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
赵长礼未有想到叶见窈居然愿意在众人面前承认他二人的婚约。
事实上，就算见窈戴了他“以簪定情”的鸳鸯簪，就算她待自己愈发的温和宠溺……
赵长礼都没有设想过叶见窈会在此刻承认他二人的婚约。
毕竟月前她是亲自写好了放妻书的。
毕竟她是得了裴大人的推荐信，铁了心要当女官，五年不愿婚嫁的。
毕竟自己现在还未考取功名。
毕竟……赵长礼余光瞥了一眼面容冷峻的太子殿下，毕竟太子爷似乎对她也是有意的。
所以他自始至终从没有想过，叶见窈愿意公开与他的婚约，更遑论是在容珩面前。
胸腔中翻涌的情绪混着酸和涩，赵长礼开口声音竟有些哑，“窈娘……”
他又无意识的叫了一句，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翻转着手掌与叶见窈十指紧扣。
叶见窈闻声柔柔看向他，继而弯着杏眼看着这满屋的达官贵人，“之前未有提及。”
她笑言，“如今有小道消息说我家长礼科考得了一甲。”
与赵长礼相握的手掌紧了紧，“那可是人中龙凤，帝都又有榜下捉婿只习俗。”
少女语带调侃，“正巧各位贵人都在，那我可得赶紧把婚约这件事情告知大家，好让诸位都给我做个见证……”
“哎呀！”她话没说完，倒是裴玉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看着已经满眼焦急之色，分明是句玩笑话，也想着开口澄清的赵学子。
心道：别说叶见窈已经得了她家的推荐信，科举不成，走推举这条路，少说也是个七品。
五年女官之后，配一甲学子绰绰有余。
只看赵长礼这关心则乱，关心则急的神情，怕除非黄河水倒流，他才会被人榜下捉婿了去！
“好了好了，本女侠给你做见证。”裴玉宁笑着接话，“我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和美美！
以后谁要是不长眼做了你们之间的拦路虎，”
她说着话摆起了架子，亮出了自己的手刀，“来一个，我劈一个，来两个我劈一双！”
这分明是顺着叶见窈的话说出来的调动气氛的调笑之语，可是这房间里的空气却愈发的沉静冷冽。
尤其是裴玉宁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来由的感觉身上一阵冷，让她不由得疑心是房门被寒风吹开了，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背后看。
站在她身旁的顾君恩没说话，只是定定看了叶见窈一眼，她说什么？
她是在担心赵长礼高中状元之后，毁了和她的婚约吗？
耳边回荡着叶见窈声音，顾君恩愈发觉得自己听不懂叶见窈的意思了。
五年时间里，用自己的手腕爬到正二品的女人；被狗皇帝选中，培养起来制衡长公主的女人。
一心追权逐势，甚至太子妃之位都看不到眼里，让他表哥无名无份守了五年，被全帝都的人怀疑有隐疾的女人……
现在居然在担心一个一甲学子高中后会抛弃自己？！
顾君恩心中微骇，眼前之事令他太过无语，他竟不自觉想要轻笑一声。
在战场上都能保持冷静，再恶劣的条件里都极度相信自己的大魔王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判断——
他不是重生了。
他应该是在做梦吧？
叶见窈唉，叶见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不会的！”
接着顾君恩就看见上一世朝堂之上，不畏强权，能够舌战群儒的赵状元，脸烧得通红，张嘴又张嘴，这才这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
说完，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如此还不够有说服力，于是赵长礼——
一手和叶见窈十指相握，另一只手直指苍天，作发誓状。
他的桃花眼亮晶晶的，语调里也满是郑重，“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越州贺县赵长礼此生不负叶见窈，若违此誓，天打……”
