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庙魅影
“倒没有想象中的破。”
“嗯。”
穿过最后一片干枯的胡杨林，裴十一最先进了土地庙，转身对随后而来的冷月说道。
“不过这庙，有蹊跷。”冷月一边下马一边回答她，“今晚马匹也要进庙过夜，不要生火，先将就一晚。”
这当真不是冷月过于敏感，苏文远和裴十一来时也看得真真的：一个废弃的土地庙，又怎么能做到门口一尘不染，连张蛛网都没有的。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只有三个人，眼下形势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把四周仔细搜查一遍，确定没有生人的痕迹。”
冷月虽然早就说过，一般土匪不足为惧，但那也只是一般情况。既然打谱在这里入宿，她要尽可能将风险降为零。好在，周围并无明显异常。
冷月渐渐放下心来，从周围收集了一些干枯的草料，混在饲料中送到踏雪面前。她一边用手为踏雪捋着鬃毛，一边在它的耳边低语：“先委屈你将就一顿了我的好姑娘，等到了前面的村庄，我再帮你弄些好的伙食。”
踏雪从来都像听得懂人话一般，它用鼻子在冷月的头发上嗅了嗅，温驯地低下头去安静地吃着，冷月就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它。
裴十一喂了马，靠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冷月，听她对踏雪这样说着，了然地苦笑了一下——前面的村庄？这一片大抵被叛军清了场，村庄，多半又成了鬼域而已。
苏文远从包裹中取出一块饼子，递给冷月，在她感激的目光中莞尔一笑；裴十一也笑了，不仅笑了，还在心中暗道：“这两位，还说没有情况！”……
很快，三人粗略用过晚饭，冷月在安排好岗哨的次序后，终于在困顿中浅浅地睡去。但是他们不知，自打他们来到这土地庙，就被一个人远远地盯上了。
夜如漆如墨的黑，朔风亦是不留情面地从破庙的窗隙、门缝中挤了进来。朔风是有锋芒的，夹杂着兵戈之声，携带着倾覆之势，刚硬且冷冽地敲击在醒着的人心里……
“谁？”
不知过了多久，裴十一的声音突然撞破梦境而来。冷月闻声，一只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却早已是钢枪在手，从地上一跃而起。
裴十一手持盾刀，说话间已然贴在了冷月和苏文远的身前，警惕地捕捉着窗外的一举一动——可是除了幢幢的月影，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冷月亦是拉开架势，向身侧的黑暗处不经意地瞥了几眼，说实话，她很希望是裴十一感觉错了。
然而还未及她开口，利刃破空夹杂着土地庙木板窗棂碎裂的声音传来。黑暗中，冷月只觉得一抹杀意从她的左侧倏忽靠近。但是苦于庙宇中透不进几多月光，他们亦没有生火，三个人一时什么都看不到。
但冷月可以明显地感觉出有一个身影——只此一个——在她、裴十一和苏文远中间游蛇般穿梭，快如闪电、滑如蛟龙，寒森森的匕首数次差点划过自己的咽喉。
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杀手只有一个人，即便周围再黑一些，她依旧可以凭感觉将冷月三人压制得无法还手，毕竟，除了她自己之外的，都是敌人。
“苏文远！”
突然，冷月感觉自己的面前掠过一阵风，随后就有衣料从自己的手边擦过。她下意识想要去扼住杀手的手腕，却只抓住了一缕薄纱似的空气。
她亦说不好当时是如何感知到的，但是有了刚刚一段时间的适应，她顺着那阵风转头，委实隐约看见杀手冲着去的人影像苏文远。冷月一时心悸，这才脱口喊出了他的名字。
随即，她就听得什么东西踹在人身上的声音，苏文远的身影也应声而倒。
是裴十一。她当时距离苏文远近，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将他踹倒在地，那杀手手中险些刺入苏文远脑袋的刀，很不巧地没入了他身后的案台上。
“有火了！”裴十一兴奋的声音在杀手费力从案台上拨刀时悠悠传来，冷月见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磷——多半是随身携带应急用的——可是那微弱的火光只一瞬，就被杀手的飞刀削灭，裴十一的虎口处也被划开一道细小的血口。
虽然只有片刻时间，但对于冷月来说已经足够了。她扑身上去，准确而利落地掐住了杀手的脖子，将人从另一扇窗户中推了出去。裴十一紧跟其后，用手中的盾牌在那杀手的小腿上横扫一击，又于他踉跄时抓住他的手一个反扭把人锁在地上。
