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的冬日总会过去。随着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绿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京城迎来了又一个春日。
春天最早达到的地方却是在郊外。
春闱结束，身体一向康健的江霖和刘生，略微养了几日，便与原先那般生龙活虎。
这不，闲不住的刘生，硬是拉着江霖说什么，算算日子今年这冬天也要结束了，不妨一道去城外踏青。赖不住刘生在耳边一直念叨着，江霖不堪其扰，还是同意了出行一事。
廿二日天稍和，二人也一道出了城。正如《满井游记》中所写的：高柳夹提，土膏微润，一望空阔，若脱笼之鹄。于时冰皮始解，波色乍明，鳞浪层层，清澈见底，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山峦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鲜妍明媚，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柳条将舒未舒，柔梢披风，麦田浅鬣寸许。
见此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镜像，二人也不由得心喜，原本为能否金榜题名而担忧的心情也被悄然缓解，心情也变得平和起来。
──
最先感知到春天到来的还得是跟老天爷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农们。冰雪才堪堪消融，迎面吹来的还不是和煦的春风之时，城外的田地里就不断有人忙活着。
看到田间冒头的点点滴滴的绿色，和在其间弯腰耕作的农人们，刘生不由得惊奇，“不曾想，这城内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这城外农家就已经开始了今年的耕作了。”
江霖笑着说，“如今虽说立春未至，但这冬日也算是过去了。对于农家而言，过了春节这样一个漫长的假期休整，现在正是可不得忙活起来，挣下这一年的口粮。”原本是笑着开的口，可这说着说着，江霖脸上的笑意越发淡了，到最后不由地叹了口气。
听着江霖的话，刘生很是困惑，“挣下一年的口粮，难不成这些农户一年忙到尾也就只能挣下一年的口粮吗？”
江霖用怀念的口吻将农家生活缓缓道来，“一年到头精心侍弄着庄稼，不算自家吃的和留的种子，若是年景好，收成好，除了官府应收的税，再刨去那些买布、买盐和乡里乡亲的人情往来，也就不剩什么了。忙忙碌碌一年到头，却也攒不出一本《论语》来。”
“那若是他们遇上个天灾人祸或是不巧家里有人生了一场大病，岂不是就要被压垮了？”
“是啊，若是天公不作美，那就只能指着朝廷赈灾、好心人救济了，家里能剩下多少粮食还能撑几天，每一粒米都精打细算着。若是熬不过去了，多的是人卖儿卖女、卖身为奴……”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农为民本，若是连这个本都维持不下去，又何谈什么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江霖深深得看了他对面的这个少年。少年年轻的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可他现在的表情却是那么真挚，江霖不忍看到一直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少年露出这样迷茫、颓然的神情，便不由得想与他再多说一点，“曾有人与我说过，珍惜当下你遇见的每一件事，他促使你做出未来的每一个决定。同样的，这未来如何，权看现下的人们是如何做的。”
刘生有些迟疑地开口，“江霖，你说，如果我们努力，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那就三十年……，数十年后，这里会不会不一样？”
江霖不曾想刘生会这么说，略停了一会，他开口说道，“刘兄，你一片赤诚，怀揣赤子之心。吾唯愿刘兄不论几经风雨，始终能够初心不改。”
“江兄，放心。”刘生笑着说，“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江霖笑着应下了这个承诺。他郑重地说，对刘生，也对自己，“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是啊，黑夜过去，我们总会遇上黎明的。”刘生还是那个乐观的刘生。
像是想到了什么，刘生追着江霖说，“对了，江兄，你怎么对农事如此精通，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读了哪本书了。你可不能藏私，有这般好书，也得让小弟我也拜读一下呀。怎么说，我们也同床共枕的交情了。”
看着嬉皮笑脸的刘生，江霖不由得一阵好笑，果然，这人就是个乐观的性子，悲伤不过三秒，“刘兄，想差了。我没有什么私藏的书，不过是江霖本就是农家子，耳濡目染的，也就对农耕之事也就知晓一些。”
刘生很是诧异，“可是，江兄，你的学识品貌，言谈举止却是丝毫不像是农家出来的，现在农家子都是这般气度不凡了的嘛？”
江霖就知道自己和刘生是生不起来气的，这不，不仅没生气，他还被刘生的话给逗笑了，“刘兄，我这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在刘生一脸迷糊的表情，江霖又正色说到，“说是耕读传家不假，可究其根本，耕读世家也是农家出生。先不说那些流传下来《齐民要术》、《农政全书》等农学典籍，即便是在现下依旧是珍贵的书籍，就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采菊东篱下，做了个草生豆苗稀的农户；再说说春秋战国在诸子百家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农家。说实话，刘兄，我并不认为农家子弟的身份有什么低人一等、见不得人的。若是我与你否认了农家的出生，你才是要好好考量我是否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刘生兴奋地拍掌，略有深意地说，“我的眼光那可是一向是极好的。”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便不再说话，翻到是赏起了这难得的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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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了漫长的冬天，难得迎来了这样温暖的日子。和刘生、江霖一样心思的人自然也不是没有。这不就在距离二人不远处，依依杨柳和那潺潺的流水后头，是来踏青的少女，正应了那句柳永的词，“那盈盈，斗草踏青。”
春日的暖阳，伴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少女清脆的声音，像是不知从何处飞了蝴蝶，就这样在心上跳起了舞，又像是温柔的春风拂过面庞，暖洋洋的。
