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意？”照夜栖默默压下心头的恐惧，“若祁筠不再是祁筠，那她是谁？真正的祁筠去哪里了？”
“我不清楚，这超出了我的认知，我不能替你解答。若你想入局，便亲自去看看吧。她应该等你很久了。”
语罢，涂山燃青信步走到了崖边，继续引山泽灵气和曦光入阵。此时一个黑色的影子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落到了照夜栖眼前。
惊陵恭敬地抬手，指着无风崖上的金殿，道：“祁宗主有请。”
照夜栖被引着入了殿，只见座上的祁筠换了一身华丽的锦绣金袍，长发被白玉环盘起来，眉间一道金印，很是陌生。
“你总算来了。”她直直盯着照夜栖，语气熟稔，并不像不认识他的样子。
照夜栖松了口气，“祁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说着走上前去，然而没走几步就被惊陵拦住。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何意？祁筠你……”
惊陵抵着他的胸口，将他推回原来的位置，冷冰冰道：“宗主不喜生灵的气息，还请见谅。”
不喜生灵的气息。照夜栖越发困惑，他茫然地看着座上的祁筠，脑海中浮现出涂山燃青的话：祁筠不再是祁筠了。
“好了，惊陵，你退下吧。”祁筠站起身来，视线却掠过他们二人，冷然而淡漠，不知在看什么。
惊陵应了个是，而后迅速退到了殿外。
一时间，殿内只余下他们二人。照夜栖来时有许多疑惑，比如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们会走散，他会孤身一人躺在洞穴里，而她回到扶昭城击退了妖兽，还建立了鹤云台……可是到了跟前，照夜栖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一对上她冷漠得令人心惊的眼神，照夜栖觉得，那就是她的答案。
还是祁筠先开了口：“你不必问我什么，我不会解答你的疑问。”
音落，她取出一枚通体赤金的金印，其上叠着数瓣莲花，繁复精致，诡异妖艳。她抚摸着，欣赏了一番，而后将视线收回，缓缓道：“这是鹤云金印，按理说该是鹤云台之物，然而它上面的气息，和你身上的一般无二。”她说着，向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恍然，“这是你族之物吧，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其他解释。”
她之前附身在照夜栖体内时，没办法侵入他的意识，只能感知到部分零星的记忆，诸如他来到鹤云台是为了报灭族之仇，以及和祁筠的一些个纠葛。
照夜栖双目平视前方，声音温和冷静：“是。”
“既如此，那这缚妖塔也只有你能修复了。”她将金印和一个匣子送到照夜栖跟前，意思明显。
照夜栖在她淡然的视线下打开了匣子，里面全是祁筠这些年收集的缚妖塔残片。缚妖塔是神物，材料稀缺，举世罕见，因此要重建这塔须得用原来的材料。他合上匣子，道：“旁的事我都能帮你做，唯独修复缚妖塔一事，我做不到。”
祁筠并不惊讶，挑眉将他一扫，讥笑：“你以为我是在求你做事吗？”她说着掠到了他跟前，速度之快，照夜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她掐住了脖子。
她的气息尽在跟前，却和以前全然不同了。
照夜栖神色不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照夜栖，妖王阁下，我需要向你交代什么吗？”祁筠一声冷哼，加了几分力道，她见照夜栖并不畏惧，心下有几分了然，于是改了主意，松开他，淡淡道，“之前的交易还可以继续，我替你复活族人，你替我修复此物。”
“之前的交易作废了。”照夜栖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地回道。
这下轮到祁筠惊讶了，“为何？你不想复活你的族人了吗？”她原先想着威胁一番，但看照夜栖似乎并不怕死，便打算妥协，不过是复活一群蝼蚁，又有何难，虽有违天道，但只要能实现她的目的，做什么都是在所不惜的。可照夜栖竟然说，交易作废了。
照夜栖抿唇笑了笑，目光定在祁筠面上，有些恍惚，眼前这人有着和祁筠相同的面容，却不是她，他确信。
“让我见见她。”他提了这样一个要求。
祁筠先是一愣，随后很快浮起一个笑，明知故问：“见谁？”
