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总是亮的很早。
被蚊子烦了一晚的林清嘉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阳光就透过窗户跳到她的床头，开始扰她清梦。
瞬间没了睡意，林清嘉拖着人字拖，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刚走出房门就闻到早饭的香气，林清嘉迷迷糊糊坐下。
“醒了？先吃早饭吧。”
她下意识地应了声“好”，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外婆的。
困意瞬间清醒，她瞪大双眼看向声音的主人。
江洄此时围着小兔蓝色碎花围裙，手拿锅铲，笑眯眯地看着林清嘉。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是在思索如何开口。
却不成想江洄率先开口，“我今天这身皮肤好看吗？我特意买的小碎花围裙。”
眼里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
林清嘉忍俊不禁，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外婆呢？”
林清嘉夹起桌上冒着热气的小包子，等它变凉。
江洄顺势坐在她身边，“婆婆说去地里种点菜。”
她点点头，将包子一口塞进嘴里。
却在咬下包子的瞬间动作顿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洄。
“包子是芹菜馅的？”
他随意点头，语气轻松，“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这个馅，所以给你买了。”
林清嘉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从小爱吃芹菜，所以包包子吃饺子都钟爱芹菜猪肉。
芹菜猪肉馅的饺子常见，但包子不常见。
林清嘉这么多年就几乎没有见过卖芹菜猪肉馅包子的包子铺。
到现在，她只在外面吃到过两次芹菜猪肉馅包子。
第一次，是高二那年。
江洄弄脏了她的卷子，说给她带早饭赔罪。
林清嘉当时气不打一处来，随口说了句“要芹菜猪肉馅的。”刁难他。
没成想第二天，热气腾腾的芹菜猪肉馅包子乖巧地躺在她的桌兜里。
桌边还摆着一杯豆浆，上面的便签映着主人龙飞凤舞的字迹。
“慢点吃，别噎着。”
第二次，是现在。
“这个馅的包子，很难买吧？”她抬眼看向旁边闷头苦吃的江洄。
他嘴里塞满了米粥，嘟嘟囔囔道，“还好，你想吃，我就能给你弄到。”
林清嘉沉默片刻，岔开话题，“你今天打算干什么？”
“我的拍摄设备今天快递到，我得去镇上取一下，然后列一下拍摄计划。”
林清嘉垂眸，盯着桌面的眼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
太阳高悬时，外婆从菜园回来。
身后还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人。
本来坐在门口悠闲吹风的林清嘉暗道不好，却来不及跑路。
这个村里最大的情报机构来了。
什么人从她们嘴里捣鼓一番，不死也掉层皮。
而不年不节出现在这里的林清嘉，在她们看来，是很奇怪的存在。
走在前面的婶子看到林清嘉，笑呵呵地说，“嘉嘉回来了，这不年不节的咋回来了。”
林清嘉打马虎眼，“想外婆了。”
她们哄堂大笑，开始嘀咕林清嘉“孝顺。”
这一个那一个在她身边坐下，很快林清嘉就成为了中心点。
一群人说话这个不让那个的。
“嘉嘉今年多大了？”
“是在城里当老师吧？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这个岁数有男朋友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25了，之前是在当老师，工资就没必要说了，没男朋友。”
婶子们“啧啧”两声，“这个岁数都没男朋友啊，村南头那个跟你一边大的蓓蓓两个孩都会走了。”
她们有些嫌弃地看着林清嘉，“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有没有人要都不好说啊，那彩礼就更别提了。”
她没说话，从兜里掏出把瓜子开始磕。
婶子们仍不知足，“听你说话，是现在不当老师了吗？”
她“嗯”了一声，“辞了。”
婶子们瞬间炸开了花，说她糊涂。
“这么好的铁饭碗，你辞它干嘛？现在找工作多难啊？你还不好好珍惜。”
林清嘉开始被指指点点，“你说说，年纪又大工作又没了，你这哪还有人要啊？”
她扔下磕完的瓜子壳，随意瞥了一眼周围人，然后把瓜子壳一把丢出去，话语中带着笑意，“所以呢，打死我？”
一句话让世界归于沉默。
大家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这孩子说话咋这样呢？婶子们也都是为你好。”
“就是说啊，你外婆都这把年纪了，不就指着你结婚生孩子吗？婶子们这都把你当家里人才和你掏心窝子的。”
林清嘉白眼一翻，“生孩子干嘛？给我外婆添堵吗？天天像各位婶子们那样追在孩子屁股后面跑，饭都吃不上一口吗？”
全场鸦雀无声。
“我外婆想要什么我比婶子们更清楚，她可不是那种老顽固。”
