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仪终归还是个装傻的，这人要真的是九方册，他是如何活下来？又是如何潜藏泱国？又为什么？非要到这个时候才来找他？
九方仪不解，但事情显然已经复杂起来。
肮脏的角落浮起一阵令人恶心的臭味，耗子藏于稻草，悄然不知去向。
九方册顿了顿，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冷意。
早就知道这个九方仪不会轻易松口，就算他真的能燃符织梦。
“表哥，这国戒终归是你的东西，我不能拿。何况你也看到了，我带着他，生不如死。”九方册说着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腰间，那溢血的伤口泛着惊心的红，叫九方仪不好多言。
他还是心疼眼前这人的，可是，他不能就如此草率的确定一个人的身份。
澧国的国戒是王朝的象征，如今王朝倾覆，国戒早就失了王与后力，便是他今日当面取出的真的，也不过是废石一块。
何况，他感受不到一丝王与后的气息。
“今日之事我不强求，但表哥切莫忘了澧国的深仇大恨。”
——
牢房安静的有些出奇，廊中的烛台燃烧着，恍然间发出几声干燥的爆响。想来是飞蛾扑了火子，成了一堆碾在脚下的灰。
“李霖很快就带你出去。记住，那个人，叫上官盏！”
九方仪低眸不语，他早去过这场梦了，在一切发生之前。
可是，预知天命，是为贼也。
他早就成了被天抛弃的道徒，成了澧国最后流亡的余魂。
九方仪有些累了，他盯着闭合的牢门，缓缓倒了下去。屋顶湿潮的砖瓦厚重而又压抑，像是困着一堆亡命的鬼魂。
他眯眼抬了抬手，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那脏污的掌心掌背，叫人两面为难。
九方仪晚上的时候被人接走，他认命的跟着步子，没有丝毫的雀跃。都有人来救他了，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可他就是笑不出来。
“……大人。”
“杨恨疯了。”李霖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说，九方仪看着他，察觉到了那么一丝落寞。
杨恨跟着他也很多年了吧，似乎他来的时候，杨恨就已经在了。
可是，杨恨总是看不惯他，他对自己有成见，九方仪心知肚明。
他讨厌自己澧国质子的身份，厌恶他当年抛家弃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他在杨恨眼里，不过是个苟全性命的宵小之辈，活的没有尊严，空有一条贱命。
这些，九方仪都认。
他说的没有错，可他就这么疯了，只怕不是巧合。
他在大狱半月，天公早就收网，如今再抬头看，倒是天朗气清。
“几日了？”
“你进刑部的次日，他午觉醒来，便疯了。”
九方仪懂了，难怪狱中的人和那个九方册都觉得，李霖会来救他，原来是他需要他。
“非我所为。”
李霖点了点头，他相信他。但是眼下，九方仪心明如镜，他想让他去救杨恨。
他怎么会不救呢？冒名的九方册，虚假的国戒，还有那张被他人解读的平安符……
“大人放心，我会尽力去救。”
九方仪最终还是被拉了回去，熟悉的院落再无归人，他只能站在那庄严的檐下，看着日光斗转，数着月明金銮。
杨恨已经不在了。
他自缢而亡，血液未冷。
李霖震惊的看着他，颤抖着咬牙将他取下。
“大人，我没疯……”
李霖真的是幻听了，他溢出泪来，再也忍不住那些情绪，多少年了，他也要离开吗？
“九方仪，他疯了吗？”
九方仪木然的站着，看着他旋于杨恨身前。
“大人，人死不能复生。待他下葬之后，我自为你言明真相。”
九方仪低声慢语，他大概是已经看多了这些。
无数个梦，无数场杀戮，皆因他一人而起。
什么澧国最天才的控梦师，不过是一个控不了自己的梦境囚徒。
杨恨走得快，宫里也添得快。
只是李霖没有那个迎人的心思，便叫了九方仪去。九方仪静静地在门口候着，皱着眉头思虑再三。
有人篡改了杨恨的梦境，活生生将他逼疯。
