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接下来我们来聊聊，你能帮我做些什么。”诺姆维尔十指交叉置于膝上，正色道。
“先说结论，你前面猜得很正确，齐弥多罗的确威胁到了位面平衡。所以我已经有理由可以对他动手。但也正像你猜的那样，我不方便直接在里位面做这件事。”
“原因是？”柏澈小心翼翼地问。他悄悄攥紧手指，试图平复砰砰乱跳的心脏。
事实上，他仍然非常在意诺姆维尔对他最后一个问题的理解和回答。
他没想到诺姆维尔说话会那么直白，一时被惊住，才会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回答，说自己没有其他问题。
诺姆维尔竟然会那样坦然地建议他“不要放纵行为，谨慎选择对象”，并且认真地询问他是否“想变成女性恶魔”。
谈论起那些惊世骇俗的行为，她的态度那样自然，仿佛这些话题对她来说不过是谈论午饭的三明治放什么酱料一般随意。
现在想来，他其实不该感到意外。
诺姆维尔从一开始就与他不同。
在与他们一起行动的整个过程中，他已经数不清诺姆维尔究竟杀了多少人。她从来没有展现过丝毫恐惧和不安，也从来没有因为杀人而感到丝毫愧疚，似乎切开敌人的肢体，剥夺他们的性命，对她来说不过是随手捏碎一枚浆果、碾死一只小虫般轻松。
只是，她虽然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却从来没有滥杀过任何一个无关的人。
自始至终，她的一切行动都只是为了达成她的目的。
挡在她面前的，她会毫不留情地将之击溃，而与之无关的，无论是道德规范、礼仪法度、社会评价，她都浑不在意。
这种性格特点融入了她处事的方方面面，因此她才会对他说出那样一番话。
直白到堪称露骨，自由到百无禁忌。
这就是她。
他从未如此明确地意识到诺姆维尔与他在思维上的根本差异。
他本以为自己作为实验体，已经是人群中的异类，但现在看来，他仍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人类社会的规训。
这些后天袭来、人为捏造、只适用于人类的价值观将他裹挟，使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人”。
而诺姆维尔完全不同。
尽管她能将人类社会的规则和与人相处的技巧模仿得天衣无缝，但却并没有真正受到任何来自人类社会的规训和影响，本质上，她仍是原始的恶魔。
是她自己。
这一认知使得柏澈的心脏无法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是那样向往这样的状态，诺姆维尔似乎集合了他的一切理想，是他所追求的终极状态，她是那样完美，在她面前，他如此渺小。
这样渺小的他，真的能够成为她的助力吗？
“喂，你在听吗？”
见柏澈在提出问题后就开始走神，诺姆维尔疑惑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柏澈？”
“啊！”柏澈浑身一震，像是走神的学生被老师抓了个正着，惭愧地低下头，“抱歉，刚刚想起了一些别的东西，我在听。”
“嗯，”诺姆维尔收回手，“原因很简单，齐弥多罗并不是一个好战胜的对手，我如果直接和他开战，虽然能赢，但是会对深渊造成极大破坏。他时刻处于完全防备状态，正面对上他，费力不讨好。”
“我刚才说过，魔素对于深渊生物来说是最重要的能量来源，而齐弥多罗自从当上魔王，他就霸占了魔矿，大肆吸收魔素，凭借兴趣肆意虐杀人类和同族，因为他，现在整个深渊魔素稀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尽管诺姆维尔以平静的语气讲出这些话，柏澈仍然听出她语气中蕴含的悲痛。
“如果他的行为仅限于此的话，还达不到能让我出手的条件，但是他的贪心与日俱增，已经不满足于统治里位面，他想要开启位面门，进入表位面，将人类世界也化为他的领土。”
“表位面和里位面是可以联通的，只要使用特定的方法，就能穿透空间，进入另一个位面。联通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位面门，另一种就是通过表位面和里位面碰撞产生的空间裂隙。位面门只有一个，开启后状态稳定，维持时间长，面积大；而空间裂隙虽然数量多，但位置不固定，面积小，并且还存在诸多危险。”
讲到这里，诺姆维尔停顿一下，缓缓说道：“我就是通过空间裂隙来的，但我当时不太走运，在裂隙中遭遇了空间风暴的袭击，失去了记忆和力量。刚和你们一起行动的，我也还是失忆状态，当时只想尽快抓到变异种事件的幕后黑手，后来在行动过程中接触到了魔素，才逐渐恢复了记忆。”
