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自己房间前,安德文叫住爱德华。

    “爱德华,你认识阿尔弗雷德?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爱德华没有关门,任由它敞开着。

    “阿尔弗雷德·霍尔,霍尔伯爵的第二个孩子。我曾经在舞会上和他说过几句话,没想到他竟然记得我。”

    说完,爱德华沉默了下去,在贵族圈子里,他自己的风评不算好,是个愚蠢的傻子,经常和下等人混在一起,干着刨人家坟的事,给父母和大哥蒙羞。即便年岁相仿,他与来南大陆建功立业的阿尔弗雷德完全是两种人。

    “霍尔伯爵!”安德文惊讶道。安德文想起那些年传着传着就歪了的谣言,其中一条就是她,安德文·图拉,多了一个姓霍尔的父亲。她绕绕自己金色的头发,金色,如此耀眼的发色,确实不该出现在贫民区。小时候她常常把头发剃干净,免得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黑历史,不能让爱德华知道。】

    “霍尔伯爵啊,有名的富豪,我在报纸上看过他,听说人还不错。”

    “不知道他对古董感不感兴趣,如果能说服他,为我们提供经费支持就好了。”安德文回过神。“我爸妈说霍尔伯爵家里有数不尽的古董,部分有经教授的手认证过真伪。但传闻阿尔弗雷德本人对这个不感兴趣。”

    “是吗,太遗憾了……贵族喜欢什么还真摸不透,他们总喜欢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爱德华小心翼翼地看了安德文一眼,安德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避开爱德华的目光,也因此没有注意到爱德华的目光。

    “南大陆有数不清的奇特饰品,充满死神崇拜色彩,不少商家会铤而走险,来到南大陆收购。我还以为阿尔弗雷德也跟随潮流,成为其中一员。不过,转念一想,他作为伯爵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到南大陆来冒险。”

    “嗯,听说霍尔伯爵是个开明的人,不介意把爵位传给次子。为了避免兄弟的矛盾,他来南大陆打拼事业。”爱德华回忆那些年听到的小道消息,舍掉奇怪的传闻,保留他认为最贴近事实的说法。

    他看了一眼手表,催促道:“时间不早了,你不用太担心艾普的身体,那可是霍尔伯爵家的家庭医生,医术在全世界范围内数一数二。万一艾普醒来,发现你反而病倒了,她该有多伤心?”

    “好,你说的对,晚安。”

    “晚安。愿女神庇佑你好梦。”

    ……

    “死亡,死亡的气息。”阿德米索尔依旧疯疯癫癫的,不修边幅,即便他脑子已经恢复理智,但说话的强调一时改变不了。

    “好久不见,小艾同学。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太美妙了,呵呵哈哈!”

    艾普没有回答,转头看向路灯,玛瑙站在上面,跳到自己身上,与自己融为一体。她费劲地把玛瑙抠出来,玛瑙像蛇一样滑溜又钻了进去。

    溶于阴影中,克莱恩和伦纳德在观察阿德米索尔的梦境,意外发现艾普和阿德米索尔有交集。他们对视一眼,决定再观察片刻,没有采取行动。

    “她和我们一样,是个身怀秘密的人。果然,特殊的人总是相互吸引,或许,某个大危机正在酝酿,等待时代的主角去解决。”伦纳德低声对克莱恩说。

    克莱恩想起昨天自己一个人被丢在灰雾之上,他捂住脸,这位姐的秘密可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多。

    “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神,救救我。”

    艾普猛地后退,让阿德米索尔扑倒在地,他并不气馁,四肢并用抱住艾普小腿,像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

    “一场大灾难,嘶——可这地不归我管。”艾普的小腿被掰断,只能单脚站着。她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她好不容易才拼好的身体!