她之前潜入他身体时，确实感受到他对祁筠的不一般，他被压制的意识一直在阻止着她伤害祁筠，在祁筠最伤重的时刻，她的心很疼，但她无法描述这种感受，也无法理解这种感情，正如她无法理解为何祁筠的执念是重建鹤云台。
愚蠢的妖，愚蠢的人。她在心里冷嘲。
照夜栖对上她的视线，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祁筠。”
祁筠一声冷笑，展开双臂在他眼前转了个圈，像是展示自己一般，随即怀着愉悦的口吻说：“我就是祁筠，我已经在你眼前了。”
“你不是她，是你霸占了她的身体，对吗？就像在衢州，你对我做的那般。”照夜栖至此，已记起了衢州城的一切，他想起来自己是如何恶趣味地将祁筠逼至绝境，逼她求饶，逼她现出妖身……可那不是他。
照夜栖不忍再想，再抬眼时眼里已有杀意，“你想做灭世主，你想找宿主来承载你的意志，但为什么是祁筠？”
为什么是祁筠？
眼前的女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人很聪明，也很坚韧，若如他所说，承载她灭世心愿的最佳宿主，确实非他不可。然而……她找到了更合适的。
“你都想起来了。真是没想到啊……”祁筠拍着手叫好，她微扬了扬长眉，又道，“那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银刃。”照夜栖吐出她的名字，“我曾在古籍中见过，你是上古神器之一，漆桐将军的神兵，后因入魔被漆桐折断，葬身碎魂地火中。”
银刃眼里划过一丝讶色，但转瞬面露怒色，“入魔？呵！真是无知！他们懂什么！”她说完后冷笑着回身，平复了情绪，“然后呢？你知道了我是谁，又能做什么呢？”
“你放过她，否则……”照夜栖冷冷盯着她。
“否则？”银刃眉梢一挑，蓦地打断他，“即便是最出类拔萃的修仙者也不是我的对手，”她指向那处关押他们的山峰，讥讽道，“看见了吗？这么多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
话音未落，照夜栖已拔出长剑，灌注了妖力的凌寒破雪剑威力更甚，直接斩落了银刃额前的碎发。
她没有料到照夜栖会敢对她出手，有些震惊地退了几步，不悦道：“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
照夜栖没有应答，只是举剑向前，剑势悍然无匹，几乎要将此间撕裂，于是银刃也开始还击。
实力差距显而易见。银刃作为神兵，有着几万年的修为，即便是那黑天城里的妖兽也要忌惮她三分，更何况一只鸟妖。
她一面漫不经心地还击，一面审视着照夜栖。
此人风骨桀桀，修为也颇为不俗，长得更是风华绝代，同那阵法中的修仙者们有着云泥之别，若就这么将他炼了，着实又些可惜。但他又实在冥顽不灵，非要见那人族女子。祁筠？她占的不就是祁筠的身体吗？银刃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她渐渐收起了攻击，佯装不敌，退了几分。
照夜栖警惕地皱起眉头，他看出她在放水，莫非她改变了主意？照夜栖不敢妄下定论，继续驱策长剑。
银刃身子一转，躲过那剑，又掠到照夜栖身后，送了一个轻飘飘的攻击，她声音飘忽：“废物！”
照夜栖猛地回身，剑势一挑，甩开了那道灵力，银刃又调转了一个方向，转瞬来到了照夜栖的右方，又是一道轻飘飘的攻击，像是嘲讽一般。
这样一来二去，照夜栖有些被激怒了，“你要杀便杀，何故这样羞辱人！”
清甜如同少女般的笑声响起：“呵呵呵，是你自寻死路！”她又悄无声息地掠到了他的身后，趴在他肩头朝他耳边吹了口气，暧昧地说：“那个什么祁筠也会对你做这样的事吗？”
照夜栖只觉毛骨悚然，一股厌恶从心头生出，他推开她，拔剑而来。
银刃捉住了他的剑尖，唇边溢出一个古怪的笑，下一瞬她止了后退的步子，站定看他，眼神似乎在说：“来啊，来杀我啊，可惜你杀不了我的。”
那柄长剑渗透出的寒气无边无尽，照夜栖又注入了一道灵力，他今日便是拼死也要除了这妖物，银刃也不躲，只含着笑看他。
终于在长剑穿透身体的那一刹，她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响起：“好啊，我让你见见她。”
照夜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那瞬间，顾不得震惊，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人的衣衫被血染透，而她方才说了什么？他沉重地抬眼，只见她目光闪烁几番，几息后沉静下来，有些痛苦地望着他，嘶声道：“阿……阿鹤……”