所有人开始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有的人还时不时地回头狠狠瞪林清嘉一眼。
林清嘉努努嘴，毫不在意，准备转身打道回府。
面前黑影落下，她抬眼看去，江洄站在她身后。
她有些不解地歪头看他，“怎么了？”
江洄笑笑，“怕你应付不过来，想给你撑场面的。”
林清嘉愣了一下，随即眼神躲闪，“你能撑什么场面，你出现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
他没应声，随即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来转身看向林清嘉。
此时阳光正盛，江洄整个人没在光中，他眉眼温柔，目光盯着林清嘉一瞬，忽地一笑，“要和我一起去镇上走走吗？”
那瞬间林清嘉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迷迷糊糊点头。
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上车。
等到周边的风景慢慢后移时，她才缓过神来。
“为什么辞掉老师的工作？”
江洄的声音掺着风声落入林清嘉耳中。
她攥着江洄衣角的手紧了紧，睫毛轻颤，垂下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就是感觉自己不太适合当老师。”
江洄的车速渐渐慢下来，传入林清嘉耳中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你还记得高中时咱俩一个互助小组，你给我讲历史题的时候吗？”
林清嘉的思绪被拉回高中时期。
上高中时，班上历史成绩两极分化严重。
好的每次都考高分，差的则低到离谱。
为了缩小差距，历史老师开展了历史互助小组。
成绩好的帮成绩差的讲题，检查背书。
而林清嘉，刚刚好和江洄分到一组。
每次历史考试出成绩后，江洄总会拿着满是红笔痕迹的试卷跑到林清嘉桌边。
三言两语把她同桌哄走后，就开始缠着林清嘉讲题。
她每次看到他的卷子都犯愁。
但依旧耐心地给他讲解，一次不会就讲两次，两次不会就讲三次，直到学会为止。
有些知识点林清嘉的前桌都背熟了，江洄还是不会。
她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最多也只会看着江洄犯愁。
但没有一次拒绝过江洄的问题。
江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耳尖泛红站在她身边，“我天天问你题，你会不会嫌烦？”
她只是摇摇头，轻声落下一句，“不会。”
江洄问她为什么。
那时的林清嘉说了一句话，让他记到现在。
她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老师。”
江洄的话语掷地有声，重重地砸在林清嘉心上。
她恍然想起当时站在校长办公室的自己。
铺天盖地的责骂，横眉冷对的指责，通通像狂风暴雨般砸向林清嘉。
情绪激动的家长把课本砸到林清嘉身上，咆哮着指责她，“你也配当老师？！简直是有辱师德！”
办公室里到处都是人，但林清嘉觉得那个空间太冷了。
那种冷像是潮湿连绵的小雨，雨势不大，但冷气却无处不在，扑在人的皮肤上，渗透到骨子里。
她不明白自己作为老师，阻止学生对自己同事生出不该有的感情有什么错误。
她为人师，不仅仅是要教授她知识，让她取得好成绩。
更重要的是她要给予学生正确的三观，让他们明白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成人，再成才。
对自己的数学老师产生不该有的心思，这就是错。
林清嘉有权干涉。
她耐心开导她，找人陪伴她，努力拉开她与数学老师的距离。
却不成想这些行为在她眼里都不过是老师刁难她的把戏。
她觉得老师讨厌她，排挤她。
独独对她一个人“校园霸凌。”
于是她开始自残，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
她对林清嘉的不满全都写在日记本上。
终于有一天，日记本得见天光。
她以为是救赎，却将林清嘉推入深渊之中。
她的母亲来学校大闹，上来就痛骂林清嘉。
非要让学校给个说法。
学校一时头大，只好叫来林清嘉。
校长私下和林清嘉谈过，他说，“这个年纪的女孩有这种思想很正常，没必要太在意，管好成绩就好，管太多了往往物极必反，林老师，你道个歉，我给她转个班，这件事咱就过去了。”
算是个两全的办法。
但林清嘉没同意。
因为她突然在那一刻找不到当老师的意义。
她甚至无数次怀疑自己到底配不配为人师，她有什么资格为人师。
她做不到树德立人，也做不到渡人渡己。
所以她辞职了。
她想过许多种职业，去公司当文员，开一家花店，或者去图书馆上班。
却独独没想过再当老师。
她甚至有些惧怕当老师，抗拒和老师有关的一切。
所以当她得知外婆生病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南城，回到外婆身边。
那座让她无法喘息的城市，她一刻都不想停留。
时至今日，她仍质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做老师，她做老师的意义何在。
但却在这很平常的一天，江洄真诚地和她说，“我觉得你是一个好老师。”
林清嘉突然觉得。
