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内，又到了侍卫轮值换班的时候。看着侍卫们有条不紊地交接，孔卓倍感安心。
事发至今第三夜了，明日便是大宛使团离京的日子。一早他们便会来接棺，之后再上路。所以只要挨过了今晚，他京兆尹的任务也就算圆满完成了。
回想那晚进宫面圣，荣国公在陛下面前对自己称赞有加，而陛下似乎也是龙心大悦，看来之后的官途应该会一切顺遂了吧。
想到此处，孔卓的步伐不由得轻快起来。
转眼已来到了停棺的月见堂。
“吱呀”一声，他轻轻推开紧闭的大门。
空无一人的大厅内，安静得有些诡异。孔卓抬起手中的油灯向前照去。只见漆黑的棺木静静地躺在正中央，似乎并无任何异常。
“今夜也无恙。”孔卓舒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这边孔卓前脚刚出去，月见堂的门又被打开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内厅随即闪过一缕微弱的光线。紧接着又恢复到了黑暗一片。
一个高大的身影蹑手蹑脚地靠近到了黑棺旁。
他双手迅速地在棺木上摸索了一番，终于停在了棺盖上面。然后他用力一推，将棺盖推了开去。
“这…！”他发出一声低呼，颤抖着将手伸进棺內。
“怎地是空的——？！”
他还来不及思考，身后倏然光亮了起来。他一个激灵转过身去，却被火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
“哼！善鲁达！竟然是你！”低沉的声音响起，熟悉的脸庞从烛火中隐约透出。
不是乌尔逊又是谁？！
善鲁达惊得合不拢嘴。恐惧和绝望立刻爬上了他的脸颊，一直蔓延到眉梢之上。
“乌尔逊……殿下！殿下啊！您没事了吗？！”他瞬间换上一副哭丧面孔，连滚带爬地跪到乌尔逊跟前。
“本王没死，你失望成这样？”乌尔逊将灯油往地上一放，从怀中掏出“焚凤”，手指在刀刃上轻轻划过。
善鲁达打了一个寒颤，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不是！小人是看到殿下死而复生！心中不胜欣喜！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乌尔逊冷笑一声，转瞬间冰冷的刀尖已驾在了善鲁达耳边。
“哈桑好手段！竟能把你也收买了去！说吧！他许你什么了！”
善鲁达吓得直哆嗦，舌头打结般似的：“冤枉！小人……冤枉啊！小人对殿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绝不敢……有二心…殿下饶命啊！”
乌尔逊见他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鼻子里轻嗤一声，低声啐骂道：“就你这点儿胆量……算了，起来吧。”
善鲁达破涕为笑，连声称谢，缓缓站起身来。忽地他目中凶光一闪，双臂微震，袖口竟多了一把尖锐无比的短刀。
“刷啦”一声，他抬手便往乌尔逊胸口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乌尔逊抄起“焚凤”，用力一挡。
那把“焚凤”削铁如泥，一瞬间善鲁达的短刀已被一劈为二。
“哼！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果然是活腻了！”乌尔逊对着善鲁达就是一刀。善鲁达躲闪不及，焚凤直直刺入他的胸口，巨大的身躯立刻瘫倒在地。
“说！哈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有玄羽卫？他如何能调动得了玄羽卫？！”乌尔逊俯冲过去，大手拽住善鲁达的衣领。
善鲁达大口喘着粗气，巨大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他的光头上登时冷汗淋漓。
“哼……老子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嘴巴一咧，咳出一口鲜血。
乌尔逊气得青筋爆起，一把将他提起，正欲开口大骂，忽听得身后“吱呀”一声，黑暗的屋内立刻亮堂了起来。
“你还是下手重了……？”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好似从地狱出来的鬼魅。
乌尔逊转头望去，却见一个俊秀青年不紧不慢地迈过门槛。
“萧蘅……？”善鲁达眯着眼睛，吃力地从嘴中挤出几个字，他的脸转而变得僵硬，双唇不断蠕动着：“你……竟和他……串通……”
乌尔逊瞪了萧蘅一眼，双手松开，将善鲁达丢在地上。
“放心！本王自有分寸。这一刀可没刺中要害。”说着他左手一伸，把“焚凤”从善鲁达胸前拔了出来。
“啊——”一声惨叫，善鲁达痛得在地上滚了两圈，顷刻间鲜血满地，整个屋里瞬间充斥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想死，没那么容易！”乌尔逊接着从腰间掏出一条麻绳，麻溜地把善鲁达绑了起来。