    灵体之线从脖颈伸出,把阿德米索尔自己悬挂在路灯上,充当晴天娃娃,艾普决意让他冷静一下。

    “出来吧,误闯主人家,不打招呼就走,并非一件礼貌的事。”

    克莱恩和伦纳德从阴影里走出来,默默看着艾普给自己的腿打石膏。他们已经查到近期不自然死亡事件飙升是特莉丝所为,但很可惜他们没有抓住特莉丝。伦纳德邀请克莱恩去调查游离在这件事周边的阿德米索尔,克莱恩对这位最新晋升怪物的阿德米索尔很好奇,所以挣得邓恩同意后,他们同意一起入梦。

    “很抱歉打扰到你们,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自行离开了。”艾普语速飞快,不着痕迹扫了克莱恩一眼。

    【占卜家……】艾普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哀伤。

    伦纳德上前一步,与此同时,克莱恩后退一步。

    “艾普小姐,请等一下,我有几个问题。首先,阿德米索尔成为非凡者,是你促使的吗?”

    艾普挑了挑眉:“不是。”

    伦纳德望向克莱恩,克莱恩点了点头,示意他艾普说的是真话。他没有过多感想,又问一句:“看来你清楚他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怪物了。冒昧问一下,你和阿德米索尔什么关系?”

    “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我预期开一家公司,正在物色人手。”

    “最后一个问题,艾普小姐,你究竟是什么人?”

    艾普环胸摊手:“这似乎和你们要调查的事情关系不大。”

    “咳,请不要在意刚才的问题,祝你晚安,有个美梦。”克莱恩被伦纳德这么直接的操作惊了一下,这并不在刚才的占卜范围内,他没有占卜过这么直接询问会不会引来危险。如果对方发难,他不确定阿德米索尔会不会直接在梦里死亡,或变得痴傻。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克莱恩默默甩了个眼神,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梦境里。

    “阿德米索尔,”艾普把他从路灯上放下来,又从睡裙的兜里掏出一副塔罗牌,她一步一步靠近,牌洗得哗啦响,“抽一张牌吧,让我看看你的命运。”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更新。抽取一张塔罗牌(未完成)。”

    死亡的预言被满屏的系统蓝光遮盖,塔罗牌扇形排开,阿德米索尔用左手抽了一张。

    女祭司。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更新。三缄其口,倾听众人的命运(未完成)。”

    虚幻的牌面化为实体,一沓塔罗牌落在阿德米索尔的手心,女祭司被翻开,放在最上面。他突然醒来,环顾破旧的出租屋,红色的月光洒满地面,弯月睁开眼睛,注视阿德米索尔。

    血泪落下,染红蓝灰色的长裤。

    他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彻底瞎了。

    艾普依旧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她在做自己的梦,以第三视角看七年前的事。

    “很显然,我就是普通人。”

    神国里,深眠花丛中,女神戴着面纱,看不清神色。

    “你完全可以通过尊名来找我,但你没有,反而采用了如此迂回的方式,我很好奇你这么做的原因。”

    “我想好好睡个觉。”艾普实话实说,眼神清澈。

    “我可以给予你美梦和安眠,但我希望,你回去之后,可以解除对那些非凡者的影响。”

    有关失眠的怨念,在非凡力量主导的世界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让靠近艾普太久的人都会经历不同程度的失眠和噩梦,失眠质量集体下滑。

    一小片绿色的湖水霸占了深眠花的空间,她们坐在如镜子般的水面上,相顾无言。艾普站起来,收回泛滥的湖水,湖水一团一团凝聚,化作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拨了拨自己的红发,发色像鲜血染红。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梦境没有结束。女神纹丝不动地坐着,其中一双手抱着一轮红月,她的声音幽远而宁静。

    艾普默默地看着黑夜女神,七年前的艾普倒映在脚下。“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占卜家魔药已经消化完成,我不认为这次还能瞒过你。”

    “我确实无法窥见隐秘。”艾普显得有些难过,躺在花丛中,望着满天繁星,没有皓月当空。“黑洞质量大到连光都无法逃逸,我距离他太近了。但这是我的必经之路。”

