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次日,艳阳高照之时,韦小宝,又在庄内转了起来,想看看是否,还有其它值得留意的东西,无奈,却是徒劳无功。他转身,回到自己床下的“藏宝地”,蹲下身子,轻轻,掰开地上石砖,见自己,藏匿的石灰粉跟化尸粉仍在,不禁得意,露出了一个痞坏的笑容。

    将它们取出,带在身上,韦小宝,这才出了门去。昨夜,下了大雨,山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地上落叶,也被雨水,淋得异常湿滑,没走多远,韦小宝,就跌了一跤,整个人,滚下了山坡。

    “妈的!疼死我了!”他挣扎着爬起身,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自己,正掸着泥垢的双手,已沾满鲜血,可无论他,怎样努力找寻,却始终,不见一具尸体。

    “难道,是有人攻上运庄,却在这儿,被人拦下杀死,而荃姐姐,和三少奶奶她们,知道运庄已经暴露,就逃到别的地方去了?那荃姐姐,怎么也该,给我留下点儿提示的吧。”

    线索愈发细碎,疑团越来越多,冥思半晌,韦小宝,仍猜不出这些血迹的真正来由,更不知它们,跟自己妻儿,以及庄家众人的失踪,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小公爷被人所害,本是沐王府的家事,此案,还有诸多疑点,未及查清,云南,又突然,遭了鞑子围剿,我们迫不得已,只好反其道而行,分头逃往京城。一路凶险,怎能连累贵会兄弟?承蒙各位英雄,不远千里,从江苏赶来……”忆起那晚,柳大洪,对青木堂兄弟,说过的话,还有钱老本,提到的“南方会合”,他决意,不再胡思乱想,换了身衣服,按照昨晚的计划,下了山来,向着江苏赶去。

    心中,不免苦闷,一路上,他常逛逛温柔乡,偶尔听听说书,不时,小赌上几把,只求偷得一刻欢愉也好,不过,却仍密切注视着周遭的一举一动,不敢太过松懈。

    舟车劳顿,马不停蹄,总算,入了江苏境内,韦小宝,心中清楚,鼎盛之时,天地会数十万兄弟,遍布天下,就算师父死后,为了争权夺势,闹得四分五裂,也不至于,在短短几年之中,就被皇上清剿殆尽。即便八堂,都被打散,想找到他们,应该,也并非难事。

    然而现实,却很快,在他的脸上,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几日的暗察走访,竟一无所获,他想不到如今,天地会,竟会隐藏得如此之深,就连他,这个昔日的香主,也查不到一点线索,甚至,是连钱老本,递给他的联络暗号,都不曾发现,更不必提,找到庄家众人,自己妻儿,与那多半,早已隐姓埋名的十八哥。

    这日,韦小宝,正坐在一间小酒馆儿中,点了些酒菜,安抚着自己的辘辘饥肠,琢磨着今后,该如何打算。

    酒馆儿虽小,内外,却座无虚席,饭菜可口,酒香四溢,食客们三五成群,围桌而坐,推杯换盏,把酒欢言之余,不时朗声谈笑,好不热闹。

    一条人影,幽幽闪过,韦小宝,只觉什么东西,藏入了他的桌下,掀开桌布一角,只见一个孩子,缩在跟前,面色惨白,看样子,是受了惊吓,见自己,已被人发现,少年一把,就抱住了韦小宝两条小腿,可怜兮兮地,轻声恳求道:“少侠,救我!”

    自己,是有要事在身,为避人耳目,更不便引起事端,韦小宝,本有些犹豫,可“少侠”二字,却当真,听得他心里,美滋滋的,随之心念一动,“在桌下躲躲,倒也无妨,想不到我韦小宝,今天也能当一回少侠。”

    只不过,少年这一抱,却当真,令他触了电一般,心魂剧震,神思激荡。毕竟,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样抱过他,碰过他。即便,是年少之时,和小玄子摔跤角力,还有那晚,在练功房里,冻得浑身战抖,重伤弥留之间,小玄子,搂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怀中,也远不及当下,这般亲密。要说自己,和小玄子,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有时亲近了些,倒也没什么,可眼下这人,和自己,却是素未谋面,萍水相逢。心绪至此,韦小宝,有些难为情,轻声道:“小兄弟,你别这样,我帮你。”

    少年闻言,甜甜地,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轻轻,松开了手臂,“小兄弟,你藏好了。”韦小宝,叮嘱了他一句,又将桌布垂下,他哀叹一声,灌了口酒,知道自己,又想起小玄子了,逃出京城以后,他一直,在试图麻痹自己,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那个人,可是……

    话音稍落,七名汉子,就从旁边,疾步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找人,韦小宝眼珠一转,知那少年要躲的,就是这几位,顿时,黑下脸来,“你爷爷的!这么多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孩子,狗杂种!算什么本事?!”

