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第九
冯芷微突然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清夏姐，你可算来了，快来看！”
江玉珠每天在书院里嚷着季清夏与冯芷微交好，可就算同样与冯芷微交好的四雅客其余几人，冯芷微也不曾这样热情过……她这副样子又惊呆了一众学生，冯芷微便趁着周围人呆住，把季清夏拉到了院子里公布的成绩榜前。
第一名果然是冯芷微。
季清夏并不意外。
其实冯芷微去年就有实力能够考中秀才，只是她连夺两个案首，最后的府试对中案首没什么把握，又年纪尚浅，才主动放弃了府试。如今书院内优秀的学子们基本都是秀才身，并不用参加每十日一次的小考，冯芷微当然稳坐第一。
一旁的冯芷微见季清夏在看她的名字，忍不住晃了晃她的手臂。
“清夏姐你别看我呀！！你往下看！”
季清夏这才顺着榜单往下看去。
她其实对自己的名次并没有什么把握。
虽然在陈疯子的书库里背了许久的书，但真正上课还没上几日，她心里估算着，自己应当在一二百左右的名次。
却没往下几个就看到了“季清夏”三字。
这是……第九名？？？
季清夏不由得愣住了。
“清夏姐！！你可太厉害了！！”冯芷微比她还开心，周围也都是一片赞叹声。
谁人不知季清夏是因为每次书院考试都名列最后几名而被赶出书院的。如今辍学了半年归来，竟是一举考到了外院第九这样的好名次！这已经不止是浪子回头了，这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句天才！
季清夏的心脏也不免漏跳了几拍，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前世是高材生，高考那年的省文科状元……又是最年轻的文学院教授，不管是成绩还是赞誉，都已经获得过太多，只是一个外院第九名……对她来说还不算什么。
相比起来，一会儿去买一床被子吧？家里的被褥太薄，陈笙病着，还是不能再着凉。还要去一趟崇文阁……
正想着，思绪却被身边的骚动打断。
是江玉珠那伙人来了。
“让开让开！都赶紧给我们老大让位置！挤在这儿干嘛？！”
人群却传出些议论和哄笑声，季清夏目光再次朝排名榜扫了一眼，心下了然。
“季清夏！我就知道你会来。怎么样？是不是名落孙山了？还不赶紧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江玉珠没去看榜，反而看见季清夏就出言讽刺。
又来了……
季清夏表情平静：“不巧，在下赢了。江小姐这是来履行赌约的？”
“怎么可能？！”江玉珠立刻往榜末去找，却呆在了原地。
因为那最后一名的名字赫然便是“江玉珠”三个字。
吴山长那日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若江玉珠再得一次最后一名，便请她离开书院。
这下顾不上季清夏，江玉珠发了疯一般上前就想要扯掉那张榜单，却被一人拦住了。
“江小姐，这榜单还有许多人没有看到，就这么毁掉恐怕不妥吧？”
“秦步瑶！你不在内院好好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外院的事你少掺和！”
拦住江玉珠的正是不知何时出现的秦步瑶，她浅浅一笑：“我只是替山长过来看看，以免有人故意损毁榜单，死不认账。”
“……谁故意损毁了！你少血口喷人。我是看看季清夏考多少名！季清夏，就算我被赶出书院，你也得乖乖给我磕头！”
周围已然响起哄笑声，江玉珠却恍若不闻，固执的从榜末找起，秦步瑶见状也不再阻拦，侧过身子给她看榜单。
“别找了江玉珠，我清夏姐这次考了第九名。”冯芷微大着胆子开口。
“第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一定是作弊了，一定是提前拿到题了！我要求重新考试，对……重新考试！”
“够了，江玉珠。”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哄笑成一片的学生们迅速止了吵闹，自动让出路来。
是吴山长带着几位书院的老师到了。
“刚好大家都在，那我便直接宣布。”吴山长看向众人：“季清夏原是被崇文书院开除的学生，但浪子回头为时不晚，其品性优越，又在此次外院考试中名列第九，远远超过了前半的规定，即日起便可回到书院念书。至于江玉珠……品行不端，在书院中拉帮结派欺凌其他同学，又连续五次小考名列最末，从今天开始你便离开书院吧，我崇文书院……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山长？！我母亲可是为书院修缮多次！不知花了多少钱？！”
