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俞若起床了,他估摸着这个点换算成24小时制,应该是六点左右。

    才六点!他起床了!

    之前上班他如果能起这么早也就不至于一周迟到五次月底扣工资了。

    俞若叹了口气,简单地漱口洗脸之后走到门后,在门板后又划上了一笔。

    今天是俞若穿越的第二十一天。

    那些二十一天习惯养成法果然不是骗人的,俞若习惯性地拉开门,在家门口扭扭脖子扭扭腰,然后向街口走去。

    俞若的房子在城西,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从这走到城中最繁华的地方,大约需要半天的时间,这地段相当于五环外了。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房价便宜。

    当时俞若身上最之前的东西,就是朋友从新疆旅游回来带给他的和田玉,成色还不错,拿去当铺当了个好价钱。

    住了两天客栈之后俞若寻思着给自个找个房,只有城西的房子价格合适,地段远,附近的住户也差不多都是农户、樵夫,走货郎。俞若咬咬牙买下了这间屋子,简单的一居室,外带一个小院子,如果要生火做饭的话,还得在户外进行,俞若还拿着房契顺便去官府登记了户籍。

    现在,他俞若也是一个有房的人了!

    总之算是实现了他拥有自己的一套房的梦想。

    街口有个早点铺,做生意的是个老婆婆,每天早上会拖着一车豆腐花来卖,咸的。

    即便已经吃了十来天的咸豆腐脑了,再端过它的时候俞若还是忍不住皱眉,好想念家里的甜豆腐脑啊……

    “婆婆,给你钱。”

    俞若递出三个铜板,与此同时,街口走来一个壮汉,冷不丁撞向他,俞若手中的铜板掉在地上,哗啦乱响,散了一地。

    撞人的壮汉扬长离开,俞若回头看了一眼,那是和他同住一个胡同的郑樵夫,平常就爱喝点酒,喝醉酒就打老婆,是整个胡同都知道的事情。

    刚才郑樵夫从俞若身边经过,带来一阵呛人的酒味,想必是又在酒馆里泡了一天。

    “小伙子没事吧,看你这小身板瘦的呀,得多补补才行……”老婆婆走到俞若身边,絮叨着说道。

    和郑樵夫粗狂的身形比起来,俞若确实是瘦了点,一身长衫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城西的男人们多数都穿着便于行动干活的短衫,俞若的打扮倒显得十分不合群了,甚至又一次听到过旁边的闲话,说他来路不明出手阔绰瘦小羸弱,还不讨老婆,不是有龙阳之好就是身体有缺陷。

    ???

    当时就是委屈,俞若低头抖了抖长衫的下摆,衣服是在成衣铺子里买的,想着古装电视剧里大家都这么穿,还买了好几身轮换着穿,没想到……

    至于出手阔绰,当掉和田玉换来的钱在一口气买了房子之后就所剩无几,俞若不得不找点别的活干补贴家用。真有钱他早就去酒楼吃香喝辣打牙祭了,谁还天天吃街口的咸豆腐脑啊。

    生活真的艰难,不管是二十一世界还是古代,都一样。

    老婆婆心疼那掉在地上的三枚铜钱,弯腰想要去捡,俞若忙拦住她:“婆婆我来。”

    俞若麻利地蹲下去,把三个铜板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放在老婆婆手上,转身回了家。

    *

    下午,俞若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出现在城东的集市里。他的视线在街上逡巡了一遍,最后眼前一亮,走到一个卖胭脂的小铺旁边放下包袱站定。

    卖胭脂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个子娇小,看着温温柔柔的,笑起来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俞若每次就蹲在人家的摊位附近,打开了他那一包破烂。

    也不能说是破烂,在懂的人眼里,它们是艺术品。当然,在不懂的人眼里它们就是一块烂木头。

    “快看,那人带着他的破木头又来了……”

    “不知道今天是哪个冤大头为他的破木头买单。”

    俞若置若罔闻,一撩长衫的下摆,施施然盘腿坐了下来,他慢条斯理地摆弄着包袱里的小玩意儿。

    今天带过来的是一个小鸟木雕,展翅欲飞,栩栩如生;另一件是一个木质笔筒,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花样。

    这些小玩意儿,运气好的时候能卖出个一两件,够上俞若半个多月的伙食费,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无人问津的。

