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蒲浪岛的旅游项目刚开发不久，隔壁人家还做着养殖工作，小卖部的儿子还是个爱看动画片的小学生——
而林尽欢，也还在这片土地上。
回家后能吃蒲丽诗亲手做的饭菜，能和玩伴讨论各种恐怖故事，也当着陈晏扬的“妹妹”。
“你跟着你外婆，就听她的话一点。”
这是林尽欢六岁生日时，给亲妈林清簌打电话所接收到的第一句话。
林清簌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妈妈很忙，你乖一点，别给我惹麻烦，这么远我没办法照顾到。”
那边又要人和林清簌说了什么，她转头和对方聊了足足五分钟。
这五分钟内，小林尽欢不敢吱声，只是静静听着他们说什么“股票”什么“投资”。
五分钟后，林清簌谈完正事，终于意识到手机对面还有个人，她清了清嗓子：“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让我听话一点，妈妈太远了……”小林尽欢小声提醒。
“对对。”林清簌冷冷道，“你现在已经六岁了，你大了一岁，外婆老了一岁，就是你要多照顾老人，知道吗？”
“嗯。”
“好了，没事儿我就挂了。”
林尽欢一句“等”字还没有发出音，便被对方抢先挂断了电话。
林尽欢收起手机，看着不远处笑盈盈的老人：“外婆。”
“怎么了？”蒲丽诗看着她，“妈妈又凶你了？”
林尽欢摇头，说实话她不觉得林清簌这种行为能对应“凶”。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林清簌对她态度一直很冷淡。
甚至，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外婆曾告诉她，妈妈不是故意的，她是个性格很倔强的人，所以不愿意回到这里。
小林尽欢仰着头，问外婆：为什么呀？
外婆说，因为这对妈妈来说是段很难过的记忆，人总是不喜欢难过的不是吗？人喜欢开心，所以每每回忆和想念，都是要到开心的地方。
小林尽欢不懂，但还是点头回应：我也很开心，能每天跟外婆在一起。
外婆笑笑，听小孙女继续补充：如果有妈妈，那我就是巨无敌开心了。
当时外婆眼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小林尽欢看不懂，因为她年纪太小了，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爱和恨，只能依据简单的情绪分辨出所谓的难过和开心。
“林尽欢！”
门口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小林尽欢反应过来，冲外婆道：“陈晏扬他们来找我了！”
外婆笑着招手：“去吧去吧，陈晏扬的小妹妹。”
对于这样的打趣，林尽欢早已见怪不怪。
于是，她踏出门槛，十分自然喊道：“陈晏扬，你来找我玩了！”
陈晏扬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这是我妈妈给你做的蛋糕。”陈晏扬特别强调，“还有你喜欢的草莓。”
“哇——”
小林尽欢十分配合。
“我妈妈还说，让你和蒲外婆一起，今晚来我们家吃饭。”
小林尽欢转过头，看着屋里的老人，又重复了遍陈晏扬的话。
老人和蔼可亲笑着：“你跟着小扬去吧，外婆今天晚上和人约好了吃豆花饭的。”
“好！”林尽欢笑着答应了，又转头道，“陈晏扬，我们去吃冰棍吧，今天我生日，我做东，我请你！”
也许是因为小孩子不太懂复杂的情绪，不懂深陷与纠缠，所以单是简单的难过与开心便能记住很久。
*
睡前蒲丽诗还担心林尽欢是否会因为环境改变而失眠，林尽欢笑着回复：“您忘记了，我就是在这儿长大了，怎么说也是回归故土，睡得好还来不及，怎么会失眠？”
走到卧室内，她才发现，这里的布局和十年前一样，屋内干净整洁，还存有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露水的味道——
估摸着是蒲丽诗临时喷的。
林尽欢站在房间内，行李箱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脑里便浮现一位年迈老人，因为远在天边的外孙女终于舍得回到这儿，细心打理着整个房间，甚至担心夏夜的蚊虫，贴心喷了花露水，又担心味道太大而酌情下手。
林尽欢心里五味陈杂，她将行李箱的东西一一收入房间内，整理好一切，又洗漱完后，她倒床便睡过去了。
次日，蒲丽诗问她睡得怎么样。
林尽欢只回答，睡得很舒服。
这不是哄骗对方的。昨夜一夜无梦，蒲丽诗的担心是不必要的。
明天是开学的日子，虽对海岛还有印象，但林尽欢还是缺席了十年的时间，海岛多多少少会有变化的，她打算用今天的时间先去熟悉一下上学的路。
和蒲丽诗打完招呼后，林尽欢便出门了，她先是利用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搜索了下“明思高中”，随后跟着指示前往目的地。
