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里的火苗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如此几轮，桌案上叠得像山一样的书册总算看了一大半。
“五更了……”萧蘅看着眼前埋案奋读的少女，此刻双眼已微微泛红。“殿下要不歇息一会儿？”
“无妨。孤还有几处不太明白，萧公爷可还愿为孤讲解？”沐黎指着一出蝇头小字，面色肃然。
萧蘅凑了过来，“哦……这是东海总督郑崇安的夫人，郑袁氏呈上来的。那郑袁氏出生铁匠之家，精通各种兵器制作。这些年她自己钻研，将火砲药弄到长竹筒内，作成像火筒一样的管子，威力惊人。如今她在龙江组了一支娘子军，用的就是这火筒，已经打走了好几批海寇。”
“这可真是好事啊！”沐黎立刻来了精神，“这便是那火筒的制造原理图吗？”她缓缓展开一张书纸，频频点头。
“若是咱们能够造出威力更大的武器，便可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那边境的安宁指日可待！”她越发兴奋，双目流光溢彩，“嗯，等孤回京，便要招那袁娘子入京，和她好好聊聊！我们可以在柔京开设一个营队，专门研制这些先进的武器！”
少女那欣喜若狂的面庞，犹如窗外那灿漫绚丽的桃花，萧蘅抬眼，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俏丽模样收入眼底。
“不过今年西北和西南的战事，军费已经大为吃紧，若是要造这些新式的武器，人力物力……怕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低声说道，有些不太忍心泼她的冷水。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这是为了以后大祁边境长安，一定得想办法弄出银子来。”沐黎揉了揉疲惫不堪的双眼，语气却异常坚定。
“回京以后孤会招户部高尚书和工部的孟尚书一起看看，哪些工程可以推后，哪里可以挤一些经费出来。对了，还得叫上薛徽，这可是兵部的大事……”
她越说越带劲，倏地站立起身，在桌前来回踱步。
“对，凌安行宫，就不必再重建了！还有广辞宫的扩建，也可停下来了……皇陵那边也可先缓一缓……东宫这边的支出也还要看看……”
忽然间诸多事情涌上心头，沐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回到桌案前，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她一脸严肃，双眉紧锁。
“殿下……这是为何？”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沐黎的思索。
只见萧蘅托着脑袋，手指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桌面。
沐黎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为何？”
“殿下就这么想当一代明君么？做一个垂帘听政的长公主难道不更轻松？”
“萧公爷何出此言？”沐黎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萧蘅直直盯着沐黎的双眼，幽幽开口：
“以殿下的聪慧才智，就算垂帘听政亦能安邦定国。何必非要坐在那把龙椅之上呢？虽受万民景仰，但亦有被万民唾骂的风险。”
“孤不愿做别人身后的人……”沐黎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又继续奋笔疾书。
男子眼中一抹惊色，随即化作无尽的柔光。
“皎月出云后，清辉满人间……”他低声吟唱。
“什么？”沐黎抬头问道。
“没什么……”萧蘅冲她微微一笑，“殿下饿了吧？臣去备些点心。”
“嗯！”沐黎打了一个哈欠，“多谢你啦！”
然而等他从伙房里拿了一盘桂花糕回来的时候，却见沐黎竟趴倒在了桌案上。
萧蘅轻叹一口气，走近一瞧，果然是睡去了。
她长长的睫羽如扇，晶莹饱满的唇瓣微张，眉心轻轻皱起，似乎在睡梦中还在纠结些什么，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平。
