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了冬。
雅月堂内，谢泠拿着火拨子拨动着红泥小炉里红彤的炭火，不时看向桌案。
似乎屋内暖意过甚，无忧执笔的手一松，细细一管毛笔“吧嗒”一声掉在桌面上，墨迹溅开，无忧整张脸贴到桌面，冰冷的触感直叫一个激灵。
谢泠已看了好一阵子，眼瞅着她盯看字帖，上下眼皮渐渐败下阵来，直到手肘撑不住，脸快要磕到桌上，他要叫她已然来不及。自然，那溅出的墨迹也避无可避，张扬地贴上了她的脸颊。瞅着那乌黑一团，谢泠眉心蹙了蹙朝她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本来说好要认真练字的，可如今自己居然睡着，无忧一时脸上挂不住，无所适从不敢看他，只小声道：“许是屋内太热的缘故，午些时候食的多些。”所以，她撑不住内外双重刺激，睡着了。
岂料，对此谢泠只是平淡一句：“你若不想练字，那我们就不练。”
无忧突然看向他，这还是以往那个严肃教学的谢先生？她还记着因为她这一手乱七八糟的字，没少挨过他的手板。怎么？如今的要求变了？
“谢先生，你就是这样教你学生的？”
谢泠没回答，见她迟迟不过来，老是问一些不轻不重的废话。她既然不来，只得自己过去。
见他起身过来，无忧更是摸不着头脑，她也跟着要起身，一只手压下她的肩膀，那声音带着点不容置疑：“别动。”无忧只好木木坐着。
谢泠身量本就高些，此时俯下身子，刚好快要挨到她的下巴，一只修长的手捏住，她的眼里也有他。无忧听得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乱撞，迟疑着应该谁先主动些。以往都是这家伙主动出击，也着实太霸道了些。今儿也该轮着她了。
无忧敲定主意，倾了倾身过去，不过这事儿还是有点刺激，饶是她练过多少靶子，扎人手都不带抖的，可这种事她还是头一回。内心鼓舞了几回，她捏着手心，瞅准那片薄唇，生涩地印了上去。
唇上温热，谢泠擦着的手一顿，手中那方绢帕轻飘飘落下去，摩挲着地。那片唇颤着，谢泠轻轻抿住抚慰，一遍遍瞄着那轮廓，温柔缱绻，绝生不出什么蛮横霸道来。无忧震撼于他的耐心，在这温柔漩涡里溺毙过去，先前的局促与害羞全然抛却，她的胆子渐渐大起来，学着他以往待她的法子，力道逐渐重起来，接触过的地方燎起一层灼热，热辣辣的要吞并了谁。
谢泠依旧耐心，予取予夺，满足她所有的小心思，她要主动，那么他就被动好了。此间，他瞄了一眼里间的小榻，不过思及彼此身上未好的伤，只得作罢。反正，又不急于这一时，他们的日子还很长。
他一直弓着身子，这样站久了其实很累，当然无忧仰着头，脖子也会发酸。谢泠只得低了低身子，撑着桌案的手颤了颤，好在二人终于分开。
无忧靠着他的腰身，微微喘息，谢泠拭了拭她的脸，墨迹有些干。拭完拿到她眼前看，无忧不淡定了，原来他刚才是这个意思。
一时窘迫，无忧不自然地低咳了几声，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过了许久，她才支支吾吾抬头问：“你如今怎么不要求我练字了？”
谢泠对此事倒很是实诚，“我原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你的字写得好不好也没什么打紧，若你喜欢舞文弄墨，我自然仔细教你。若你不喜便不练罢了。”
“便是日后教育子女，你我一文一武，大略教得起的，还有什么烦处。”
他这样一说，无忧还真真没什么话答他，方才心里飘出一个想法，此时也叫这滴水不漏的说辞征服。因他所思所想实在考虑周全，她便是有心插针也无孔可入。
“你想的倒挺全的。”
谢泠望着她笑了笑，天知道，他想着以后的事有多久了，不过个中细节自是不能让她全部知晓。
不多时，闻月敲门进来。
“主子，一切准备好了。”
谢泠便让他下去备车，无忧不知道是什么事，只问他：“出去做什么？”
谢泠只答：“今日是容笙的祭日。”
提起这个人来，无忧却是知道的，他和谢泠绝非一般的交情。只是，她先前掘了他的墓穴，盗走他的骨灰，不晓得谢泠心上还有没有疙瘩，当下也不敢言语。
谢泠拉着她的手就要出门，可是身后的人顿住步子，迟迟不前。谢泠回头，无忧说道：“我就不去了。”没道理她刨了人家坟，还能厚着脸皮，没事人儿一样去上坟。