    “你最近看向月亮的频率明显增加了,这很危险。”

    “如果你对我们的文化有所了解的话,你应该知道月亮对我们很重要。”

    “罗塞尔也是这样被污染的。”

    艾普陷入沉默,许久她宛若梦呓般开口。“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叫移情。现在克莱恩生活得很好,我害怕他把对故乡的思念寄托在我的身上,我回应不了那份期许。从始至终,我就没有打算回到那个时代。”

    “阿曼妮,拜托你了,趁他对这个时代了解不多的时候,把真相藏起来吧。”

    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折下一朵开在神国的深眠花,别在艾普打湿的发间。

    艾普转过头,将脸放在阿曼妮的掌心。神国的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微风送来信徒们的祈祷。艾普睁开眼,捧着阿曼妮的手,一只八音盒浮现在空中。一句话都没留下,回到现实。

    八音盒里,唱着旧日的民谣。那是祂刚被投放到魔狼身体里时,梦里哼唱的曲子。

    艾普睁开眼,正十字架项链跨过脸颊压着耳廓,指向太阳金项链。有一束玻璃罩着的彩虹玫瑰放在桌上,每一瓣颜色都不一样,热烈地绽放令人作呕。镜子摆在玻璃罩旁,她又看到沉沉的绿色眼眸,如死去的湖水,深不见底。

    “艾普,你终于醒啦!”艾普回了一个安抚的笑容,起身倒了一杯水,站在窗边晒太阳,她现在在比尔庄园。

    “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嘟嘟。”木质的敲门声。

    “请进!”

    门外站着一位二十二岁左右的年轻人,金发灿烂,蓝眼如湖泊,没有穿外套,右肩衬衫湿了一块。他没有进门,侧身让医生先进。

    “艾普小姐,请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我来给你检查身体。”

    阿尔弗雷德的视线落到艾普身上。窗户旁的女士,红发即便在阴雨天气也闪闪发光,迸发的活力宛如风雨中绽放的玫瑰。她转身,注视阿尔弗雷德。水绿色的眼睛背光,幽暗深邃,像要将人溺死在湖水中,没有人能够逃离她的注视。

    “很高兴看到你重获健康,艾普小姐。乌云恰好在前不久退散,太阳如诗般照耀着你,想来也是为你的苏醒而庆祝。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不是吗?”

    他微微欠身,道别后走向另一个房间,稍作洗漱。

    【仲裁人途径的?】

    艾普收回视线,坐到椅子上发呆。鲁恩王室那边好像就掌握着这个途径的魔药配方,伯爵的孩子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恭喜你,艾普小姐,你相当健康。不过你要注意自己的脚伤,平日多休息,少走动。”

    “好的,谢谢你,医生。”

    “艾普,你感觉怎么样?昨天你突然晕倒,真的吓死我了。”

    “我没事,教授和史密斯怎么样了?”

    “早醒了,医生说教授和史密斯是因为突然进入缺氧环境窒息昏迷,你走在后面所以晕得没有那么快。不过那个小密室和外界互通后,你又把两个成年人拖出来耗氧量太大,所以也晕了过去,还把脚摔伤了。

    医生还说,要不是你把教授和史密斯带出来,你们三个都危险了,上面的人可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明天是萨丽莓小姐的生日宴,对吗?”

    “是的,有不少人参加,那些来南大陆寻求机会的贵族都来凑热闹,可能这边的娱乐活动对那些贵族来说还是太少了。”

    “对了,晚上有魔术表演,还有话剧舞蹈什么的,算是预热,艾普,你想不想去看?我可以推你去,这里的木工刚做了一个轮椅给我们,她的手法很好,我试过,一点都不颠。”

    太阳已经不见踪影,抛下绯红的烟霞。

    “不了,你和爱德华一起去吧,记得多拍张照给我,我今天想先休息。”