    今天也是如此。反倒是隔壁的胭脂小铺,热闹得很。

    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仆将小姑娘团团围住,正中间是一个身材矮小,长着一张纵欲过度脸的富二代。他神色轻佻地伸出手想要勾起小姑娘的下巴,被对方一扭头躲了过去。

    “哟,还挺泼辣啊。”

    富二代一挥手,一旁的家仆将一个钱袋子丢在桌面上,一盒胭脂被打得飞出去,落在俞若脚边,碎了一地,有一星半点粉屑沾到他黑色的鞋面上。

    俞若蹲下身轻轻擦拭鞋面,另一边却暗中观察着旁边的动静。

    小姑娘做出送客的动作,就爱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的富二代恼羞成怒,指挥着家仆就要将她挟持住押到自己府上。

    不知道自己这小身板能打赢几个,不不不,应该是能拖住几人。

    眼见再拖下去小姑娘就要被带走,俞若站了起来。

    “那个……”

    一行人扭头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俞若咽了口口水:“那什么,有话好好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你哪只眼睛看见小爷我是来做生意的?把她给我带走!”富二代瞪了俞若一眼,“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今天还就多管闲事了!”俞若咬咬牙一闭眼,甚至做好了挨打的心理准备,大声喊道,“姑娘我拖住他们你先跑!”

    预想中的拳打脚踢没有到来,俞若挺直直地站着等了会,听到了几声哀呼,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那小姑娘已经制住了其中一个家仆,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灵活地在几人面前穿梭,直击对方面门。

    又一个壮汉倒地,发出一声与地面撞击的闷响,听得俞若肉疼。

    只剩自己独自奋战的富二代面对着一个娇俏的小姑娘露出惊恐的目光,“你,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得罪了我你们以后都别想在这条街上混了!”

    俞若配合他的表演:“哦,我好害怕。”

    大不了以后不来这条街了。

    俞若还是决定送他一个忠告:“人在做天在看,劝公子你以后还是老实本分一点。”

    因为你也不知道你看着清纯可爱的菟丝花什么时候会变成一朵霸王花。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很快又收回目光。

    人不可貌相,老祖宗诚不欺我。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对方仍在叫嚣。

    他话音刚落,天空突然滚起乌云,伴随着阵阵雷声。这天变得突然,四周的人忙收拾自己的东西,赶在下雨之前回家。

    俞若指了指天:“你看,说了叫你老实点你不听。”说完,他转身也收拾起了自己的包袱。

    今天也是没有收获的一天。

    临走前,隔壁卖胭脂的小姑娘叫住了他:“小女胭脂,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俞若收回刚刚的话,今天不算是无功而返。

    “我叫俞若。”

    即使天色阴沉着,俞若回家的时候心情还是挺不错。

    走进胡同里,郑樵夫家里传来阵阵叫声。郑樵夫早上醉成那般模样回家,郑樵夫的媳妇可免不了这一顿打。

    今天这叫声,也太惨了吧。

    俞若回到家,仍然能够听到郑家媳妇的喊叫声,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悄悄拉开门,探出头来。

    周围的邻居都家门紧闭,一方面是因为快要下雨了,另一方面……他们也管不了郑樵夫家的家务事。

    但是今天这个打法,再打下去要死人的吧。

    俞若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走到郑樵夫家门口,近距离的听觉效果让人更加心惊肉跳。俞若不再犹豫,抬手敲了敲郑樵夫家的门。

    里面的人仿佛没有听见。

    俞若这次用力地拍了两下,里面的殴打还在继续。

    “轰”得一声,俞若撞开郑樵夫家的门,看见里面的女人头发披散着,脸上布满了血迹,已经看不清她原本的长相。而郑樵夫手中高举一根粗壮的木棍,听见动静,转头恶狠狠看过来,他双目赤红,像是森林里没有理智的野兽。

    俞若被郑樵夫吓得倒退两步。本来打算走种田文路线的,现在这个画风不太对啊……他是不是走错了片场了??

    郑樵夫拖着带血的木棍慢慢走近,在靠近俞若的时候,他抬起了手……

    一声“轰隆”,天空落下一道惊雷,俞若眼睁睁看着它不偏不倚正劈在郑樵夫的头顶。

    郑樵夫仰倒在地,待烟尘散去,地上骤然多出了一条巨大的……金蟒蛇?

    还、还对着他眨了眨眼??

    第 2 章  两个诗人

    第二章

    是他的错觉吧!一定是的!