潮湿的雨季，要过去了。
被蚊子烦了一晚的林清嘉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阳光就透过窗户跳到她的床头，开始扰她清梦。
瞬间没了睡意，林清嘉拖着人字拖，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刚走出房门就闻到早饭的香气，林清嘉迷迷糊糊坐下。
“醒了？先吃早饭吧。”
她下意识地应了声“好”，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外婆的。
困意瞬间清醒，她瞪大双眼看向声音的主人。
江洄此时围着小兔蓝色碎花围裙，手拿锅铲，笑眯眯地看着林清嘉。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是在思索如何开口。
却不成想江洄率先开口，“我今天这身皮肤好看吗？我特意买的小碎花围裙。”
眼里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
林清嘉忍俊不禁，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外婆呢？”
林清嘉夹起桌上冒着热气的小包子，等它变凉。
江洄顺势坐在她身边，“婆婆说去地里种点菜。”
她点点头，将包子一口塞进嘴里。
却在咬下包子的瞬间动作顿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洄。
“包子是芹菜馅的？”
他随意点头，语气轻松，“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这个馅，所以给你买了。”
林清嘉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从小爱吃芹菜，所以包包子吃饺子都钟爱芹菜猪肉。
芹菜猪肉馅的饺子常见，但包子不常见。
林清嘉这么多年就几乎没有见过卖芹菜猪肉馅包子的包子铺。
到现在，她只在外面吃到过两次芹菜猪肉馅包子。
第一次，是高二那年。
江洄弄脏了她的卷子，说给她带早饭赔罪。
林清嘉当时气不打一处来，随口说了句“要芹菜猪肉馅的。”刁难他。
没成想第二天，热气腾腾的芹菜猪肉馅包子乖巧地躺在她的桌兜里。
桌边还摆着一杯豆浆，上面的便签映着主人龙飞凤舞的字迹。
“慢点吃，别噎着。”
第二次，是现在。
“这个馅的包子，很难买吧？”她抬眼看向旁边闷头苦吃的江洄。
他嘴里塞满了米粥，嘟嘟囔囔道，“还好，你想吃，我就能给你弄到。”
林清嘉沉默片刻，岔开话题，“你今天打算干什么？”
“我的拍摄设备今天快递到，我得去镇上取一下，然后列一下拍摄计划。”
林清嘉垂眸，盯着桌面的眼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
太阳高悬时，外婆从菜园回来。
身后还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人。
本来坐在门口悠闲吹风的林清嘉暗道不好，却来不及跑路。
这个村里最大的情报机构来了。
什么人从她们嘴里捣鼓一番，不死也掉层皮。
而不年不节出现在这里的林清嘉，在她们看来，是很奇怪的存在。
走在前面的婶子看到林清嘉，笑呵呵地说，“嘉嘉回来了，这不年不节的咋回来了。”
林清嘉打马虎眼，“想外婆了。”
她们哄堂大笑，开始嘀咕林清嘉“孝顺。”
这一个那一个在她身边坐下，很快林清嘉就成为了中心点。
一群人说话这个不让那个的。
“嘉嘉今年多大了？”
“是在城里当老师吧？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这个岁数有男朋友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25了，之前是在当老师，工资就没必要说了，没男朋友。”
婶子们“啧啧”两声，“这个岁数都没男朋友啊，村南头那个跟你一边大的蓓蓓两个孩都会走了。”
她们有些嫌弃地看着林清嘉，“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有没有人要都不好说啊，那彩礼就更别提了。”
她没说话，从兜里掏出把瓜子开始磕。
婶子们仍不知足，“听你说话，是现在不当老师了吗？”
她“嗯”了一声，“辞了。”
婶子们瞬间炸开了花，说她糊涂。
“这么好的铁饭碗，你辞它干嘛？现在找工作多难啊？你还不好好珍惜。”
林清嘉开始被指指点点，“你说说，年纪又大工作又没了，你这哪还有人要啊？”
她扔下磕完的瓜子壳，随意瞥了一眼周围人，然后把瓜子壳一把丢出去，话语中带着笑意，“所以呢，打死我？”
一句话让世界归于沉默。
大家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这孩子说话咋这样呢？婶子们也都是为你好。”
“就是说啊，你外婆都这把年纪了，不就指着你结婚生孩子吗？婶子们这都把你当家里人才和你掏心窝子的。”
林清嘉白眼一翻，“生孩子干嘛？给我外婆添堵吗？天天像各位婶子们那样追在孩子屁股后面跑，饭都吃不上一口吗？”
全场鸦雀无声。
“我外婆想要什么我比婶子们更清楚，她可不是那种老顽固。”
所有人开始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有的人还时不时地回头狠狠瞪林清嘉一眼。
