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日子
（一）
就这样，在周围同学、老师以及整个古风社团纷纷惊掉下巴的反应中，袁元和曹玥开始了像恋人般互相陪伴的日子。
谁都无法想象，一个计算机系大一新生和一个有着历史学博士学位的图书馆管理员能擦出什么奇怪的火花，然而，他俩并不宣称他们正在“谈恋爱”。
“学妹，你也太牛了！”第二次社团活动的时候，莫宛社长就对袁元竖起了大拇指，“见过和学长、学弟谈恋爱的，和教职工还是头一次见！”
袁元立马澄清：“也不算是恋爱啦，才刚认识不久，只是朋友。”
莫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不过也没那么奇怪，毕竟...曹老师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唐允如对此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更是不再主动找袁元说话了。
其实，她倒是想直接公开两人的关系，毕竟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了，再加上种种前生的缘分，她希望曹玥可以不再为身份所拖累，自然接受她的感情。可在讨论到这一步的时候，曹玥还是劝她不用过于着急。
“曲则全，洼则盈，少则得，多则惑。”他说了这话。
“你别跟我这么文邹邹的，”袁元道，“怎么有种老文人气！”
“我本来就是老文人啊...”他笑，“记得曾经有人对我们说过，越喜欢一个人，就越不能让别人看出我们的喜欢，否则就是将之置于风口浪尖，终会害了彼此。别人并不知道我们的故事，只知道我们是我们身上所携带的身份而已，恐怕不会有什么祝福的话。”
袁元沉默，兴许她仍是小孩心气，不明白一时的决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尤其，她父母会如何看待？而作为怀吉的曹玥已经历过一次那样无可回转的悲剧，自然更加谨慎小心。
因此，他们并不会成双入对的在外出现，不过即使上课时间排的再满，袁元都会见缝插针的跑到图书馆办公室来找曹玥说话。她喜欢看他伏案工作的认真模样，也喜欢哄着他讲过去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遇到徽柔...我的前世的时候吗？”她托着下巴问。
“不记得了。”他作严肃状，然后就被袁元狠狠敲了头。
“我不信你不记得了！”
当然，他心里回答，全部都牢牢记得，并且永不会忘。“初遇你时，我十三岁，父亲早已亡故，母亲改嫁他人，那时觉得人间只留我孤身一个。就在为画院做事的某一晚，我看见了你，当然并不知道你就是福康公主，还以为是哪家妃嫔收留的养女。只听见你在为父亲的身体健康而祈祷，甚至愿意以身代父，患他之疾。这一举动深深触动了早已丧父的我，更令自己幼时对他的病情冷漠而愧疚后悔。”
“然后呢？”袁元继续问。
“然后你竟因这事被一位妃嫔诬陷，说你是在暗暗行使诅咒之术伤害她的孩子。幸好当时有我这个下人亲眼作证，才帮你洗脱了嫌疑。”他说着，脸上不禁露出骄傲的神色。
“原来宫斗剧里那些歪门邪道都是真的，”袁元沉思，“是不是就因为这事，从此你变成了我的下人？”
“算是吧，不过那也是过一段时日之后了。再见面的时候，你吵着要我讲班婕妤的事迹给你听，听完你还把你讨厌的张贵妃比作赵飞燕呢。”
班婕妤？赵飞燕？又是听起来略有耳熟的历史名字。
“看来，我以前是个相当有文采的公主。”袁元总结。
曹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更是笑了起来：“是，但也不是。总之我还记得，你父亲，也就是官家给你布置命题文章的作业，你还要求我代笔呢。”
“真的假的！”袁元惊讶，“堂堂公主，竟然要找别人代写文章？”看来，如今找论文枪手这件事，还是从古代就流传下来的。
“那可不，为了求我代写，你整天‘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就知道我受不了这招。”
“哥哥？哥哥！”袁元边笑边说，“那我以后也这么叫你，你愿意帮我写文章么？”
曹玥白皙的脸上登时泛红：“我如今大你几个世纪，也还可以这么叫么？叫祖爷爷都不太够吧。”两人笑作一团。“再说了，你们计算机的东西我可一窍不通。”
说到这个，袁元更是来了兴趣，掏出书包里的课本，摊开在曹玥面前：“活了这么久，你不会没学过计算机吧？”
曹玥盯着书上整页整页看不懂的符码，皱起眉头：“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再活多少年也不会去学的。”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呀？”她问。