“江富户慷慨仗义，书院修缮完成后早已将其姓名刻于墙上，与其同样资助了本书院的还有百余家商户，崇文书院自是感念所有相助之人的善意。”
这话说的委婉，却是在说江富户修缮书院仅是出于善心，与江玉珠是走是留并无关系了。
“山长……山长？！你，你不能这样……”
江玉珠还想说什么，吴山长却道：“都散了吧，马上就是早课的时间了，各自回讲堂去。”
“是，山长。”众学子们向山长行礼，吴山长便转身离开了。
江玉珠这会儿已经没空管季清夏了，季清夏趁机跟在吴山长身后进了后院。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学生，只剩下一直跟着吴山长的秦步瑶和跟在季清夏身后的冯芷微，吴山长停下脚步，回头看季清夏。
声音温和：“还有什么事找我？”
季清夏嘿嘿笑了两声：“山长，我夫郎病了，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十日以后再回书院来啊？”
“十日？！”这下不仅吴山长，就连一旁的秦步瑶都露出些不赞同的神色。
“清夏，你才刚能回到书院，可不要为了男子耽误了自己的学业。”秦步瑶道。
吴山长跟着点头：“你可知再有不到二十日就是今年的县试？虽说你此次成绩来看，通过县试应当不难。但你基础尚未扎实，缺课十日……万一县试失手，可又要等上一年了！”
只有冯芷微看了看季清夏，没有说话。
她与季清夏相处的时间最长，知道季清夏行事都有自己的打算，不必别人担忧。
“我知道，山长。只是我夫郎如今病的厉害，家中还有刚满周岁的幼子无人照料，这才提出这个请求。您若不放心，下次小考我回书院来参加考试，若低于如今的名次，便老老实实留在书院念书，您看可以吗？”
吴山长有些动摇。
季清夏再接再厉：“或者您到时可以亲自考验我的学问！”
“……罢了，回去便回去吧，切莫荒废了学业。”
“多谢山长！”
吴山长走后，秦步瑶仍是有些遗憾的看着她：“清夏，你若缺银钱，我和芷微都可以借你，请人去照顾你的夫郎和孩子就好，怎么非要耽误了上课？”
季清夏不与她争辩，只是笑笑。
她与秦步瑶从本质上的想法便不一样，倒是谁也无需说服谁。
秦步瑶虽表面上文质彬彬，进退有度，但仅从她娶了正夫还逗弄吴山长的儿子便可知，其实她心里根本没把男子当做平等的个体。或许会温柔呵护，怜爱有加，却是一开始就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附属品。
这一点倒是跟前世的大部分男性相似。
只是如今这个世界，秦步瑶这样的女子已经算是难得。
更多的女子却是根本不把男人放在眼里，动辄打骂的。
依旧是冯芷微跟着她走出了书院的大门口。
“芷微，我还要去崇文阁向周老板道谢，你要一起吗？”
“嗯，我今日还要去抄书。”
“好，那便一起。”
书院的早课已经开始了，江玉珠那伙人也散了。
难得的清静。
“对了清夏姐，你说姐夫生病了，严不严重？有没有看过大夫？”
“嗯，昨日去了医馆，正是上次我们一同去的那家。只是他之前身体亏损严重，病情反反复复的，还需要些时日才能痊愈。”
冯芷微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姐夫后来……再也没去过草市了吧？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清夏姐道歉。我母亲她……明知表姐是什么性情，依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关了她几天就把人放出来……我，我劝过母亲，可是说得多了，父亲就要骂我……”
季清夏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如此纠结的表情，看来小孩儿这段时间确实因为这件事纠结的不行，不由得失笑。
“清夏姐！说正事呢……”
“嗯，我知道。”季清夏温声道：“芷微，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是人皆有七情六欲，你父亲自小看着张宁长大，自然多了几分情分在。”
“可是……”
季清夏忍不住拍了拍冯芷微的头顶：“小孩子别想那么多，不是还有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清夏姐！我不小了！娘说我过两年就可以娶亲了！”
季清夏挑眉：“哦？芷微这是看上哪家的郎君了？”
“清夏姐！”
