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谈
回城的路上，众人的心情并不算太紧张。
对于谢昭来说，皇帝动不动诏他回京，他已经习惯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更多地取决于魏昌想要什么时候放他回去。
为了赶路疲于奔命没有多大意义。
沈妙妍就更是如此了。
她为了救孙涟漪，从平阳侯府偷偷地溜出来，没有提前的布局，是必然会被发现的。
她把自己的一些问题摆在了明面上，平阳侯是绝对会注意到的。
最开始遮掩着消息，无非是因为沈妙妍是平阳侯府的嫡小姐。
她偷偷离家，无论是与人私奔去了，还是私自逃家，都会给平阳侯府的名声带来麻烦。
平阳侯和平阳侯夫人都不想事情是这种走向。
于是，他们配合着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而现在，平阳侯改变了主意。
一定和京城的某些变化有关。
如果她不能在进京之前搞清楚这个变化，想好对策，她会变得十分被动。
与之相比，早一点，晚一点，似乎就不算什么了。
谢昭会同沈妙妍分享他的情报。
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震云镖行这边，会出人警戒。
沈妙妍是东家，谢昭算是她的客人，自然是可以享受到这些待遇的。
这夜，沈妙妍和谢昭坐在篝火旁边。
明亮的火光随风摇曳，照得二人脸庞明明暗暗。
木柴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沈妙妍屈膝，手肘撑在上面，侧头看向谢昭。
“然后呢？”
谢昭的声音沉定：“魏朗不仅没有死在那场战乱里，而且现在还活着。几天前，他去挑衅了魏昌。”
沈妙妍对于魏朗作为皇太孙的那段时间并不熟悉，那时候她还没有出生。
“他为什么要挑衅魏昌？没必要吧？”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魏朗现在并没有能够与魏昌硬碰硬的能力，隐在暗中明显对他更加有利。
谢昭看向她，他的眼睛在火光下，带着一点橙红的光亮。
“也许他并不想夺权呢？”
沈妙妍没有向这个方向想过。
魏朗的父亲死在魏昌手里，魏朗曾经是皇太孙，他父亲登上皇位，他就是太子。
他不想夺权？
怎么可能！
沈妙妍本能地想要拒绝这个答案。
但她心里知道，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她抿了抿唇。
魏朗和她不是同一种人。
换做是她，有魏朗的身份和魏朗的权势。
她一定把那个位置作为她的目标。
明明没有什么能比让魏昌失去皇位，更能报复他。
她抬眼去看谢昭。
谢昭此时脱离了西疆的战局，短暂卸下了身上的担子。
从杀伐果决的漠北将军，又回到了温润如玉的公子。
此时看着她的眼神……甚至让她觉得有些温柔。
沈妙妍在心中悄悄叹了一口气。
她和他，也不是同一种人。
她原本觉得，努努力，就可以把谢昭拉到她这边的。
毕竟谁都知道，谢昭并不受皇帝待见。
甚至包括上一任皇帝。
异姓王与长公主还给出过谢昭不会从军的承诺。
沈妙妍还知道更多。
比如，皇帝授意之下，谢昭去了西疆。
比如，皇帝随时可以用冒充漠北将军的罪名治罪谢昭。
以及……皇帝会因为忌惮谢昭，在边疆战局刚刚稳定的时候，差遣人假装山匪暴乱……弄断他的腿。
但是，来了一趟西疆。
她坚定的信心开始动摇。
“那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微风吹过，谢昭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飘了起来。
他伸手拢了一下头发。
“一切变化都可能是目的，包括我们。”
沈妙妍睁大眼睛，向前倾了倾身子：“你是说，西疆？”
谢昭垂眸：“西疆自然也在其中。”
沈妙妍轻声嘟囔：“我还以为你想到这种情况，会抗旨不尊。”
谢昭似乎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那样，侧过头，没有说话。
“那户部侍郎又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银钱上出了问题，但是他是哪边的人？”
户部侍郎明面上是由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纯臣。
但他跑了，连带全家一起。
