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揉着深夜的薄雾稀稀落落洒下。
裴清宁特意让茉儿与晴蓝也安置在自己房中。
锦葵挨个儿上药，头一次展露出细致温柔的一面。
裴清宁打头阵，双手揪着锦被，一声不吭任由锦葵上完药。
锦葵为裴清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换上一只新的竹片，为一旁的茉儿上药，轻声问：“小娘子，我与玄黎真要离开裴府吗？”
裴清宁哆嗦着回过神：“对了，玄黎哥是不是在外边守着？让他进来一下。”
锦葵闻声，将床榻上方的帷帐放下，将院里的玄黎唤来。
玄黎隔着一扇屏风，并未进去，问道：“小娘子可好些？”
裴清宁喃喃自语：“好个屁。这群护丁下手是半点情面不留，都快要了我半条命。”
听这动静，玄黎与众女反而稍稍安心。
只听裴清宁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今日你与茉儿去大哥哥府上，事情如何了？”
玄黎借着微弱的烛火，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只纸鸢与木匣子，一五一十相告，做出结论：“大师兄如今是有官身的，到底与我们不一样了。”
裴清宁招呼锦葵将小匣子拿过来，打开一看，是几卷古籍。
“大哥哥只身一人至长安，想必受了不少磋磨……”裴清宁设身处地一想，道：“就拿我来说，没入长安之前，那也是心比天高、目中无人的。”
这话，连痛得发抖的茉儿与晴蓝都点头赞同。
“这不，我没了阿翁阿婆庇护，来到裴府，不至于说命如草芥，但也强不到哪里去。”裴清宁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撑住上半身，边翻看那几卷古籍，边道：“所以大哥哥无依无靠入了朝堂，就算再精练，那也是初出茅庐的稚子，与那些深浅不可知的软刀子碰一碰，便知道厉害了。我猜测，大哥哥这些年，受了些磨难，所以心性不似从前了。”
茉儿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柳大夫那深不可测的样子，已然是常态，并不是故意掉脸子呢。只是因为他从前是那样的温和可亲，所以奴一下子……”
玄黎心中羞愧万分，也道：“若不是小娘子这番解读，我也误会大师兄了。也怪我这没见过世面的性子，太过狭窄，总往偏处想。”
“那既然大哥哥愿意举荐，玄黎哥哥不如抓住此机会，大展拳脚一番？”裴清宁顺势劝告。
玄黎点头：“是了，若大师兄不愿意帮衬，自然有千万种说辞回绝。他既然开了口，便是有把握……我一定好好表现，不给师兄，还有师父师娘丢脸。”
裴清宁轻笑：“事在人为嘛，尽力就好。”
茉儿借着光看清了古籍封面的字样，道：“这就奇怪了……这不是小娘子心心念念的曲谱和字帖吗？柳大夫怎么知道的？”
裴清宁有个习惯，会按照日期记录下想要阅读的书籍，然后收拢在一个小箱子中。
茉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翻看整理，若书架上没有，便会将书单交给专人采买。
而从柳府带回来的这些古籍，都是绝了版的，市面上难寻，所以茉儿记得格外清楚。
裴清宁玩笑一句：“难不成山庄里还有大哥哥安插的眼线？”
说罢她也笑不出来了，思索道：“这事儿怪了。”
当年柳在溪要前往长安求仕途，柳乘风本是不赞成的。
因为柳乘风经历过波谲云诡的朝局，又被种种不公磋磨，不愿意清高的爱徒再走自己经历过的老路。
柳在溪年轻气盛，发誓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让他最敬重的师父以他为傲，毅然决然奔赴长安。
入了长安，柳在溪无意间得知，原来举荐自己的柳公，是受师父所托，并非是为了自己的才情。柳在溪心高气傲，拒绝了柳公的举荐，辗转间投入义阳公主门下。
因这一层关系，柳在溪与柳乘风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师徒二人默契地互不来往，好像从那以后，再无瓜葛。
裴清宁不愿意掺和长辈们的事情，但对柳在溪不再与霁月山庄来往，颇有微词。
但心底，裴清宁还是很敬重这位称得上“长兄如父”的大哥哥。所以此次入长安，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柳在溪。
晴蓝宽慰道：“小娘子喜欢收集这些，柳大夫也是知道的。或许是巧合，柳大夫只是单纯知道您喜欢，便割爱了。”
