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蓉靠着身后建筑砖红色的外墙，低垂着头，昏昏欲睡。
近处清脆的拍掌声响起，将她从这种状态中唤醒过来，封蓉揉了揉惺忪的眼，不满地抱怨：“来得太晚了”。
封茂实随口解释了一句，“刚刚去还车了，耽搁了好一会”。
封蓉也不在意，跟着封茂实就走入瓦厂西路那长长的街道中。
这是条很有申城味道的青石板路，路面因为年久失修裂开了许多道缝，碎石碎砖时刻等待着给过往车马一个小小的教训。道路两侧的木质门面和头顶众多的老旧门牌都诉说着这些店铺的历史悠久，沿街铺开了两排的小摊位则是商品芜杂、各式各样。街上的人不算多，神态步伐却都很悠闲随意，年龄偏高。顾客与主人之间的交谈声也很平和，招揽顾客的叫卖声或砍价时店客间的争吵声很少在这里出现。
玉石、瓷器、茶具、首饰、旧书、笔墨纸砚，这种零零碎碎的东西你都可以在这些摊位上找到，兄妹两一开始还能按捺住自己的本性，规规矩矩地凑一起讨论要买那样东西，但很快，两人就被各自的喜好之物所吸引而分开来。
封蓉蹲在一个摊位前，眼睛黏在一个秀气的鎏金香炉上撕不下来，摊主识趣地递给她把玩。冰凉的感觉一入手，封蓉对它的喜爱就更增一分，香炉线条流畅、形状规整、触手温润，磕碰、划痕也很少，上面錾刻的不是常见的神兽，而是两只长耳朵的兔子，眼睛里还嵌着两颗红色珠子。封蓉一看就知道前主人很喜欢它。
摊主也补充着说，这是从一个生病的小小姐那里收来，是她三岁时的生日礼物。
封蓉越看它越顺眼，问了摊主价格后，她依依不舍地放下它，打算去找封茂实要钱，合力买下这个香炉。
一回头就发现她哥也正在找她，封蓉凑近了，还没说出想买的香炉，就被封茂实抢先一步。
“蓉蓉，我看中了一件东西，季丘一定会喜欢的”，他眉飞色舞，很是高兴。
封蓉只得慢吞吞地说自己也看中了一件，兄妹两面面相觑，最终决定把两件东西都看一遍，再决定该买哪样。
封茂实看中的东西在一个穿长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的摊位上，是一本线装古书，书页有些发黄，但保存得还算完整。书页侧边零零散散地写了些批注，字体各不相同，好像是很多不同的人写的。
摊主还添油加醋地吹嘘着，“这《六十种曲》可是明末出版的，曹雪芹都在上面批注过的，只此一本啊，可便宜不了”。
封蓉翻了翻，也搞不懂这些东西，但直觉告诉她这个摊主在吹牛，还曹雪芹看过呢，他穿越回去看到曹雪芹在上面亲笔写字了不成。
她看着封茂实，眼中写满了怀疑。
封茂实看过香炉回来后，也对妹妹的选择不置可否。
“那个书摊摊主太不靠谱了，感觉就是在骗人抬价，我们真的要买吗？”，封蓉率先发问了。
封茂实怔了一下，认真地回复，“摊主说的曹雪芹是曾经主人、只此一本之类的话自然是不可靠的，但是这本书确实印刷于明末，我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和现行刊本不同的内容还挺多，所以想着可以买回去给季丘做做参考。”
好吧，封蓉语塞了，你们文化人自然有你们的道理。
“那香炉呢？”，封蓉打起精神问封茂实。
“蓉蓉”，封茂实叹了口气，“我们这次要买的东西是要送给季丘的，不能按着你的喜好挑啊。”
“那怎么了，说不定太太也喜欢兔子呢”，封蓉咕哝了一阵，最终在封茂实质疑的眼神中消了声。
大度的封蓉最终还是决定买书。要相信红线之前的牵引，她心想，封茂实和董诺心灵相通的程度肯定比我高。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回去再提点水果来探病”，封蓉买下书交给封茂实后自然地吩咐道。
可他却展现了反常的犹豫与抗拒，他退回书，解释道：“我…还是不了吧，蓉蓉你把这个带给她就好了”。
封蓉眉头一挑，“你怎么回事，太太帮了我们，你连探病都不愿意做？”
“不是不愿，我最近有事，你代表我去做就是了”，封茂实手指不安的搓动着，眼神也闪闪躲躲。
“我管你有什么事，太太帮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封蓉将书抛进封茂实怀里，“今天下午我要在博盛路看到你，你不来就死定了”。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徒留封茂实在后方呼喊而不得。
瓦厂西路的街尾，只留下封茂实独自发愁。他前一天才下定决心要保持与季丘之间的距离，避免麻烦，今天又不得不找上门去。他想逃避，可家里那个直来直往的妹妹压根没给自己逃避的机会。如果他与季丘的遇见是命中注定的话，这份命运会不会过于苦涩了点。
一股穿堂风荡过了街尾，落叶纷纷打着旋飞起，有些飘到了封茂实的头上，他却没有心思去清理。