“好啦！”叶见窈本就只是想和容珩彻底分割，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哪里能让他真的把这种诅咒之语说完。
于是她故作娇笑的模样去拦，却见赵长礼神情不变，声音不停，他定定看她，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坚定。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未曾想到一个明摆着是调笑的话语能够得到如此珍重的对待，叶见窈微一愣神。
就听见赵长礼声音继续，“窈娘若不嫌弃，今日回去我便信给家母，让她将未曾走完的三书六礼之流程走完。”
桃花眼里墨色如玉，满满呈着叶见窈的模样，“我名下尚有房屋三间，良田三顷，皆可作为聘礼转到窈娘名下。”
他微弯着眼眸，勾出一抹自嘲笑意，“万望窈娘不要嫌弃礼薄才是。”
赵长礼出身农耕，旁人不知晓，同为贺县人的叶见窈怎能不知晓——
三间房屋，三顷农田。
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三书六礼的流程走完，她就是他法定的妻子，莫说是榜下捉婿，就算是皇帝指婚公主，也难以磨灭她正室的位置。
叶见窈鼻头一酸，知道赵长礼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她做保证。
当年她母亲与那人一见钟情。
二人在男人逝去的父母牌位前拜了堂，见了天地。
她母亲以正室自居，行医供养那人科考。
可谁料，那人中举之后颇得贺县老县丞的赏识，要将独女下嫁给他。
更不想那狼心狗肺之人自始至终都在算计，他料定无父无母、自幼山中学医的母亲不通世俗婚嫁之规矩。
竟没有同她走三书六礼……
可怜母亲辛苦供养他几年，到头来竟落了个“贬妻为妾”的下场，被那主母搓磨、算计。
她愣愣看着赵长礼，他是在像自己保证，她不会走母亲的老路。
这种被记挂在心上，被仔细妥帖对待的感觉，让人的眼眶猛得有些发热。
叶见窈看着那一汪桃花眼，心头不知怎的就泛起无限委屈来。
偏赵长礼郑重地声音还在继续，“赵某人可以将此时所将的所言话，写成案文，签上名字，交由阮婉柔姑娘保管。”
阮婉柔是贺县最有名的女富商，当年见窈上女子庠序时，叶家有意搓磨只肯出束脩。
便是她资助的见窈吃食花销。
赵长礼深知二人情同姐妹，阮姑娘又算是当地极有名望之人。
他将自己的承诺书交由她见证、保管，若有一日当真违背承诺，见窈大可以拿着这物件参的他官位不保，前途尽失。
“我只是一句玩笑话，长礼那用如此？”说话间，叶见窈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拉了拉赵长礼的手腕，语调中竟有一股子娇羞。
接着少女抬眸，对上了那双从她说了“赵长礼是她的未婚夫”之后，就一直沉默的凤眼。
叶见窈微提起一颗心，面上却是笑语盈盈，开口道——
“世人皆知，太子殿下是这世上最为怜若悯下，温和谦卑的君子，又是有神明庇佑，顶顶尊贵的贵人……”
杏眼含笑望着他，黑白分明的水眸中竟冒出些许不好意思的少女羞怯，“民女斗胆，想沾两分贵气。”
“可否请太子殿下开玉口，祝福我与长礼婚姻美满，平安顺遂？”
叶见窈的表情含羞带怯，声音温婉如水，顾君恩的一颗心却是一沉再沉，他只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
耳边隐隐有着嗡鸣声，他甚至都不敢用余光去看容珩的神色。
完了完了，还是个噩梦。
容珩定定看着面前这个眼含期待之色的女子，一时间只觉得天地一片荒芜，四周一片寂静。
偏他耳边还能够清清楚楚地一遍遍回响着少女片刻之前的声音。
沾沾他的贵气。
求她与赵长礼婚姻美满，平安顺遂。
隐大袖之下的手微微颤抖，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容珩却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疼。
她竟让自己祝她和赵长礼婚姻美满，平安顺遂？
整个胸腔微微涨着，容珩只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好似脖子被人掐着一般，耳目却愈发地清明。
他清晰地看见了那张无人揭下的求医榜文。
