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仪被人猛推一把，他被人牢牢的押着，踉跄着步子往前挪动。
事有蹊跷。
怎么想怎么不对！
什么人证物证俱在，他昨夜分明没有踏出过水部司一步，更别说有人会亲眼见他行凶。晓萤那般良善，他予她岁岁长年都来不及，又怎会取她性命？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紧急，一上来就将他往刑部大狱里送。
有人要杀他？还是说……
九方仪讽刺的笑笑，他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到底是何人小题大做，非要与他过不去？
难道，是那个人？
九方仪挪至阶前，忽然急躁起来。他拳打脚踢，全然不顾容貌如何，一个劲的将那些着手脚的束缚甩开，他愤怒的红着眼，直直盯上杨恨那双冰冷的眼神。
“杨恨！我要见大人！杨恨我要见大人！！！”
九方仪剧烈的挣扎着，被一道道拥来的力量碾压，他狼狈的跪在地上，任由侍卫踩压着他的脚腕。
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疼？是什么东西？
“杨恨，你且听我。我知你往日厌我至极，但晓萤之事非我所为！你把我押去刑部，可是有人寻我？你要将我交代于他？”
杨恨轻蔑的笑看他，忽然俯下身来。
“人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九方仪，你的符纸，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懂了么？”
九方仪这下算是明白，他的符纸已然无用，如此，便是他这个人，也该弃了。
只是，改人梦境，害人性命，实在是叫人有些不耻。
“带走！”
九方仪被人架着，一路拖进了刑部大狱。
他在这座皇城没有任何势力，如今要死，还得去见见这位神秘之人是何等神圣？
可是，九方仪被关在大狱半月有余，都没有见到什么特殊人影。
他疲惫的躺着，发霉的臭气从身下潮湿的枯草散出，伴着几声窸窸窣窣的耗子声，将他整个人都染的臭气熏天。
他已经许久没吃东西，偶尔狱卒看他要死不活，才扔进来一点碎屑叫他续命。
“你可别真死了，好好活着，说不定过几日，李大人就来将你领回去了。”
九方仪脑袋晕沉，但也听懂了狱卒的话，他这几日虽未受刑，可李霖真的会来拉他出去吗？
他跟着他三年，给他画了三年的符纸，夜夜守他安眠，如今，约期已至，他本欲离开，却被逮到这样一个地方。
想来是他默许的吧，若非如此，杨恨怎敢直奔主题将他押在刑部。
九方静静地躺着。
——
“我找了你好久……”
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从忽然传来，九方仪侧了侧身，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闭目出息，转头继续做他的梦。
他已经不在乎来人是谁了。
毕竟，晓萤已死，除了一定要见他一面的人，没什么闲人会专门出现在这种地方。
九方仪双目紧闭。
“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不认得我？”
“在下人微言轻，说不上话，自然也认不得几个人。这藏污纳垢的肮脏之地，只会脏了您的缎锦。阁下若是无事，不如早些离开。”
“你现在倒是连眼都不肯睁一下。表哥，是我。”
九方仪脑子昏沉，只听到那一句突兀的“表哥”。
九方册？
九方仪屏了呼吸，忽然觉得心跳发猛。
澧国覆灭多年，他身为皇族，满门被灭。
如今，他早就一个亲人都不剩了，哪里还会有人叫他“表哥”，可是，这般熟悉的声音，也确实让人觉得有几分缥缈的亲切。
九方册缓缓蹲下身来，他看着九方仪惊到木讷的眼睛，蓦然摘下面具。
面具下的皮相丑陋不堪，寻不出一处完好皮肤。九方仪忧惧的盯着他，神经骤然紧缩。
“你的脸？”
“表哥不用害怕，泱国的这些杂碎不好对付，要活下来，我只能剥了这皮。”
他说的轻松而又释然，仿佛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无需过多在意。
可是，九方仪的后背却起了一层冷汗。他若真的是九方册，那他如何舍得自己的脸。他好像记得，他最是看中人的皮相，澧国未灭之前，九方册的脸，可是各路杀手争相夺取的竞品。