下午三点一刻，封茂实提着水果准时敲响了博盛路164号的门。
田妈为他开了门，封蓉见到他来也得意地翘了翘嘴角，封茂实隔空敲了敲她的头。
“封先生，太太还在楼上躺着呢，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茶来”，田妈很是客气地招呼封茂实。
封茂实连忙拒绝，“不用了，我坐一会就走，别倒茶了”。
“是啊是啊”，封蓉在一旁帮腔，“田妈你先去看着厨房吧，这边有我呢”。
田妈古怪地盯着她，似乎是想骂封蓉又找机会偷懒，可是碍于她哥在这里，终于还是没骂出口，“好吧，蓉蓉你好好招待封先生”。
眼见着田妈走开，封蓉给封茂实指路，“喏，二楼最左边那个房间，门上贴着‘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的那间，去吧”。
封茂实握紧了手中的《六十种曲》，在妹妹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房内的董诺正闭着眼休息呢，听到声响就朝门口看了过来。
真的面对面了，封茂实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坐到床边的的椅子上，没有开口寒暄，反而先问了一句话。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是要用这句话来提醒自己珍惜时间吗？”
董诺笑了，苍白的脸上也泛出一点红晕，“是啊，每次偷懒想回房间睡觉时都能看到这句话。”
封茂实无奈中又带了点笑意，“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你身体怎么样了”。
董诺支撑着坐了起来，“就那样吧，比昨天好了点，明天应该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封茂实取来一旁衣架上的外套给她披上，防止受凉。董诺看到了他带来的线装古籍。
封茂实腼腆地笑了笑，“这是我和蓉蓉一起买的，要送给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董诺拿起书，分量很沉重，她慢慢地翻阅了一会，合起书，微笑着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说是这么说的，可她的表情并没有很高兴，封茂实有点后悔，也许当时该选那个兔子香炉的吗？
“其实，这个版本的《六十种曲》我家里面已经有一本了，不过还是很谢谢你，上面的批注很有参考价值”，董诺柔声安慰他。
封茂实低着头，声音很努力地发出积极向上的腔调，“是吗？能帮上你就好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用心挑了那么久的礼物，花费了兄妹两人的许多积蓄，费尽心思地猜测董诺的喜好，最终却得知对方早已有了这件礼物。
封茂实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贫穷，不只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所有自己关心在意的东西都已经是董诺司空见惯的事物了。她的世界要比自己辽阔得太多太多，里面充斥着自己甚至不曾听闻的东西，迷宫里的怪兽，高山上的盗火者，天赋人权的主张，社会契约的理想。
‘我果然，好羡慕她啊’
“茂实？”
封茂实抬起头，脸上又挂起了温和的笑容，“怎么了？”。
“我去把这本书放到书房里去吧”，董诺披着衣服下床就要往书房走，封茂实也跟了上去。
“我来帮忙吧”，封茂实接过书，走在董诺的前方，为她打开书房的门，两人一路走到专门存放文学类的书架前。
“要放在第几排？”，封茂实侧过身，微微弯下腰，看着董诺的脸问道。
高窗上洒下来的光泼在封茂实的侧脸上，董诺从他细薄的唇瓣，看到直挺的鼻梁，再看到那一双坚定而明亮的眼睛，不自觉地抬起了手，想要触碰他棕色的虹膜。却在中途意识到自己的冒犯之处，硬生生地拐了个弯落在了封茂实的肩膀上。
“第三排，就放在《南词叙录》的右边好了”，董诺已经出神的灵魂听着自己的身体发出的声音，默然不语。
“好”，封茂实很在意董诺放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催眠自己忽视肩膀传来的感觉，强装镇定地盯着眼前的书架。
但很快这种催眠就失效了，肩膀上的手开始移动，划过他的肩胛骨，掠过他背部的三角肌，手心贴着脊椎，一路沿着脊椎的自然弧度下滑，摸上了他的腰侧。