谢泠似乎知道她为着什么事歉疚，只说：“那件事，不怪你。”
谢泠握住她的手再度紧了紧，温热的手心给了她几分力量，见她迟迟不回应，拿激将法激她：“怎么，你还怕他不成？”
想了想，无忧还是迈出了步子，同谢泠坐上了马车。
还是那片林子，初时下过一场雪，寒霜素裹。朔风一过，零散的雪花在晴空纷纷扬扬，日头又大好，抬眼间明亮的雪光映下来，还是有些晃眼睛。
二人重伤未愈，俱裹了厚厚的大氅。下车那会儿，谢泠又将她周身查了一遍，将人圆圆裹了一圈才抱着下了地。
地上薄薄一层雪，足靴踩在地上“呲呲”响，谢泠走在前面带路，无忧跟在后面。身后，那大大小小的脚印交叠在一起，无忧看着身后，脚步顿了顿，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再举步时，额头就撞上了一方胸膛，她撤了一步方才稳住身子。
“方才在看什么？”察觉到身后的她没有跟上，他便站在那儿耐心等着，看她盯着地面，扬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下来。
“没什么，走吧。”她哪里会告诉他这种小女儿情态，徒惹他笑。
他们到时，闻月已经备好了做祭的各样东西，他手里拉着扫帚，正在扫坟前的落雪。
谢泠走过去，接下了扫帚，“我来吧。”
闻月退出去，无忧站在一旁看着他扫雪，她知道这是他和容笙间独有的默契，所以她尽可能不去打扰。
那一方空地很快被开辟出来，先前的坟包已经重新堆起，上面的落雪也清理干净，谢泠拉着无忧在坟前上了香。
“阿笙，我带着无忧来看你了。”
谢泠敬了一杯酒，给自己和无忧也倒了一杯，二人坐在地上，讲一些以前的事。无忧一直听着，直到听见谢泠说出的那句话。
“阿笙，你不要怪无忧。”
“我将你重新安葬好，你永远都是自由的，不会与过往再有什么瓜葛。”
无忧越听越疑惑，索性问出来：“阿笙的骨灰不是已经......”不是在长公主手上吗？
谢泠回头，“无忧，其实当初你带走的骨灰，是假的。”
“从你靠近我那时，我就知道你是长公主的人。”
无忧许久没答话，到如今，她自然庆幸谢泠这样的安排，可同时她更疑惑，谢泠明知道她是长公主的人，为什么没有朝她下手，何况当时她用的不是自己本来的脸，他又如何认得出来。
她久久不语，谢泠以为她不开心，“怎么，生气了？”到底，他未认出来她时，待她到底严苛了些。
无忧到底问出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谢泠想了想，答：“靠心。”
这回答也太敷衍了。
无忧转过头去，很明显，对这回答不满意。
谢泠却觉得自己的回答没什么问题，他又笑着补充：“那时，你虽换了面容，可一双眼睛不会变，再说你那性格如何像是尚书府里养出来的娇滴滴嫡出小姐，都说看母知女，故去的苏夫人温婉，断不会......”眼前人的神色渐渐冷了，后面的话，谢泠知趣地咽了下去，又将人搂着靠近了几分。
无忧却离开了他的怀抱，起身和他保持距离，“看来，谢先生着实该找个温婉娴静的女子为妻，似我这般刀尖舔血，杀人如麻的魔头，着实不般配了。”她抬步就走，谢泠急急拉她，她拍开他的手，快步走出了林子。
谢泠哪里敢多作停留，心急到嗓子眼，只朝坟前作过礼：“阿笙莫要怪我，我们改日再叙。”说罢，快步追上去。
无忧到底脚力快，率先出了林子。闻月，听竹二人见了她均是一愣，问她：“姑娘，主子呢？”无忧没理，夺过闻月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二人见了她怒容，也不敢拦着。马鞭一扬，那马儿吃痛往前奔开，一人一马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等谢泠追出来，为时已晚。
“人呢？”谢泠追得直咳嗽。
闻月瞧着主子心急火燎，这下倒明白，二人吵架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骑马，离开了。”
谢泠咬牙：“怎么不拦着？”
闻月叹了口气：“拦不住。”
听竹又道：“打不过。”
谢泠再也不问，当即也翻身上马，问明方向后追了上去。
...
