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槐直接回了办公室。

    这几天忙着跑机器的事,工作室重新整新的任务都是由何希来做的。

    说到底只是做了几年同事,能和何希有更多交集也只是有何媛的缘故。

    何媛孩子心性,做事常冲动不计后果,何希这个哥哥凡事事必躬亲,何媛有这样的哥哥,纵使再任性,唐槐也不担心她能犯什么大错。

    自从唐槐有了新想法,何希言语上似乎没认可过她,但好在嘴硬心软,工作室这边的善后工作确实完成的不错。

    “带好口罩,”何希两根手指夹着医用口罩递过来,“刚装修完,甲醛。”

    唐槐接过,口罩金属压条服帖压出鼻梁线条,认真调整位置。

    何希回头,瞟了一眼唐槐,嗤笑:“真惜命。”

    唐槐没搭理他,环视四周,墙壁颜色是白底透粉,窗改得更宽些,靠街的一侧墙壁用玻璃代替,大片的阳光透进来,季节的气味一下具象化。

    满意点点头。

    “墙壁颜色怎么样?这种淡粉色,会让人心安,放下戒备,焦躁的心情也会更平静。”何希介绍。

    “很好,还是你心更细些,”唐槐半肯定半恭维地促狭道,“工作做的这么完美,何工想要什么奖励?”

    何希歪下嘴,对唐槐乱起外号的行为表示不齿。

    “我怎么又成何工了?”

    “这是对你工作能力的肯定,”唐槐开始胡说八道,“你比城北徐工美多了。”

    何希停滞一会,真的开始想要什么奖励,转头对唐槐说,“我可以入股的吧?”

    唐槐惊愕,“你不是不看好这个吗?”

    何希心虚向上看了看,“其实主要还是我嘴贱。”

    唐槐微笑。

    ——

    “加新项目?宿弦,这个真不是我打击你,我们手上还有个参赛的,再加新的肯定完不成。”

    宿弦带着的团队几个人围在办公桌周围开小会,宿弦提出了唐槐那个项目的设计想法。

    毫无疑问,没人想再耗费精力去建设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有回报的项目,比起新的,大家更注重眼前能完成和能获得实际利益的。

    这也是正常想法。

    宿弦沉吟片刻,目光看向刚才提出质疑的那个人,“我知道加新项目对于我们来说有些困难,但这个项目确实有发展前景。”

    宿弦把做好的资料推向桌子中央,“大家可以看看,这个想法确实很新,而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可持续发展性,各位不妨可以先看看再考虑一下。”

    “我们团队刚组建,确实大大小小有了一些成就,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坐吃山空,有风险就有机遇,好的,没见过的,我们都应该搏一搏,做出来了,才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宿弦开始“洗脑”,屋子里除了宿弦的声音,只剩下大家翻阅资料纸张滑动的嚓嚓声。

    “我们手头的项目确实是处于关键时期,我理解大家对这个项目的期望心情,但这也就意味着这个项目快要进入尾声。这个时候我们接触新项目,时机刚好。”

    宿弦做了最后的总结。

    资料是临时做的,内容不算丰富,该有的重点都有,没一会都看完了。

    组员之间眼神交互很快演变成交流。

    “这种项目确实从前没人做过,我们可以试试。”

    “没人试错,若是失败,我们只能打碎牙自己咽。”

    双方意见不同,争执越渐激烈。

    “举手吧。”见讨论差不多了,张琦出言叫停,阻止见起的硝烟。

    运气加持,不偏不倚以一票优势胜出。

    宿弦笑容刚起,对面人忽地起身,将文件夹往桌上一摔。

    宿弦表情僵住。

    “你说做就做了,我们刚做完手头上的,就又得进入状态,要干你们干,老子要休息。”那人说的是自己的事,话里话外却指着宿弦骂。

    此言一出,一圈人开始躁动。

    宿弦没有立刻说话,盯着撂挑子那人,陷入思考。

    那人也盯着他,凳子往后一撤,拖着地板长长一道,发出刺耳的响声,转身走了。

    剩下的人沉默,散去做自己的事,一时没有声响,有些尴尬。

    宿弦吸了口气,脑子清醒些,若无其事道:“这个项目不急,预计我们完成手头的项目一个月后才会开始,大家可以认真考虑。”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宿弦如此说也不是想得到大家的回应,自顾自收好文件。

    张琦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外面,有话要说。

    楼梯间光线暗冰冷,张琦站在通风处点了根烟,烟头在指尖明明灭灭。

    宿弦侧过身,躲开飘过来的烟气。

    “我还以为你是明白人,怎么倒这样糊涂?”张琦也不抽烟,就由着那烟自己燃着,结了长长一截烟灰,“人家知你是姓甚名谁,你这样不求索取的帮她做项目?我看你真是疯了!”