这么一闹，盘桓在心里多日的阴影倒是消散了个干净。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书院，就看到周老板对她们摇头。
“两个平日里都是稳重安静的性子，怎么凑到一起成了两个皮猴？”
季清夏笑着行礼：“清夏见过周老板，还要多谢周老板举荐之恩。”
周老板摆摆手：“我也没帮上什么，吴玉文那个老古板……非得定下个什么靠进前半的规矩。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今日放榜？看你们两个的神情，应该是通过了考试。”
“周老板，清夏姐考了第九呢！”冯芷微连忙跟周老板分享这个好消息。
饶是周老板与季清夏相识许久，有了些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成绩还是不由得愣住了，许久才笑道：“你这丫头，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是跟我这儿扮猪吃虎。早知如此，还哪里用得着我那封什么举荐信。”
“周老板言重了！说来我能拿到这个成绩还真是意外……周老板可还记得我此前抄的是哪本书？”
“春秋？”
“是呢！”冯芷微笑眯眯的：“周老板 ，这次小考的考题就是春秋！”
“所以……还是要多谢您。”季清夏言辞恳切。
周老板笑骂道：“丫头当我没考过试？多少学子能将这些典籍背的滚瓜烂熟，可又有多少考上了秀才举人的？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不必说成旁人的功劳。”
季清夏还想再说，周老板便摆手：“行了行了，别再谢来谢去的。手可好了？我这二楼如今可还缺抄书的人呢。”
季清夏尴尬的挠了挠头：“咳……那个，周老板……我夫郎病了。”
周老板瞥她一眼：“侍疾耽误你抄书？”
侍疾……
好用词。
季清夏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只是……我家在季家村，离县城实在太远……”
“笨。”周老板没好气道：“我是让你拿回去抄，什么时候回县城来，一并同我结算便是。”
拿……拿回去？
周老板见季清夏愣住，挑眉道：“怎么，你还会贪了我的书不成？”
“不……不会！多谢周老板！”
“……谢的我头疼，赶紧拿了东西回去吧。”
“清夏姐，你可算来了，快来看！”
江玉珠每天在书院里嚷着季清夏与冯芷微交好，可就算同样与冯芷微交好的四雅客其余几人，冯芷微也不曾这样热情过……她这副样子又惊呆了一众学生，冯芷微便趁着周围人呆住，把季清夏拉到了院子里公布的成绩榜前。
第一名果然是冯芷微。
季清夏并不意外。
其实冯芷微去年就有实力能够考中秀才，只是她连夺两个案首，最后的府试对中案首没什么把握，又年纪尚浅，才主动放弃了府试。如今书院内优秀的学子们基本都是秀才身，并不用参加每十日一次的小考，冯芷微当然稳坐第一。
一旁的冯芷微见季清夏在看她的名字，忍不住晃了晃她的手臂。
“清夏姐你别看我呀！！你往下看！”
季清夏这才顺着榜单往下看去。
她其实对自己的名次并没有什么把握。
虽然在陈疯子的书库里背了许久的书，但真正上课还没上几日，她心里估算着，自己应当在一二百左右的名次。
却没往下几个就看到了“季清夏”三字。
这是……第九名？？？
季清夏不由得愣住了。
“清夏姐！！你可太厉害了！！”冯芷微比她还开心，周围也都是一片赞叹声。
谁人不知季清夏是因为每次书院考试都名列最后几名而被赶出书院的。如今辍学了半年归来，竟是一举考到了外院第九这样的好名次！这已经不止是浪子回头了，这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句天才！
季清夏的心脏也不免漏跳了几拍，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前世是高材生，高考那年的省文科状元……又是最年轻的文学院教授，不管是成绩还是赞誉，都已经获得过太多，只是一个外院第九名……对她来说还不算什么。
相比起来，一会儿去买一床被子吧？家里的被褥太薄，陈笙病着，还是不能再着凉。还要去一趟崇文阁……
正想着，思绪却被身边的骚动打断。
是江玉珠那伙人来了。
“让开让开！都赶紧给我们老大让位置！挤在这儿干嘛？！”
人群却传出些议论和哄笑声，季清夏目光再次朝排名榜扫了一眼，心下了然。
“季清夏！我就知道你会来。怎么样？是不是名落孙山了？还不赶紧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江玉珠没去看榜，反而看见季清夏就出言讽刺。