    俞若闭上眼,在心中念念有词,静默待机十秒之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被雷劈晕的郑樵夫一动不动地倒在俞若面前,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郑家媳妇,一家人可真是整整齐齐。确认那条体型巨大的金蟒蛇只是他的错觉之后,俞若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向自家走去。

    他得去拿一把油纸伞,然后去医馆给这夫妻俩找个大夫,总不能把他们晾在这里不管两人的死活。

    救人如救火,一心赶着去找大夫的俞若没有注意到一条巴掌大的金色小蛇同样努力扭动着身子急忙忙地跟在他的脚后。

    走在半路上,瓢泼大雨落下来了,俞若带着的油纸伞根本挡不住这铺天盖地的雨势,城西的几家小医馆都早早地关了门,只剩那家名气最大的仁心医馆还亮着灯。

    名气最大,当然价格也最贵。实在是没得选了,俞若捏着手里的碎银子冲进医馆。

    医馆还有别的病人。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男人坐在大夫的对面,大夫正在给他把脉。

    俞若后退两步,免得不小心听到人家的隐私,万一是什么不举之类的难言之隐呢,都是男人,被人听到多没面子。

    大夫松开手,对书生摇了摇头。

    书生的表情很急切,声量也不可控制地提高了,俞若听见他说:“张大夫您帮帮我,家里人就等着我高中呢,眼下科考在即,有什么药能治治我这脑袋里的毛病?”

    ???

    脑子不好使这是人家大夫能有办法的事吗?

    张大夫脸上的为难藏都藏不住,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实在是摸不准这人是不是竞争对手派过来砸场子的,最终还算大度地稳住了名医的派头,不愿多说,一拂袖就要离开。

    俞若忙追上去:“张大夫留步!还请张大夫与我出诊一趟。”

    张大夫上下打量了俞若一眼,疑心又是一个来踢馆,已经拉下脸来指着门外的雨幕说道:“外面大雨瓢泼,雨天路滑,不接出诊。”甚至不易开馆。

    张大夫叫学徒送客,俞若又说道:“大夫,叫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俞若和那个书生一起被赶了出来,医馆的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两人面对着大雨,一时间都站在怔怔地站在门口。

    俞若是不知道回去怎么面对两个生死不知的人,至于书生,可能像天底下所有临时抱佛脚的考生一样在祈求老天保佑吧。

    书生突然发出一声叹息,此情此情,他有感而发,开始作诗了:“医馆门前瓢泼雨,心有忧愁难言语,愿天赐我心灵窍,……”

    最后一句他明显卡住了,抓耳挠腮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了,他带着些许的尴尬,转头看向俞若,俞若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求助。

    那,他就试试?

    “愿天赐我心灵窍……emmmm,胸无点墨成过去?”

    书生听完俞若的句子眼前一亮,“妙啊! 好诗好诗……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兄弟,你是认真的吗?

    俞若开始理解他为什么要来找大夫治治脑子了,这种程度的文学水平基本也就告别科举了,看破不说破,俞若不好直接打击书生的积极性,他有些心虚地回答书生:“兄台谬赞了,我叫俞若。”

    “我叫朱尔旦,字瑜亮。”书生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周瑜的瑜和诸葛亮的亮。”

    谢谢,我听得懂。但是明显人和名字不符吧。

    朱尔旦接着问道:“我看俞兄才高八斗一表人才,是否也是参加今年的秋闱啊?”

    俞若摆摆手:“不不不,我志不在此,今天也只是来请大夫的。”俞若想起正事,正要向朱尔旦告别,身后医馆的门突然打开了。

    医馆的小学徒从门缝里递出两包药来,一包给了朱尔旦:“这是大夫给你的,张大夫说了,你肝火太过,要戒骄戒躁,命里无时莫强求。”

    听完小学徒的最后一句话,朱尔旦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小学徒手里另一包药给了俞若:“这是止血的药,你留下诊金和地址,师父说了明天雨停就过去。”

    俞若连连道谢。

    朱尔旦倒是忿忿不平,待医馆的门重新关上,他向俞若抱怨:“还说是什么最大的医馆呢,什么妙手仁心,我看也不过如此!”

