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派出所走廊两边的银色铁质长椅上，相对着。
周伯言的鼻孔里塞着血濡湿的纸团，青紫的左眼眶已经充血肿胀起来，吃力地抬起眉毛，用那只快肿成缝的眼睛表露出自己的愤怒与不屑，瞧着对过的男人。
“肖远际。”警察唤道。
男人听闻自己的姓名，缓慢站起身来向审讯室走去，略过周伯言的怒视，紧抿住本就单薄的嘴唇，扯到打斗中留在唇上的伤口，铁锈味顺着唇缝沁入舌尖。
“真是有病，招他惹他了？买条鱼没想到遇上个怪人。”周伯言从齿间愤愤挤出这几句话，拨开苏郁帮他擦拭血迹的手，从椅子上倏地起身，拨通了老板的电话请假。
怪人。
他的确是个怪人。
当时她吓坏了，松开安全带从车上冲下来，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肖远际正提着周伯言的衬衣领将他摁在玻璃水缸上狠揍，他的拳骨挥向周伯言的左脸，她听见狠戾的闷响与周伯言吃痛的哼声。
当警察来将他们扯开，苏郁才惊魂未定地俯身去捡周伯言折断了腿的眼镜。肖远际就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拾起飞出去的一片完好镜片，向她递来。
苏郁摊开手掌，他便很小心地将镜片搁在她缠着白色纱布的掌心，然后旋踵起身，在敦促下迈上了警车后座。
她以为周伯言和肖远际之间有什么仇怨，可是周伯言不说认识他，而肖远际沉默得像只无声的鱼，微微凹陷的双颊使下颌角显得更为方正，犹如书法里浓墨的转笔。
肖远际用短促的话语简洁道歉，愿意承担所有的医药费，但是拒绝对自己为何动手做出解释，仿佛周伯言只是一个可怜的随机受害者。
“这个人绝对有精神病。你想想他走起路来的样....痛痛痛！”回到家中，周伯言一边吐槽泄愤，一边让苏郁帮他擦碘伏。
苏郁停下手上的动作，染成黄褐色的棉签悬在半空。
的确，肖远际身上有种违和感，使她感到遥远而隔膜，虽然对面，却仿佛身在两处。
他像溺在水中锈久了的刀，言行举止都那样生钝，又像困在水缸里的一条本属湖海的鱼，在过于澄明的水中浮游，就仿佛悬在空中。
她苦笑着把脑海中的思绪赶出去，凝下神对吱哇乱叫的肖远际讲：
“你再忍忍吧。”
-------------------------------------
苏郁亦步亦趋地随在爸爸身边，保持着前后半步的距离，从这个陌生的角度，爸爸脑后软厚的发里躲不住的斑白，就能很轻易的刺痛她的双眼，像患了雪盲症一样，没有泪水，只是眨眼都觉生涩。
母亲去世后父女关系一直冷淡，彼此都怀揣着充满一整个身体的悲痛，却装作没什么话与对方倾诉。还是周伯言劝说下，苏郁最近才和爸爸走近了一些。
因为担忧前些日子的心脏不适，她才提出带爸爸来医院，好说歹说总算磨来了。
“我去挂号，你先去那边等着吧。”苏郁指向一边等候区那一排一排的椅子。
爸爸丝毫不肯移动双脚，坚持自己挂号，面带不愉地道：“我又不累，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嘛，还是老毛病。”
几年前，苏父就因为冠心病搭上了心脏支架，一直没什么问题，直到最近又时不时胸闷，不能不让人忧心。
但是他年纪的确算不上大，因此总自认为宝刀未老。
苏郁一再坚持下，他又似乎怕打破与女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稍为和谐的关系，撇着嘴把屁股结结实实地落到了等候椅上，嘴上还念叨着没事。
排队挂号的人不少，医院什么时候都不缺人来，苏郁乖乖站到了队伍最后，正准备低头刷手机消磨时间，视线却恰好在边界括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直觉比思考快一步，扭过了头。
身材纤细却跳脱活泼得像头小鹿，乖巧束成马尾的辫子甩来甩去，薄外套下没遮住的湖蓝色校服裤暴露了她的身份。
是临州一中那个叫作余潇的女生，她怎么在这儿？今天是工作日，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及思考，苏郁已然扬起手准备向她招呼，攀谈两句，名字未喊出口就陡然碎在唇边。
只见余潇步伐轻盈地凑到一个成年男性身边，正扬起脸笑着讲些什么，苏郁隔着川流不息的人墙，从一个一个肩头之间的空隙，费尽心力地朝那边观望。