裴清宁默道：但愿如此。
想到玄黎还在外边，裴清宁嘱咐道：“玄黎哥，明日你与锦葵，先去四处逛逛，合适的话，买间宅子。不用太宽敞，两进的就成。”
茉儿转过脑袋，对裴清宁小声道：“小娘子，我们这次没带那么多银钱出来。若买了宅子，那上下打点的银钱，会不会短了？”
裴清宁道：“晴蓝你算算，只留些傍身钱，其他的银钱都交给玄黎哥。”
裴清宁短期内不会离开长安，其中缘由又不能对外严明，便道：“总之，咋们在长安，必须有个落脚点。”
说罢，玄黎退了出去，准备明天的事宜。
许是三个院子的主人都受了责罚，这两日的裴府风平浪静。
裴清宁整日趴着养伤，闲着无事，便将夜探县衙得到的结果事无巨细全都写了下来。
她脑海中回荡着陆子商的一番话，将卷宗记载的内容翻来覆去推演。
临近傍晚，舒莹前来，扰乱了裴清宁的思绪。
明日就是要进宫面见圣后的日子，舒莹按照大娘子乔阙的吩咐，送来一套衣裙与钗环首饰。
舒莹对着茉儿千叮万嘱，一定要裴清宁穿那套垂领褙子间色裙。
晴蓝强撑着疼痛，应付了几句，将舒莹送走。
茉儿将衣裙扔在榻上，道：“这花样也太普通了。这样穿着入宫面圣，就不会失礼吗？”
晴蓝上前，捡起那几只钗环，生怕摔坏了：“茉儿，这是东苑送来的，想必是有道理的。小心弄坏了，又生事端。”
裴清宁将自己书写的纸张收了起来，道：“我感觉有些冷，茉儿你去要一笼炭来。”
茉儿应了一声，朝外边走去。
因前夜的事情，裴君南送了几名自己用惯的侍女暂时来伺候。茉儿与晴蓝能下地之后，便只是帮着通传通传，院里的事情都交给了新来的侍女。
裴清宁道：“还是晴蓝姐姐周全些。明日我进宫，你们不用跟着去，在府里好好养伤便是。”
晴蓝点头，扫了一眼屋外，道：“小娘子，那九名小女奴今早被拖出去了。我听新来的侍女姐姐说，她们都没好利索，那可怜样的，被拉到人市上卖，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去处。”
“归根到底，是为了我的事情被连累……”裴清宁揣着一叠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回到床榻上趴着，道：“传个信出去，让玄黎把她们九个买了吧。等她们的伤势养好了，便留在新宅子里做些杂活。”
“奴就知道小娘子心善，所以早早留意了，一会儿便送信出去。”晴蓝惨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终于又恢复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
裴清宁见了也心情好，笑道：“晴蓝姐姐不叫穷了？”
“小娘子还说呢！您平日里花销没个节制。还为着前两日的事情，您又悄悄给希音苑了好多贵重的什物。”晴蓝喋喋不休抱怨着，转念一想，道：“要不您给扬州那边再修书，讨要些……”
“哎，不行。”裴清宁出言制止：“阿婆给的傍身钱，都够一年开销了。这突然又要，二老会担心的。”
裴清宁盘算着，该怎么开源才好，茉儿让人端着铜制火笼进来：“小娘子，裴侍郎那边来传膳了，都是清淡爽口的。您这么怕冷，要不要换些羹汤来？”
裴清宁只是找个借口要将手写的一叠纸烧了，便道：“明日有要事，还是乖乖忌口吧！”
“还好赶上四妹妹晚膳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裴清宁顺着看去，见裴羽怜提着食盒来了，便道：“大姐姐，都说不用麻烦了。你留在院里好好照顾二姨娘便是，我这里有人张罗的。”
裴羽怜一副怪罪模样，道：“我不来，我阿娘可得亲自来了。晴蓝，快付你们小娘子起来吧。”
将食盒交给瑶儿布置着，裴羽怜绕进里边，见裴清宁身边散落着熟悉的衣裙，脱口道：“诶，这是大娘子送的？”
裴清宁起身，瞥了一眼，点头：“大姐姐也收到了？”
裴羽怜扶着裴清宁到外边案桌前，道：“收到了，同你的一模一样。或许是面见圣后，要穿戴齐整，所以我们的衣裳都一样吧！我阿娘说宫里贵人多，规矩也多。大娘子毕竟是公主府出来的，一定比咋们更知道宫里的规矩。”
“二姨娘说得对。”裴清宁跪在软垫上，臀部是万万不敢沾到垫子上的，那直愣愣的样子倒有些好笑。
裴羽怜用手绢拂了拂，将裴清宁额头上的薄汗擦了，又顺便将她的那几缕碎发别再耳后，担忧道：“真不知明日怎么过。”
“怎么了？”裴清宁只顾着看案桌上的佳肴，随口一问。
“先喝口汤。”裴羽怜盛了一碗人参鸡汤，递给裴清宁，解释道：“动辄跪拜，怕你受累。万一殿前失仪，可不是小事。”
“我一定忍着！”裴清宁投以对方一个坚定的眼神，让裴羽怜稍微安下心来。
裴羽怜这两日，要亲自为裴清宁换了药，待夜幕降临才肯离去。
