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即将落下,何向鸢拎着一袋物资回到栖身的小窝。

    此刻她一身汗,腿软脑袋晕,整个人都不好。算下来她差不多六餐没吃,五餐,今晚可以吃了。

    何向鸢吃完晚饭,又好好地洗了个澡,从发丝到脚跟的舒爽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头发还湿漉着,她轻柔地用毛巾擦拭水分。魔法书晃到她眼前:“今晚练习控制火球的大小。”

    何向鸢将毛巾披到肩上,清澈的杏眼略带困惑,“在屋里练习吗?会将墙壁或地板烧穿吗?”

    魔法书直线后飘,和她拉开距离,“对着我发射火球。”

    何向鸢下意识地睁大眼睛。会把它烧坏么?应该是不会,不然它也不会这样说。

    半小时过去,她练得口干舌燥,才将火球大小稳定控制在比脑袋大一些。

    还不得歇,魔法书说:“接下来我会无规律飞行,火球击中我十次,今晚的练习就结束啦~”

    啦~

    这欢快的语调是怎么回事。何向鸢扯了扯嘴角。

    她深吸口气,两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的魔法书。移动靶子么?

    魔法书还没开始移动,她趁机偷袭,“taha。”然而没击中,魔法书下沉躲过飞来的火球,开始无规律运动。

    预判魔法书的行动轨迹并不容易,连续五个火球都没击中,白色的墙壁上倒是多了好几个黑圈。

    最后一个火球擦着沙发上方过去,几缕小火苗腾腾升起,何向鸢心急得直接一盆洗头水浇下去。

    火苗熄灭,她干脆不再发出火球,单纯地观察魔法书的运动。

    上,右,左下,右……

    下/taha!何向鸢抬起右手,火球和魔法书在一个点相遇,撞上,“嘭~”

    她微微张口,有些震惊,“我刚才,有念出声吗?”她收回右手看向手掌。掌心肉粉色,温度也没有变化。但她刚才好像是把火球丢或者射出去的。

    魔法书稳稳地停在被击中的地方,“哇呜,练得不错嘛,继续,还有九次。”

    何向鸢盯着手心回想刚才发出的火球。taha。一颗火球蓦然出现在她手心上方,她五指收缩几厘米,差点就要收回手。

    火球波动一秒,几乎要散开,后来又坚实地聚成一个球。

    魔法书再次随机移动,何向鸢突然想到躲避球游戏。她抬起左手,心中默念:taha。一颗火球出现在她左手心上方。

    可以两颗火球啊。

    两眼紧紧跟随移动的魔法书,心随意动,她先后将两颗火球掷出去。第一颗没击中,第二颗击中了。

    练习结束,小又空荡的厅几乎变成了火灾后现场,到处都是乌黑的痕迹,简易的布沙发烧了三分之二,只剩淋了水的那部分还在。

    之前太过专注,又起了胜负心,沙发烧起来的时候还剩最后两个球,她想一鼓作气完成,但魔法书的移动速度肉眼可见地更快了。

    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何向鸢环视一圈小窝,心里的愧疚感升起。魔法书飞过来立在她左肩上,“今晚的练习结束啦~”

    *

    何向鸢躺在床上,书桌的台灯却亮着。

    临睡前她拿起手机随意地浏览今天的信息,魔法书立在她的肩上跟着看,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在酝酿睡意,魔法书在挑灯玩手机。

    她偏头看向暖黄灯光下的魔法书,又忍不住思考它为什么选择她?因为她是教师吗?但比她优秀的教师有许多。另外,书和图书管理员不是更配吗?

    *

    第二天早上,何向鸢起床收拾行李和物资。昨晚的练习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想只身前往所谓的安全区。也不是只身,还有一本书。

    趁热打铁,她没给自己犹豫后悔的机会,动作迅速地出门了。

    安全区在一个更远的新城,或者说产业园区。出城的方向丧尸比较少,这个地方新旧结合,有崭新的高层住宅楼,也有密集低矮的自建房,还有农田或者荒地。

    何向鸢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头上顶着一本书,沿大道而走。

    她想找一辆被丢弃的、外观和功能都比较完好的汽车,但走了两三公里都没遇见。

    大道即将走到尽头,左右是农田,有绿色的蔬菜和白色的大棚。她心里生出可惜,要是有车就好了。

    左前方的田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警惕地看过去,但什么也没看到。她微微抬头问头顶上的魔法书,“那边有人吗?”

    魔法书的声音懒懒的:“有一个人~后面跟着不少丧尸呢。”

    何向鸢踏上更窄的公路继续前进,但时不时朝那边瞥一眼。一个人的身影闪过大棚与大棚交接的地方。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肩上扛着一袋蛇皮袋,另一只手拿着耙子。他往身后看一眼,丢下肩上的蛇皮袋继续向前跑。

    他的身影继续被白色大棚遮住,没过几秒,一只丧尸出现在大棚与大棚交接的地方,它与男人相距不到五十米。

    在男人往身后看一眼的时候,何向鸢看清了他的脸,是她一位学生的家长。

    男人和前妻离婚,女儿归他,但他对刚上小学的女儿一点儿也不关心,几次和他谈话他都是无所谓的态度,然后叹气说这孩子就这样了。

    不知道他是否也会红着眼睛对他的女儿哭诉,“都是因为你,你妈才……,我才……”

    在她的童年记忆中,那个人胡子拉碴,红着双眼对她哭诉:“都是你一直那么皮那么野,一点都不听话,你妈才不要我们的……”

    她对这位家长印象挺不好的。脑中忽地闪过昨天那位丧尸妈妈。但她的学生,他的女儿,应该是在家中等他回去的吧。

    她叹了口气跑进田地。她的视力、记忆力为什么要那么好呢?