“我不清楚，这超出了我的认知，我不能替你解答。若你想入局，便亲自去看看吧。她应该等你很久了。”
语罢，涂山燃青信步走到了崖边，继续引山泽灵气和曦光入阵。此时一个黑色的影子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落到了照夜栖眼前。
惊陵恭敬地抬手，指着无风崖上的金殿，道：“祁宗主有请。”
照夜栖被引着入了殿，只见座上的祁筠换了一身华丽的锦绣金袍，长发被白玉环盘起来，眉间一道金印，很是陌生。
“你总算来了。”她直直盯着照夜栖，语气熟稔，并不像不认识他的样子。
照夜栖松了口气，“祁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说着走上前去，然而没走几步就被惊陵拦住。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何意？祁筠你……”
惊陵抵着他的胸口，将他推回原来的位置，冷冰冰道：“宗主不喜生灵的气息，还请见谅。”
不喜生灵的气息。照夜栖越发困惑，他茫然地看着座上的祁筠，脑海中浮现出涂山燃青的话：祁筠不再是祁筠了。
“好了，惊陵，你退下吧。”祁筠站起身来，视线却掠过他们二人，冷然而淡漠，不知在看什么。
惊陵应了个是，而后迅速退到了殿外。
一时间，殿内只余下他们二人。照夜栖来时有许多疑惑，比如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们会走散，他会孤身一人躺在洞穴里，而她回到扶昭城击退了妖兽，还建立了鹤云台……可是到了跟前，照夜栖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一对上她冷漠得令人心惊的眼神，照夜栖觉得，那就是她的答案。
还是祁筠先开了口：“你不必问我什么，我不会解答你的疑问。”
音落，她取出一枚通体赤金的金印，其上叠着数瓣莲花，繁复精致，诡异妖艳。她抚摸着，欣赏了一番，而后将视线收回，缓缓道：“这是鹤云金印，按理说该是鹤云台之物，然而它上面的气息，和你身上的一般无二。”她说着，向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恍然，“这是你族之物吧，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其他解释。”
她之前附身在照夜栖体内时，没办法侵入他的意识，只能感知到部分零星的记忆，诸如他来到鹤云台是为了报灭族之仇，以及和祁筠的一些个纠葛。
照夜栖双目平视前方，声音温和冷静：“是。”
“既如此，那这缚妖塔也只有你能修复了。”她将金印和一个匣子送到照夜栖跟前，意思明显。
照夜栖在她淡然的视线下打开了匣子，里面全是祁筠这些年收集的缚妖塔残片。缚妖塔是神物，材料稀缺，举世罕见，因此要重建这塔须得用原来的材料。他合上匣子，道：“旁的事我都能帮你做，唯独修复缚妖塔一事，我做不到。”
祁筠并不惊讶，挑眉将他一扫，讥笑：“你以为我是在求你做事吗？”她说着掠到了他跟前，速度之快，照夜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她掐住了脖子。
她的气息尽在跟前，却和以前全然不同了。
照夜栖神色不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照夜栖，妖王阁下，我需要向你交代什么吗？”祁筠一声冷哼，加了几分力道，她见照夜栖并不畏惧，心下有几分了然，于是改了主意，松开他，淡淡道，“之前的交易还可以继续，我替你复活族人，你替我修复此物。”
“之前的交易作废了。”照夜栖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地回道。
这下轮到祁筠惊讶了，“为何？你不想复活你的族人了吗？”她原先想着威胁一番，但看照夜栖似乎并不怕死，便打算妥协，不过是复活一群蝼蚁，又有何难，虽有违天道，但只要能实现她的目的，做什么都是在所不惜的。可照夜栖竟然说，交易作废了。
照夜栖抿唇笑了笑，目光定在祁筠面上，有些恍惚，眼前这人有着和祁筠相同的面容，却不是她，他确信。
“让我见见她。”他提了这样一个要求。
祁筠先是一愣，随后很快浮起一个笑，明知故问：“见谁？”
她之前潜入他身体时，确实感受到他对祁筠的不一般，他被压制的意识一直在阻止着她伤害祁筠，在祁筠最伤重的时刻，她的心很疼，但她无法描述这种感受，也无法理解这种感情，正如她无法理解为何祁筠的执念是重建鹤云台。