封茂实的脸颊猛地爆红，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近处清脆的拍掌声响起，将她从这种状态中唤醒过来，封蓉揉了揉惺忪的眼，不满地抱怨：“来得太晚了”。
封茂实随口解释了一句，“刚刚去还车了，耽搁了好一会”。
封蓉也不在意，跟着封茂实就走入瓦厂西路那长长的街道中。
这是条很有申城味道的青石板路，路面因为年久失修裂开了许多道缝，碎石碎砖时刻等待着给过往车马一个小小的教训。道路两侧的木质门面和头顶众多的老旧门牌都诉说着这些店铺的历史悠久，沿街铺开了两排的小摊位则是商品芜杂、各式各样。街上的人不算多，神态步伐却都很悠闲随意，年龄偏高。顾客与主人之间的交谈声也很平和，招揽顾客的叫卖声或砍价时店客间的争吵声很少在这里出现。
玉石、瓷器、茶具、首饰、旧书、笔墨纸砚，这种零零碎碎的东西你都可以在这些摊位上找到，兄妹两一开始还能按捺住自己的本性，规规矩矩地凑一起讨论要买那样东西，但很快，两人就被各自的喜好之物所吸引而分开来。
封蓉蹲在一个摊位前，眼睛黏在一个秀气的鎏金香炉上撕不下来，摊主识趣地递给她把玩。冰凉的感觉一入手，封蓉对它的喜爱就更增一分，香炉线条流畅、形状规整、触手温润，磕碰、划痕也很少，上面錾刻的不是常见的神兽，而是两只长耳朵的兔子，眼睛里还嵌着两颗红色珠子。封蓉一看就知道前主人很喜欢它。
摊主也补充着说，这是从一个生病的小小姐那里收来，是她三岁时的生日礼物。
封蓉越看它越顺眼，问了摊主价格后，她依依不舍地放下它，打算去找封茂实要钱，合力买下这个香炉。
一回头就发现她哥也正在找她，封蓉凑近了，还没说出想买的香炉，就被封茂实抢先一步。
“蓉蓉，我看中了一件东西，季丘一定会喜欢的”，他眉飞色舞，很是高兴。
封蓉只得慢吞吞地说自己也看中了一件，兄妹两面面相觑，最终决定把两件东西都看一遍，再决定该买哪样。
封茂实看中的东西在一个穿长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的摊位上，是一本线装古书，书页有些发黄，但保存得还算完整。书页侧边零零散散地写了些批注，字体各不相同，好像是很多不同的人写的。
摊主还添油加醋地吹嘘着，“这《六十种曲》可是明末出版的，曹雪芹都在上面批注过的，只此一本啊，可便宜不了”。
封蓉翻了翻，也搞不懂这些东西，但直觉告诉她这个摊主在吹牛，还曹雪芹看过呢，他穿越回去看到曹雪芹在上面亲笔写字了不成。
她看着封茂实，眼中写满了怀疑。
封茂实看过香炉回来后，也对妹妹的选择不置可否。
“那个书摊摊主太不靠谱了，感觉就是在骗人抬价，我们真的要买吗？”，封蓉率先发问了。
封茂实怔了一下，认真地回复，“摊主说的曹雪芹是曾经主人、只此一本之类的话自然是不可靠的，但是这本书确实印刷于明末，我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和现行刊本不同的内容还挺多，所以想着可以买回去给季丘做做参考。”
好吧，封蓉语塞了，你们文化人自然有你们的道理。
“那香炉呢？”，封蓉打起精神问封茂实。
“蓉蓉”，封茂实叹了口气，“我们这次要买的东西是要送给季丘的，不能按着你的喜好挑啊。”
“那怎么了，说不定太太也喜欢兔子呢”，封蓉咕哝了一阵，最终在封茂实质疑的眼神中消了声。
大度的封蓉最终还是决定买书。要相信红线之前的牵引，她心想，封茂实和董诺心灵相通的程度肯定比我高。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回去再提点水果来探病”，封蓉买下书交给封茂实后自然地吩咐道。
可他却展现了反常的犹豫与抗拒，他退回书，解释道：“我…还是不了吧，蓉蓉你把这个带给她就好了”。
封蓉眉头一挑，“你怎么回事，太太帮了我们，你连探病都不愿意做？”
“不是不愿，我最近有事，你代表我去做就是了”，封茂实手指不安的搓动着，眼神也闪闪躲躲。
“我管你有什么事，太太帮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封蓉将书抛进封茂实怀里，“今天下午我要在博盛路看到你，你不来就死定了”。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徒留封茂实在后方呼喊而不得。
瓦厂西路的街尾，只留下封茂实独自发愁。他前一天才下定决心要保持与季丘之间的距离，避免麻烦，今天又不得不找上门去。他想逃避，可家里那个直来直往的妹妹压根没给自己逃避的机会。如果他与季丘的遇见是命中注定的话，这份命运会不会过于苦涩了点。
一股穿堂风荡过了街尾，落叶纷纷打着旋飞起，有些飘到了封茂实的头上，他却没有心思去清理。
下午三点一刻，封茂实提着水果准时敲响了博盛路164号的门。