到底是谁呢？这世上，除了他，难道还有第二个能控梦的人？又或者，改梦！会是他见的那个人吗？
九方仪被一阵呼声拉回神来，他躬身而礼，将人迎下车驾。
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早就听说来的这位自甘居下，是个有权有势的贵人。所以今日宝马雕车，陌上香尘，他也是宠辱不惊。
“呦！竟然是九方质子亲迎！”
九方仪笑着抬眸，将尽数情绪藏于心中。九方册跟着他？他是司马太尉的人？
“钺提，进去！”
九方仪不解，但也不便多问，只是看着九方册跪叩车前，然后上头的人便笑了起来。
“我今日来给李大人送个人，日后，还得麻烦九方质子帮我照拂一二。”
“太尉言重。”九方仪依旧是那副卑躬屈膝相，看的太尉甚是满意。
他微微笑着，企图是非不惹。
可是，这偌大的皇城里，哪里有人如高悬明月，皎不染尘。人心思量间，万事就已瞬息万变。
所有的人都心怀鬼胎，自扫门前。
而他一个故国倾覆的质子，名存实亡，早就命如草芥，碾死不过瞬息之事。
“你们李大人还真是忙，这天雨降灾，我叫人捐了些银子过来。李霖是个执拗的性子，但九方质子，你可要领我的情。”
九方仪不胜惶恐，他算是知道李霖为什么不亲自来见这位了。传言中的故事总是足够离谱，什么甘居人下，不过是来送个眼线。
而且，还是个他认识的眼线。
“太尉厚恩我记下了。只是这救灾所需的银子，户部已经算过，银两前几日已经拨到账上，足够了。”
九方仪温和地婉拒着，他不敢和这些人大声说话，他也不会和这些人大声说话。
李霖养他三年，这三年来，他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如今朝中有人借此捐银，不过是一些嘴上善意，来日翻倒词证，他也能说大人私下受贿。
届时，官大一级压死人，便是大人功禄再多，怕都是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义父。”九方册躬身施礼，将这无声彻底打破。
“罢了，银子你且带着，水部司近来开支巨大，莫要受了委屈。”
九方仪不解，但事情显然已经复杂起来。
肮脏的角落浮起一阵令人恶心的臭味，耗子藏于稻草，悄然不知去向。
九方册顿了顿，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冷意。
早就知道这个九方仪不会轻易松口，就算他真的能燃符织梦。
“表哥，这国戒终归是你的东西，我不能拿。何况你也看到了，我带着他，生不如死。”九方册说着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腰间，那溢血的伤口泛着惊心的红，叫九方仪不好多言。
他还是心疼眼前这人的，可是，他不能就如此草率的确定一个人的身份。
澧国的国戒是王朝的象征，如今王朝倾覆，国戒早就失了王与后力，便是他今日当面取出的真的，也不过是废石一块。
何况，他感受不到一丝王与后的气息。
“今日之事我不强求，但表哥切莫忘了澧国的深仇大恨。”
——
牢房安静的有些出奇，廊中的烛台燃烧着，恍然间发出几声干燥的爆响。想来是飞蛾扑了火子，成了一堆碾在脚下的灰。
“李霖很快就带你出去。记住，那个人，叫上官盏！”
九方仪低眸不语，他早去过这场梦了，在一切发生之前。
可是，预知天命，是为贼也。
他早就成了被天抛弃的道徒，成了澧国最后流亡的余魂。
九方仪有些累了，他盯着闭合的牢门，缓缓倒了下去。屋顶湿潮的砖瓦厚重而又压抑，像是困着一堆亡命的鬼魂。
他眯眼抬了抬手，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那脏污的掌心掌背，叫人两面为难。
九方仪晚上的时候被人接走，他认命的跟着步子，没有丝毫的雀跃。都有人来救他了，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可他就是笑不出来。
“……大人。”