也看见了自己犯咳疾时，叶见窈的僵硬与躲避……
最后他面前浮现了越州学子来帝都所需的条件——
一来必须要有亲属在帝都，且亲属在帝都必须要有固定住所。
二则是二人的亲属关系要明确在官府之中有所记载。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容珩脑海中蹦着。
耳边又响起容嘉琰的声音——
越州贺县赵长礼，崇仁一十五年举子，世代耕读，父早亡，母多病。
崇仁一十五年春，与同县女子叶见窈定亲。
凤眼静静看着那面前那十指紧握的双手。
一些自欺欺人的话语，就像是冬阳里被照亮的闪闪发光的泡沫，在这一刻骤然破碎。
什么要倚靠赵长礼的身份来帝都科考。
什么要从赵长礼手上得到女子恩科的题型。
崇仁十八年，为了治理凌汛之灾才设立的过关条件。
叶见窈何至于崇仁十五年春就和赵长礼定婚？
崇仁十五年春，赵长礼甚至都不曾中举。
眼看着两只手交叠一起，紧紧相握。
耳边是裴玉宁起哄的声音，“殿下，你看他们多配啊，你就开尊口祝福他们一下吧！”
眼前是叶见窈含羞带笑的眉眼。
原来她不是为了利用赵长礼来到帝都，原来她不是为了男女科考那相似的题型……
原来——
原来，她是真的喜欢他。
“殿下！”
只是他怔愣的太久了，向来被娇惯着的裴玉宁竟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天真的少女是最合格的刽子手，根本不给人任何躲避的机会，她微嘟着嘴唇，故作抱怨——
“殿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不会连一句祝福都不愿意说吧？”
嘶——
顾君恩似乎听见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眼看了看自家表哥似乎没什么变化的表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一颗心就是不安生的跳。
末了，顾君恩还是拉了一下裴玉宁的衣袖想让人闭嘴。
却见容珩端起一杯清茶，对着叶见窈，含笑开口——
“婚姻美满，平安顺遂。”
赵长礼未有想到叶见窈居然愿意在众人面前承认他二人的婚约。
事实上，就算见窈戴了他“以簪定情”的鸳鸯簪，就算她待自己愈发的温和宠溺……
赵长礼都没有设想过叶见窈会在此刻承认他二人的婚约。
毕竟月前她是亲自写好了放妻书的。
毕竟她是得了裴大人的推荐信，铁了心要当女官，五年不愿婚嫁的。
毕竟自己现在还未考取功名。
毕竟……赵长礼余光瞥了一眼面容冷峻的太子殿下，毕竟太子爷似乎对她也是有意的。
所以他自始至终从没有想过，叶见窈愿意公开与他的婚约，更遑论是在容珩面前。
胸腔中翻涌的情绪混着酸和涩，赵长礼开口声音竟有些哑，“窈娘……”
他又无意识的叫了一句，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翻转着手掌与叶见窈十指紧扣。
叶见窈闻声柔柔看向他，继而弯着杏眼看着这满屋的达官贵人，“之前未有提及。”
她笑言，“如今有小道消息说我家长礼科考得了一甲。”
与赵长礼相握的手掌紧了紧，“那可是人中龙凤，帝都又有榜下捉婿只习俗。”
少女语带调侃，“正巧各位贵人都在，那我可得赶紧把婚约这件事情告知大家，好让诸位都给我做个见证……”
“哎呀！”她话没说完，倒是裴玉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看着已经满眼焦急之色，分明是句玩笑话，也想着开口澄清的赵学子。
心道：别说叶见窈已经得了她家的推荐信，科举不成，走推举这条路，少说也是个七品。
五年女官之后，配一甲学子绰绰有余。
只看赵长礼这关心则乱，关心则急的神情，怕除非黄河水倒流，他才会被人榜下捉婿了去！
“好了好了，本女侠给你做见证。”裴玉宁笑着接话，“我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和美美！
以后谁要是不长眼做了你们之间的拦路虎，”
她说着话摆起了架子，亮出了自己的手刀，“来一个，我劈一个，来两个我劈一双！”
这分明是顺着叶见窈的话说出来的调动气氛的调笑之语，可是这房间里的空气却愈发的沉静冷冽。