“说来也巧，也正是因为一直和你们一起行动，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卡利乌姆搞的鬼。那些变异种其实就是他用魔素和深渊之巢的黏液将人类强行改造成的低阶恶魔。”
“卡利乌姆是齐弥多罗的宠臣，我最初以为他们会是一条心，但后来才发现卡利乌姆其实早就想要篡位。他与长谷川勾结，把魔矿搞来表位面，又费尽心机做成什么溶液让天川食品掺进他们的商品里，广销到全球各地，是为了改造人类，让尽可能多的人成为他的傀儡。这样一来，在齐弥多罗通过位面门进入表位面，他就可以向他发起奇袭。”
“卡利乌姆会借助长灵会对蜂鸟市的研究员下手，也是因为这些研究人类能力开发的学者们会阻碍他的傀儡计划——觉醒了能力的人类，不会被他的傀儡术操纵。”
“我正好也是在做人类能力开发的研究，所以才会被他盯上，这才有了那一晚的变异种袭击。万幸的是，卡利乌姆并不知道我也来到了表位面，我的伪装也很到位，没有被他认出来。直到我把他杀死，他都没有想到我是为何而来。”
柏澈怔住，他定定地坐在原地，双拳紧握，深深地看着诺姆维尔。
诺姆维尔意识到自己的话里似乎信息量太多，但她相信柏澈的大脑是可以消化理解这些内容的，于是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许你会好奇为什么我也在做人类能力开发的研究，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为了让人类在恶魔面前有尽可能多的抵御手段。”
“像我前面提到过，为了保证深渊的环境不被破坏，我不能直接与齐弥多罗开战，也就不能阻止他进入表位面，但我也不想无辜的人类因此受害，所以只能尽可能做一些我能做到的，让人类有一些防御手段。”
诺姆维尔的话让柏澈感到震撼，他没有想过诺姆维尔竟然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来。他本以为她并不会在意人类的死活，毕竟她杀人时的动作是那样娴熟，而眼下她所说的话却字字恳切，他的心脏仿佛是一颗被气流不断推起的铅球，高高地飘起后，又沉重地落下，在胸腔里久久震动。
说话间，时间已走向傍晚，河滩上起了风，混着潮冷的风吹过淙淙河水，气温也降下来，诺姆维尔用手指将飘散的发丝顺到耳后，很轻地叹了口气，打算尽快将事情讲完。
“我的计划是，在齐弥多罗通过位面门进入表位面的瞬间，将他击回里位面，并且尽可能一击就将他杀死。只要他死的时候，身体在里位面，他吸收的那些魔素就会全部释放，返还给深渊，让深渊再度焕发生机。”
“从我进入表位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1年，最多再过9年，位面门就会开启。而且如果情况顺利，恐怕还用不了9年。”
“表位面被入侵时，齐弥多罗一定不会第一个通过位面门。他会带着大量恶魔和新生的后裔，让它们先进入表位面，为他探路。新生的后裔们会本能地寻找人类作为依凭，普通人在被触及的瞬间就会死亡，只有觉醒了能力的人类，可以抵御这种依凭，并且有能力反抗。”
“前段时间我的研发出的能大幅提升人类能力水平的植入式脑机能芯片，ASK，就是能够快速激发人脑潜力，让人类迅速觉醒超能力的手段。有了ASK，人类就能安全无副作用地快速觉醒能力。”
“总而言之，现在卡利乌姆也死了，我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ASK也很快就能面世，我需要你做的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类都能够自愿植入ASK，现在你已经是恶魔了，相信你可以做到这一点。用你的能力，应该很轻松吧？”
说完，她看向柏澈，朝他笑了笑。
柏澈长睫微颤，柔润的嘴唇抿了抿，最终抬眸，坚定地答道：“没问题，请交给我。”
他的表情笃定而沉着，显然已经有了主意。诺姆维尔来了兴趣，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柏澈勾唇，橘色的夕阳照进他蓝金色的眼瞳，映出璀璨的光影：“安保局掌握着联邦所有公民的个人资料与信息，在网络上也有着单独的公共频道，我可以用这个频道直接对所有能够听到频道，接收到讯号的人施加心灵掌控，让他们自觉自愿地植入ASK。”
完美的回答。
诺姆维尔笑了。她站起身，走到柏澈面前，在他惊讶的眼神中环住他的后背，将他搂入怀中，用力抱了一下。
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不仅是为柏澈所展现出的巨大价值，也是为自己发掘了这样好的人才。
在将他转化为眷族后，她也没有停止用绝对感知对柏澈进行探测，直到此刻，她终于毫无疑问确定了一项事实。