    “好吧,那我先走了。”房间归于寂静。

    比尔庄园的花圃,这个时间点,少有人问津。

    打开窗,刚下过雨,风吹来时,花瓣和叶片上停留的露水渗进艾普的衣裙。艾普靠着窗,动也没动一下。她干脆睡了一会儿。

    直到被她人的脚步声吵醒,她们在哭泣。

    “斯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挨打了。”

    “小姐,别这么说,看好你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夫人她做得很对。”

    “呜……我再也不乱跑了。”

    “不哭不哭,明天我们会开生日聚会,还记得吗?有很多很多人参加,把眼睛哭肿了夫人会不高兴的。”

    “好吧……”

    抽泣声渐停,生日会上,萨丽莓要表演的。

    “萨丽莓,不可以苦。”稚嫩的童音反复对自己说,她突然抬头,惊讶开口,“斯托,快看,树上有一颗大苹果。”

    斯托涂好药,绑好绷带,顺着萨丽莓的手指朝向,只看到绿树,以及绿树上方的窗户里,那位红发的小姐关上窗户。

    “那不是苹果,是艾普小姐。”

    “哦——”

    “她很喜欢我。”

    “当然,没有人不喜欢你,小姐。”

    萨丽莓牵着手,登登跑上楼,敲开艾普的房门。她的略带卷曲黑发被扎起来,额间颈后沁出汗水,打湿几缕略短的发丝,如片状贴合在绒毛脸颊上。

    “非常抱歉,艾普小姐,打扰到您休息。”

    萨丽莓抬头仰望斯托,黑珍珠似的眼球倒映着斯托的身影。她撇撇嘴,又跑回艾普身边,扯动艾普的上衣,乌溜溜的眼睛依旧噙着泪水。

    艾普坐在轮椅上,正好与萨丽莓视线平齐。

    “什么事?”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我家?”

    萨丽莓的声音仍然带着颤抖。

    斯托变了脸色,她急忙拉回萨丽莓。

    “萨丽,不可以对客人说这种话。”

    “没关系,小孩子排外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等会儿你们是要去看表演吗?”

    “是的,艾普小姐,魔术表演很快就要开始了,那是第一场。”

    “祝你们玩得开心。”

    “最后一句,”萨丽莓紧张地捏着蕾丝裙边,“艾普姐姐,你是女巫吗?”

    “承认的话我会被烧死的。”艾普摸了摸萨丽莓的头,揉捏那棉团一样的婴儿肥,拇指陷在酒窝里,“出去玩吧。”

    萨丽莓和斯托离开了,房间又恢复平静。但楼下的花圃又来了新的人。

    “比尔子爵,您还在犹豫什么?以我巴斯的名义保证,这可是比不错的生意,你家的那个女仆的身段,就算放在贝克兰德,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巴斯坐在石凳上,穿了身相当不方便活动的衣服。衣服褶皱多得堆砌到地上,鲜艳的黄丝绸围巾压住衣物,使原本粗矮身材的巴斯看上去更加壮实。

    “我还是想按照原本的安排,”比尔子爵不紧不慢地说,态度似乎很强硬地拒绝巴斯,“巴斯啊,斯托可不是一般的南大陆奴隶,我可是听说了,你那酒店有不少不长眼的东西跑了,赔了好大一笔钱。”

    “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我可以再给你让利一成。不过,你该考虑考虑怎么骗过你家那干巴巴的老女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地这庄子可都是她的。”

    “嘭——”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比尔子爵饮一口上等的伯爵红茶,不慌不忙地说:“你的人再不追,斯托可就要逃跑了。”

    “该死,放跑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我宁愿杀了这帮女的,也不会低价卖的,西部那边自诩正义的家伙,开得价可比你高多了。”

    “你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巴斯摔下茶杯,滚烫的茶水泼了比尔一脸,他愤然离去。

    艾普在楼上默默观看闹剧。

    【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艾普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她背后,扎穿她的心脏。