春天最早达到的地方却是在郊外。
春闱结束，身体一向康健的江霖和刘生，略微养了几日，便与原先那般生龙活虎。
这不，闲不住的刘生，硬是拉着江霖说什么，算算日子今年这冬天也要结束了，不妨一道去城外踏青。赖不住刘生在耳边一直念叨着，江霖不堪其扰，还是同意了出行一事。
廿二日天稍和，二人也一道出了城。正如《满井游记》中所写的：高柳夹提，土膏微润，一望空阔，若脱笼之鹄。于时冰皮始解，波色乍明，鳞浪层层，清澈见底，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山峦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鲜妍明媚，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柳条将舒未舒，柔梢披风，麦田浅鬣寸许。
见此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镜像，二人也不由得心喜，原本为能否金榜题名而担忧的心情也被悄然缓解，心情也变得平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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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感知到春天到来的还得是跟老天爷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农们。冰雪才堪堪消融，迎面吹来的还不是和煦的春风之时，城外的田地里就不断有人忙活着。
看到田间冒头的点点滴滴的绿色，和在其间弯腰耕作的农人们，刘生不由得惊奇，“不曾想，这城内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这城外农家就已经开始了今年的耕作了。”
江霖笑着说，“如今虽说立春未至，但这冬日也算是过去了。对于农家而言，过了春节这样一个漫长的假期休整，现在正是可不得忙活起来，挣下这一年的口粮。”原本是笑着开的口，可这说着说着，江霖脸上的笑意越发淡了，到最后不由地叹了口气。
听着江霖的话，刘生很是困惑，“挣下一年的口粮，难不成这些农户一年忙到尾也就只能挣下一年的口粮吗？”
江霖用怀念的口吻将农家生活缓缓道来，“一年到头精心侍弄着庄稼，不算自家吃的和留的种子，若是年景好，收成好，除了官府应收的税，再刨去那些买布、买盐和乡里乡亲的人情往来，也就不剩什么了。忙忙碌碌一年到头，却也攒不出一本《论语》来。”
“那若是他们遇上个天灾人祸或是不巧家里有人生了一场大病，岂不是就要被压垮了？”
“是啊，若是天公不作美，那就只能指着朝廷赈灾、好心人救济了，家里能剩下多少粮食还能撑几天，每一粒米都精打细算着。若是熬不过去了，多的是人卖儿卖女、卖身为奴……”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农为民本，若是连这个本都维持不下去，又何谈什么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江霖深深得看了他对面的这个少年。少年年轻的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可他现在的表情却是那么真挚，江霖不忍看到一直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少年露出这样迷茫、颓然的神情，便不由得想与他再多说一点，“曾有人与我说过，珍惜当下你遇见的每一件事，他促使你做出未来的每一个决定。同样的，这未来如何，权看现下的人们是如何做的。”
刘生有些迟疑地开口，“江霖，你说，如果我们努力，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那就三十年……，数十年后，这里会不会不一样？”
江霖不曾想刘生会这么说，略停了一会，他开口说道，“刘兄，你一片赤诚，怀揣赤子之心。吾唯愿刘兄不论几经风雨，始终能够初心不改。”
“江兄，放心。”刘生笑着说，“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江霖笑着应下了这个承诺。他郑重地说，对刘生，也对自己，“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是啊，黑夜过去，我们总会遇上黎明的。”刘生还是那个乐观的刘生。
像是想到了什么，刘生追着江霖说，“对了，江兄，你怎么对农事如此精通，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读了哪本书了。你可不能藏私，有这般好书，也得让小弟我也拜读一下呀。怎么说，我们也同床共枕的交情了。”
看着嬉皮笑脸的刘生，江霖不由得一阵好笑，果然，这人就是个乐观的性子，悲伤不过三秒，“刘兄，想差了。我没有什么私藏的书，不过是江霖本就是农家子，耳濡目染的，也就对农耕之事也就知晓一些。”
刘生很是诧异，“可是，江兄，你的学识品貌，言谈举止却是丝毫不像是农家出来的，现在农家子都是这般气度不凡了的嘛？”
江霖就知道自己和刘生是生不起来气的，这不，不仅没生气，他还被刘生的话给逗笑了，“刘兄，我这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在刘生一脸迷糊的表情，江霖又正色说到，“说是耕读传家不假，可究其根本，耕读世家也是农家出生。先不说那些流传下来《齐民要术》、《农政全书》等农学典籍，即便是在现下依旧是珍贵的书籍，就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采菊东篱下，做了个草生豆苗稀的农户；再说说春秋战国在诸子百家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农家。说实话，刘兄，我并不认为农家子弟的身份有什么低人一等、见不得人的。若是我与你否认了农家的出生，你才是要好好考量我是否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刘生兴奋地拍掌，略有深意地说，“我的眼光那可是一向是极好的。”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便不再说话，翻到是赏起了这难得的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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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了漫长的冬天，难得迎来了这样温暖的日子。和刘生、江霖一样心思的人自然也不是没有。这不就在距离二人不远处，依依杨柳和那潺潺的流水后头，是来踏青的少女，正应了那句柳永的词，“那盈盈，斗草踏青。”
春日的暖阳，伴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少女清脆的声音，像是不知从何处飞了蝴蝶，就这样在心上跳起了舞，又像是温柔的春风拂过面庞，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