林清嘉努努嘴，毫不在意，准备转身打道回府。
面前黑影落下，她抬眼看去，江洄站在她身后。
她有些不解地歪头看他，“怎么了？”
江洄笑笑，“怕你应付不过来，想给你撑场面的。”
林清嘉愣了一下，随即眼神躲闪，“你能撑什么场面，你出现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
他没应声，随即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来转身看向林清嘉。
此时阳光正盛，江洄整个人没在光中，他眉眼温柔，目光盯着林清嘉一瞬，忽地一笑，“要和我一起去镇上走走吗？”
那瞬间林清嘉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迷迷糊糊点头。
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上车。
等到周边的风景慢慢后移时，她才缓过神来。
“为什么辞掉老师的工作？”
江洄的声音掺着风声落入林清嘉耳中。
她攥着江洄衣角的手紧了紧，睫毛轻颤，垂下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就是感觉自己不太适合当老师。”
江洄的车速渐渐慢下来，传入林清嘉耳中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你还记得高中时咱俩一个互助小组，你给我讲历史题的时候吗？”
林清嘉的思绪被拉回高中时期。
上高中时，班上历史成绩两极分化严重。
好的每次都考高分，差的则低到离谱。
为了缩小差距，历史老师开展了历史互助小组。
成绩好的帮成绩差的讲题，检查背书。
而林清嘉，刚刚好和江洄分到一组。
每次历史考试出成绩后，江洄总会拿着满是红笔痕迹的试卷跑到林清嘉桌边。
三言两语把她同桌哄走后，就开始缠着林清嘉讲题。
她每次看到他的卷子都犯愁。
但依旧耐心地给他讲解，一次不会就讲两次，两次不会就讲三次，直到学会为止。
有些知识点林清嘉的前桌都背熟了，江洄还是不会。
她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最多也只会看着江洄犯愁。
但没有一次拒绝过江洄的问题。
江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耳尖泛红站在她身边，“我天天问你题，你会不会嫌烦？”
她只是摇摇头，轻声落下一句，“不会。”
江洄问她为什么。
那时的林清嘉说了一句话，让他记到现在。
她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老师。”
江洄的话语掷地有声，重重地砸在林清嘉心上。
她恍然想起当时站在校长办公室的自己。
铺天盖地的责骂，横眉冷对的指责，通通像狂风暴雨般砸向林清嘉。
情绪激动的家长把课本砸到林清嘉身上，咆哮着指责她，“你也配当老师？！简直是有辱师德！”
办公室里到处都是人，但林清嘉觉得那个空间太冷了。
那种冷像是潮湿连绵的小雨，雨势不大，但冷气却无处不在，扑在人的皮肤上，渗透到骨子里。
她不明白自己作为老师，阻止学生对自己同事生出不该有的感情有什么错误。
她为人师，不仅仅是要教授她知识，让她取得好成绩。
更重要的是她要给予学生正确的三观，让他们明白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成人，再成才。
对自己的数学老师产生不该有的心思，这就是错。
林清嘉有权干涉。
她耐心开导她，找人陪伴她，努力拉开她与数学老师的距离。
却不成想这些行为在她眼里都不过是老师刁难她的把戏。
她觉得老师讨厌她，排挤她。
独独对她一个人“校园霸凌。”
于是她开始自残，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
她对林清嘉的不满全都写在日记本上。
终于有一天，日记本得见天光。
她以为是救赎，却将林清嘉推入深渊之中。
她的母亲来学校大闹，上来就痛骂林清嘉。
非要让学校给个说法。
学校一时头大，只好叫来林清嘉。
校长私下和林清嘉谈过，他说，“这个年纪的女孩有这种思想很正常，没必要太在意，管好成绩就好，管太多了往往物极必反，林老师，你道个歉，我给她转个班，这件事咱就过去了。”
算是个两全的办法。
但林清嘉没同意。
因为她突然在那一刻找不到当老师的意义。
她甚至无数次怀疑自己到底配不配为人师，她有什么资格为人师。
她做不到树德立人，也做不到渡人渡己。
所以她辞职了。
她想过许多种职业，去公司当文员，开一家花店，或者去图书馆上班。
却独独没想过再当老师。
她甚至有些惧怕当老师，抗拒和老师有关的一切。
所以当她得知外婆生病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南城，回到外婆身边。
那座让她无法喘息的城市，她一刻都不想停留。
时至今日，她仍质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做老师，她做老师的意义何在。
但却在这很平常的一天，江洄真诚地和她说，“我觉得你是一个好老师。”
林清嘉突然觉得。
潮湿的雨季，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