尤其是裴玉宁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来由的感觉身上一阵冷，让她不由得疑心是房门被寒风吹开了，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背后看。
站在她身旁的顾君恩没说话，只是定定看了叶见窈一眼，她说什么？
她是在担心赵长礼高中状元之后，毁了和她的婚约吗？
耳边回荡着叶见窈声音，顾君恩愈发觉得自己听不懂叶见窈的意思了。
五年时间里，用自己的手腕爬到正二品的女人；被狗皇帝选中，培养起来制衡长公主的女人。
一心追权逐势，甚至太子妃之位都看不到眼里，让他表哥无名无份守了五年，被全帝都的人怀疑有隐疾的女人……
现在居然在担心一个一甲学子高中后会抛弃自己？！
顾君恩心中微骇，眼前之事令他太过无语，他竟不自觉想要轻笑一声。
在战场上都能保持冷静，再恶劣的条件里都极度相信自己的大魔王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判断——
他不是重生了。
他应该是在做梦吧？
叶见窈唉，叶见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不会的！”
接着顾君恩就看见上一世朝堂之上，不畏强权，能够舌战群儒的赵状元，脸烧得通红，张嘴又张嘴，这才这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
说完，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如此还不够有说服力，于是赵长礼——
一手和叶见窈十指相握，另一只手直指苍天，作发誓状。
他的桃花眼亮晶晶的，语调里也满是郑重，“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越州贺县赵长礼此生不负叶见窈，若违此誓，天打……”
“好啦！”叶见窈本就只是想和容珩彻底分割，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哪里能让他真的把这种诅咒之语说完。
于是她故作娇笑的模样去拦，却见赵长礼神情不变，声音不停，他定定看她，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坚定。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未曾想到一个明摆着是调笑的话语能够得到如此珍重的对待，叶见窈微一愣神。
就听见赵长礼声音继续，“窈娘若不嫌弃，今日回去我便信给家母，让她将未曾走完的三书六礼之流程走完。”
桃花眼里墨色如玉，满满呈着叶见窈的模样，“我名下尚有房屋三间，良田三顷，皆可作为聘礼转到窈娘名下。”
他微弯着眼眸，勾出一抹自嘲笑意，“万望窈娘不要嫌弃礼薄才是。”
赵长礼出身农耕，旁人不知晓，同为贺县人的叶见窈怎能不知晓——
三间房屋，三顷农田。
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三书六礼的流程走完，她就是他法定的妻子，莫说是榜下捉婿，就算是皇帝指婚公主，也难以磨灭她正室的位置。
叶见窈鼻头一酸，知道赵长礼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她做保证。
当年她母亲与那人一见钟情。
二人在男人逝去的父母牌位前拜了堂，见了天地。
她母亲以正室自居，行医供养那人科考。
可谁料，那人中举之后颇得贺县老县丞的赏识，要将独女下嫁给他。
更不想那狼心狗肺之人自始至终都在算计，他料定无父无母、自幼山中学医的母亲不通世俗婚嫁之规矩。
竟没有同她走三书六礼……
可怜母亲辛苦供养他几年，到头来竟落了个“贬妻为妾”的下场，被那主母搓磨、算计。
她愣愣看着赵长礼，他是在像自己保证，她不会走母亲的老路。
这种被记挂在心上，被仔细妥帖对待的感觉，让人的眼眶猛得有些发热。
叶见窈看着那一汪桃花眼，心头不知怎的就泛起无限委屈来。
偏赵长礼郑重地声音还在继续，“赵某人可以将此时所将的所言话，写成案文，签上名字，交由阮婉柔姑娘保管。”
阮婉柔是贺县最有名的女富商，当年见窈上女子庠序时，叶家有意搓磨只肯出束脩。