“书法、诗词、绘画、点茶、吹笛。”他用手指数着，“还有养些花花草草什么的。”
袁元无语。这就是古人的生活么。
见她如此表情，他补充道：“据我所知，你暗恋曹评的时候，写诗作词可是兴致极高的，甚至心血来潮的想学箜篌。”
袁元听的一愣一愣：“不会吧，那个曹评这么好，值得我又是作诗又是学乐器的？”
“那是自然，你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无论冯京还是曹评，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说起过去的情敌，曹玥竟然还不吝啬真心实意的夸赞，“不论容貌还是才华，都是一等一的。”
听他这么说，袁元也不禁对他们的样子浮想联翩，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曹玥是话中有话：“我觉得吧，你说我看人的眼光不错，好像是在变相的夸你自己似的，毕竟你也能跟他们差不多，甚至比他们还好。”
曹玥像被戳穿了似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总之，由于我实在太好了，你才看不上那个李玮驸马吧，当然他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配不上你而已。”
李玮...不知为何，袁元想到的却是唐允如的模样，如果她前世的丈夫长成唐允如那样，确实是难以接受的，倒也不是因为他长得多丑，而只是缺乏一些她喜欢的书生气。她更加仔细的观察曹玥的脸，眉眼、鼻梁的弧度、薄而上挑的嘴，柔和而不失棱角的下巴，确实是赏心悦目的。
“我说一句话，你别生气。”她道。
“说。”
“不愧是宦官，一千多年了，皮肤还是这么好。”说完她把头往后一缩，像是怕被他敲打似的。
然而他只是释怀的笑着：“我可谢谢你的夸奖了。”
（二）
就这样说着，笑着，时光过的飞快，转眼到了一年一度校园文化节的社团表演。这次，袁元也要作为古风社的一员换上汉服和大家一起走一圈舞台。
除了那次拍摄写真照片，这是袁元第二次穿上古代的衣服。在曹玥的指点下，她选了一套完全符合形制的宋代汉服，直领对襟，素雅的灰青色褶裙配淡蓝色抹胸，而他，仍旧穿那套初见时穿过的丹青素色长袍。
袁元正在后台打理头上的发髻，却看见了刚走进来的曹玥。
“我有东西要给你。”他看着她说道。
离上场的时间不远了，袁元内心紧张又焦虑，她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丢社团的脸，如果可以在上场前偷偷走掉就更好了。
“袁元，”见她想走，唐允如立马叫住，“别走太远，十分钟之内要回来噢。”
她点点头，便跟着曹玥出去了。
他带她走到一片人少的草坪上，袁元正疑惑他要带她看什么，却看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他小心将布打开，是一个漆纱的头冠，冠上插着红白相间的鲜艳花朵，一看就是刚从枝上摘下的。
“实在太美了！”她感叹道，“这么美的花冠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些是海棠和茶靡。”他却答非所问，“我一直种植着它们，只想有朝一日能有机会用到。”
袁元接过头冠，花团锦簇的，竟像是婚礼上会用的饰品，微风拂过，清香扑鼻，相关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是怀吉与徽柔被允许共度的最后一夜。徽柔托起冠子问怀吉：“像不像新娘的花冠子？现在我戴上它，与你拜堂好不好？”
怀吉震惊的看着她。只见她双眸明亮，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初嫁给李玮的是公主，现在与怀吉拜堂的是徽柔。”他终于答应。
之后，“牵巾”、“对拜”、“结发”、“交杯互饮”，一幕幕如临眼前。
思绪回到现实，看向手中捧着的花冠，袁元百感交集，她不敢相信，这已是经历了岁月洗礼的千年前的古董。“你把它保存到了现在...”她极力抑制哭意，却发现十分艰难，曹玥握住她颤抖的手臂，缓缓将花冠戴与她扎好的发髻之上，紧接着用宽大的袖口抚去她脸上的泪痕，说：
“回去吧，让我们将那未完的婚礼再走一遭。”
于是，他们一起走回了后台，那美丽的花冠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天哪，”莫宛和其他一些成员纷纷走上前来近距离观摩，“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做工实在精致。”
袁元心中暗笑，他们绝对想不到这究竟有多旧。