    俞若不打算再与朱尔旦寒暄,他朱尔旦告别:“朱公子,家里还有病人等着,我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再续。”

    说完俞若撑开伞冲进雨里,他一路快步赶回去,走到郑樵夫家门口,发现房门紧闭。

    俞若挠了挠脑袋,他记得自己之前走得匆忙,是没有关上郑樵夫家的门的。难道……郑樵夫醒了自己把门关上了?

    正想要敲门,俞若又想起了郑樵夫那双目赤红的样子,他心中犯怵,再来一次他可不敢保证这次天雷又稳稳当当地劈中郑樵夫。俞若后退两步,抡起手,把大夫给的止血药从院墙上扔过去。

    郑家嫂子,自求多福,他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俞若晃悠悠地回到自己家里,刚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他忙冲进院子里,傻了眼。

    那条金蟒比先前俞若在郑樵夫家里看见时还要大上一倍,它在不大的院子里打了个滚,撞倒了俞若自制的竹椅和用来充当桌子的大石头墩子。

    觉察到俞若进门,金蟒放肆打滚的动作一顿,下半身盘成一团,然后慢慢直起上半身与俞若对视。

    即使你现在装得很通人性但是我还是很想打人,不,打蛇。

    看着自己亲手布置好的院子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俞若很心痛。他心疼地小步挪过去把翻倒的竹椅扶正,看见金蟒的紧盯着他的动作。

    “你能听得懂人话?”

    金蟒抬头,发出嗤声。

    “好吧,应该是会的,那你能变小一点吗,我家太小了。”

    金蟒看了俞若一眼,然后扭开了头。俞若竟然觉得自己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俞若想了一会,换了个说辞:“金蟒先生,欢迎你到我家来做客,但是我家太小了,你又过于威猛庞大,您看这……”

    他话还没有说完,金蟒的身子开始变小,小到俞若不得不蹲下身在地上寻找金蟒的踪影。

    俞若伸出手,手背紧贴在地面上,小金蟒扭着身子跳上他的掌心。俞若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只觉得十分神奇。

    “外面雨大,我带你进屋?”

    金蟒乖乖立在俞若手心,俞若带它进屋,走到床边矮柜处。矮柜上摆着小茶壶和一个茶杯,主要是为了方便,夜里一伸手就能摸到杯子。

    金蟒从俞若手中一跃而下,落在茶杯里,杯子里还有些昨夜剩下的凉水,它快活地翻了个身,看样子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好吧那这个杯子给你用了。”

    他从橱子里找出另一个茶杯来放在一边。

    夜里,俞若睡得不怎么安稳,习惯性地伸手去拿矮柜上的杯子,而后才想起来杯子里入住了一只小金蟒蛇,他缓缓把杯子放回去,躺在床上思考,自己是不是拿了什么修仙小说的男主角剧本,这条小蟒蛇就是他过五关斩六将的小伙伴。

    那可不太妙啊,咸鱼并没有什么拯救世界或者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的修仙梦想。

    带着对未知的不安,俞若慢慢闭上了开始变得沉重的眼皮。

    梦里,有一条喷火大恐龙追着他要急支糖浆……哦不,追着他让他去拯救世界。

    太可怕了。

    俞若惊醒,他坐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日光透过窗户照在矮柜上,两个杯子并排放在一起,都空空如也。

    难道昨天那条金蟒蛇也是梦?那我就放心了……

    俞若正想着,门口蹿过一条黑影,吓得他后退两步。

    “凡人,你在找我?”

    什、什么东西说话了?

    一个黑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俞若逆着光看过去,从身形上来看,好像,似乎还是那条蛇,它是迷上了什么“我有一根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的魔术游戏吗,今天的它,变得和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差不多大小,只有区别在于他不能够用双脚直立行走而已。

    金蟒蛇立着身子在并不光滑的地面上摩擦,它一低头,滑行进屋了。

    哦人家不靠双脚也是可以直立行走的。

    俞若捡回自己因为惊讶而暂时出走的嗓子:“你你你会说话啊?!”

    “只有最低等的动物才不会说话。”青年男中音的语气中透着倨傲。

    听语气,这个蛇精不是很好惹啊。

    “凡人,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有有!”

    什么都有,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有,俞若生怕这来历不明的金蟒蛇饿急眼一口把自己吞下去了。

    “蛇精大人,您要吃点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俞若点头哈腰的,拿出以前面临领导检查时的狗腿架势,力争给蛇精大人最宾至如归的服务体验。

    愿望是美好的,但俞若没有想到自己的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你在骂谁?”