即使画面被人流反复遮挡，像信号波动的电视机时断时续，她还是浑身冷汗地辨认出那男人熟悉的侧脸轮廓。
苏郁高举的手臂呆呆地降落下来，脑海中无可避免地回忆起那天余潇母亲声嘶力竭的逼问。
“是不是你把我女儿带跑的？？？她整整20天不见人影，是住到你那里去了？”
她脑袋里像连续炸响了几百串鞭炮，震撼不已。
那张侧脸，她觉得自己不会认错，几天前在派出所，她盯了肖际远很久很久，这个怪人，他过高而显得冷峻的鼻梁，走过鼻尖后直愣愣地收束在人中，鼻唇间由于薄而略凹的上唇，构成了一个微微的钝角。
他和余潇不会？
这个想法像电流一样从头到脚穿过她，炸起一身冷意。
肖际远虽是个奇怪的人，但她倒不愿意因此这样揣测别人。
好奇心像个气球越涨越大挤在她胸腔间，即将爆炸。苏郁回头看了一眼稍显遥远的挂号窗口，略一迟疑就从等候的队伍中挤出去，向着并肩而走的两人追去。
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不时故作平淡地闪身混迹到人群当中。截至此刻，二人关系还暂无亲密的端倪，他们保持着共同的速度走上楼梯，余潇似乎总是侧过脸来和他讲话。
苏郁看不出肖际远有没有回答，总之他没有看向余潇，两边肩膀一直那么平稳，随着一步一步迈上楼梯，仿若漂浮一样斜向上平移，甚至看不出抖动的痕迹。
他们爬了三层楼，楼梯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苏郁只好若即若离地缀在后面，把两侧长发又朝脸边拢了一拢，低下了头。她悄无声息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楼层指引，心里已经凌乱如飓风席卷而过了。
再爬上两层楼就要到达5F妇科产科和皮肤美容科门诊，而他们看起来还没有在四楼止步的意思，自然地像指针齐肩绕过楼梯转角，向上爬去了。
苏郁很难说不是胆战心惊，嚓嚓的心跳声纷涌进耳朵，只敢踏上台阶半只脚，悬着脚后跟生怕发出多余的声音。
究竟他们会继续向楼上爬，还是踏进五楼的走廊？
她一个没注意脚下踩滑，即将狠狠前扑在台阶上的瞬间，手臂灵敏地攀住了栏杆，勉强挂住了身体没发出太大声音，苏郁吓得悬到喉间的心脏都要呕出来，悄悄抬头瞧那两人并未注意，才小心翼翼站直身子。
忽然手机在口袋里猛然震将起来，铃响伴着阵阵尴尬的嗡声回荡了整个楼梯间，苏郁立即转身，佯装飞速下楼，垂脸瞧着两只脚交错，啪嗒啪嗒落得飞快，一边掏出手机故作镇定地接下电话，附到耳边。
她没敢抬头确认那两位是否真的有注意到她，一溜烟下到了一层大厅，弓下腰扶着膝盖大喘气。
苏父不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挂个号挂到哪里去了？还不让我自己挂，你排上了吗？怎么找不见你人。”
“我...我肚子疼去了趟卫生间，刚出来。”她压下不稳的呼吸组织语言，抬手轻轻摸了摸鼻尖。
电话对面少许静默，紧跟着一声气声的长叹，接道：
“你过来吧，我挂上号了。”
-------------------------------------
“叔叔怎么样？”周伯言从房间里走出来，关切地问道。
苏郁带上家门，踮脚将外套和手包挂到衣架上，如释重负地向后翘起脚脱掉高跟鞋：
“医生说没查出来什么问题，让我们回家再观察观察。”
“那就好。”
她赤着脚凑到新买好的鱼缸前，鱼缸玻璃擦的澄明，缸底布了些许漆黑的小石子，新栽而未长成的水草轻动着稚细的手臂，这样可爱，她心中却还是空落落的。
这是那天离开警局后他们又去买来的。
“你知道我今天在医院遇到谁？”
伯言正将热水兑到马克杯里，随口回道：
“谁？”
“那个水族店老板，和临州一中的一个女生一起在医院。”
周伯言闻言手一抖，热水烫了手指，痛的打了个激灵。他把水壶啪的一声搁下，格外激动地怒骂道：
“我就知道那个疯子不是什么好鸟！想想也是，把店开在一中后街，还穿个皮衣，以为自己古惑仔吗？就是个爱拐骗小姑娘的开鬼火黄毛罢了。”
看周伯言反应这样大，苏郁讶道：
“也不一定吧。那个人虽然怪怪的，但是不是那种流里流气的人......说不定人家是表兄妹亲戚关系。”
“他还不算是流氓？！我进去买条鱼，无冤无仇上来就给我一拳？我看绝对有问题！跟了那种人！那小姑娘的一辈子可就被毁了！”
他停顿了片刻立即对苏郁道：
“我看你该和那小孩妈妈或者班主任谈一谈。”
周伯言的鼻孔里塞着血濡湿的纸团，青紫的左眼眶已经充血肿胀起来，吃力地抬起眉毛，用那只快肿成缝的眼睛表露出自己的愤怒与不屑，瞧着对过的男人。