    ……

    半小时前,魔术表演开始了。

    魔术师穿着打了补丁的兜帽长袍,站在石块铺成的简易舞台上,前方摆着一张陈旧的木桌,铺着褪色桌布的桌上仅仅有三个普通道具:一根普通的木棍,一朵随处可见的野花,以及一颗动物的头颅骨。

    “大家看好了,这根木棍是我刚刚随意从树林里捡来的,没有对它动任何手脚。”

    魔术师走下台,转动着木棍,在前方的观众面前转了一圈。

    “的确,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木棍,没什么稀奇的。”萨丽莓点头,眼睛跟随着木棍,试图盯出其中的奥妙。

    “接下来,我将赋予它神秘的力量。”

    魔术师在空中不断挥舞木棍,像在反反复复描绘某种文字或者符号,抬手间挥开黑色长袍,露出白色的长衫,腰间挂着一条树枝围成的腰带。

    “我感受到力量在流动。看,它有了生命!”

    一条蛇出现在他的手上,腹部挺立笔直如树枝,头颈部时不时一动,保持平衡。蛇信子随着观众的惊呼不断吐出。

    魔术师拿着它接触不知名的野花,瞬时间环绕石板周围,红花白花大面积铺开,簇拥所有观众,连好斗不安的山羊都停止互相顶角,趴下身体,跪伏在草丛中,安静如同羔羊。

    “是真的!”

    观众们折下身旁的一朵,摘了一两片花瓣进口嚼了嚼,口感和真的一模一样。

    浓郁扑鼻的香气闯入萨丽莓鼻尖,她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摘下离她最近的红花,将它捧在手心。香气充斥她整个大脑,脸上绽放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魔术师脱下黑色长袍,鞠躬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他走下石台,来到萨丽莓面前,挣得萨丽莓同意后,他举起透明的水杯,环绕一圈,向观众展示里面没有液体。

    手中持着的蛇接触到水杯后,水凭空从杯口涌出,落到地上,浸湿魔术师的衣袍。他将水倒在动物的颅骨上,满地生长的花长到头上,将颅骨覆盖,就在众人瞪大眼睛时,一个人从桌上站了起来,浑身被花瓣遮盖。

    “那……不是魔术师的助理吗?”

    一时,掌声雷动,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嘿,表演魔术的小子,我这里有几筐米,你能把它像变花一样变多吗?”

    “当然可以,今天我高兴,看到大家这么多人。只要你跟着我念诵咒语,你想要的东西都能翻倍。”

    “金子呢,我这里有几块金子,这也可以吗?”

    “当然,释放自己吧,赞颂我主吧,祂能满足你所有的欲望。”

    萨丽莓的身高恰好能让她的眼睛正对闭目养神的蛇,似有几滴雨水划过脸颊。

    “下雨了?”

    萨丽莓抬头,乌云遮盖天空,黑压压拥挤着,她心中生了几分急迫。手颤抖地更厉害了,她不明白心中抖得升起的情绪是什么,或许是被周围狂热的气氛刺激到,人群的挤压让她喘不过气。萨丽莓扯扯同样满脸笑容的斯托:“斯托斯托,我有点难受。”

    闪电乍亮,照亮了斯托的面庞,照亮了蛇的鳞片上,粒粒鳞片反光,像蛇的眼睛,注视着众人的狂欢乱舞。

    人肠如巨蟒盘在魔术师身上,血淋了萨丽莓一头,底下,遍处洒满腐蚀的血肉和白骨,远方,蛇状的雷电进行下一次的酝酿。

    斯托低下头,俯视不安的萨丽莓。她脱下外套,盖在萨丽莓的头上,一如既往地抱起她,就着人群的掩护,逃入丛林。

    后一脚,巴斯赶了过来,他并非单打独斗,身后还跟着几个拥趸。

    看到如此典型的血祭现场,巴斯拧起眉头:“欲望母树的信徒……掩住口鼻,这花粉有致幻效果,你们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幸存者。我来对付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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