从身到心，柏澈已经彻底属于她了。
“先说结论，你前面猜得很正确，齐弥多罗的确威胁到了位面平衡。所以我已经有理由可以对他动手。但也正像你猜的那样，我不方便直接在里位面做这件事。”
“原因是？”柏澈小心翼翼地问。他悄悄攥紧手指，试图平复砰砰乱跳的心脏。
事实上，他仍然非常在意诺姆维尔对他最后一个问题的理解和回答。
他没想到诺姆维尔说话会那么直白，一时被惊住，才会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回答，说自己没有其他问题。
诺姆维尔竟然会那样坦然地建议他“不要放纵行为，谨慎选择对象”，并且认真地询问他是否“想变成女性恶魔”。
谈论起那些惊世骇俗的行为，她的态度那样自然，仿佛这些话题对她来说不过是谈论午饭的三明治放什么酱料一般随意。
现在想来，他其实不该感到意外。
诺姆维尔从一开始就与他不同。
在与他们一起行动的整个过程中，他已经数不清诺姆维尔究竟杀了多少人。她从来没有展现过丝毫恐惧和不安，也从来没有因为杀人而感到丝毫愧疚，似乎切开敌人的肢体，剥夺他们的性命，对她来说不过是随手捏碎一枚浆果、碾死一只小虫般轻松。
只是，她虽然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却从来没有滥杀过任何一个无关的人。
自始至终，她的一切行动都只是为了达成她的目的。
挡在她面前的，她会毫不留情地将之击溃，而与之无关的，无论是道德规范、礼仪法度、社会评价，她都浑不在意。
这种性格特点融入了她处事的方方面面，因此她才会对他说出那样一番话。
直白到堪称露骨，自由到百无禁忌。
这就是她。
他从未如此明确地意识到诺姆维尔与他在思维上的根本差异。
他本以为自己作为实验体，已经是人群中的异类，但现在看来，他仍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人类社会的规训。
这些后天袭来、人为捏造、只适用于人类的价值观将他裹挟，使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人”。
而诺姆维尔完全不同。
尽管她能将人类社会的规则和与人相处的技巧模仿得天衣无缝，但却并没有真正受到任何来自人类社会的规训和影响，本质上，她仍是原始的恶魔。
是她自己。
这一认知使得柏澈的心脏无法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是那样向往这样的状态，诺姆维尔似乎集合了他的一切理想，是他所追求的终极状态，她是那样完美，在她面前，他如此渺小。
这样渺小的他，真的能够成为她的助力吗？
“喂，你在听吗？”
见柏澈在提出问题后就开始走神，诺姆维尔疑惑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柏澈？”
“啊！”柏澈浑身一震，像是走神的学生被老师抓了个正着，惭愧地低下头，“抱歉，刚刚想起了一些别的东西，我在听。”
“嗯，”诺姆维尔收回手，“原因很简单，齐弥多罗并不是一个好战胜的对手，我如果直接和他开战，虽然能赢，但是会对深渊造成极大破坏。他时刻处于完全防备状态，正面对上他，费力不讨好。”
“我刚才说过，魔素对于深渊生物来说是最重要的能量来源，而齐弥多罗自从当上魔王，他就霸占了魔矿，大肆吸收魔素，凭借兴趣肆意虐杀人类和同族，因为他，现在整个深渊魔素稀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尽管诺姆维尔以平静的语气讲出这些话，柏澈仍然听出她语气中蕴含的悲痛。
“如果他的行为仅限于此的话，还达不到能让我出手的条件，但是他的贪心与日俱增，已经不满足于统治里位面，他想要开启位面门，进入表位面，将人类世界也化为他的领土。”
“表位面和里位面是可以联通的，只要使用特定的方法，就能穿透空间，进入另一个位面。联通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位面门，另一种就是通过表位面和里位面碰撞产生的空间裂隙。位面门只有一个，开启后状态稳定，维持时间长，面积大；而空间裂隙虽然数量多，但位置不固定，面积小，并且还存在诸多危险。”
讲到这里，诺姆维尔停顿一下，缓缓说道：“我就是通过空间裂隙来的，但我当时不太走运，在裂隙中遭遇了空间风暴的袭击，失去了记忆和力量。刚和你们一起行动的，我也还是失忆状态，当时只想尽快抓到变异种事件的幕后黑手，后来在行动过程中接触到了魔素，才逐渐恢复了记忆。”
“说来也巧，也正是因为一直和你们一起行动，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卡利乌姆搞的鬼。那些变异种其实就是他用魔素和深渊之巢的黏液将人类强行改造成的低阶恶魔。”