“肖远际。”警察唤道。
男人听闻自己的姓名，缓慢站起身来向审讯室走去，略过周伯言的怒视，紧抿住本就单薄的嘴唇，扯到打斗中留在唇上的伤口，铁锈味顺着唇缝沁入舌尖。
“真是有病，招他惹他了？买条鱼没想到遇上个怪人。”周伯言从齿间愤愤挤出这几句话，拨开苏郁帮他擦拭血迹的手，从椅子上倏地起身，拨通了老板的电话请假。
怪人。
他的确是个怪人。
当时她吓坏了，松开安全带从车上冲下来，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肖远际正提着周伯言的衬衣领将他摁在玻璃水缸上狠揍，他的拳骨挥向周伯言的左脸，她听见狠戾的闷响与周伯言吃痛的哼声。
当警察来将他们扯开，苏郁才惊魂未定地俯身去捡周伯言折断了腿的眼镜。肖远际就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拾起飞出去的一片完好镜片，向她递来。
苏郁摊开手掌，他便很小心地将镜片搁在她缠着白色纱布的掌心，然后旋踵起身，在敦促下迈上了警车后座。
她以为周伯言和肖远际之间有什么仇怨，可是周伯言不说认识他，而肖远际沉默得像只无声的鱼，微微凹陷的双颊使下颌角显得更为方正，犹如书法里浓墨的转笔。
肖远际用短促的话语简洁道歉，愿意承担所有的医药费，但是拒绝对自己为何动手做出解释，仿佛周伯言只是一个可怜的随机受害者。
“这个人绝对有精神病。你想想他走起路来的样....痛痛痛！”回到家中，周伯言一边吐槽泄愤，一边让苏郁帮他擦碘伏。
苏郁停下手上的动作，染成黄褐色的棉签悬在半空。
的确，肖远际身上有种违和感，使她感到遥远而隔膜，虽然对面，却仿佛身在两处。
他像溺在水中锈久了的刀，言行举止都那样生钝，又像困在水缸里的一条本属湖海的鱼，在过于澄明的水中浮游，就仿佛悬在空中。
她苦笑着把脑海中的思绪赶出去，凝下神对吱哇乱叫的肖远际讲：
“你再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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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郁亦步亦趋地随在爸爸身边，保持着前后半步的距离，从这个陌生的角度，爸爸脑后软厚的发里躲不住的斑白，就能很轻易的刺痛她的双眼，像患了雪盲症一样，没有泪水，只是眨眼都觉生涩。
母亲去世后父女关系一直冷淡，彼此都怀揣着充满一整个身体的悲痛，却装作没什么话与对方倾诉。还是周伯言劝说下，苏郁最近才和爸爸走近了一些。
因为担忧前些日子的心脏不适，她才提出带爸爸来医院，好说歹说总算磨来了。
“我去挂号，你先去那边等着吧。”苏郁指向一边等候区那一排一排的椅子。
爸爸丝毫不肯移动双脚，坚持自己挂号，面带不愉地道：“我又不累，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嘛，还是老毛病。”
几年前，苏父就因为冠心病搭上了心脏支架，一直没什么问题，直到最近又时不时胸闷，不能不让人忧心。
但是他年纪的确算不上大，因此总自认为宝刀未老。
苏郁一再坚持下，他又似乎怕打破与女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稍为和谐的关系，撇着嘴把屁股结结实实地落到了等候椅上，嘴上还念叨着没事。
排队挂号的人不少，医院什么时候都不缺人来，苏郁乖乖站到了队伍最后，正准备低头刷手机消磨时间，视线却恰好在边界括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直觉比思考快一步，扭过了头。
身材纤细却跳脱活泼得像头小鹿，乖巧束成马尾的辫子甩来甩去，薄外套下没遮住的湖蓝色校服裤暴露了她的身份。
是临州一中那个叫作余潇的女生，她怎么在这儿？今天是工作日，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及思考，苏郁已然扬起手准备向她招呼，攀谈两句，名字未喊出口就陡然碎在唇边。
只见余潇步伐轻盈地凑到一个成年男性身边，正扬起脸笑着讲些什么，苏郁隔着川流不息的人墙，从一个一个肩头之间的空隙，费尽心力地朝那边观望。