“杨恨疯了。”李霖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说，九方仪看着他，察觉到了那么一丝落寞。
杨恨跟着他也很多年了吧，似乎他来的时候，杨恨就已经在了。
可是，杨恨总是看不惯他，他对自己有成见，九方仪心知肚明。
他讨厌自己澧国质子的身份，厌恶他当年抛家弃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他在杨恨眼里，不过是个苟全性命的宵小之辈，活的没有尊严，空有一条贱命。
这些，九方仪都认。
他说的没有错，可他就这么疯了，只怕不是巧合。
他在大狱半月，天公早就收网，如今再抬头看，倒是天朗气清。
“几日了？”
“你进刑部的次日，他午觉醒来，便疯了。”
九方仪懂了，难怪狱中的人和那个九方册都觉得，李霖会来救他，原来是他需要他。
“非我所为。”
李霖点了点头，他相信他。但是眼下，九方仪心明如镜，他想让他去救杨恨。
他怎么会不救呢？冒名的九方册，虚假的国戒，还有那张被他人解读的平安符……
“大人放心，我会尽力去救。”
九方仪最终还是被拉了回去，熟悉的院落再无归人，他只能站在那庄严的檐下，看着日光斗转，数着月明金銮。
杨恨已经不在了。
他自缢而亡，血液未冷。
李霖震惊的看着他，颤抖着咬牙将他取下。
“大人，我没疯……”
李霖真的是幻听了，他溢出泪来，再也忍不住那些情绪，多少年了，他也要离开吗？
“九方仪，他疯了吗？”
九方仪木然的站着，看着他旋于杨恨身前。
“大人，人死不能复生。待他下葬之后，我自为你言明真相。”
九方仪低声慢语，他大概是已经看多了这些。
无数个梦，无数场杀戮，皆因他一人而起。
什么澧国最天才的控梦师，不过是一个控不了自己的梦境囚徒。
杨恨走得快，宫里也添得快。
只是李霖没有那个迎人的心思，便叫了九方仪去。九方仪静静地在门口候着，皱着眉头思虑再三。
有人篡改了杨恨的梦境，活生生将他逼疯。
到底是谁呢？这世上，除了他，难道还有第二个能控梦的人？又或者，改梦！会是他见的那个人吗？
九方仪被一阵呼声拉回神来，他躬身而礼，将人迎下车驾。
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早就听说来的这位自甘居下，是个有权有势的贵人。所以今日宝马雕车，陌上香尘，他也是宠辱不惊。
“呦！竟然是九方质子亲迎！”
九方仪笑着抬眸，将尽数情绪藏于心中。九方册跟着他？他是司马太尉的人？
“钺提，进去！”
九方仪不解，但也不便多问，只是看着九方册跪叩车前，然后上头的人便笑了起来。
“我今日来给李大人送个人，日后，还得麻烦九方质子帮我照拂一二。”
“太尉言重。”九方仪依旧是那副卑躬屈膝相，看的太尉甚是满意。
他微微笑着，企图是非不惹。
可是，这偌大的皇城里，哪里有人如高悬明月，皎不染尘。人心思量间，万事就已瞬息万变。
所有的人都心怀鬼胎，自扫门前。
而他一个故国倾覆的质子，名存实亡，早就命如草芥，碾死不过瞬息之事。
“你们李大人还真是忙，这天雨降灾，我叫人捐了些银子过来。李霖是个执拗的性子，但九方质子，你可要领我的情。”
九方仪不胜惶恐，他算是知道李霖为什么不亲自来见这位了。传言中的故事总是足够离谱，什么甘居人下，不过是来送个眼线。
而且，还是个他认识的眼线。
“太尉厚恩我记下了。只是这救灾所需的银子，户部已经算过，银两前几日已经拨到账上，足够了。”
九方仪温和地婉拒着，他不敢和这些人大声说话，他也不会和这些人大声说话。
李霖养他三年，这三年来，他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如今朝中有人借此捐银，不过是一些嘴上善意，来日翻倒词证，他也能说大人私下受贿。
届时，官大一级压死人，便是大人功禄再多，怕都是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义父。”九方册躬身施礼，将这无声彻底打破。
“罢了，银子你且带着，水部司近来开支巨大，莫要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