愚蠢的妖，愚蠢的人。她在心里冷嘲。
照夜栖对上她的视线，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祁筠。”
祁筠一声冷笑，展开双臂在他眼前转了个圈，像是展示自己一般，随即怀着愉悦的口吻说：“我就是祁筠，我已经在你眼前了。”
“你不是她，是你霸占了她的身体，对吗？就像在衢州，你对我做的那般。”照夜栖至此，已记起了衢州城的一切，他想起来自己是如何恶趣味地将祁筠逼至绝境，逼她求饶，逼她现出妖身……可那不是他。
照夜栖不忍再想，再抬眼时眼里已有杀意，“你想做灭世主，你想找宿主来承载你的意志，但为什么是祁筠？”
为什么是祁筠？
眼前的女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人很聪明，也很坚韧，若如他所说，承载她灭世心愿的最佳宿主，确实非他不可。然而……她找到了更合适的。
“你都想起来了。真是没想到啊……”祁筠拍着手叫好，她微扬了扬长眉，又道，“那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银刃。”照夜栖吐出她的名字，“我曾在古籍中见过，你是上古神器之一，漆桐将军的神兵，后因入魔被漆桐折断，葬身碎魂地火中。”
银刃眼里划过一丝讶色，但转瞬面露怒色，“入魔？呵！真是无知！他们懂什么！”她说完后冷笑着回身，平复了情绪，“然后呢？你知道了我是谁，又能做什么呢？”
“你放过她，否则……”照夜栖冷冷盯着她。
“否则？”银刃眉梢一挑，蓦地打断他，“即便是最出类拔萃的修仙者也不是我的对手，”她指向那处关押他们的山峰，讥讽道，“看见了吗？这么多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
话音未落，照夜栖已拔出长剑，灌注了妖力的凌寒破雪剑威力更甚，直接斩落了银刃额前的碎发。
她没有料到照夜栖会敢对她出手，有些震惊地退了几步，不悦道：“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
照夜栖没有应答，只是举剑向前，剑势悍然无匹，几乎要将此间撕裂，于是银刃也开始还击。
实力差距显而易见。银刃作为神兵，有着几万年的修为，即便是那黑天城里的妖兽也要忌惮她三分，更何况一只鸟妖。
她一面漫不经心地还击，一面审视着照夜栖。
此人风骨桀桀，修为也颇为不俗，长得更是风华绝代，同那阵法中的修仙者们有着云泥之别，若就这么将他炼了，着实又些可惜。但他又实在冥顽不灵，非要见那人族女子。祁筠？她占的不就是祁筠的身体吗？银刃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她渐渐收起了攻击，佯装不敌，退了几分。
照夜栖警惕地皱起眉头，他看出她在放水，莫非她改变了主意？照夜栖不敢妄下定论，继续驱策长剑。
银刃身子一转，躲过那剑，又掠到照夜栖身后，送了一个轻飘飘的攻击，她声音飘忽：“废物！”
照夜栖猛地回身，剑势一挑，甩开了那道灵力，银刃又调转了一个方向，转瞬来到了照夜栖的右方，又是一道轻飘飘的攻击，像是嘲讽一般。
这样一来二去，照夜栖有些被激怒了，“你要杀便杀，何故这样羞辱人！”
清甜如同少女般的笑声响起：“呵呵呵，是你自寻死路！”她又悄无声息地掠到了他的身后，趴在他肩头朝他耳边吹了口气，暧昧地说：“那个什么祁筠也会对你做这样的事吗？”
照夜栖只觉毛骨悚然，一股厌恶从心头生出，他推开她，拔剑而来。
银刃捉住了他的剑尖，唇边溢出一个古怪的笑，下一瞬她止了后退的步子，站定看他，眼神似乎在说：“来啊，来杀我啊，可惜你杀不了我的。”
那柄长剑渗透出的寒气无边无尽，照夜栖又注入了一道灵力，他今日便是拼死也要除了这妖物，银刃也不躲，只含着笑看他。
终于在长剑穿透身体的那一刹，她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响起：“好啊，我让你见见她。”
照夜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那瞬间，顾不得震惊，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人的衣衫被血染透，而她方才说了什么？他沉重地抬眼，只见她目光闪烁几番，几息后沉静下来，有些痛苦地望着他，嘶声道：“阿……阿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