便是她资助的见窈吃食花销。
赵长礼深知二人情同姐妹，阮姑娘又算是当地极有名望之人。
他将自己的承诺书交由她见证、保管，若有一日当真违背承诺，见窈大可以拿着这物件参的他官位不保，前途尽失。
“我只是一句玩笑话，长礼那用如此？”说话间，叶见窈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拉了拉赵长礼的手腕，语调中竟有一股子娇羞。
接着少女抬眸，对上了那双从她说了“赵长礼是她的未婚夫”之后，就一直沉默的凤眼。
叶见窈微提起一颗心，面上却是笑语盈盈，开口道——
“世人皆知，太子殿下是这世上最为怜若悯下，温和谦卑的君子，又是有神明庇佑，顶顶尊贵的贵人……”
杏眼含笑望着他，黑白分明的水眸中竟冒出些许不好意思的少女羞怯，“民女斗胆，想沾两分贵气。”
“可否请太子殿下开玉口，祝福我与长礼婚姻美满，平安顺遂？”
叶见窈的表情含羞带怯，声音温婉如水，顾君恩的一颗心却是一沉再沉，他只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
耳边隐隐有着嗡鸣声，他甚至都不敢用余光去看容珩的神色。
完了完了，还是个噩梦。
容珩定定看着面前这个眼含期待之色的女子，一时间只觉得天地一片荒芜，四周一片寂静。
偏他耳边还能够清清楚楚地一遍遍回响着少女片刻之前的声音。
沾沾他的贵气。
求她与赵长礼婚姻美满，平安顺遂。
隐大袖之下的手微微颤抖，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容珩却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疼。
她竟让自己祝她和赵长礼婚姻美满，平安顺遂？
整个胸腔微微涨着，容珩只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好似脖子被人掐着一般，耳目却愈发地清明。
他清晰地看见了那张无人揭下的求医榜文。
也看见了自己犯咳疾时，叶见窈的僵硬与躲避……
最后他面前浮现了越州学子来帝都所需的条件——
一来必须要有亲属在帝都，且亲属在帝都必须要有固定住所。
二则是二人的亲属关系要明确在官府之中有所记载。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容珩脑海中蹦着。
耳边又响起容嘉琰的声音——
越州贺县赵长礼，崇仁一十五年举子，世代耕读，父早亡，母多病。
崇仁一十五年春，与同县女子叶见窈定亲。
凤眼静静看着那面前那十指紧握的双手。
一些自欺欺人的话语，就像是冬阳里被照亮的闪闪发光的泡沫，在这一刻骤然破碎。
什么要倚靠赵长礼的身份来帝都科考。
什么要从赵长礼手上得到女子恩科的题型。
崇仁十八年，为了治理凌汛之灾才设立的过关条件。
叶见窈何至于崇仁十五年春就和赵长礼定婚？
崇仁十五年春，赵长礼甚至都不曾中举。
眼看着两只手交叠一起，紧紧相握。
耳边是裴玉宁起哄的声音，“殿下，你看他们多配啊，你就开尊口祝福他们一下吧！”
眼前是叶见窈含羞带笑的眉眼。
原来她不是为了利用赵长礼来到帝都，原来她不是为了男女科考那相似的题型……
原来——
原来，她是真的喜欢他。
“殿下！”
只是他怔愣的太久了，向来被娇惯着的裴玉宁竟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天真的少女是最合格的刽子手，根本不给人任何躲避的机会，她微嘟着嘴唇，故作抱怨——
“殿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不会连一句祝福都不愿意说吧？”
嘶——
顾君恩似乎听见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眼看了看自家表哥似乎没什么变化的表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一颗心就是不安生的跳。
末了，顾君恩还是拉了一下裴玉宁的衣袖想让人闭嘴。
却见容珩端起一杯清茶，对着叶见窈，含笑开口——
“婚姻美满，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