“真是的…殿下还真是信得过臣……”萧蘅轻轻在她的雪腮上刮了一下，回想起上次在杜老汉家，他们同床共枕的时候，她也是睡得这般毫无防备。
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将她一把抱起，放在床榻之上，盖上了棉被。
“安寝吧。我的小月亮。”萧蘅俯下身去，在少女的粉颊上轻轻留下一吻。
*******
二月过半。沐黎带着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途。和来时相比，回去的路上却是顺利多了。
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春风得意，他们抵京的时候正是新科发榜之时。
沐黎这边刚回到东宫，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眼新科名单。
这位储君在期待什么，东宫上下亦是知道。紫萱将新科名单呈了上去，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殿下，今次依旧是白云书院一枝独秀。包揽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嗯……”沐黎颇为失望地应了一声，双目黯了下去。“我们鸿鹄馆新开不久，自然还未成气候。倒是孤急了些。”
紫萱小心翼翼地探视了一眼沐黎，低声道：“殿下为了开设这间女子书院费了多大的功夫。奴婢实在是为殿下不值得……”
沐黎淡然一笑，合上那本名册。“那也没什么……万事开头难，如今鸿鹄馆也开了一年，以后一定会走出很多不逊男子的优秀女子！孤可是势在必得！如今咱还得再耐心等等…”
“可是殿下……”紫萱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奴婢听说，那些鸿鹄馆的女娘们，根本都没去参加会试……”
“哦？”沐黎秀眉微蹙，疑道：“真有此事？”
“嗯……”紫萱点了点头，“不瞒殿下，其实也是难为了她们。毕竟家中都有兄弟，自然会要把机会让给——”
“荒谬！”沐黎将手上的名册重重往书案上一拍，忍不住惊骂，“孤想着给天下女子挣机会，不是为了要给别人让路的！”
紫萱慌忙跪下，道：“殿下息怒！这世道便是如此。当初，奴婢也是为了给家里兄弟们挣读书钱才送来了这里。好在遇见了殿下……”
沐黎将她一把扶起，温声道：“紫萱，你自小就跟着孤，孤学什么，你亦学什么。如今你也是一个满腹经纶的才女，若是想要出宫做个什么官，孤必会帮你好好看看。”
紫萱却依旧跪着：“殿下待奴婢如亲姐妹。奴婢无以为报。唯有在殿下身边，助殿下成就大业！”
沐黎欣慰地笑笑，硬把她拉了起来：“你想助孤，出了宫也能帮孤啊！不用非困在这宫墙之内啊。”
“不！”紫萱双目晶莹闪烁，“殿下，奴婢已经想好了，等殿下成了天子，这偌大的后宫也必要有人打理。奴婢跟随陛下多年，对宫中事务也很了解，以后就由奴婢帮殿下打理后宫吧！”
“好紫萱！”沐黎一把将她抱住，“孤还真需要你这样的‘贤内助’！”
紫萱点着头：“殿下大可放心，奴婢一定把后宫打理稳妥。不叫殿下和驸马爷挂心。”
沐黎听着“驸马爷”，脸上有些不自然地红了一下：“你这坏丫头！说什么呢？”
“殿下有了心上人！”紫萱眼中精光一闪。
沐黎的双颊愈发红艳，转过身去：“你这嘴坏的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紫萱却是笑语盈盈：“殿下，奴婢从前说到‘驸马爷’，您可从来不当一回事。今日咋地脸也红了？必定是想到谁了吧？”
“你这个丫头！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沐黎转过身来，作势就要打紫萱。
“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紫萱故作讨饶状，“不过殿下中意那荣国公，皇贵妃那边怕是……”
沐黎手上一滞，满脸通红，啐道：“你又怎知是萧蘅了？！”
紫萱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殿下西南之行，胡覆的事情奴婢也听说了。至于柳小侯爷，殿下向来待他如兄长。剩下的只有荣国公了……”