外面可是比屋里亮堂得很，这下三人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杀手是何许人也——居然，又是个女人！
“你们这些反贼，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然姑奶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反贼？”冷月从一开始看她单枪匹马来刺杀，况且自己又与她素不相识，便觉得有问题，看来果然是有什么误会，她将龙吟插在地上上前问道，“你何以看出我们是反贼？”
“……”被摁在地上的女人默不作声，仍然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冷月朝裴十一示意，放开她，谁知她却再一次朝冷月扑来。
冷月避开她的拳头，闪身在侧，只用一只手，轻松攀住了她的肩膀，又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盖窝处，将她踹得跪倒在地。
“我奉劝你最好老实点，现在，有月光。”
冷月绝非吓唬她，刚才屋里的情况复杂，武功再高的人也会投鼠忌器；可眼下四周空旷，月明如水，她的的确确不再是冷月的对手。
见她还不相信，冷月只好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军牌，上面分明刻着“广威将军”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两个小字。
“……冷月？”
“正是我的名字。”冷月蹲在她的身前，确定她看清楚了，才不慌不忙地将军牌收起来，她将这姑娘从地上拉起来，“回答我的问题，我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去。”
“不好了，那边……”
这边问话还没有几句，刚才一直站在一边的苏文远突然神色慌张地跑来。他指着不远处的一队火把，话都有点说不利索。
冷月和裴十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嗯。”
穿过最后一片干枯的胡杨林，裴十一最先进了土地庙，转身对随后而来的冷月说道。
“不过这庙，有蹊跷。”冷月一边下马一边回答她，“今晚马匹也要进庙过夜，不要生火，先将就一晚。”
这当真不是冷月过于敏感，苏文远和裴十一来时也看得真真的：一个废弃的土地庙，又怎么能做到门口一尘不染，连张蛛网都没有的。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只有三个人，眼下形势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把四周仔细搜查一遍，确定没有生人的痕迹。”
冷月虽然早就说过，一般土匪不足为惧，但那也只是一般情况。既然打谱在这里入宿，她要尽可能将风险降为零。好在，周围并无明显异常。
冷月渐渐放下心来，从周围收集了一些干枯的草料，混在饲料中送到踏雪面前。她一边用手为踏雪捋着鬃毛，一边在它的耳边低语：“先委屈你将就一顿了我的好姑娘，等到了前面的村庄，我再帮你弄些好的伙食。”
踏雪从来都像听得懂人话一般，它用鼻子在冷月的头发上嗅了嗅，温驯地低下头去安静地吃着，冷月就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它。
裴十一喂了马，靠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冷月，听她对踏雪这样说着，了然地苦笑了一下——前面的村庄？这一片大抵被叛军清了场，村庄，多半又成了鬼域而已。
苏文远从包裹中取出一块饼子，递给冷月，在她感激的目光中莞尔一笑；裴十一也笑了，不仅笑了，还在心中暗道：“这两位，还说没有情况！”……
很快，三人粗略用过晚饭，冷月在安排好岗哨的次序后，终于在困顿中浅浅地睡去。但是他们不知，自打他们来到这土地庙，就被一个人远远地盯上了。
夜如漆如墨的黑，朔风亦是不留情面地从破庙的窗隙、门缝中挤了进来。朔风是有锋芒的，夹杂着兵戈之声，携带着倾覆之势，刚硬且冷冽地敲击在醒着的人心里……
“谁？”
不知过了多久，裴十一的声音突然撞破梦境而来。冷月闻声，一只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却早已是钢枪在手，从地上一跃而起。