“卡利乌姆是齐弥多罗的宠臣，我最初以为他们会是一条心，但后来才发现卡利乌姆其实早就想要篡位。他与长谷川勾结，把魔矿搞来表位面，又费尽心机做成什么溶液让天川食品掺进他们的商品里，广销到全球各地，是为了改造人类，让尽可能多的人成为他的傀儡。这样一来，在齐弥多罗通过位面门进入表位面，他就可以向他发起奇袭。”
“卡利乌姆会借助长灵会对蜂鸟市的研究员下手，也是因为这些研究人类能力开发的学者们会阻碍他的傀儡计划——觉醒了能力的人类，不会被他的傀儡术操纵。”
“我正好也是在做人类能力开发的研究，所以才会被他盯上，这才有了那一晚的变异种袭击。万幸的是，卡利乌姆并不知道我也来到了表位面，我的伪装也很到位，没有被他认出来。直到我把他杀死，他都没有想到我是为何而来。”
柏澈怔住，他定定地坐在原地，双拳紧握，深深地看着诺姆维尔。
诺姆维尔意识到自己的话里似乎信息量太多，但她相信柏澈的大脑是可以消化理解这些内容的，于是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许你会好奇为什么我也在做人类能力开发的研究，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为了让人类在恶魔面前有尽可能多的抵御手段。”
“像我前面提到过，为了保证深渊的环境不被破坏，我不能直接与齐弥多罗开战，也就不能阻止他进入表位面，但我也不想无辜的人类因此受害，所以只能尽可能做一些我能做到的，让人类有一些防御手段。”
诺姆维尔的话让柏澈感到震撼，他没有想过诺姆维尔竟然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来。他本以为她并不会在意人类的死活，毕竟她杀人时的动作是那样娴熟，而眼下她所说的话却字字恳切，他的心脏仿佛是一颗被气流不断推起的铅球，高高地飘起后，又沉重地落下，在胸腔里久久震动。
说话间，时间已走向傍晚，河滩上起了风，混着潮冷的风吹过淙淙河水，气温也降下来，诺姆维尔用手指将飘散的发丝顺到耳后，很轻地叹了口气，打算尽快将事情讲完。
“我的计划是，在齐弥多罗通过位面门进入表位面的瞬间，将他击回里位面，并且尽可能一击就将他杀死。只要他死的时候，身体在里位面，他吸收的那些魔素就会全部释放，返还给深渊，让深渊再度焕发生机。”
“从我进入表位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1年，最多再过9年，位面门就会开启。而且如果情况顺利，恐怕还用不了9年。”
“表位面被入侵时，齐弥多罗一定不会第一个通过位面门。他会带着大量恶魔和新生的后裔，让它们先进入表位面，为他探路。新生的后裔们会本能地寻找人类作为依凭，普通人在被触及的瞬间就会死亡，只有觉醒了能力的人类，可以抵御这种依凭，并且有能力反抗。”
“前段时间我的研发出的能大幅提升人类能力水平的植入式脑机能芯片，ASK，就是能够快速激发人脑潜力，让人类迅速觉醒超能力的手段。有了ASK，人类就能安全无副作用地快速觉醒能力。”
“总而言之，现在卡利乌姆也死了，我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ASK也很快就能面世，我需要你做的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类都能够自愿植入ASK，现在你已经是恶魔了，相信你可以做到这一点。用你的能力，应该很轻松吧？”
说完，她看向柏澈，朝他笑了笑。
柏澈长睫微颤，柔润的嘴唇抿了抿，最终抬眸，坚定地答道：“没问题，请交给我。”
他的表情笃定而沉着，显然已经有了主意。诺姆维尔来了兴趣，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柏澈勾唇，橘色的夕阳照进他蓝金色的眼瞳，映出璀璨的光影：“安保局掌握着联邦所有公民的个人资料与信息，在网络上也有着单独的公共频道，我可以用这个频道直接对所有能够听到频道，接收到讯号的人施加心灵掌控，让他们自觉自愿地植入ASK。”
完美的回答。
诺姆维尔笑了。她站起身，走到柏澈面前，在他惊讶的眼神中环住他的后背，将他搂入怀中，用力抱了一下。
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不仅是为柏澈所展现出的巨大价值，也是为自己发掘了这样好的人才。
在将他转化为眷族后，她也没有停止用绝对感知对柏澈进行探测，直到此刻，她终于毫无疑问确定了一项事实。
从身到心，柏澈已经彻底属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