尽管已过去一晚，但走在海岛街道上时，林尽欢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远在首都的前同学们在班群里闹翻了天，控诉假期短暂，又表示作业根本赶不完成。
期间，有几个人艾特她，问她转学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林尽欢走在路上，尽量往里靠，拿出手机回复短信，慢腾腾回复个“嗯”。
又有人好奇问她，为什么啊。
和昨天好友的问题基本一致。
林尽欢刷了下聊天记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转去了另一个群聊中，班主任的新通知里面。
——是哪个海岛呀？好玩吗？
林尽欢的手顿了顿，下面紧接着一条回复：你就知道玩，高三了同学。
——我问的是林尽欢，关你屁事。
林尽欢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海岛好玩吗？留给她的，是开心的回忆。
她在99+消息后，重新回复那条信息：嗯，好玩的。
林尽欢站立于街角的转弯口，手机弹出提示音：全程五百三十米，还有两百米到达目的地。
她刚准备收起手机，却听见前方传来男声：“欸，陈晏扬你等等——”
林尽欢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辆自行车腾空而出，她睁大眼睛和车上的人对上视线，对方眼里各种情绪飘过。
意外，惊讶，震惊，随后是……林尽欢看不懂的情绪。
“快让开！”对方大声喊道。
——真奇怪，明明是那么紧急的情况，她却还是记住了对方那双眼睛。
尽管已提前停下车，但林尽欢推后的时候踉跄一步，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啊？”后面跟来的男生先是看了眼林尽欢，又看了眼身旁的人，凑在对方耳边小声道：“你撞上了？”
“没有。”陈晏扬言简意赅。
“那……对方碰瓷？”
陈晏扬轻笑了声，没有回复。
如果她真的碰瓷，碰到自己面前，还能这样也真是厉害。
“陈晏扬。”
迟暮刚打算让人走，却听见陌生的女声喊了身旁人的名字，左看右看视线再次落在“碰瓷”的女生身上：“你们认识？”
他声音放的很小，只有离得最近的陈晏扬能听见。
陈晏扬攥紧了手，咬牙切齿，故意讥讽道：“大城市来的大小姐果然体质弱。”
迟暮张大了嘴，哑然无声。
这句话是带有明显攻击性的，谁听了也不好受。他和陈晏扬当了十多年的兄弟，不会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今天怎么对一陌生女生恶言相对呢？就算对方真的“碰瓷”也不至于吧？周围有的是监控啊。
谁知，这对敌方却一点也没有杀伤力。
相反，林尽欢站起身，满脸笑盈盈：“还记得我吗？我是林尽欢。”
一如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面对对方的大方坦然，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陈晏扬笑不出来了，他也不打算遮遮掩掩，搞得自己背地多阴暗一样。
陈晏扬语气平淡，漠然的声音响起：“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
他今天记性出奇得好，不知道是不是早餐吃了俩鸡蛋的原因，不过都无所谓了。
他记得眼前人叫林尽欢，记得所有。
却唯独不记得分别那天她是不是像今天这样笑得灿烂，或者留有难过，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是没有这段记忆的。
——对方没有留给他这项权限。
而记了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街角拐弯处，眼底带着笑意，太阳光似乎也在眷恋着她，打在她脸上时，精致五官十分柔和。
记忆里的那张脸和眼前人再度重合，好像变了，又没变。
而在他无声打量林尽欢的同时，她也在看着对方，不过，林尽欢的眼神却更加直白，不加掩饰。
他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眉骨硬朗，轮廓在光线下分明。对方背上斜挎着书包，耳朵上缠绕着白色耳机，搭着一件黑色T恤，带着顶黑色鸭舌帽。
但在刚才对视的第一眼，鸭舌帽下，她却能清楚看见对方浓密的睫毛微颤了下——这也是为什么林尽欢敢跟着身旁人喊出那句“陈晏扬”后，也跟着喊了遍。
她突然想起六岁的时候，蒲丽诗对自己说过“人都希望留在开心的回忆里，去到开心的地方”。
又想到班群里同学们问她，好友问她，为什么要转学到这里。
先前不知道，在看见陈晏扬的那一刻，好似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因为她长大了，也想回到开心的地方，留在开心的回忆里。
想到这儿，林尽欢嘴角漾起微微弧度，隔着空气凝望对方双眼：“好巧。”
——还真是。
