得和我先生说几句话。”周安笑着。

    她的事儿在外传得再不堪入目,底下做事的人却并不知道高层出现的暗潮涌动,只知道他们仍是夫妻。

    保安一看是周安,立刻开了车门。

    只是临下车前,他顿了顿,回头看向宋择善,打了个招呼:

    “二少爷,那我先下去?”

    宋择善没说话,但瞧着脸色没有刚才难看。

    保安见状,放心地下了车。

    看来是家务事,或许是小夫妻吵嘴闹别扭。

    周安绕到后面,上了车,同宋择善保持着一个车座的距离。

    “什么意思?”她把装着离婚协议书碎片的文件袋递到他面前。

    宋择善掀眸瞧了她一眼,不接话,看向窗外,不理她。

    周安气结,声音大了几分:“不同意条件?20%的收益也不算多吧,考虑这么久,你没想清楚?”

    背对着她的身影依然没动静。

    周安觉得头疼,宋择善这人脾气好,很难生气,但只要生气起来,就死犟:

    “那是另一项?是不同意代管权?”

    她按下了这几日的暴躁脾气,开始同他分析利弊:“姜南正已经有动作了,新一轮董事会又要开,难不成你管的了,我……”

    他猛地转过头来,俯身而下,将她半按在了车座上。

    温热的唇瓣,突如其来地贴上来,堵住了剩下半截儿话。

    唇齿纠缠,却并不温柔,而是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狠狠碾过,又吮又咬。

    周安觉得舌尖发麻起来。

    “唔——”她被唇瓣突然的疼痛刺激得微微一颤,本能地想要退缩,但又被宋择善的臂紧紧禁锢住。

    许久,这个吻才结束。

    宋择善的眼尾有薄薄的潋红,他撑在周安身旁,声音难得有怒意:“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装傻!故意刺激我!”

    周安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四目相对,狭小的车内空间,连空气都是热的。

    “为什么不解释?”他咬着牙,问她。

    周安突然扯出一个没有表情的笑容:“解释什么?”

    她缓缓地开口:“我没有和人偷情,你心里清楚,我有什么应该要解释的?”

    “对一个即将离婚的丈夫解释?”

    周安语气轻飘飘的,给他的坏情绪下了定论:

    “宋择善,这样很没意思。”

    她装傻怎么样,刺激他又怎么样,他们之间除了离婚协议书的条款,到底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可那种坦然又缓慢的语调落在宋择善的耳朵里,却更像拖着长长尾音的刻意的折磨。

    他觉得胸口一股闷气涌上,堵住,难受得口不择言,又想起几天前酒吧时她的质问,情绪终是占了上风,他低下头:

    “想。”

    “什么?”周安不解地看他。

    “在酒吧,你不是问我想不想和你做吗?想,每天都想。”

    如今周安已经不在他们的婚房别墅过夜,他们成了形同陌路的“夫妻”。

    而岳吴呢,日日跟在她身边,她给了他那样大的权利。

    即使岳吴没有来得及亲到她,可那样的眼神,代表什么含义,他是个男人,心里清楚极了。

    周安的经历让她缺乏安全感,那样一份不加掩饰的浓密情意日日在她面前晃悠,会不会在某一瞬间就有动心呢?

    岳吴懂女人,有情趣,从前那么混的花花公子,不知勾走了多少京华豪门小姐的心。

    而他,木讷无趣,男女之间的事儿都是自周安处领悟到。

    两相对比,岳吴有周安的信任,能陪在她身边,而他只有一张马上要变成离婚证的结婚证。

    他看见周安诧异的神情,愈发口不择言:

    “我还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如果你工作压力大,需要找人上床发泄,应该找我,你的合法丈夫,而不是去找一个情人。”

    周安没有说话,脸色却赫然沉了下去。

    他气郁难耐,却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话多么难听。

    安静中弥漫着压抑,宋择善沉默了一瞬,但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已然收不回去。

    周安气得喘了一口气,把他推开:“疯够了吗,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

    宋择善的背撞到车窗上,痛觉让他骤然清醒。

    他怔了片刻,低下头,立刻道歉:

    “对不起。”

    他知道说错了话,身体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小声唤了她一声:

    “安安……”

    他想握住她的手,周安却已经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择善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车内空间狭窄,她扬起手推开他的时候,指甲划过颈处,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今天预备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把人气走了。

    *

    岳吴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直到听见一声怒极的声音:

    “滚进来!”

    他方才安定了些,挨骂总比看她生闷气好,这样想着,提步走进了办公室。

    抬头,便看见周安盛满怒气的眼。

    岳吴立刻想要解释,刚刚周安下去追宋择善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措辞。

    只是周安回来后,一声不吭,不知怎地直接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他想解释却没机会。

    正要开口,却听见周安不耐烦地扫过桌上的文件:“这是怎么回事?”

    她敲了敲桌面,示意岳吴过来看。

    岳吴把所有话噎回去,原来是为着其他事儿。

    不知为何,他有几分不甘心,周安没有质问他,而是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翻了篇儿。

    这很好,毕竟他也不是热爱挨骂的受虐狂,可是……她真不当一回事儿了,他又忍不住去想为什么。

    只是,所有的心潮起伏在看完桌上的文件后瞬间如死灰一样,岳吴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

    周安疲惫地闭了一下眼,她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

    她以为,岳大富手上的证据对于姜南正来说无疑是无法摆脱的丑闻,周安原本打算利用这个时机做空姜氏股票。

    同当初宋怀煦打击姜氏的手段是一样的,不过周安比那时的宋怀煦更有把握,毕竟这是实打实的把柄。

    可是输在了第一步。

    姜氏的人为姜南正顶了罪,他最多落个监管不力的责任,却没办法将他送进去。

    其实送不进去也无所谓,周安本来也只是为了利用时间差,便于做空。

    然而,与此同时,姜氏的神秘资产横空出世,股价不跌反涨,做空姜氏彻底失败。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周安原本的计划摧枯拉朽一般全部没了希望。

    关键就在于那笔神秘的天价资产。

    “你仔细算算,这样一来,姜氏的资产甚至远在宋氏之上。”周安不可置信地将手攥成了拳:

    “姜南正到底隐藏了什么?”

    姜氏的生意这几年做得很好,可无论怎么算,都不可能能有那么大一笔资产。

    岳吴垂下头:“抱歉,是我失职。”

    周安一贯谨慎,即使监控姜氏资金进出这类事显得原本不是那么重要,她也早就吩咐岳吴去做了。

    可是,这么大个漏洞,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周安的声音很冷,但这会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不,是姜南正故意的,这个缺口他早就布置好了。”

    “岳吴,咱们这儿,有姜南正的人。”

    生意场上有关姜南正,曾经传得很邪乎。总有人说姜氏这位掌权人神通广大,对一切了如指掌。

    可偏偏周安觉得,何必神化对手,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

    用脑子去想,再神通广大,他总是□□凡身,既然是人,就不可能未卜先知。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善于布置人,在许多不为人知、其他人放松警惕之处,安排了自己的人。

    臭老鼠!惯会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儿!

    周安按了按眉心:“从现在起,你要留心,把人抓出来。另外,医院解兰那边一定加强安保。”

    岳吴的神色愈发愧疚,对姜氏的打击过于不顺利,今天又出了宋择善这档子事儿,马上就要开董事会了,那些人巴不得把周安拉下来。

    若是既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又折损了宋择善那关键的一票,周安的处境,实在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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