沐黎沉默了片刻，轻摇了摇头：“现在孤还没这精力想这些……”
紫萱低垂着头，继续说道：
“殿下难道这辈子都要回避这个问题么？历朝历代的储君在殿下这个年纪早已大婚了。殿下就算不愿找个终身托付之人，子嗣的事情还是要考虑的吧……”
子嗣……他的孩子，应该会是和他一样，有着一双深幽清亮的眼睛吧。沐黎想到此处，脸红到了脖子根，大叫一声：“谁要和萧蘅生娃娃了！”
紫萱微微一怔，转而窃笑道：“奴婢可没提荣国公呢。倒是殿下自己往那处想。”
沐黎抬指在紫萱额上轻弹了一下，无奈道：“罢了罢了！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不去做大鸿胪倒是可惜了！
正说着，忽听见外面的小内监通传：“殿下，荣国公求见。”
沐黎微微一怔，心道他来做甚？听见紫萱在一旁偷笑，横了她一眼，故作镇定道：
“传——”
萧蘅虽然换了一身衣衫，整个人亦重新梳沐过，但脸上却依旧带着些许疲惫的倦色。他恭敬行礼后，呈上一份书册。
“臣这些日子把各营的军费稍作整合，发现有些地方应该还能再砍下些支出，详细的臣都拟了一份新的报表在这里，还请殿下过目。”
“真的吗？”沐黎打开那份书册，匆匆扫过几眼，声音掩不住的激动：“嗯！真是太好了！多谢你了！”
“对了，”沐黎转头对紫萱又道，“东宫的账簿一直由你盯着，到时候你帮我再瞧瞧，看看还有哪里可以弄出点银子来。”
紫萱点头应了一声。
“好了，时间不早了，殿下也该梳妆准备了吧？”萧蘅打量着一身轻装的沐黎。“簪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臣接殿下一起过去蓬莱殿。”
“啊！孤倒是忘了这茬！”沐黎一拍脑门。
等装扮完毕，已是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沐黎远远就见着轿辇旁站着的清俊青年，长身玉立，丰神挺秀。正是萧蘅。她心头微微一热，快步来到他身边。
“你不必特意等孤……”沐黎低声说道。
萧蘅扶着沐黎上了轿辇，“这是臣的私心，还请殿下见谅。”
“私心？”沐黎一脸疑惑。
萧蘅却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要起轿了，殿下留意了！”
“五更了……”萧蘅看着眼前埋案奋读的少女，此刻双眼已微微泛红。“殿下要不歇息一会儿？”
“无妨。孤还有几处不太明白，萧公爷可还愿为孤讲解？”沐黎指着一出蝇头小字，面色肃然。
萧蘅凑了过来，“哦……这是东海总督郑崇安的夫人，郑袁氏呈上来的。那郑袁氏出生铁匠之家，精通各种兵器制作。这些年她自己钻研，将火砲药弄到长竹筒内，作成像火筒一样的管子，威力惊人。如今她在龙江组了一支娘子军，用的就是这火筒，已经打走了好几批海寇。”
“这可真是好事啊！”沐黎立刻来了精神，“这便是那火筒的制造原理图吗？”她缓缓展开一张书纸，频频点头。
“若是咱们能够造出威力更大的武器，便可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那边境的安宁指日可待！”她越发兴奋，双目流光溢彩，“嗯，等孤回京，便要招那袁娘子入京，和她好好聊聊！我们可以在柔京开设一个营队，专门研制这些先进的武器！”
少女那欣喜若狂的面庞，犹如窗外那灿漫绚丽的桃花，萧蘅抬眼，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俏丽模样收入眼底。
“不过今年西北和西南的战事，军费已经大为吃紧，若是要造这些新式的武器，人力物力……怕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低声说道，有些不太忍心泼她的冷水。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这是为了以后大祁边境长安，一定得想办法弄出银子来。”沐黎揉了揉疲惫不堪的双眼，语气却异常坚定。
“回京以后孤会招户部高尚书和工部的孟尚书一起看看，哪些工程可以推后，哪里可以挤一些经费出来。对了，还得叫上薛徽，这可是兵部的大事……”
她越说越带劲，倏地站立起身，在桌前来回踱步。
“对，凌安行宫，就不必再重建了！还有广辞宫的扩建，也可停下来了……皇陵那边也可先缓一缓……东宫这边的支出也还要看看……”