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户部侍郎是纯臣，恐怕连皇帝养的狗都不会相信。
谢昭摇摇头：“户部能插一手的人太多，我猜不出。”
京城的局势就太混乱了。
几个月前，凡云山事发，皇帝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给予魏麟大力的支持，使得他的竞争者们逐渐显现。
六皇子魏麟是皇位有利的竞争者，除他之外，沉默寡言，极少出风头的太子，母族强势的大皇子等等，也都并非没有竞争的能力。
先前，皇帝更加倾向于魏麟的时候，太子的存在感几乎压到了最低。
几乎是所有有眼睛的京官，都看出了皇帝的想法。
若非三皇子是嫡出长子，魏昌更想立魏麟做太子。
而三皇子这个太子，必然做不长远。
只等他犯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可是几年过去，太子不出彩，却也从不出错。
皇帝竟是没找到什么理由。
而大皇子强势的理由就很简单……
他有个好母亲，有他母族的全部支持。
以冯贵妃的身份，若非是先皇后早早嫁给了魏昌做了正妻，恐怕冯贵妃才是皇后。
在魏昌皇帝取缔相权之前，大魏的两任宰相……都姓冯。
沈妙妍幽幽地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谢昭愣了愣：“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是什么都知道了还会上的，绝无仅有的正直……傻子。
沈妙妍心说。
她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
“你知道皇帝为什么叫你回去吗？”
谢昭眨了眨眼睛：“为了什么？”
沈妙妍仰头，不看他的眼睛。
她看着闪烁的星空，那里藏着太多秘密：“他手里有兵，能援助，但不给你。”
谢昭轻声应了。
“你没有如他的愿。”
沈妙妍对于朝堂和计谋，依然没有谢昭熟悉。
但她可能比很多朝臣，都还更了解魏昌这个皇帝。
魏昌想要通过逼迫谢昭，获得结果。
要么，西疆守军萎退。
说明谢昭并无不臣之心。
要么，谢昭被皇帝逼出他想看的东西。
他多疑极了。
“他似乎更在意你的做法。”
沈妙妍故意把话说得模糊。
因为，她也和魏昌皇帝一样，很想知道谢昭的想法。
对于谢昭来说，皇帝动不动诏他回京，他已经习惯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更多地取决于魏昌想要什么时候放他回去。
为了赶路疲于奔命没有多大意义。
沈妙妍就更是如此了。
她为了救孙涟漪，从平阳侯府偷偷地溜出来，没有提前的布局，是必然会被发现的。
她把自己的一些问题摆在了明面上，平阳侯是绝对会注意到的。
最开始遮掩着消息，无非是因为沈妙妍是平阳侯府的嫡小姐。
她偷偷离家，无论是与人私奔去了，还是私自逃家，都会给平阳侯府的名声带来麻烦。
平阳侯和平阳侯夫人都不想事情是这种走向。
于是，他们配合着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而现在，平阳侯改变了主意。
一定和京城的某些变化有关。
如果她不能在进京之前搞清楚这个变化，想好对策，她会变得十分被动。
与之相比，早一点，晚一点，似乎就不算什么了。
谢昭会同沈妙妍分享他的情报。
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震云镖行这边，会出人警戒。
沈妙妍是东家，谢昭算是她的客人，自然是可以享受到这些待遇的。
这夜，沈妙妍和谢昭坐在篝火旁边。
明亮的火光随风摇曳，照得二人脸庞明明暗暗。
木柴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沈妙妍屈膝，手肘撑在上面，侧头看向谢昭。
“然后呢？”
谢昭的声音沉定：“魏朗不仅没有死在那场战乱里，而且现在还活着。几天前，他去挑衅了魏昌。”
沈妙妍对于魏朗作为皇太孙的那段时间并不熟悉，那时候她还没有出生。
“他为什么要挑衅魏昌？没必要吧？”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魏朗现在并没有能够与魏昌硬碰硬的能力，隐在暗中明显对他更加有利。
谢昭看向她，他的眼睛在火光下，带着一点橙红的光亮。
“也许他并不想夺权呢？”
沈妙妍没有向这个方向想过。
魏朗的父亲死在魏昌手里，魏朗曾经是皇太孙，他父亲登上皇位，他就是太子。
他不想夺权？
怎么可能！
沈妙妍本能地想要拒绝这个答案。