田妈为他开了门，封蓉见到他来也得意地翘了翘嘴角，封茂实隔空敲了敲她的头。
“封先生，太太还在楼上躺着呢，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茶来”，田妈很是客气地招呼封茂实。
封茂实连忙拒绝，“不用了，我坐一会就走，别倒茶了”。
“是啊是啊”，封蓉在一旁帮腔，“田妈你先去看着厨房吧，这边有我呢”。
田妈古怪地盯着她，似乎是想骂封蓉又找机会偷懒，可是碍于她哥在这里，终于还是没骂出口，“好吧，蓉蓉你好好招待封先生”。
眼见着田妈走开，封蓉给封茂实指路，“喏，二楼最左边那个房间，门上贴着‘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的那间，去吧”。
封茂实握紧了手中的《六十种曲》，在妹妹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房内的董诺正闭着眼休息呢，听到声响就朝门口看了过来。
真的面对面了，封茂实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坐到床边的的椅子上，没有开口寒暄，反而先问了一句话。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是要用这句话来提醒自己珍惜时间吗？”
董诺笑了，苍白的脸上也泛出一点红晕，“是啊，每次偷懒想回房间睡觉时都能看到这句话。”
封茂实无奈中又带了点笑意，“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你身体怎么样了”。
董诺支撑着坐了起来，“就那样吧，比昨天好了点，明天应该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封茂实取来一旁衣架上的外套给她披上，防止受凉。董诺看到了他带来的线装古籍。
封茂实腼腆地笑了笑，“这是我和蓉蓉一起买的，要送给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董诺拿起书，分量很沉重，她慢慢地翻阅了一会，合起书，微笑着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说是这么说的，可她的表情并没有很高兴，封茂实有点后悔，也许当时该选那个兔子香炉的吗？
“其实，这个版本的《六十种曲》我家里面已经有一本了，不过还是很谢谢你，上面的批注很有参考价值”，董诺柔声安慰他。
封茂实低着头，声音很努力地发出积极向上的腔调，“是吗？能帮上你就好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用心挑了那么久的礼物，花费了兄妹两人的许多积蓄，费尽心思地猜测董诺的喜好，最终却得知对方早已有了这件礼物。
封茂实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贫穷，不只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所有自己关心在意的东西都已经是董诺司空见惯的事物了。她的世界要比自己辽阔得太多太多，里面充斥着自己甚至不曾听闻的东西，迷宫里的怪兽，高山上的盗火者，天赋人权的主张，社会契约的理想。
‘我果然，好羡慕她啊’
“茂实？”
封茂实抬起头，脸上又挂起了温和的笑容，“怎么了？”。
“我去把这本书放到书房里去吧”，董诺披着衣服下床就要往书房走，封茂实也跟了上去。
“我来帮忙吧”，封茂实接过书，走在董诺的前方，为她打开书房的门，两人一路走到专门存放文学类的书架前。
“要放在第几排？”，封茂实侧过身，微微弯下腰，看着董诺的脸问道。
高窗上洒下来的光泼在封茂实的侧脸上，董诺从他细薄的唇瓣，看到直挺的鼻梁，再看到那一双坚定而明亮的眼睛，不自觉地抬起了手，想要触碰他棕色的虹膜。却在中途意识到自己的冒犯之处，硬生生地拐了个弯落在了封茂实的肩膀上。
“第三排，就放在《南词叙录》的右边好了”，董诺已经出神的灵魂听着自己的身体发出的声音，默然不语。
“好”，封茂实很在意董诺放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催眠自己忽视肩膀传来的感觉，强装镇定地盯着眼前的书架。
但很快这种催眠就失效了，肩膀上的手开始移动，划过他的肩胛骨，掠过他背部的三角肌，手心贴着脊椎，一路沿着脊椎的自然弧度下滑，摸上了他的腰侧。
封茂实的脸颊猛地爆红，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