这次，陈晏扬没有回复。
悠悠天地内，不死会相逢。
而林尽欢，也还在这片土地上。
回家后能吃蒲丽诗亲手做的饭菜，能和玩伴讨论各种恐怖故事，也当着陈晏扬的“妹妹”。
“你跟着你外婆，就听她的话一点。”
这是林尽欢六岁生日时，给亲妈林清簌打电话所接收到的第一句话。
林清簌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妈妈很忙，你乖一点，别给我惹麻烦，这么远我没办法照顾到。”
那边又要人和林清簌说了什么，她转头和对方聊了足足五分钟。
这五分钟内，小林尽欢不敢吱声，只是静静听着他们说什么“股票”什么“投资”。
五分钟后，林清簌谈完正事，终于意识到手机对面还有个人，她清了清嗓子：“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让我听话一点，妈妈太远了……”小林尽欢小声提醒。
“对对。”林清簌冷冷道，“你现在已经六岁了，你大了一岁，外婆老了一岁，就是你要多照顾老人，知道吗？”
“嗯。”
“好了，没事儿我就挂了。”
林尽欢一句“等”字还没有发出音，便被对方抢先挂断了电话。
林尽欢收起手机，看着不远处笑盈盈的老人：“外婆。”
“怎么了？”蒲丽诗看着她，“妈妈又凶你了？”
林尽欢摇头，说实话她不觉得林清簌这种行为能对应“凶”。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林清簌对她态度一直很冷淡。
甚至，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外婆曾告诉她，妈妈不是故意的，她是个性格很倔强的人，所以不愿意回到这里。
小林尽欢仰着头，问外婆：为什么呀？
外婆说，因为这对妈妈来说是段很难过的记忆，人总是不喜欢难过的不是吗？人喜欢开心，所以每每回忆和想念，都是要到开心的地方。
小林尽欢不懂，但还是点头回应：我也很开心，能每天跟外婆在一起。
外婆笑笑，听小孙女继续补充：如果有妈妈，那我就是巨无敌开心了。
当时外婆眼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小林尽欢看不懂，因为她年纪太小了，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爱和恨，只能依据简单的情绪分辨出所谓的难过和开心。
“林尽欢！”
门口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小林尽欢反应过来，冲外婆道：“陈晏扬他们来找我了！”
外婆笑着招手：“去吧去吧，陈晏扬的小妹妹。”
对于这样的打趣，林尽欢早已见怪不怪。
于是，她踏出门槛，十分自然喊道：“陈晏扬，你来找我玩了！”
陈晏扬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这是我妈妈给你做的蛋糕。”陈晏扬特别强调，“还有你喜欢的草莓。”
“哇——”
小林尽欢十分配合。
“我妈妈还说，让你和蒲外婆一起，今晚来我们家吃饭。”
小林尽欢转过头，看着屋里的老人，又重复了遍陈晏扬的话。
老人和蔼可亲笑着：“你跟着小扬去吧，外婆今天晚上和人约好了吃豆花饭的。”
“好！”林尽欢笑着答应了，又转头道，“陈晏扬，我们去吃冰棍吧，今天我生日，我做东，我请你！”
也许是因为小孩子不太懂复杂的情绪，不懂深陷与纠缠，所以单是简单的难过与开心便能记住很久。
*
睡前蒲丽诗还担心林尽欢是否会因为环境改变而失眠，林尽欢笑着回复：“您忘记了，我就是在这儿长大了，怎么说也是回归故土，睡得好还来不及，怎么会失眠？”
走到卧室内，她才发现，这里的布局和十年前一样，屋内干净整洁，还存有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露水的味道——
估摸着是蒲丽诗临时喷的。
林尽欢站在房间内，行李箱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脑里便浮现一位年迈老人，因为远在天边的外孙女终于舍得回到这儿，细心打理着整个房间，甚至担心夏夜的蚊虫，贴心喷了花露水，又担心味道太大而酌情下手。
林尽欢心里五味陈杂，她将行李箱的东西一一收入房间内，整理好一切，又洗漱完后，她倒床便睡过去了。
次日，蒲丽诗问她睡得怎么样。
林尽欢只回答，睡得很舒服。
这不是哄骗对方的。昨夜一夜无梦，蒲丽诗的担心是不必要的。
明天是开学的日子，虽对海岛还有印象，但林尽欢还是缺席了十年的时间，海岛多多少少会有变化的，她打算用今天的时间先去熟悉一下上学的路。
和蒲丽诗打完招呼后，林尽欢便出门了，她先是利用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搜索了下“明思高中”，随后跟着指示前往目的地。
尽管已过去一晚，但走在海岛街道上时，林尽欢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远在首都的前同学们在班群里闹翻了天，控诉假期短暂，又表示作业根本赶不完成。