忽然间诸多事情涌上心头，沐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回到桌案前，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她一脸严肃，双眉紧锁。
“殿下……这是为何？”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沐黎的思索。
只见萧蘅托着脑袋，手指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桌面。
沐黎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为何？”
“殿下就这么想当一代明君么？做一个垂帘听政的长公主难道不更轻松？”
“萧公爷何出此言？”沐黎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萧蘅直直盯着沐黎的双眼，幽幽开口：
“以殿下的聪慧才智，就算垂帘听政亦能安邦定国。何必非要坐在那把龙椅之上呢？虽受万民景仰，但亦有被万民唾骂的风险。”
“孤不愿做别人身后的人……”沐黎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又继续奋笔疾书。
男子眼中一抹惊色，随即化作无尽的柔光。
“皎月出云后，清辉满人间……”他低声吟唱。
“什么？”沐黎抬头问道。
“没什么……”萧蘅冲她微微一笑，“殿下饿了吧？臣去备些点心。”
“嗯！”沐黎打了一个哈欠，“多谢你啦！”
然而等他从伙房里拿了一盘桂花糕回来的时候，却见沐黎竟趴倒在了桌案上。
萧蘅轻叹一口气，走近一瞧，果然是睡去了。
她长长的睫羽如扇，晶莹饱满的唇瓣微张，眉心轻轻皱起，似乎在睡梦中还在纠结些什么，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平。
“真是的…殿下还真是信得过臣……”萧蘅轻轻在她的雪腮上刮了一下，回想起上次在杜老汉家，他们同床共枕的时候，她也是睡得这般毫无防备。
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将她一把抱起，放在床榻之上，盖上了棉被。
“安寝吧。我的小月亮。”萧蘅俯下身去，在少女的粉颊上轻轻留下一吻。
*******
二月过半。沐黎带着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途。和来时相比，回去的路上却是顺利多了。
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春风得意，他们抵京的时候正是新科发榜之时。
沐黎这边刚回到东宫，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眼新科名单。
这位储君在期待什么，东宫上下亦是知道。紫萱将新科名单呈了上去，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殿下，今次依旧是白云书院一枝独秀。包揽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嗯……”沐黎颇为失望地应了一声，双目黯了下去。“我们鸿鹄馆新开不久，自然还未成气候。倒是孤急了些。”
紫萱小心翼翼地探视了一眼沐黎，低声道：“殿下为了开设这间女子书院费了多大的功夫。奴婢实在是为殿下不值得……”
沐黎淡然一笑，合上那本名册。“那也没什么……万事开头难，如今鸿鹄馆也开了一年，以后一定会走出很多不逊男子的优秀女子！孤可是势在必得！如今咱还得再耐心等等…”
“可是殿下……”紫萱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奴婢听说，那些鸿鹄馆的女娘们，根本都没去参加会试……”
“哦？”沐黎秀眉微蹙，疑道：“真有此事？”
“嗯……”紫萱点了点头，“不瞒殿下，其实也是难为了她们。毕竟家中都有兄弟，自然会要把机会让给——”
“荒谬！”沐黎将手上的名册重重往书案上一拍，忍不住惊骂，“孤想着给天下女子挣机会，不是为了要给别人让路的！”