善鲁达一边扭动着他巨大的身躯，一边嘴里嗷嗷叫骂：
“乌尔逊！你这懦夫！为了一个女人，把我们大宛的脸都丢尽了！哈桑殿下才是真正的勇士！你就算杀了老子，还有玄羽卫呢？！你以为你逃的了？！”
忽听得萧蘅轻笑一声，“玄羽卫？善鲁达将军所指莫非是这些人……？”
他抚掌两下，沈蒙同两名侍卫压着数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这是——”善鲁达惊声叫道，面色苍白似雪。
“早听闻大宛的玄羽卫各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这些日子萧某有幸交手一二，不过尔尔。”萧蘅清俊的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意，从怀中掏出两块玄铁令牌，随意往地上一扔。
“乌尔逊殿下是要自己审呢，还是要借用咱刑部大牢一用？”
那几个黑衣男子嘴巴里塞着麻绳，根本合不拢，想要咬舌自尽却也无法。只得瞪大着双眼盯着乌尔逊。
“怎么样？！善鲁达！你现在把一切都招出来！本王留你一条狗命！”乌尔逊又挨近善鲁达身边。
善鲁达却是干笑两声，忽地从嘴中啐出一口鲜血，正中乌尔逊的侧脸。
“好啊……看来果然被他说中了……是老子太小看你们了……”善鲁达喘着粗气：“好在我们还有一手……”
“你说什么？！”乌尔逊怒吼一声，顾不得脸上的血迹。
善鲁达斜着脑袋向窗外望去，看着外面微微发白的天际，嘴角向上勾起。
“你笑什么？！”乌尔逊紧紧拽住善鲁达的衣领。
善鲁达却转过头去，直勾勾地盯着萧蘅。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我是在替荣国公开心啊。”他吃吃笑道，“皇太女一死，这天下便是萧家了，不是么？”
萧蘅微微一颤，冷漠的脸上蒙上一层冰霜。
“你.说.什.么？”嗓子口冒出来的声音如碎冰渣子一般，毫无温度。
*******
京郊外三里坡，虽然方圆几里村草不生，看着极为荒芜，但实则是一片风水宝地。亦是荣安王萧绎的长眠之所。原本按祖制萧绎是要葬回屏东故里的，只是泰成帝给了他极致的死后哀荣，破例把这片原属于皇族宗室的宝地给了萧家。
平日里这边都是寂静无声的，偶尔有鸟儿飞过，也是蜻蜓点水般的悄然离去。
今日这边却多了一男一女两位不速之客。
男的约莫半百之岁，破旧的斗笠下，一张阴森的脸，极为诡异。
对面站着一个妙龄少女，手持长剑，面色凛然。正是皇太女沐黎。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大声吆喝道。
话音未落，眼前却是寒光一闪，只见两把飞刀已近在咫尺。
“哐啷”一声，沐黎长剑一挡，两把飞刀应声落下。
紧接着她纵身向上跃起，在空中翻了一跟头后，长剑挥出。
谭九亦是行动十分敏捷，他双手往背后一摸，亮出一把长刀，瞬间同沐黎的长剑击打在一起。
一时间三里坡的宁静荡然无存，只有刀剑相搏的撞击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家伙使的功夫路子显然不是大宛那边的，看来他便是那个从关雎谷里逃出来的……不过他特意带我来此处，是为了给萧绎报仇么？”沐黎手上忙着同谭九过招，脑中也飞快地转动起来。
忽感一阵钻心的疼痛，沐黎回过神来，却见自己的右肩鲜血汩汩，竟是被谭九的长刀刺中了。她赶忙咬紧牙关，轻功飞起，往后连退数步。
“殿下，那处旧伤还很痛吧……”谭九的声音带着古怪的笑腔，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沐黎捂着自己的肩头，深吸一口气。
“你处心积虑把孤骗来这里，是为了给荣安王报仇？”
谭九微微一怔，转而仰天大笑。
“为萧绎报仇？”他的笑声满是凄凉，“为萧绎报仇？”他又重复了一遍，整张脸扭曲得令人发指。
沐黎听着他的声音，心中有些发毛。她一边调整气息，一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袖口处的赤金匕首。
谭九一步一步地逼近，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悲悯。
“殿下，你冰雪聪明，文韬武略百样精通。只一样，你太过天真了，看不清人心……”
沐黎紧皱双眉，目不转睛地盯着谭九。眼见着他走到自己跟前，蹲下身来。
“就好像现在……你居然还看不明白，我才是真正害死萧绎的人——”
倏然间，他的话头被“刷啦”的剑鸣声打断。沐黎的赤金匕首擦着他的脸颊，生生地从他的鼻梁划过。
“啊！！”谭九一声惨叫，人向后方倾倒了下去。
“你只记得孤的右肩伤，却不记得宇文亮是如何被孤一箭穿心的。”沐黎站立起身，狠狠地瞥了一眼谭九。
这一瞥却让她心中一惊。
只见那张诡异无比的脸竟从鼻尖破裂开来，整张面皮摇摇欲坠。果然，他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没有半刻的迟疑，沐黎伸手用力一撕。