就这样，在周围同学、老师以及整个古风社团纷纷惊掉下巴的反应中，袁元和曹玥开始了像恋人般互相陪伴的日子。
谁都无法想象，一个计算机系大一新生和一个有着历史学博士学位的图书馆管理员能擦出什么奇怪的火花，然而，他俩并不宣称他们正在“谈恋爱”。
“学妹，你也太牛了！”第二次社团活动的时候，莫宛社长就对袁元竖起了大拇指，“见过和学长、学弟谈恋爱的，和教职工还是头一次见！”
袁元立马澄清：“也不算是恋爱啦，才刚认识不久，只是朋友。”
莫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不过也没那么奇怪，毕竟...曹老师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唐允如对此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更是不再主动找袁元说话了。
其实，她倒是想直接公开两人的关系，毕竟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了，再加上种种前生的缘分，她希望曹玥可以不再为身份所拖累，自然接受她的感情。可在讨论到这一步的时候，曹玥还是劝她不用过于着急。
“曲则全，洼则盈，少则得，多则惑。”他说了这话。
“你别跟我这么文邹邹的，”袁元道，“怎么有种老文人气！”
“我本来就是老文人啊...”他笑，“记得曾经有人对我们说过，越喜欢一个人，就越不能让别人看出我们的喜欢，否则就是将之置于风口浪尖，终会害了彼此。别人并不知道我们的故事，只知道我们是我们身上所携带的身份而已，恐怕不会有什么祝福的话。”
袁元沉默，兴许她仍是小孩心气，不明白一时的决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尤其，她父母会如何看待？而作为怀吉的曹玥已经历过一次那样无可回转的悲剧，自然更加谨慎小心。
因此，他们并不会成双入对的在外出现，不过即使上课时间排的再满，袁元都会见缝插针的跑到图书馆办公室来找曹玥说话。她喜欢看他伏案工作的认真模样，也喜欢哄着他讲过去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遇到徽柔...我的前世的时候吗？”她托着下巴问。
“不记得了。”他作严肃状，然后就被袁元狠狠敲了头。
“我不信你不记得了！”
当然，他心里回答，全部都牢牢记得，并且永不会忘。“初遇你时，我十三岁，父亲早已亡故，母亲改嫁他人，那时觉得人间只留我孤身一个。就在为画院做事的某一晚，我看见了你，当然并不知道你就是福康公主，还以为是哪家妃嫔收留的养女。只听见你在为父亲的身体健康而祈祷，甚至愿意以身代父，患他之疾。这一举动深深触动了早已丧父的我，更令自己幼时对他的病情冷漠而愧疚后悔。”
“然后呢？”袁元继续问。
“然后你竟因这事被一位妃嫔诬陷，说你是在暗暗行使诅咒之术伤害她的孩子。幸好当时有我这个下人亲眼作证，才帮你洗脱了嫌疑。”他说着，脸上不禁露出骄傲的神色。
“原来宫斗剧里那些歪门邪道都是真的，”袁元沉思，“是不是就因为这事，从此你变成了我的下人？”
“算是吧，不过那也是过一段时日之后了。再见面的时候，你吵着要我讲班婕妤的事迹给你听，听完你还把你讨厌的张贵妃比作赵飞燕呢。”
班婕妤？赵飞燕？又是听起来略有耳熟的历史名字。
“看来，我以前是个相当有文采的公主。”袁元总结。
曹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更是笑了起来：“是，但也不是。总之我还记得，你父亲，也就是官家给你布置命题文章的作业，你还要求我代笔呢。”
“真的假的！”袁元惊讶，“堂堂公主，竟然要找别人代写文章？”看来，如今找论文枪手这件事，还是从古代就流传下来的。
“那可不，为了求我代写，你整天‘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就知道我受不了这招。”
“哥哥？哥哥！”袁元边笑边说，“那我以后也这么叫你，你愿意帮我写文章么？”
曹玥白皙的脸上登时泛红：“我如今大你几个世纪，也还可以这么叫么？叫祖爷爷都不太够吧。”两人笑作一团。“再说了，你们计算机的东西我可一窍不通。”
说到这个，袁元更是来了兴趣，掏出书包里的课本，摊开在曹玥面前：“活了这么久，你不会没学过计算机吧？”
曹玥盯着书上整页整页看不懂的符码，皱起眉头：“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再活多少年也不会去学的。”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呀？”她问。
“书法、诗词、绘画、点茶、吹笛。”他用手指数着，“还有养些花花草草什么的。”