裴清宁特意让茉儿与晴蓝也安置在自己房中。
锦葵挨个儿上药，头一次展露出细致温柔的一面。
裴清宁打头阵，双手揪着锦被，一声不吭任由锦葵上完药。
锦葵为裴清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换上一只新的竹片，为一旁的茉儿上药，轻声问：“小娘子，我与玄黎真要离开裴府吗？”
裴清宁哆嗦着回过神：“对了，玄黎哥是不是在外边守着？让他进来一下。”
锦葵闻声，将床榻上方的帷帐放下，将院里的玄黎唤来。
玄黎隔着一扇屏风，并未进去，问道：“小娘子可好些？”
裴清宁喃喃自语：“好个屁。这群护丁下手是半点情面不留，都快要了我半条命。”
听这动静，玄黎与众女反而稍稍安心。
只听裴清宁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今日你与茉儿去大哥哥府上，事情如何了？”
玄黎借着微弱的烛火，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只纸鸢与木匣子，一五一十相告，做出结论：“大师兄如今是有官身的，到底与我们不一样了。”
裴清宁招呼锦葵将小匣子拿过来，打开一看，是几卷古籍。
“大哥哥只身一人至长安，想必受了不少磋磨……”裴清宁设身处地一想，道：“就拿我来说，没入长安之前，那也是心比天高、目中无人的。”
这话，连痛得发抖的茉儿与晴蓝都点头赞同。
“这不，我没了阿翁阿婆庇护，来到裴府，不至于说命如草芥，但也强不到哪里去。”裴清宁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撑住上半身，边翻看那几卷古籍，边道：“所以大哥哥无依无靠入了朝堂，就算再精练，那也是初出茅庐的稚子，与那些深浅不可知的软刀子碰一碰，便知道厉害了。我猜测，大哥哥这些年，受了些磨难，所以心性不似从前了。”
茉儿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柳大夫那深不可测的样子，已然是常态，并不是故意掉脸子呢。只是因为他从前是那样的温和可亲，所以奴一下子……”
玄黎心中羞愧万分，也道：“若不是小娘子这番解读，我也误会大师兄了。也怪我这没见过世面的性子，太过狭窄，总往偏处想。”
“那既然大哥哥愿意举荐，玄黎哥哥不如抓住此机会，大展拳脚一番？”裴清宁顺势劝告。
玄黎点头：“是了，若大师兄不愿意帮衬，自然有千万种说辞回绝。他既然开了口，便是有把握……我一定好好表现，不给师兄，还有师父师娘丢脸。”
裴清宁轻笑：“事在人为嘛，尽力就好。”
茉儿借着光看清了古籍封面的字样，道：“这就奇怪了……这不是小娘子心心念念的曲谱和字帖吗？柳大夫怎么知道的？”
裴清宁有个习惯，会按照日期记录下想要阅读的书籍，然后收拢在一个小箱子中。
茉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翻看整理，若书架上没有，便会将书单交给专人采买。
而从柳府带回来的这些古籍，都是绝了版的，市面上难寻，所以茉儿记得格外清楚。
裴清宁玩笑一句：“难不成山庄里还有大哥哥安插的眼线？”
说罢她也笑不出来了，思索道：“这事儿怪了。”
当年柳在溪要前往长安求仕途，柳乘风本是不赞成的。
因为柳乘风经历过波谲云诡的朝局，又被种种不公磋磨，不愿意清高的爱徒再走自己经历过的老路。
柳在溪年轻气盛，发誓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让他最敬重的师父以他为傲，毅然决然奔赴长安。
入了长安，柳在溪无意间得知，原来举荐自己的柳公，是受师父所托，并非是为了自己的才情。柳在溪心高气傲，拒绝了柳公的举荐，辗转间投入义阳公主门下。
因这一层关系，柳在溪与柳乘风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师徒二人默契地互不来往，好像从那以后，再无瓜葛。
裴清宁不愿意掺和长辈们的事情，但对柳在溪不再与霁月山庄来往，颇有微词。
但心底，裴清宁还是很敬重这位称得上“长兄如父”的大哥哥。所以此次入长安，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柳在溪。
晴蓝宽慰道：“小娘子喜欢收集这些，柳大夫也是知道的。或许是巧合，柳大夫只是单纯知道您喜欢，便割爱了。”
裴清宁默道：但愿如此。
想到玄黎还在外边，裴清宁嘱咐道：“玄黎哥，明日你与锦葵，先去四处逛逛，合适的话，买间宅子。不用太宽敞，两进的就成。”