“是你！！”
事发至今第三夜了，明日便是大宛使团离京的日子。一早他们便会来接棺，之后再上路。所以只要挨过了今晚，他京兆尹的任务也就算圆满完成了。
回想那晚进宫面圣，荣国公在陛下面前对自己称赞有加，而陛下似乎也是龙心大悦，看来之后的官途应该会一切顺遂了吧。
想到此处，孔卓的步伐不由得轻快起来。
转眼已来到了停棺的月见堂。
“吱呀”一声，他轻轻推开紧闭的大门。
空无一人的大厅内，安静得有些诡异。孔卓抬起手中的油灯向前照去。只见漆黑的棺木静静地躺在正中央，似乎并无任何异常。
“今夜也无恙。”孔卓舒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这边孔卓前脚刚出去，月见堂的门又被打开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内厅随即闪过一缕微弱的光线。紧接着又恢复到了黑暗一片。
一个高大的身影蹑手蹑脚地靠近到了黑棺旁。
他双手迅速地在棺木上摸索了一番，终于停在了棺盖上面。然后他用力一推，将棺盖推了开去。
“这…！”他发出一声低呼，颤抖着将手伸进棺內。
“怎地是空的——？！”
他还来不及思考，身后倏然光亮了起来。他一个激灵转过身去，却被火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
“哼！善鲁达！竟然是你！”低沉的声音响起，熟悉的脸庞从烛火中隐约透出。
不是乌尔逊又是谁？！
善鲁达惊得合不拢嘴。恐惧和绝望立刻爬上了他的脸颊，一直蔓延到眉梢之上。
“乌尔逊……殿下！殿下啊！您没事了吗？！”他瞬间换上一副哭丧面孔，连滚带爬地跪到乌尔逊跟前。
“本王没死，你失望成这样？”乌尔逊将灯油往地上一放，从怀中掏出“焚凤”，手指在刀刃上轻轻划过。
善鲁达打了一个寒颤，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不是！小人是看到殿下死而复生！心中不胜欣喜！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乌尔逊冷笑一声，转瞬间冰冷的刀尖已驾在了善鲁达耳边。
“哈桑好手段！竟能把你也收买了去！说吧！他许你什么了！”
善鲁达吓得直哆嗦，舌头打结般似的：“冤枉！小人……冤枉啊！小人对殿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绝不敢……有二心…殿下饶命啊！”
乌尔逊见他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鼻子里轻嗤一声，低声啐骂道：“就你这点儿胆量……算了，起来吧。”
善鲁达破涕为笑，连声称谢，缓缓站起身来。忽地他目中凶光一闪，双臂微震，袖口竟多了一把尖锐无比的短刀。
“刷啦”一声，他抬手便往乌尔逊胸口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乌尔逊抄起“焚凤”，用力一挡。
那把“焚凤”削铁如泥，一瞬间善鲁达的短刀已被一劈为二。
“哼！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果然是活腻了！”乌尔逊对着善鲁达就是一刀。善鲁达躲闪不及，焚凤直直刺入他的胸口，巨大的身躯立刻瘫倒在地。
“说！哈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有玄羽卫？他如何能调动得了玄羽卫？！”乌尔逊俯冲过去，大手拽住善鲁达的衣领。
善鲁达大口喘着粗气，巨大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他的光头上登时冷汗淋漓。
“哼……老子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嘴巴一咧，咳出一口鲜血。
乌尔逊气得青筋爆起，一把将他提起，正欲开口大骂，忽听得身后“吱呀”一声，黑暗的屋内立刻亮堂了起来。
“你还是下手重了……？”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好似从地狱出来的鬼魅。
乌尔逊转头望去，却见一个俊秀青年不紧不慢地迈过门槛。
“萧蘅……？”善鲁达眯着眼睛，吃力地从嘴中挤出几个字，他的脸转而变得僵硬，双唇不断蠕动着：“你……竟和他……串通……”
乌尔逊瞪了萧蘅一眼，双手松开，将善鲁达丢在地上。
“放心！本王自有分寸。这一刀可没刺中要害。”说着他左手一伸，把“焚凤”从善鲁达胸前拔了出来。
“啊——”一声惨叫，善鲁达痛得在地上滚了两圈，顷刻间鲜血满地，整个屋里瞬间充斥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想死，没那么容易！”乌尔逊接着从腰间掏出一条麻绳，麻溜地把善鲁达绑了起来。
善鲁达一边扭动着他巨大的身躯，一边嘴里嗷嗷叫骂：