期间，有几个人艾特她，问她转学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林尽欢走在路上，尽量往里靠，拿出手机回复短信，慢腾腾回复个“嗯”。
又有人好奇问她，为什么啊。
和昨天好友的问题基本一致。
林尽欢刷了下聊天记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转去了另一个群聊中，班主任的新通知里面。
——是哪个海岛呀？好玩吗？
林尽欢的手顿了顿，下面紧接着一条回复：你就知道玩，高三了同学。
——我问的是林尽欢，关你屁事。
林尽欢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海岛好玩吗？留给她的，是开心的回忆。
她在99+消息后，重新回复那条信息：嗯，好玩的。
林尽欢站立于街角的转弯口，手机弹出提示音：全程五百三十米，还有两百米到达目的地。
她刚准备收起手机，却听见前方传来男声：“欸，陈晏扬你等等——”
林尽欢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辆自行车腾空而出，她睁大眼睛和车上的人对上视线，对方眼里各种情绪飘过。
意外，惊讶，震惊，随后是……林尽欢看不懂的情绪。
“快让开！”对方大声喊道。
——真奇怪，明明是那么紧急的情况，她却还是记住了对方那双眼睛。
尽管已提前停下车，但林尽欢推后的时候踉跄一步，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啊？”后面跟来的男生先是看了眼林尽欢，又看了眼身旁的人，凑在对方耳边小声道：“你撞上了？”
“没有。”陈晏扬言简意赅。
“那……对方碰瓷？”
陈晏扬轻笑了声，没有回复。
如果她真的碰瓷，碰到自己面前，还能这样也真是厉害。
“陈晏扬。”
迟暮刚打算让人走，却听见陌生的女声喊了身旁人的名字，左看右看视线再次落在“碰瓷”的女生身上：“你们认识？”
他声音放的很小，只有离得最近的陈晏扬能听见。
陈晏扬攥紧了手，咬牙切齿，故意讥讽道：“大城市来的大小姐果然体质弱。”
迟暮张大了嘴，哑然无声。
这句话是带有明显攻击性的，谁听了也不好受。他和陈晏扬当了十多年的兄弟，不会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今天怎么对一陌生女生恶言相对呢？就算对方真的“碰瓷”也不至于吧？周围有的是监控啊。
谁知，这对敌方却一点也没有杀伤力。
相反，林尽欢站起身，满脸笑盈盈：“还记得我吗？我是林尽欢。”
一如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面对对方的大方坦然，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陈晏扬笑不出来了，他也不打算遮遮掩掩，搞得自己背地多阴暗一样。
陈晏扬语气平淡，漠然的声音响起：“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
他今天记性出奇得好，不知道是不是早餐吃了俩鸡蛋的原因，不过都无所谓了。
他记得眼前人叫林尽欢，记得所有。
却唯独不记得分别那天她是不是像今天这样笑得灿烂，或者留有难过，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是没有这段记忆的。
——对方没有留给他这项权限。
而记了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街角拐弯处，眼底带着笑意，太阳光似乎也在眷恋着她，打在她脸上时，精致五官十分柔和。
记忆里的那张脸和眼前人再度重合，好像变了，又没变。
而在他无声打量林尽欢的同时，她也在看着对方，不过，林尽欢的眼神却更加直白，不加掩饰。
他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眉骨硬朗，轮廓在光线下分明。对方背上斜挎着书包，耳朵上缠绕着白色耳机，搭着一件黑色T恤，带着顶黑色鸭舌帽。
但在刚才对视的第一眼，鸭舌帽下，她却能清楚看见对方浓密的睫毛微颤了下——这也是为什么林尽欢敢跟着身旁人喊出那句“陈晏扬”后，也跟着喊了遍。
她突然想起六岁的时候，蒲丽诗对自己说过“人都希望留在开心的回忆里，去到开心的地方”。
又想到班群里同学们问她，好友问她，为什么要转学到这里。
先前不知道，在看见陈晏扬的那一刻，好似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因为她长大了，也想回到开心的地方，留在开心的回忆里。
想到这儿，林尽欢嘴角漾起微微弧度，隔着空气凝望对方双眼：“好巧。”
——还真是。
这次，陈晏扬没有回复。
悠悠天地内，不死会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