    宿弦皱眉:“如果她的想法不好,我不会帮她。”

    “这个项目做好了,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同行业内没有遇见过类似的设计,我们先做出来,说不定我们团队以后的发展方向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走。”

    宿弦对上张琦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你不会觉得魏知清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是因为我的提议吧?”

    张琦冷哼一声:“知道,他不是想自己分出去吗?就算你今天不提,他也早晚找茬。”

    “其实我们这行就是这样,累才是常态,要是手里没有项目做,那我们的职业生涯也基本走到头了,更何况有项目做是好事,他那个理由谁听了不觉得离谱?”

    “是离谱,你看看今天谁正面替你说一句话了?”张琦恨铁不成钢,“你还沉浸在温柔乡呢,都要被偷家了。”

    宿弦暗自好笑,“什么比喻。”

    “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掂量着轻重。”张琦一脸傲娇,一副不管宿弦死活的面孔。

    时间久了,做出点成绩,有人想分家是正常的。

    但想从宿弦这分一杯羹走,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有能力,宿弦自然拦不了他;没能力,还想冒头称老大,宿弦也不是老好人容忍他这样当众下面子。

    “人往高处走,没什么不对,”宿弦笑笑,“这有什么值得掂量的,人之常情。”

    “是啊,所以我说你看今天桌上谁替你说话了,他要是自己走也就还则罢了,你不怕他带走你手下这群人?”张琦道。

    “怕有什么用?我不让他们走他们就不走了?有人走就有人进。”

    “你真是!”张琦气的说不出话,用食指指着宿弦额头,按灭烟头转身走了。

    楼梯间只剩下宿弦一人,安静的能听见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

    烟头迎着风,点点火星似乎有复燃的苗头。

    宿弦解锁手机,翻了翻与唐槐的聊天界面。

    退出来设成置顶。

    宿弦嘴角微微上翘,旋即有些后悔。

    正巧碰上这个风口浪尖,把唐槐的项目抬上来,结果只会是两个极端。

    非常成功和一塌糊涂。

    ——

    唐槐正挖苦何希想合伙的事,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朱静娴。

    唐槐脸上笑容消失,嘴角抿了下来。

    “好女儿,妈妈生病了,你回来看看妈妈好不好?”声音带着哭腔,穿透力极强,何希坐在对面听的一清二楚。

    何希抬头看了一眼唐槐,正好对上唐槐的眼,她脸上的尴尬藏不住,赶紧又低下头。

    “唐启呢?”唐槐问的她弟。

    对面声音一下子停了。

    过了一会朱静娴没接她的话,又开始抽泣:“你都多长时间没回来看看我和爸爸啦?妈妈想你了还不行?”

    唐槐垂下眼,指甲扣紧桌面。

    也能谈的上想?

    唐槐怕自己一回去就想起来那些她不想记得的日子。

    朱静娴还想再说什么,唐槐直接打断,“别说了,我回去。”

    旋即挂断,不给朱静娴说话的间隙。

    何希一改往常嘴贱,没有多问什么,提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多买几盆吊兰,空气净化的快。”

    唐槐低头买车票:“你看着买吧,我有事回家一趟。”

    何希点头:“放心,这边我会操持好。”

    唐槐买到了当天晚间的票,没收拾什么东西,只身上了高铁。

    到唐槐家就在工作城市的临市时间并不长,车程只有短短二十多分钟。

    唐槐没敲门,翻出钥匙,冰凉的触感带着金属的腥气,唐槐皱了皱眉。

    一开门就见朱静娴坐在沙发上,对面是唐家父子二人。

    唐槐面色一沉:“生病不去医院?”

    朱静娴没想到唐槐回来的这么迅速,面上表情僵住,赔笑:“这不是想你了,妈妈也没别的办法嘛,叫你你又不回来。”

    “哼,”唐槐笑地讽刺,“叫我回来,有什么话直说,我工作很忙,没时间和你们插科打诨。”

    “爸妈养你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真是没良心。”唐启在一旁审判道。

    “呦,”唐槐不紧不慢把包放在沙发上,双手环抱,挑眉看向唐启,“大少爷发话了?”

    眼见着气氛不对,朱静娴赶忙起身拉住唐槐,给唐启疯狂递眼色。

    唐启像是想起什么,把要挖苦唐槐的话咽了下去。

    唐槐翻了个白眼。

    “小槐别和你哥哥一般见识,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嘛,你哥哥他就是嘴不好,有事情还是要相互帮衬的,对吧?”朱静娴开始铺垫。

    唐槐听出了最后一句的重点,好笑点点头,她倒是想听听朱静娴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话。

    “你哥哥不争气,几个朋友拉着他玩什么‘□□’,说是挣大钱,结果呢,现在外面欠了点钱……”

    唐槐心下了然。

    “你当妹妹的,兄妹俩相互帮衬着,有钱就拿出来帮你哥渡过这关吧,你以后有难,他自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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