    俞若一字一句的琢磨自己刚才的用词,确定没有任何问候对方父母或者带有负面情绪的词语,是不是他们这个蟒蛇世界的语言系统不一样?

    “你说谁是躲在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台面的蛇精?!”它说着愤怒地抬起头,给并不太结实的木头房顶捣出了一个天窗,正好卡住了它的脖子。

    如果蛇也有脖子这种说法的话。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只有房顶的木头碎屑簌簌往下掉的声音。

    俞若看着就发愁,幸好今天的雨已经停了。

    金蟒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尴尬的局面有失它的颜面,他把自己稍稍变小了一点,避免再次出现一抬头就冲出房顶的情况。

    俞若忍着心疼,问他:“那您是?”

    第 3 章  出门捡钱

    那金蟒蛇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凡人就是没见识,龙之为物,变化无端,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能见到真龙,算是你有生之年的幸事了。”

    俞若围着它转了两圈,仍持狐疑态度。

    恕我直言,这分明就是一条蛇。

    在俞若的打量下,它轻咳了一声:“收起你打量的眼神,凡人,这只是我的一个化形而已。”

    这条蛇怎么回事?一口一个凡人它还叫上瘾了??

    俞若憋着一口气回答:“哦,在下一个凡人有眼不识泰山,确实没有见过真龙。”

    “算了,本公子不与你一个凡人追究,我饿了。”

    面对“龙公子”的暗示,俞若无动于衷。

    即使是脾气再好的员工在面对不讲道理的领导时,也有罢工辞职的权力,俞若现在就也不想干了,爱吃谁吃谁去吧。

    “哎,你们家就没点什么吃的?”

    “哎什么哎,我有名字的,我叫俞若。”俞若还记着被它捅破的房顶,气不打一出来。

    俞若?这个男人想和他交换名字?景时晃了晃脑袋想了会,决定给这个凡人一点甜头,毕竟,他现在是寄人篱下。

    景时勉为其难地和俞若交换了名字:“我是景时。”

    现在这个叫俞若的凡人总该给自己供奉一下食物了吧。

    并没有人想知道一条自称是龙的蛇的名字。

    俞若悄悄翻了个白眼:“家里没有吃的。”有也不给!

    没有遭遇过这种待遇的景时瞪大了眼睛,凡人果然狡诈,一转眼就变了个嘴脸,“你这样对真龙以后可是要遭天谴的。”

    “哦。”俞若回答他。

    景时看向他,哦什么哦?

    “你说你是真龙,那你拿什么来证明呢?”俞若想了想五毛特效仙侠影视剧里的龙的形象,说道:“龙应该都是有角的吧,你的龙角呢?”

    “对了,龙应该也会飞的吧,腾云驾雾的那种。”

    “你能施云布雨吗?”

    “那你是东南西北哪个海的龙啊?”

    俞若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景时没有见过话这么多的人,往常只要他露出真身寻常人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他受了伤现在无法完全显示出龙身……这种说出去很没有面子的话景时是绝对不会说的。

    他轻咳了一声:“反正,反正你以后会知道的。”

    那行吧。

    可是现在俞若觉得有必要向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说明一下目前的情况,“你饿了,而我家没有饭,除非你有钱,否则我们俩就都没有饭吃。”

    景时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没有钱?”

    这家伙别的看起来不太行,但脑子还转的挺快。

    昨天俞若一件东西也没有卖出去,家里的余粮也快没了,即使是事实,但这样被人明晃晃的点出来……被踩了痛脚的俞若闭上眼睛,看在对方不是人的份上,他忍。

    俞若简单收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屋里打算出门,景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你要去哪?”

    “出去要饭。”

    惨。

    本来俞若还剩一点碎银子,昨天临走前他给了医馆,让医馆今天上门来给郑樵夫家看看病。

    请各位朋友不要学,在自己没钱都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不要充什么大款做好事。

    因为昨天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寒气,俞若出门时拢了拢衣服双手交叉抱着胳膊给自己取暖,他身边跟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蛇,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我跟你说凡人,你不要想着赶走我,遇见一条真龙是天大的福气你知不知道。”

    “那你能让我一夜暴富吗,或者一出门就能捡到钱,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就相信你是一条真龙。”

    ???

    景时重申:“我是一条真龙,不是财神爷。”

    正说着话,两人走到巷口,突然被人叫住:“哎,公子!”