    可见这几人,个个精壮,只怕功夫不俗,自己这半吊子,又身负旧伤,哪会是对手?韦小宝,只好装模作样,继续吃喝,却在心底,骂了个痛快。

    “哎哟,几位爷,真是不好意思,小店,全都坐满了,您看这,几位爷,要是不着急的话,不如稍等一会儿吧,小的这去沏一壶上好的龙井,给您赔个不是。”小二哥带着歉意,招呼过刚闯进来的几人,转身烹茶而去。

    “妈的!跑哪儿去了?!”一个汉子,斜眼一睨,向韦小宝所坐的方向望去,嘴角抽动,摸出一只银锭,掷在桌上,“小兄弟,我们哥儿几个,都累坏了,也饿了,呐,这个给你,把位子让给我们,好不好?”

    韦小宝撇了撇嘴,抖起腿来,漫不经心地道:“这位大哥,真是不巧,小弟车马劳顿,来到江苏,也很累啊,我看,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汉子两眼一瞪,厉声道:“一个人,坐这么大一张桌子,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臭骡子!还不滚开?!将位置让给你老子!!”

    这一声,吼得振聋发聩,店里众位宾客,皆住了口,目光投射过来,将几人围在中间。

    他韦小宝,可不是吓大的,这般阵仗,他见得多了,轻笑道:“这位兄台,你的脑子,似乎不大灵光啊,我是臭骡子,这一点不假,不过,你要当我老子,自己岂不是驴?”说罢,做了个鬼脸。

    “你说什么?!”那汉子横眉怒目,紧握的双拳,提至身侧,捏得吱吱而响,这一拳,要结结实实打了下去,韦小宝这小身板儿,非给打个骨断筋折不可。

    他又动了动双腿,示意桌下少年,准备随时逃跑,懊悔地,闭眼拍了拍脑门儿,起身拱手道:“唉,我真是有眼无珠,这位兄台仪表堂堂,人模狗样,分明是一匹千里马,怎么会是驴呢?刚才,是在下失言,真是多有得罪!看来,兄台定是娶了头驴做老婆,不然,怎么会生出我这只臭骡子呢?真是人间悲惨,莫过于此,大家说是不是啊?!”说罢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地坏笑起来。

    “哈哈哈……”话音刚落,店内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你!你他妈找死!!”汉子拔出一口短刀,奋力一劈,木桌登时分作两半,杯盘酒水,皆摔落在地,韦小宝急抓过银两,将少年搂在怀中,顺势向后一闪,退开四尺有余,朝腰间一摸,一把石灰粉凌空洒出,眯了身前,这恶汉的双眼,和那少年,夺出门去。

    长臂力舞,散去白烟,一人抢步过来,扶他站稳,向其余五人低语道:“我在这儿照顾他,你们快追,情况有变,马上通知舵主。”

    不知跑了多久,少年,早已气喘吁吁,“哥哥……我……我实在跑不动了。”韦小宝,见他双手捂着小腹,脸上,不见半点血色,知他所言不假,看了看四周,见那几人,已没了踪影,说道:“我们走一会儿吧。”

    两人走走停停,来到一片湖边,对望一眼,庆幸脱险之际,四人,却突从暗处,围了上来,又齐齐转首,向东南望去,只见一人,携着名手下,飘身疾至,凶相毕露地骂道:“小畜生!!”

    一见之下,韦小宝皱了皱眉,总觉此人面貌,似曾相识。几人不由分说,挺刀便上,刀影剑光之间,十数回合斗下,他们,却连两人的衣角,都无法碰到。

    望着身旁,粼粼湖水,万顷碧波,少年紧紧,抱着韦小宝,哀色已极,万念俱灰。

    浑身,已然湿透,几近虚脱,韦小宝心知,若不设法冲出这包围圈,一旦体力耗尽,只有死路一条。见目之极处,有个黑点儿,飘在水上,应该是一条船,他双眸微动,想起一个半月,之期已过,忽一计顿生。尽管,他并不知自己,今时今日的功力,是否足够……

    “赌一把吧!”