即使画面被人流反复遮挡，像信号波动的电视机时断时续，她还是浑身冷汗地辨认出那男人熟悉的侧脸轮廓。
苏郁高举的手臂呆呆地降落下来，脑海中无可避免地回忆起那天余潇母亲声嘶力竭的逼问。
“是不是你把我女儿带跑的？？？她整整20天不见人影，是住到你那里去了？”
她脑袋里像连续炸响了几百串鞭炮，震撼不已。
那张侧脸，她觉得自己不会认错，几天前在派出所，她盯了肖际远很久很久，这个怪人，他过高而显得冷峻的鼻梁，走过鼻尖后直愣愣地收束在人中，鼻唇间由于薄而略凹的上唇，构成了一个微微的钝角。
他和余潇不会？
这个想法像电流一样从头到脚穿过她，炸起一身冷意。
肖际远虽是个奇怪的人，但她倒不愿意因此这样揣测别人。
好奇心像个气球越涨越大挤在她胸腔间，即将爆炸。苏郁回头看了一眼稍显遥远的挂号窗口，略一迟疑就从等候的队伍中挤出去，向着并肩而走的两人追去。
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不时故作平淡地闪身混迹到人群当中。截至此刻，二人关系还暂无亲密的端倪，他们保持着共同的速度走上楼梯，余潇似乎总是侧过脸来和他讲话。
苏郁看不出肖际远有没有回答，总之他没有看向余潇，两边肩膀一直那么平稳，随着一步一步迈上楼梯，仿若漂浮一样斜向上平移，甚至看不出抖动的痕迹。
他们爬了三层楼，楼梯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苏郁只好若即若离地缀在后面，把两侧长发又朝脸边拢了一拢，低下了头。她悄无声息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楼层指引，心里已经凌乱如飓风席卷而过了。
再爬上两层楼就要到达5F妇科产科和皮肤美容科门诊，而他们看起来还没有在四楼止步的意思，自然地像指针齐肩绕过楼梯转角，向上爬去了。
苏郁很难说不是胆战心惊，嚓嚓的心跳声纷涌进耳朵，只敢踏上台阶半只脚，悬着脚后跟生怕发出多余的声音。
究竟他们会继续向楼上爬，还是踏进五楼的走廊？
她一个没注意脚下踩滑，即将狠狠前扑在台阶上的瞬间，手臂灵敏地攀住了栏杆，勉强挂住了身体没发出太大声音，苏郁吓得悬到喉间的心脏都要呕出来，悄悄抬头瞧那两人并未注意，才小心翼翼站直身子。
忽然手机在口袋里猛然震将起来，铃响伴着阵阵尴尬的嗡声回荡了整个楼梯间，苏郁立即转身，佯装飞速下楼，垂脸瞧着两只脚交错，啪嗒啪嗒落得飞快，一边掏出手机故作镇定地接下电话，附到耳边。
她没敢抬头确认那两位是否真的有注意到她，一溜烟下到了一层大厅，弓下腰扶着膝盖大喘气。
苏父不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挂个号挂到哪里去了？还不让我自己挂，你排上了吗？怎么找不见你人。”
“我...我肚子疼去了趟卫生间，刚出来。”她压下不稳的呼吸组织语言，抬手轻轻摸了摸鼻尖。
电话对面少许静默，紧跟着一声气声的长叹，接道：
“你过来吧，我挂上号了。”
-------------------------------------
“叔叔怎么样？”周伯言从房间里走出来，关切地问道。
苏郁带上家门，踮脚将外套和手包挂到衣架上，如释重负地向后翘起脚脱掉高跟鞋：
“医生说没查出来什么问题，让我们回家再观察观察。”
“那就好。”
她赤着脚凑到新买好的鱼缸前，鱼缸玻璃擦的澄明，缸底布了些许漆黑的小石子，新栽而未长成的水草轻动着稚细的手臂，这样可爱，她心中却还是空落落的。
这是那天离开警局后他们又去买来的。
“你知道我今天在医院遇到谁？”
伯言正将热水兑到马克杯里，随口回道：
“谁？”
“那个水族店老板，和临州一中的一个女生一起在医院。”
周伯言闻言手一抖，热水烫了手指，痛的打了个激灵。他把水壶啪的一声搁下，格外激动地怒骂道：
“我就知道那个疯子不是什么好鸟！想想也是，把店开在一中后街，还穿个皮衣，以为自己古惑仔吗？就是个爱拐骗小姑娘的开鬼火黄毛罢了。”
看周伯言反应这样大，苏郁讶道：
“也不一定吧。那个人虽然怪怪的，但是不是那种流里流气的人......说不定人家是表兄妹亲戚关系。”
“他还不算是流氓？！我进去买条鱼，无冤无仇上来就给我一拳？我看绝对有问题！跟了那种人！那小姑娘的一辈子可就被毁了！”
他停顿了片刻立即对苏郁道：
“我看你该和那小孩妈妈或者班主任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