又来了……
季清夏表情平静：“不巧，在下赢了。江小姐这是来履行赌约的？”
“怎么可能？！”江玉珠立刻往榜末去找，却呆在了原地。
因为那最后一名的名字赫然便是“江玉珠”三个字。
吴山长那日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若江玉珠再得一次最后一名，便请她离开书院。
这下顾不上季清夏，江玉珠发了疯一般上前就想要扯掉那张榜单，却被一人拦住了。
“江小姐，这榜单还有许多人没有看到，就这么毁掉恐怕不妥吧？”
“秦步瑶！你不在内院好好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外院的事你少掺和！”
拦住江玉珠的正是不知何时出现的秦步瑶，她浅浅一笑：“我只是替山长过来看看，以免有人故意损毁榜单，死不认账。”
“……谁故意损毁了！你少血口喷人。我是看看季清夏考多少名！季清夏，就算我被赶出书院，你也得乖乖给我磕头！”
周围已然响起哄笑声，江玉珠却恍若不闻，固执的从榜末找起，秦步瑶见状也不再阻拦，侧过身子给她看榜单。
“别找了江玉珠，我清夏姐这次考了第九名。”冯芷微大着胆子开口。
“第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一定是作弊了，一定是提前拿到题了！我要求重新考试，对……重新考试！”
“够了，江玉珠。”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哄笑成一片的学生们迅速止了吵闹，自动让出路来。
是吴山长带着几位书院的老师到了。
“刚好大家都在，那我便直接宣布。”吴山长看向众人：“季清夏原是被崇文书院开除的学生，但浪子回头为时不晚，其品性优越，又在此次外院考试中名列第九，远远超过了前半的规定，即日起便可回到书院念书。至于江玉珠……品行不端，在书院中拉帮结派欺凌其他同学，又连续五次小考名列最末，从今天开始你便离开书院吧，我崇文书院……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山长？！我母亲可是为书院修缮多次！不知花了多少钱？！”
“江富户慷慨仗义，书院修缮完成后早已将其姓名刻于墙上，与其同样资助了本书院的还有百余家商户，崇文书院自是感念所有相助之人的善意。”
这话说的委婉，却是在说江富户修缮书院仅是出于善心，与江玉珠是走是留并无关系了。
“山长……山长？！你，你不能这样……”
江玉珠还想说什么，吴山长却道：“都散了吧，马上就是早课的时间了，各自回讲堂去。”
“是，山长。”众学子们向山长行礼，吴山长便转身离开了。
江玉珠这会儿已经没空管季清夏了，季清夏趁机跟在吴山长身后进了后院。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学生，只剩下一直跟着吴山长的秦步瑶和跟在季清夏身后的冯芷微，吴山长停下脚步，回头看季清夏。
声音温和：“还有什么事找我？”
季清夏嘿嘿笑了两声：“山长，我夫郎病了，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十日以后再回书院来啊？”
“十日？！”这下不仅吴山长，就连一旁的秦步瑶都露出些不赞同的神色。
“清夏，你才刚能回到书院，可不要为了男子耽误了自己的学业。”秦步瑶道。
吴山长跟着点头：“你可知再有不到二十日就是今年的县试？虽说你此次成绩来看，通过县试应当不难。但你基础尚未扎实，缺课十日……万一县试失手，可又要等上一年了！”
只有冯芷微看了看季清夏，没有说话。
她与季清夏相处的时间最长，知道季清夏行事都有自己的打算，不必别人担忧。
“我知道，山长。只是我夫郎如今病的厉害，家中还有刚满周岁的幼子无人照料，这才提出这个请求。您若不放心，下次小考我回书院来参加考试，若低于如今的名次，便老老实实留在书院念书，您看可以吗？”
吴山长有些动摇。
季清夏再接再厉：“或者您到时可以亲自考验我的学问！”
“……罢了，回去便回去吧，切莫荒废了学业。”
“多谢山长！”
吴山长走后，秦步瑶仍是有些遗憾的看着她：“清夏，你若缺银钱，我和芷微都可以借你，请人去照顾你的夫郎和孩子就好，怎么非要耽误了上课？”
季清夏不与她争辩，只是笑笑。
她与秦步瑶从本质上的想法便不一样，倒是谁也无需说服谁。
秦步瑶虽表面上文质彬彬，进退有度，但仅从她娶了正夫还逗弄吴山长的儿子便可知，其实她心里根本没把男子当做平等的个体。或许会温柔呵护，怜爱有加，却是一开始就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附属品。