    叫住他的是昨天刚见过的医馆的小学徒,“公子,正好遇见你了,这些银子还给你!”学徒把一小锭碎银子塞到他手里。

    俞若看了眼小学徒,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子。

    还真的出门就捡钱啊?

    “你这是……?”俞若疑惑地问。

    小学徒一脸的不痛快与愤懑:“我们仁心医馆开馆治病救人,与公子无冤无仇,公子何必开这样的玩笑。”

    今天一大早,雨停之后张大夫就带着小学徒按俞若留下的地址来到了郑樵夫家。敲了好久的门都无人回应,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郑樵夫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语气非常地不友好,“你们谁啊?”

    小学徒代张大夫回答:“我们是仁心医馆的,有人说你们家有人需要看病,让我们上门来帮着医治医治。不知病人是?”

    ”大清早的你们咒谁是病人呢!”

    听到争吵声从屋里赶出来的郑家媳妇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郑家媳妇来的正好,等她走近,郑樵夫对二人说到道:“你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家里就我们俩人,是我有病还是她有病啊?”

    “这……”

    小学徒仔细看了看两人,郑樵夫中气十足,郑樵夫的妻子虽然脸上看起来少了几分血色,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昨天来让他们出诊的公子火急火燎的,弄的他们以为是得了什么重症。

    小学徒和张大夫面面相觑,最后张大夫对郑樵夫点了点头:“想必是有人弄错了吧,既然二位没有什么大碍,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张大夫带着小学徒离开,后面郑樵夫骂骂咧咧的声音还不断传来。从小随张大夫行医,小学徒都听到的都是病人们感恩戴德的声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差点当场红了眼睛。

    “你是说,他们俩个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不可能啊,俞若明明看见郑樵夫将他的妻子打了个半死,然后又被天雷给劈了一道,脸都都被劈成黑色了,结果第二天,两个人没一点事情还活蹦乱跳的??

    这是世界第九大奇迹吧!

    俞若继续追问:“那个樵夫的妻子呢,她的脸上有没有什么淤青伤痕?还有她的腿,她的腿被郑樵夫用木棍打过,走起路来肯定十分不自然。”

    “我都说了他们两个人都好得很!”他都亲眼看见过了,而眼前这个男人还想混淆视听,小学徒真是气死了,“拿着你的破银子以后别出现在我们医馆了。”

    继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之后,俞若达成新成就,被医馆拉黑。

    谁会想要这种成就啊!

    “哦,你看,你一出门有人给你送银子了,这是只有真龙才能够做到的事情!”从刚刚开始就老实得像个鹌鹑,假装自己不在景时现在跳出来找存在感了。

    “这是这件事的重点吗?而且送钱这个事情根本就和你没有关系啊!”

    “反正我们现在有钱了。”

    俞若忍了又忍:“我这是我的钱!”

    景时全当没有听见,身子一扭一扭地滑行出了小巷。

    俞若轻哼一声,跟在他后面,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被人一脚踩中横死街头!

    不知道是景时运气好还是他确实有过人的天赋,一条巴掌大的小蛇模样,大摇大摆地横行在路中间,没人发现不说,街上摩肩擦踵的,竟然也没一个踩着他。

    好几次有人落脚,眼看着要踩中景时,那人的脚竟硬生生地拐了个奇异的方向,最后反而是将自己绊倒了。

    俞若一路跟着景时,观察的入神。景时停下来,俞若也驻足,抬头看时,发现他停在一家酒楼门口。

    一般的穷苦人家就是出去打牙祭也不过去一些路边的小铺子,这种装修精致的双层大酒楼俞若是从来没有踏足过的。

    谁能想到他一个住过五星级酒店的男人现在竟然去不了一家小小的酒楼,俞若在门口感叹了一会,然后叫上景时:“我们走吧,这酒楼我们可吃不起。”

    俞若说话时,景时已经自顾自地冲进了酒楼。

    “哎,景时,你快出来了!”

    俞若的呼喊对景时没有一点影响,他仍旧头也不回,只留给俞若一个倔强的背影。俞若的举动反而引起了旁人的围观。

    看!那边有个傻子在对着空气大喊大叫!

    俞若决定不再管景时的死活,最好是他吃了一顿霸王餐然后被店老板抓住煮成蛇羹。

    俞若正要离开,有人说道:“俞公子?俞公子,竟然真的是你!”

    声音还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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