茉儿转过脑袋，对裴清宁小声道：“小娘子，我们这次没带那么多银钱出来。若买了宅子，那上下打点的银钱，会不会短了？”
裴清宁道：“晴蓝你算算，只留些傍身钱，其他的银钱都交给玄黎哥。”
裴清宁短期内不会离开长安，其中缘由又不能对外严明，便道：“总之，咋们在长安，必须有个落脚点。”
说罢，玄黎退了出去，准备明天的事宜。
许是三个院子的主人都受了责罚，这两日的裴府风平浪静。
裴清宁整日趴着养伤，闲着无事，便将夜探县衙得到的结果事无巨细全都写了下来。
她脑海中回荡着陆子商的一番话，将卷宗记载的内容翻来覆去推演。
临近傍晚，舒莹前来，扰乱了裴清宁的思绪。
明日就是要进宫面见圣后的日子，舒莹按照大娘子乔阙的吩咐，送来一套衣裙与钗环首饰。
舒莹对着茉儿千叮万嘱，一定要裴清宁穿那套垂领褙子间色裙。
晴蓝强撑着疼痛，应付了几句，将舒莹送走。
茉儿将衣裙扔在榻上，道：“这花样也太普通了。这样穿着入宫面圣，就不会失礼吗？”
晴蓝上前，捡起那几只钗环，生怕摔坏了：“茉儿，这是东苑送来的，想必是有道理的。小心弄坏了，又生事端。”
裴清宁将自己书写的纸张收了起来，道：“我感觉有些冷，茉儿你去要一笼炭来。”
茉儿应了一声，朝外边走去。
因前夜的事情，裴君南送了几名自己用惯的侍女暂时来伺候。茉儿与晴蓝能下地之后，便只是帮着通传通传，院里的事情都交给了新来的侍女。
裴清宁道：“还是晴蓝姐姐周全些。明日我进宫，你们不用跟着去，在府里好好养伤便是。”
晴蓝点头，扫了一眼屋外，道：“小娘子，那九名小女奴今早被拖出去了。我听新来的侍女姐姐说，她们都没好利索，那可怜样的，被拉到人市上卖，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去处。”
“归根到底，是为了我的事情被连累……”裴清宁揣着一叠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回到床榻上趴着，道：“传个信出去，让玄黎把她们九个买了吧。等她们的伤势养好了，便留在新宅子里做些杂活。”
“奴就知道小娘子心善，所以早早留意了，一会儿便送信出去。”晴蓝惨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终于又恢复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
裴清宁见了也心情好，笑道：“晴蓝姐姐不叫穷了？”
“小娘子还说呢！您平日里花销没个节制。还为着前两日的事情，您又悄悄给希音苑了好多贵重的什物。”晴蓝喋喋不休抱怨着，转念一想，道：“要不您给扬州那边再修书，讨要些……”
“哎，不行。”裴清宁出言制止：“阿婆给的傍身钱，都够一年开销了。这突然又要，二老会担心的。”
裴清宁盘算着，该怎么开源才好，茉儿让人端着铜制火笼进来：“小娘子，裴侍郎那边来传膳了，都是清淡爽口的。您这么怕冷，要不要换些羹汤来？”
裴清宁只是找个借口要将手写的一叠纸烧了，便道：“明日有要事，还是乖乖忌口吧！”
“还好赶上四妹妹晚膳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裴清宁顺着看去，见裴羽怜提着食盒来了，便道：“大姐姐，都说不用麻烦了。你留在院里好好照顾二姨娘便是，我这里有人张罗的。”
裴羽怜一副怪罪模样，道：“我不来，我阿娘可得亲自来了。晴蓝，快付你们小娘子起来吧。”
将食盒交给瑶儿布置着，裴羽怜绕进里边，见裴清宁身边散落着熟悉的衣裙，脱口道：“诶，这是大娘子送的？”
裴清宁起身，瞥了一眼，点头：“大姐姐也收到了？”
裴羽怜扶着裴清宁到外边案桌前，道：“收到了，同你的一模一样。或许是面见圣后，要穿戴齐整，所以我们的衣裳都一样吧！我阿娘说宫里贵人多，规矩也多。大娘子毕竟是公主府出来的，一定比咋们更知道宫里的规矩。”
“二姨娘说得对。”裴清宁跪在软垫上，臀部是万万不敢沾到垫子上的，那直愣愣的样子倒有些好笑。
裴羽怜用手绢拂了拂，将裴清宁额头上的薄汗擦了，又顺便将她的那几缕碎发别再耳后，担忧道：“真不知明日怎么过。”
“怎么了？”裴清宁只顾着看案桌上的佳肴，随口一问。
“先喝口汤。”裴羽怜盛了一碗人参鸡汤，递给裴清宁，解释道：“动辄跪拜，怕你受累。万一殿前失仪，可不是小事。”
“我一定忍着！”裴清宁投以对方一个坚定的眼神，让裴羽怜稍微安下心来。
裴羽怜这两日，要亲自为裴清宁换了药，待夜幕降临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