“乌尔逊！你这懦夫！为了一个女人，把我们大宛的脸都丢尽了！哈桑殿下才是真正的勇士！你就算杀了老子，还有玄羽卫呢？！你以为你逃的了？！”
忽听得萧蘅轻笑一声，“玄羽卫？善鲁达将军所指莫非是这些人……？”
他抚掌两下，沈蒙同两名侍卫压着数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这是——”善鲁达惊声叫道，面色苍白似雪。
“早听闻大宛的玄羽卫各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这些日子萧某有幸交手一二，不过尔尔。”萧蘅清俊的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意，从怀中掏出两块玄铁令牌，随意往地上一扔。
“乌尔逊殿下是要自己审呢，还是要借用咱刑部大牢一用？”
那几个黑衣男子嘴巴里塞着麻绳，根本合不拢，想要咬舌自尽却也无法。只得瞪大着双眼盯着乌尔逊。
“怎么样？！善鲁达！你现在把一切都招出来！本王留你一条狗命！”乌尔逊又挨近善鲁达身边。
善鲁达却是干笑两声，忽地从嘴中啐出一口鲜血，正中乌尔逊的侧脸。
“好啊……看来果然被他说中了……是老子太小看你们了……”善鲁达喘着粗气：“好在我们还有一手……”
“你说什么？！”乌尔逊怒吼一声，顾不得脸上的血迹。
善鲁达斜着脑袋向窗外望去，看着外面微微发白的天际，嘴角向上勾起。
“你笑什么？！”乌尔逊紧紧拽住善鲁达的衣领。
善鲁达却转过头去，直勾勾地盯着萧蘅。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我是在替荣国公开心啊。”他吃吃笑道，“皇太女一死，这天下便是萧家了，不是么？”
萧蘅微微一颤，冷漠的脸上蒙上一层冰霜。
“你.说.什.么？”嗓子口冒出来的声音如碎冰渣子一般，毫无温度。
*******
京郊外三里坡，虽然方圆几里村草不生，看着极为荒芜，但实则是一片风水宝地。亦是荣安王萧绎的长眠之所。原本按祖制萧绎是要葬回屏东故里的，只是泰成帝给了他极致的死后哀荣，破例把这片原属于皇族宗室的宝地给了萧家。
平日里这边都是寂静无声的，偶尔有鸟儿飞过，也是蜻蜓点水般的悄然离去。
今日这边却多了一男一女两位不速之客。
男的约莫半百之岁，破旧的斗笠下，一张阴森的脸，极为诡异。
对面站着一个妙龄少女，手持长剑，面色凛然。正是皇太女沐黎。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大声吆喝道。
话音未落，眼前却是寒光一闪，只见两把飞刀已近在咫尺。
“哐啷”一声，沐黎长剑一挡，两把飞刀应声落下。
紧接着她纵身向上跃起，在空中翻了一跟头后，长剑挥出。
谭九亦是行动十分敏捷，他双手往背后一摸，亮出一把长刀，瞬间同沐黎的长剑击打在一起。
一时间三里坡的宁静荡然无存，只有刀剑相搏的撞击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家伙使的功夫路子显然不是大宛那边的，看来他便是那个从关雎谷里逃出来的……不过他特意带我来此处，是为了给萧绎报仇么？”沐黎手上忙着同谭九过招，脑中也飞快地转动起来。
忽感一阵钻心的疼痛，沐黎回过神来，却见自己的右肩鲜血汩汩，竟是被谭九的长刀刺中了。她赶忙咬紧牙关，轻功飞起，往后连退数步。
“殿下，那处旧伤还很痛吧……”谭九的声音带着古怪的笑腔，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沐黎捂着自己的肩头，深吸一口气。
“你处心积虑把孤骗来这里，是为了给荣安王报仇？”
谭九微微一怔，转而仰天大笑。
“为萧绎报仇？”他的笑声满是凄凉，“为萧绎报仇？”他又重复了一遍，整张脸扭曲得令人发指。
沐黎听着他的声音，心中有些发毛。她一边调整气息，一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袖口处的赤金匕首。
谭九一步一步地逼近，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悲悯。
“殿下，你冰雪聪明，文韬武略百样精通。只一样，你太过天真了，看不清人心……”
沐黎紧皱双眉，目不转睛地盯着谭九。眼见着他走到自己跟前，蹲下身来。
“就好像现在……你居然还看不明白，我才是真正害死萧绎的人——”
倏然间，他的话头被“刷啦”的剑鸣声打断。沐黎的赤金匕首擦着他的脸颊，生生地从他的鼻梁划过。
“啊！！”谭九一声惨叫，人向后方倾倒了下去。
“你只记得孤的右肩伤，却不记得宇文亮是如何被孤一箭穿心的。”沐黎站立起身，狠狠地瞥了一眼谭九。
这一瞥却让她心中一惊。
只见那张诡异无比的脸竟从鼻尖破裂开来，整张面皮摇摇欲坠。果然，他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没有半刻的迟疑，沐黎伸手用力一撕。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