紫萱慌忙跪下，道：“殿下息怒！这世道便是如此。当初，奴婢也是为了给家里兄弟们挣读书钱才送来了这里。好在遇见了殿下……”
沐黎将她一把扶起，温声道：“紫萱，你自小就跟着孤，孤学什么，你亦学什么。如今你也是一个满腹经纶的才女，若是想要出宫做个什么官，孤必会帮你好好看看。”
紫萱却依旧跪着：“殿下待奴婢如亲姐妹。奴婢无以为报。唯有在殿下身边，助殿下成就大业！”
沐黎欣慰地笑笑，硬把她拉了起来：“你想助孤，出了宫也能帮孤啊！不用非困在这宫墙之内啊。”
“不！”紫萱双目晶莹闪烁，“殿下，奴婢已经想好了，等殿下成了天子，这偌大的后宫也必要有人打理。奴婢跟随陛下多年，对宫中事务也很了解，以后就由奴婢帮殿下打理后宫吧！”
“好紫萱！”沐黎一把将她抱住，“孤还真需要你这样的‘贤内助’！”
紫萱点着头：“殿下大可放心，奴婢一定把后宫打理稳妥。不叫殿下和驸马爷挂心。”
沐黎听着“驸马爷”，脸上有些不自然地红了一下：“你这坏丫头！说什么呢？”
“殿下有了心上人！”紫萱眼中精光一闪。
沐黎的双颊愈发红艳，转过身去：“你这嘴坏的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紫萱却是笑语盈盈：“殿下，奴婢从前说到‘驸马爷’，您可从来不当一回事。今日咋地脸也红了？必定是想到谁了吧？”
“你这个丫头！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沐黎转过身来，作势就要打紫萱。
“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紫萱故作讨饶状，“不过殿下中意那荣国公，皇贵妃那边怕是……”
沐黎手上一滞，满脸通红，啐道：“你又怎知是萧蘅了？！”
紫萱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殿下西南之行，胡覆的事情奴婢也听说了。至于柳小侯爷，殿下向来待他如兄长。剩下的只有荣国公了……”
沐黎沉默了片刻，轻摇了摇头：“现在孤还没这精力想这些……”
紫萱低垂着头，继续说道：
“殿下难道这辈子都要回避这个问题么？历朝历代的储君在殿下这个年纪早已大婚了。殿下就算不愿找个终身托付之人，子嗣的事情还是要考虑的吧……”
子嗣……他的孩子，应该会是和他一样，有着一双深幽清亮的眼睛吧。沐黎想到此处，脸红到了脖子根，大叫一声：“谁要和萧蘅生娃娃了！”
紫萱微微一怔，转而窃笑道：“奴婢可没提荣国公呢。倒是殿下自己往那处想。”
沐黎抬指在紫萱额上轻弹了一下，无奈道：“罢了罢了！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不去做大鸿胪倒是可惜了！
正说着，忽听见外面的小内监通传：“殿下，荣国公求见。”
沐黎微微一怔，心道他来做甚？听见紫萱在一旁偷笑，横了她一眼，故作镇定道：
“传——”
萧蘅虽然换了一身衣衫，整个人亦重新梳沐过，但脸上却依旧带着些许疲惫的倦色。他恭敬行礼后，呈上一份书册。
“臣这些日子把各营的军费稍作整合，发现有些地方应该还能再砍下些支出，详细的臣都拟了一份新的报表在这里，还请殿下过目。”
“真的吗？”沐黎打开那份书册，匆匆扫过几眼，声音掩不住的激动：“嗯！真是太好了！多谢你了！”
“对了，”沐黎转头对紫萱又道，“东宫的账簿一直由你盯着，到时候你帮我再瞧瞧，看看还有哪里可以弄出点银子来。”
紫萱点头应了一声。
“好了，时间不早了，殿下也该梳妆准备了吧？”萧蘅打量着一身轻装的沐黎。“簪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臣接殿下一起过去蓬莱殿。”
“啊！孤倒是忘了这茬！”沐黎一拍脑门。
等装扮完毕，已是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沐黎远远就见着轿辇旁站着的清俊青年，长身玉立，丰神挺秀。正是萧蘅。她心头微微一热，快步来到他身边。
“你不必特意等孤……”沐黎低声说道。
萧蘅扶着沐黎上了轿辇，“这是臣的私心，还请殿下见谅。”
“私心？”沐黎一脸疑惑。
萧蘅却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要起轿了，殿下留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