这一点倒是跟前世的大部分男性相似。
只是如今这个世界，秦步瑶这样的女子已经算是难得。
更多的女子却是根本不把男人放在眼里，动辄打骂的。
依旧是冯芷微跟着她走出了书院的大门口。
“芷微，我还要去崇文阁向周老板道谢，你要一起吗？”
“嗯，我今日还要去抄书。”
“好，那便一起。”
书院的早课已经开始了，江玉珠那伙人也散了。
难得的清静。
“对了清夏姐，你说姐夫生病了，严不严重？有没有看过大夫？”
“嗯，昨日去了医馆，正是上次我们一同去的那家。只是他之前身体亏损严重，病情反反复复的，还需要些时日才能痊愈。”
冯芷微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姐夫后来……再也没去过草市了吧？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清夏姐道歉。我母亲她……明知表姐是什么性情，依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关了她几天就把人放出来……我，我劝过母亲，可是说得多了，父亲就要骂我……”
季清夏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如此纠结的表情，看来小孩儿这段时间确实因为这件事纠结的不行，不由得失笑。
“清夏姐！说正事呢……”
“嗯，我知道。”季清夏温声道：“芷微，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是人皆有七情六欲，你父亲自小看着张宁长大，自然多了几分情分在。”
“可是……”
季清夏忍不住拍了拍冯芷微的头顶：“小孩子别想那么多，不是还有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清夏姐！我不小了！娘说我过两年就可以娶亲了！”
季清夏挑眉：“哦？芷微这是看上哪家的郎君了？”
“清夏姐！”
这么一闹，盘桓在心里多日的阴影倒是消散了个干净。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书院，就看到周老板对她们摇头。
“两个平日里都是稳重安静的性子，怎么凑到一起成了两个皮猴？”
季清夏笑着行礼：“清夏见过周老板，还要多谢周老板举荐之恩。”
周老板摆摆手：“我也没帮上什么，吴玉文那个老古板……非得定下个什么靠进前半的规矩。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今日放榜？看你们两个的神情，应该是通过了考试。”
“周老板，清夏姐考了第九呢！”冯芷微连忙跟周老板分享这个好消息。
饶是周老板与季清夏相识许久，有了些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成绩还是不由得愣住了，许久才笑道：“你这丫头，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是跟我这儿扮猪吃虎。早知如此，还哪里用得着我那封什么举荐信。”
“周老板言重了！说来我能拿到这个成绩还真是意外……周老板可还记得我此前抄的是哪本书？”
“春秋？”
“是呢！”冯芷微笑眯眯的：“周老板 ，这次小考的考题就是春秋！”
“所以……还是要多谢您。”季清夏言辞恳切。
周老板笑骂道：“丫头当我没考过试？多少学子能将这些典籍背的滚瓜烂熟，可又有多少考上了秀才举人的？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不必说成旁人的功劳。”
季清夏还想再说，周老板便摆手：“行了行了，别再谢来谢去的。手可好了？我这二楼如今可还缺抄书的人呢。”
季清夏尴尬的挠了挠头：“咳……那个，周老板……我夫郎病了。”
周老板瞥她一眼：“侍疾耽误你抄书？”
侍疾……
好用词。
季清夏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只是……我家在季家村，离县城实在太远……”
“笨。”周老板没好气道：“我是让你拿回去抄，什么时候回县城来，一并同我结算便是。”
拿……拿回去？
周老板见季清夏愣住，挑眉道：“怎么，你还会贪了我的书不成？”
“不……不会！多谢周老板！”
“……谢的我头疼，赶紧拿了东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