袁元无语。这就是古人的生活么。
见她如此表情，他补充道：“据我所知，你暗恋曹评的时候，写诗作词可是兴致极高的，甚至心血来潮的想学箜篌。”
袁元听的一愣一愣：“不会吧，那个曹评这么好，值得我又是作诗又是学乐器的？”
“那是自然，你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无论冯京还是曹评，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说起过去的情敌，曹玥竟然还不吝啬真心实意的夸赞，“不论容貌还是才华，都是一等一的。”
听他这么说，袁元也不禁对他们的样子浮想联翩，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曹玥是话中有话：“我觉得吧，你说我看人的眼光不错，好像是在变相的夸你自己似的，毕竟你也能跟他们差不多，甚至比他们还好。”
曹玥像被戳穿了似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总之，由于我实在太好了，你才看不上那个李玮驸马吧，当然他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配不上你而已。”
李玮...不知为何，袁元想到的却是唐允如的模样，如果她前世的丈夫长成唐允如那样，确实是难以接受的，倒也不是因为他长得多丑，而只是缺乏一些她喜欢的书生气。她更加仔细的观察曹玥的脸，眉眼、鼻梁的弧度、薄而上挑的嘴，柔和而不失棱角的下巴，确实是赏心悦目的。
“我说一句话，你别生气。”她道。
“说。”
“不愧是宦官，一千多年了，皮肤还是这么好。”说完她把头往后一缩，像是怕被他敲打似的。
然而他只是释怀的笑着：“我可谢谢你的夸奖了。”
（二）
就这样说着，笑着，时光过的飞快，转眼到了一年一度校园文化节的社团表演。这次，袁元也要作为古风社的一员换上汉服和大家一起走一圈舞台。
除了那次拍摄写真照片，这是袁元第二次穿上古代的衣服。在曹玥的指点下，她选了一套完全符合形制的宋代汉服，直领对襟，素雅的灰青色褶裙配淡蓝色抹胸，而他，仍旧穿那套初见时穿过的丹青素色长袍。
袁元正在后台打理头上的发髻，却看见了刚走进来的曹玥。
“我有东西要给你。”他看着她说道。
离上场的时间不远了，袁元内心紧张又焦虑，她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丢社团的脸，如果可以在上场前偷偷走掉就更好了。
“袁元，”见她想走，唐允如立马叫住，“别走太远，十分钟之内要回来噢。”
她点点头，便跟着曹玥出去了。
他带她走到一片人少的草坪上，袁元正疑惑他要带她看什么，却看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他小心将布打开，是一个漆纱的头冠，冠上插着红白相间的鲜艳花朵，一看就是刚从枝上摘下的。
“实在太美了！”她感叹道，“这么美的花冠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些是海棠和茶靡。”他却答非所问，“我一直种植着它们，只想有朝一日能有机会用到。”
袁元接过头冠，花团锦簇的，竟像是婚礼上会用的饰品，微风拂过，清香扑鼻，相关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是怀吉与徽柔被允许共度的最后一夜。徽柔托起冠子问怀吉：“像不像新娘的花冠子？现在我戴上它，与你拜堂好不好？”
怀吉震惊的看着她。只见她双眸明亮，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初嫁给李玮的是公主，现在与怀吉拜堂的是徽柔。”他终于答应。
之后，“牵巾”、“对拜”、“结发”、“交杯互饮”，一幕幕如临眼前。
思绪回到现实，看向手中捧着的花冠，袁元百感交集，她不敢相信，这已是经历了岁月洗礼的千年前的古董。“你把它保存到了现在...”她极力抑制哭意，却发现十分艰难，曹玥握住她颤抖的手臂，缓缓将花冠戴与她扎好的发髻之上，紧接着用宽大的袖口抚去她脸上的泪痕，说：
“回去吧，让我们将那未完的婚礼再走一遭。”
于是，他们一起走回了后台，那美丽的花冠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天哪，”莫宛和其他一些成员纷纷走上前来近距离观摩，“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做工实在精致。”
袁元心中暗笑，他们绝对想不到这究竟有多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