“你不会是他。”九方仪敛了眸中情绪，顷刻间只剩下满目凉薄。
他撑着肮脏的草垫坐起，低着头不愿再看。
九方册抚起他的下颌，忽然用力缩紧，九方仪眉心微皱，偏头往别处看。
“表哥这是嫌我貌丑？还是不相信我还活着？你若是嫌我，那我当真别无他法，若不是，那我有一物，或可自证。”
九方仪没有出声，只是看他脱了衣衫。
昂贵的料子随意掉落，沾了些地上的脏物。可是，九方仪没有心思在乎这些。
血色沿着他的腰间顺流而下，他当着他的面，活生生的将刀往肉里剜去。
他紧紧地咬着牙，下手丝毫不留情面，那腰不是自己的吗？
“表哥，你可认得？”
九方仪看着那血色浸染的国戒，浑然情绪紧绷，他当真是轻尘！
九方册，名册，字轻尘。
“这下你总该信了吧，你若还是不信。那我与你说件事情，半月前李大人身边侍候的使女晓萤，一炷香内，身死朱雀大街。怀中揣的，是你画就的平安符。”
“你认识？”
“我自是认识。我与你修于同一道，你画的符，我自然认识。”
九方册撕下内衫扎了伤口，这才躬身将地上的衣物捡起，九方仪看着他腰间溢出的血，莫名有些担忧。
“戒指你拿着，我不需要。”
九方仪将戒上的血擦干，伸手递了回去。他已经无法面对这样的场面，只能低头暂做回避。
“表哥，我来，是为了求你助我。我已知晓通往过去的术法，我送你回去，你替我织一场梦，找一个人。”
“找谁？”九方仪抬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上官盏。”
“我不认识。”
“无妨，我说与你听。澧国城破那日，凤凰台前有一青衫少女，随风而舞，篡改王上梦境。导致城中梦境坍塌，百姓烬火而亡。你身在泱国为质，幸免于难，不曾知晓。我要你回去，找到她！杀了她！”
九方册说的咬牙切齿，恨入骨髓。可是，九方仪却平静无澜。
“……我已法力尽失，只能以符保命。便是你给了我国戒，我也支撑不了太久，更别说织梦寻人。轻尘，这种事情，我还是不行。所以，这国戒，还是还你。”九方仪认真的说道。
他尽量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他虽自小为质，但又何尝没见过真正的国戒，只是来人知之甚多，他怕是……
事有蹊跷。
怎么想怎么不对！
什么人证物证俱在，他昨夜分明没有踏出过水部司一步，更别说有人会亲眼见他行凶。晓萤那般良善，他予她岁岁长年都来不及，又怎会取她性命？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紧急，一上来就将他往刑部大狱里送。
有人要杀他？还是说……
九方仪讽刺的笑笑，他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到底是何人小题大做，非要与他过不去？
难道，是那个人？
九方仪挪至阶前，忽然急躁起来。他拳打脚踢，全然不顾容貌如何，一个劲的将那些着手脚的束缚甩开，他愤怒的红着眼，直直盯上杨恨那双冰冷的眼神。
“杨恨！我要见大人！杨恨我要见大人！！！”
九方仪剧烈的挣扎着，被一道道拥来的力量碾压，他狼狈的跪在地上，任由侍卫踩压着他的脚腕。
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疼？是什么东西？
“杨恨，你且听我。我知你往日厌我至极，但晓萤之事非我所为！你把我押去刑部，可是有人寻我？你要将我交代于他？”
杨恨轻蔑的笑看他，忽然俯下身来。
“人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九方仪，你的符纸，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懂了么？”
九方仪这下算是明白，他的符纸已然无用，如此，便是他这个人，也该弃了。
只是，改人梦境，害人性命，实在是叫人有些不耻。
“带走！”
九方仪被人架着，一路拖进了刑部大狱。
他在这座皇城没有任何势力，如今要死，还得去见见这位神秘之人是何等神圣？
可是，九方仪被关在大狱半月有余，都没有见到什么特殊人影。
他疲惫的躺着，发霉的臭气从身下潮湿的枯草散出，伴着几声窸窸窣窣的耗子声，将他整个人都染的臭气熏天。
他已经许久没吃东西，偶尔狱卒看他要死不活，才扔进来一点碎屑叫他续命。
“你可别真死了，好好活着，说不定过几日，李大人就来将你领回去了。”