裴十一手持盾刀，说话间已然贴在了冷月和苏文远的身前，警惕地捕捉着窗外的一举一动——可是除了幢幢的月影，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冷月亦是拉开架势，向身侧的黑暗处不经意地瞥了几眼，说实话，她很希望是裴十一感觉错了。
然而还未及她开口，利刃破空夹杂着土地庙木板窗棂碎裂的声音传来。黑暗中，冷月只觉得一抹杀意从她的左侧倏忽靠近。但是苦于庙宇中透不进几多月光，他们亦没有生火，三个人一时什么都看不到。
但冷月可以明显地感觉出有一个身影——只此一个——在她、裴十一和苏文远中间游蛇般穿梭，快如闪电、滑如蛟龙，寒森森的匕首数次差点划过自己的咽喉。
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杀手只有一个人，即便周围再黑一些，她依旧可以凭感觉将冷月三人压制得无法还手，毕竟，除了她自己之外的，都是敌人。
“苏文远！”
突然，冷月感觉自己的面前掠过一阵风，随后就有衣料从自己的手边擦过。她下意识想要去扼住杀手的手腕，却只抓住了一缕薄纱似的空气。
她亦说不好当时是如何感知到的，但是有了刚刚一段时间的适应，她顺着那阵风转头，委实隐约看见杀手冲着去的人影像苏文远。冷月一时心悸，这才脱口喊出了他的名字。
随即，她就听得什么东西踹在人身上的声音，苏文远的身影也应声而倒。
是裴十一。她当时距离苏文远近，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将他踹倒在地，那杀手手中险些刺入苏文远脑袋的刀，很不巧地没入了他身后的案台上。
“有火了！”裴十一兴奋的声音在杀手费力从案台上拨刀时悠悠传来，冷月见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磷——多半是随身携带应急用的——可是那微弱的火光只一瞬，就被杀手的飞刀削灭，裴十一的虎口处也被划开一道细小的血口。
虽然只有片刻时间，但对于冷月来说已经足够了。她扑身上去，准确而利落地掐住了杀手的脖子，将人从另一扇窗户中推了出去。裴十一紧跟其后，用手中的盾牌在那杀手的小腿上横扫一击，又于他踉跄时抓住他的手一个反扭把人锁在地上。
外面可是比屋里亮堂得很，这下三人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杀手是何许人也——居然，又是个女人！
“你们这些反贼，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然姑奶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反贼？”冷月从一开始看她单枪匹马来刺杀，况且自己又与她素不相识，便觉得有问题，看来果然是有什么误会，她将龙吟插在地上上前问道，“你何以看出我们是反贼？”
“……”被摁在地上的女人默不作声，仍然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冷月朝裴十一示意，放开她，谁知她却再一次朝冷月扑来。
冷月避开她的拳头，闪身在侧，只用一只手，轻松攀住了她的肩膀，又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盖窝处，将她踹得跪倒在地。
“我奉劝你最好老实点，现在，有月光。”
冷月绝非吓唬她，刚才屋里的情况复杂，武功再高的人也会投鼠忌器；可眼下四周空旷，月明如水，她的的确确不再是冷月的对手。
见她还不相信，冷月只好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军牌，上面分明刻着“广威将军”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两个小字。
“……冷月？”
“正是我的名字。”冷月蹲在她的身前，确定她看清楚了，才不慌不忙地将军牌收起来，她将这姑娘从地上拉起来，“回答我的问题，我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去。”
“不好了，那边……”
这边问话还没有几句，刚才一直站在一边的苏文远突然神色慌张地跑来。他指着不远处的一队火把，话都有点说不利索。
冷月和裴十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霎时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