    为首那人,瞅准时机,趁韦小宝不备,一条虎爪链掷出,向他攻去,他听手下,说了事情经过,见眼前这人,一脸痞相,恨得牙痒之余,不由心下窃喜,“让你尝尝,这虎爪链的厉害,敢这样羞辱我兄弟,不将你抓得血肉模糊,再剖心挖肺,难消我心头之恨!!”

    只听“叮咚”一声,虎爪,击至韦小宝身后,竟直直坠地,那人大惊失色,“护体神功?!”

    韦小宝咬着牙,将剧痛忍下,“果然不出所料,幸好老子,有宝衣相护。”

    不等那人,回过神来,韦小宝,安抚着怀中,已近吓哭的少年,“小兄弟,你抱紧了。” 说罢,即如星流霆击,转过身来,将地上虎爪,踩于脚下,“神行百变”运出,踏着铁链,跃上那人肩头,借力向后一蹬,冲出了包围圈,携着少年,直向湖面奔去。

    五人见状,皆惊愕万分,“‘仙影御风’?!好俊的轻功!”那人转头过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禁赞叹,旋而,却又气恼难当,他咬牙切齿,悻悻说道:“我们碰上高手了,马上回去通知大哥!”

    韦小宝,双足轻飞如絮,踏浪而行,“想不到,老子的功力又长进啦,这下可有救了!”

    “哇!”身旁少年,从未见过这等奇妙的神功,惊叹之余,亦双眸闪亮,湖面风起,自两人耳畔飘过,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可没过多久,韦小宝,便觉筋疲力尽,就要支持不住,可放眼四下,目之所及,除远处群山,仍一望无际,“难道刚才那个,不是船?再这样下去,老子非掉进水里淹死不可。”他深知自己,一旦力竭落水,到时,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纵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额头粒粒汗出,心急如焚。

    “有船!有船!!”少年伸手一指,神采飞扬地惊呼起来。

    韦小宝,顺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中又即,燃起了一片希望,他喜出望外,开怀地,露出了笑脸,“总算天无绝人之路!”遂身躯微侧,向着那处奔去。

    登得船上,将少年放下,韦小宝瘫坐舷旁,已是强弩之末,满头大汗,粗喘不止。

    “哥哥,你没事吧?”少年见状,扶着韦小宝的臂膀,心疼,而关切地问道,眼中,尽是感动。

    韦小宝,无力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等船家过来。”

    坐了半晌,韦小宝,恢复了些体力,心头,疑惑群生,“这条船,就这么孤零零地,漂在湖里,从上船到现在,居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真是奇怪!”他提起了警觉,起身道:“小兄弟,你别乱走,我进去看看。”

    少年立刻,将韦小宝拉住,脸上,布满恐惧,“哥哥,你别扔下我不管啊!求你!!”

    韦小宝点了点头,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说罢,屏气凝神,蹑手蹑脚,向着船舱走去。

    匕首,提在手中,一只耳朵,附在舱门之上,听了半天,竟一点声音,也捕捉不到。他轻轻,挑开了舱门,见一个老和尚,身披袈裟,正面色安详,仰卧其中。韦小宝目露凶光,生怕其中有诈,他小心翼翼,提刀上前,探了探那人鼻息,才稍感心安,“原来是个死秃驴,你爷爷的,大白天竟要跟个死人共处一室,真他妈晦气!”

    正欲转身离开,忽想起那日,自己在般若堂上,所学的“龟息功”,运起之时,当真与死人无异,他瞬间,汗毛直竖,心想四周,都是茫茫湖水,这和尚,要突然活了过来,那自己,岂不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狠下心来,手起刀落,在那老僧身上,连刺了数刀,“哈哈,别说你已经死了,就是活着,挨了这么多刀,也没命在了吧!”韦小宝自言自语,得意起来。

    “哥哥。”少年等了许久,也不见韦小宝回去,怕他出事,便找了过来,却刚好,撞见了这一幕,“啊!”他当即,吓得七魄尽散,一屁股坐倒在地,战栗不辍,“你……你杀了他?!”