九方仪脑袋晕沉，但也听懂了狱卒的话，他这几日虽未受刑，可李霖真的会来拉他出去吗？
他跟着他三年，给他画了三年的符纸，夜夜守他安眠，如今，约期已至，他本欲离开，却被逮到这样一个地方。
想来是他默许的吧，若非如此，杨恨怎敢直奔主题将他押在刑部。
九方静静地躺着。
——
“我找了你好久……”
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从忽然传来，九方仪侧了侧身，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闭目出息，转头继续做他的梦。
他已经不在乎来人是谁了。
毕竟，晓萤已死，除了一定要见他一面的人，没什么闲人会专门出现在这种地方。
九方仪双目紧闭。
“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不认得我？”
“在下人微言轻，说不上话，自然也认不得几个人。这藏污纳垢的肮脏之地，只会脏了您的缎锦。阁下若是无事，不如早些离开。”
“你现在倒是连眼都不肯睁一下。表哥，是我。”
九方仪脑子昏沉，只听到那一句突兀的“表哥”。
九方册？
九方仪屏了呼吸，忽然觉得心跳发猛。
澧国覆灭多年，他身为皇族，满门被灭。
如今，他早就一个亲人都不剩了，哪里还会有人叫他“表哥”，可是，这般熟悉的声音，也确实让人觉得有几分缥缈的亲切。
九方册缓缓蹲下身来，他看着九方仪惊到木讷的眼睛，蓦然摘下面具。
面具下的皮相丑陋不堪，寻不出一处完好皮肤。九方仪忧惧的盯着他，神经骤然紧缩。
“你的脸？”
“表哥不用害怕，泱国的这些杂碎不好对付，要活下来，我只能剥了这皮。”
他说的轻松而又释然，仿佛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无需过多在意。
可是，九方仪的后背却起了一层冷汗。他若真的是九方册，那他如何舍得自己的脸。他好像记得，他最是看中人的皮相，澧国未灭之前，九方册的脸，可是各路杀手争相夺取的竞品。
“你不会是他。”九方仪敛了眸中情绪，顷刻间只剩下满目凉薄。
他撑着肮脏的草垫坐起，低着头不愿再看。
九方册抚起他的下颌，忽然用力缩紧，九方仪眉心微皱，偏头往别处看。
“表哥这是嫌我貌丑？还是不相信我还活着？你若是嫌我，那我当真别无他法，若不是，那我有一物，或可自证。”
九方仪没有出声，只是看他脱了衣衫。
昂贵的料子随意掉落，沾了些地上的脏物。可是，九方仪没有心思在乎这些。
血色沿着他的腰间顺流而下，他当着他的面，活生生的将刀往肉里剜去。
他紧紧地咬着牙，下手丝毫不留情面，那腰不是自己的吗？
“表哥，你可认得？”
九方仪看着那血色浸染的国戒，浑然情绪紧绷，他当真是轻尘！
九方册，名册，字轻尘。
“这下你总该信了吧，你若还是不信。那我与你说件事情，半月前李大人身边侍候的使女晓萤，一炷香内，身死朱雀大街。怀中揣的，是你画就的平安符。”
“你认识？”
“我自是认识。我与你修于同一道，你画的符，我自然认识。”
九方册撕下内衫扎了伤口，这才躬身将地上的衣物捡起，九方仪看着他腰间溢出的血，莫名有些担忧。
“戒指你拿着，我不需要。”
九方仪将戒上的血擦干，伸手递了回去。他已经无法面对这样的场面，只能低头暂做回避。
“表哥，我来，是为了求你助我。我已知晓通往过去的术法，我送你回去，你替我织一场梦，找一个人。”
“找谁？”九方仪抬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上官盏。”
“我不认识。”
“无妨，我说与你听。澧国城破那日，凤凰台前有一青衫少女，随风而舞，篡改王上梦境。导致城中梦境坍塌，百姓烬火而亡。你身在泱国为质，幸免于难，不曾知晓。我要你回去，找到她！杀了她！”
九方册说的咬牙切齿，恨入骨髓。可是，九方仪却平静无澜。
“……我已法力尽失，只能以符保命。便是你给了我国戒，我也支撑不了太久，更别说织梦寻人。轻尘，这种事情，我还是不行。所以，这国戒，还是还你。”九方仪认真的说道。
他尽量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他虽自小为质，但又何尝没见过真正的国戒，只是来人知之甚多，他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