但她心里知道，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她抿了抿唇。
魏朗和她不是同一种人。
换做是她，有魏朗的身份和魏朗的权势。
她一定把那个位置作为她的目标。
明明没有什么能比让魏昌失去皇位，更能报复他。
她抬眼去看谢昭。
谢昭此时脱离了西疆的战局，短暂卸下了身上的担子。
从杀伐果决的漠北将军，又回到了温润如玉的公子。
此时看着她的眼神……甚至让她觉得有些温柔。
沈妙妍在心中悄悄叹了一口气。
她和他，也不是同一种人。
她原本觉得，努努力，就可以把谢昭拉到她这边的。
毕竟谁都知道，谢昭并不受皇帝待见。
甚至包括上一任皇帝。
异姓王与长公主还给出过谢昭不会从军的承诺。
沈妙妍还知道更多。
比如，皇帝授意之下，谢昭去了西疆。
比如，皇帝随时可以用冒充漠北将军的罪名治罪谢昭。
以及……皇帝会因为忌惮谢昭，在边疆战局刚刚稳定的时候，差遣人假装山匪暴乱……弄断他的腿。
但是，来了一趟西疆。
她坚定的信心开始动摇。
“那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微风吹过，谢昭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飘了起来。
他伸手拢了一下头发。
“一切变化都可能是目的，包括我们。”
沈妙妍睁大眼睛，向前倾了倾身子：“你是说，西疆？”
谢昭垂眸：“西疆自然也在其中。”
沈妙妍轻声嘟囔：“我还以为你想到这种情况，会抗旨不尊。”
谢昭似乎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那样，侧过头，没有说话。
“那户部侍郎又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银钱上出了问题，但是他是哪边的人？”
户部侍郎明面上是由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纯臣。
但他跑了，连带全家一起。
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户部侍郎是纯臣，恐怕连皇帝养的狗都不会相信。
谢昭摇摇头：“户部能插一手的人太多，我猜不出。”
京城的局势就太混乱了。
几个月前，凡云山事发，皇帝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给予魏麟大力的支持，使得他的竞争者们逐渐显现。
六皇子魏麟是皇位有利的竞争者，除他之外，沉默寡言，极少出风头的太子，母族强势的大皇子等等，也都并非没有竞争的能力。
先前，皇帝更加倾向于魏麟的时候，太子的存在感几乎压到了最低。
几乎是所有有眼睛的京官，都看出了皇帝的想法。
若非三皇子是嫡出长子，魏昌更想立魏麟做太子。
而三皇子这个太子，必然做不长远。
只等他犯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可是几年过去，太子不出彩，却也从不出错。
皇帝竟是没找到什么理由。
而大皇子强势的理由就很简单……
他有个好母亲，有他母族的全部支持。
以冯贵妃的身份，若非是先皇后早早嫁给了魏昌做了正妻，恐怕冯贵妃才是皇后。
在魏昌皇帝取缔相权之前，大魏的两任宰相……都姓冯。
沈妙妍幽幽地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谢昭愣了愣：“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是什么都知道了还会上的，绝无仅有的正直……傻子。
沈妙妍心说。
她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
“你知道皇帝为什么叫你回去吗？”
谢昭眨了眨眼睛：“为了什么？”
沈妙妍仰头，不看他的眼睛。
她看着闪烁的星空，那里藏着太多秘密：“他手里有兵，能援助，但不给你。”
谢昭轻声应了。
“你没有如他的愿。”
沈妙妍对于朝堂和计谋，依然没有谢昭熟悉。
但她可能比很多朝臣，都还更了解魏昌这个皇帝。
魏昌想要通过逼迫谢昭，获得结果。
要么，西疆守军萎退。
说明谢昭并无不臣之心。
要么，谢昭被皇帝逼出他想看的东西。
他多疑极了。
“他似乎更在意你的做法。”
沈妙妍故意把话说得模糊。
因为，她也和魏昌皇帝一样，很想知道谢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