    韦小宝,白了少年一眼,满脸的云淡风轻,“切,杀个人有什么大不了啊?我们出来行走江湖,生性豪迈,不拘大节!”余音回荡,他却突然,没了吹牛充大的兴致,脸上,忽而挂满忧郁,怅然若失。因为,在那座雄伟辉煌的紫禁城里,他也曾对一个少年,说下过这样的几句话,如今想来,不知,已是多少年前。

    “你……你为什么杀他?!”少年泪痕满面,抖动着双唇,质问道。

    “我没有杀他,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们才刚刚脱险,凡事都要小心嘛,万一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用了什么邪术,在这里装死,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嘛,才给他补上几刀。呐,你看,要是活人,被人捅了这么多刀,早血流成湖啦。”韦小宝边说,边扶着少年,战战兢兢,慢起了身,“好了,不哭了,啊。”

    “真的?”少年,有些将信将疑,委屈地,望着韦小宝。

    “当然了,别哭啦,走吧。”韦小宝扶着他,出了舱外,两人,将船上转了个遍,才又一同,回至舷旁,并肩而坐。“哥哥,你……你对我真好!”少年擦干泪水,回想起自己,和韦小宝相遇至今,所经历过的种种惊险,感激之情,荡漾心间。

    韦小宝,倒是没怎么在意,思索一番,但觉心境,明朗了些,“我看,这可能是船葬,那个老和尚,不知是从哪间庙里出来的,可能,是个刚刚圆寂的有道高僧,我以前,曾听人说起过,有些高僧死后,人们会按照他的遗愿,把他放在一艘小船上,顺着水流漂走,这船葬用的船呢,既无帆舵,也无尾橹,一般都不怎么结实,遇上点儿风浪,就会散架沉没,最后,就葬在江河之中。”

    少年听得入神,追问道:“那,我们会不会漂回岸边?”

    “不会,从现在的水流看呢,我们只会离岸边越来越远,再过一阵子,也许就能到对岸了。”韦小宝,平静地说着,不时扭过头,看看身旁的孩子,愁眉深锁。此情此景,和当年,跟小玄子,一起坐在练功房里,天南海北,谈天说笑的时候,还真有几分相似。

    少年静静,望着韦小宝,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崇拜,与感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含笑问道:“哥哥,你饿不饿?我这儿,有些吃的,分给你吃。”

    韦小宝一听,来了兴致,刚才,他坐在酒馆儿之中,正自在地享用着佳肴美酒,这个小鬼,就突然闯了进来,害得他几乎什么也没吃上,之后,又带着他,逃了这么一大段路,刀剑横飞,担惊受怕,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他满心欢喜,凑了过去,想看看这孩子身上,究竟藏了什么好东西。

    “哥哥,给。”少年伸手递过,韦小宝,却陡然愣住了,原来,是些糕点,还有零食,可在他眼中,这孩子,哪是在和他分享什么香甜可口的美味?分明,是在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撕开,他心底的疮疤,这还不够啊,还要再在上面,洒几把盐。

    “哦,不用了,你自己吃吧。”韦小宝哀眉深深,移开了视线,耷拉着脸,暗自伤心。

    “哥哥,你……你不开心啊?”少年,倒也不跟韦小宝客气,大口大口,自己吃了起来,一脸享受的神情,抹了抹嘴,又道:“哥哥,你要是不开心,就跟我说说呗。”

    韦小宝噘着嘴,斜望了他一眼,这孩子,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怎么会惹上那些恶棍?那伙人,是什么身份?会不会跟神龙教,或自己妻儿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心念至此,他强打精神,试探着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惹上那些家伙呢?”

    “嗯……我叫项海,那些人,我也不认识,我是受人之托,去找件东西,但可惜,还是失了手,他们要抓我,我就只好逃跑喽,幸好遇到哥哥你,才救了我!”

    韦小宝抿了抿嘴,心下诧异,看他方才,抱住自己的时候,还有拿糕点的姿势,手法,虽的确稍显稚嫩,但分明,是个溜街的扒手,可是……见这小鬼,对自己的问题避重就轻,闪烁其词,心中,有些不快,“想跟老子玩心眼,你还嫩了点儿!”佯怒道:“找件东西?我看,你八成,是偷了人家什么贵重宝物,被人追杀得无路可逃了吧,刚才那几个汉子,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侠义之士,早知如此,我真不该救你,唉!”说罢,用力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悔恨。

    项海,急得眼泪直转,哭丧着道:“我,我真是受人所托,去拿一本儿书,那书,也是他们,从别人那儿偷来的,我去把它拿回来,算哪门子偷啊?再说,他们那么多人,追我一个,算什么侠义之士?刚才,他们还拿着刀呢,我们一不小心,就被他们杀死了!你都忘了?!”他越说越激动,眼看着,又要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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