    陆续四只丧尸跟在身后,男人没敢停下来。

    他摘完菜返回的途中,遇到了一只丧尸,正想放下蛇皮袋弄死它,又一只丧尸出现。

    白色的大棚遮挡他的视线,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视线内已经有三只丧尸。他立即扛着蛇皮袋逃了。

    从来都是被丧尸追,何向鸢没想到现在要追丧尸。

    她从侧面插入,跟在最后。最后一只丧尸似乎是感觉到什么,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然而迎接它的是一颗炙热的火球。

    火球包裹住它的脑袋燃烧,它伸长双手朝何向鸢走去,一人一丧尸只相差了不到十米,丧尸倒向田地,何向鸢继续向前跑。

    后方有动静传来,男人转头,却只看见一只丧尸,而一颗橙黄的球砸向这只丧尸的脑袋,再往后,是一个背着包的年轻女人。

    他顿时瞠目地看着这个女人,何老师?

    丧尸的脑袋燃烧起来,没几秒便倒下。他这时才意识到那可能是火球。

    身后没有丧尸,他停下脚步。

    “何老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刚才那个是你发出的火球吗?谢谢你救了我。”男人朝何向鸢弯腰。

    何向鸢调整呼吸,一会儿才回他:“不客气。我送你回家吧。你刚才扛的那袋是菜吗?”

    男人仔细观察丧尸焦黑的脑袋,再次确定那是火。

    他点头,“是的是的,家门口种的菜被偷了,大人可以不吃,但家里还有两个小孩。何老师能陪我回去捡那袋菜吗?特地出来摘菜却空手回去,是我没用,要是没遇到何老师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向鸢打断他的话:“要回去便快些回去吧,免得丧尸一会儿又围过来。我们快走。”

    说完她转身,反倒成了带头的那个。

    *

    房子就在眼前,何向鸢停下脚步没再往前。男人回头,“何老师,到我家里吃一顿再走吧,就当感谢您救了我又送我到家。”

    何向鸢看一眼太阳,“这还没中午吧。”

    “快中午了,提早吃午饭也没什么。”男人扛着蛇皮袋急急忙忙走去敲门,“我回来了,快开门。”

    何向鸢沉思。去吗?他弄了这么一大袋新鲜的菜,应该是热饭热菜,她有些想念了。

    但感觉很麻烦呢。去了他家里干坐着不说话吗?说话要聊些什么呢?

    她对这种可有可无的选择有些纠结。

    *

    客厅里,何向鸢和自己的学生大眼瞪小眼,学生身后露出一双眼睛,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唯二的两个大人都在厨房里忙活。

    小孩盯了她一会儿,视线就转回到姐姐身上,扒拉她的衣服,“姐姐,后来呢?”

    学生不再看她,坐回到小板凳上继续讲故事,“小,狐,狸,第,一,个,……,它,遭,手。”越读脸越红,她嘭地把书合上,“今天就先看到这,我们来搭积木。”

    学生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挺沉默寡言,没想到她还会给弟弟读书。她没打扰他们,走到窗边观察窗外。

    没多久午饭就做好了。四人围坐在餐桌边,小孩被妈妈抱在怀里投喂,学生沉默地吃着眼前的菜,何向鸢当个勤勤恳恳的干饭人。

    男人起身,从柜子上的玻璃酒桶里倒出一杯自己酿的酒,一口气喝了,又倒了一杯,端到餐桌上。

    “何老师,你能留下来吗?有了你施展的,那个火球,法术什么的,我们镇就不需要害怕丧尸。到时候您想吃什么我们都给你送上门。”

    何向鸢不知道男人是喝酒壮胆还是习惯性地吃饭要喝酒。她冷下脸没说话。

    一米六五的身高,以及不够壮硕的体格,在男性眼中大概不够看,但当了两年教师,她冷下脸也是挺唬人的。

    女人看情况用力拍了男人一下,“你说什么呢,人何老师说不定是要去找自己的家人,你还拦着不让人团聚了?”

    男人赔笑,端起酒杯,“说得是,这杯就当给何老师赔不是。”不待何向鸢说什么,男人直接一口闷了。

    何向鸢有些后悔留下来吃这顿饭。离开前,她摸了摸学生的脑袋,“老师走啦。”

    她想对她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对她说她是位好姐姐,她不必一直对弟弟好。

    她倒退离开,对他们挥手再见。学生没抬手,但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大门即将关上,学生无悲无喜地隐在阴影中,她突然有一句话想对她说。

    她跑过去推开门,蹲下身抱住她耳语:“成婧能好好地活着,健康快乐地活着,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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