无忧一路策马入了城，可怜的马儿叫她驱使得直叫苦，那马屁股上戳了大大小小七个口子，俱是簪子刺下的印迹。到了主街，她便弃了马，马屁股一拍，那马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开了，倒真是怕了她。
她就不想谢泠找上来，拿大氅与人换了斗篷，便隐入了人群。
京城的街道自是热闹，人群簇拥着，找人自然不容易。随着人流，无忧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可突然一回头，竟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身影。
青白的石板路上，立着一个石青色衣袍的素服男子，在高阔的天光下，别样清绝出尘。
雅月堂内，谢泠拿着火拨子拨动着红泥小炉里红彤的炭火，不时看向桌案。
似乎屋内暖意过甚，无忧执笔的手一松，细细一管毛笔“吧嗒”一声掉在桌面上，墨迹溅开，无忧整张脸贴到桌面，冰冷的触感直叫一个激灵。
谢泠已看了好一阵子，眼瞅着她盯看字帖，上下眼皮渐渐败下阵来，直到手肘撑不住，脸快要磕到桌上，他要叫她已然来不及。自然，那溅出的墨迹也避无可避，张扬地贴上了她的脸颊。瞅着那乌黑一团，谢泠眉心蹙了蹙朝她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本来说好要认真练字的，可如今自己居然睡着，无忧一时脸上挂不住，无所适从不敢看他，只小声道：“许是屋内太热的缘故，午些时候食的多些。”所以，她撑不住内外双重刺激，睡着了。
岂料，对此谢泠只是平淡一句：“你若不想练字，那我们就不练。”
无忧突然看向他，这还是以往那个严肃教学的谢先生？她还记着因为她这一手乱七八糟的字，没少挨过他的手板。怎么？如今的要求变了？
“谢先生，你就是这样教你学生的？”
谢泠没回答，见她迟迟不过来，老是问一些不轻不重的废话。她既然不来，只得自己过去。
见他起身过来，无忧更是摸不着头脑，她也跟着要起身，一只手压下她的肩膀，那声音带着点不容置疑：“别动。”无忧只好木木坐着。
谢泠身量本就高些，此时俯下身子，刚好快要挨到她的下巴，一只修长的手捏住，她的眼里也有他。无忧听得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乱撞，迟疑着应该谁先主动些。以往都是这家伙主动出击，也着实太霸道了些。今儿也该轮着她了。
无忧敲定主意，倾了倾身过去，不过这事儿还是有点刺激，饶是她练过多少靶子，扎人手都不带抖的，可这种事她还是头一回。内心鼓舞了几回，她捏着手心，瞅准那片薄唇，生涩地印了上去。
唇上温热，谢泠擦着的手一顿，手中那方绢帕轻飘飘落下去，摩挲着地。那片唇颤着，谢泠轻轻抿住抚慰，一遍遍瞄着那轮廓，温柔缱绻，绝生不出什么蛮横霸道来。无忧震撼于他的耐心，在这温柔漩涡里溺毙过去，先前的局促与害羞全然抛却，她的胆子渐渐大起来，学着他以往待她的法子，力道逐渐重起来，接触过的地方燎起一层灼热，热辣辣的要吞并了谁。
谢泠依旧耐心，予取予夺，满足她所有的小心思，她要主动，那么他就被动好了。此间，他瞄了一眼里间的小榻，不过思及彼此身上未好的伤，只得作罢。反正，又不急于这一时，他们的日子还很长。
他一直弓着身子，这样站久了其实很累，当然无忧仰着头，脖子也会发酸。谢泠只得低了低身子，撑着桌案的手颤了颤，好在二人终于分开。
无忧靠着他的腰身，微微喘息，谢泠拭了拭她的脸，墨迹有些干。拭完拿到她眼前看，无忧不淡定了，原来他刚才是这个意思。
一时窘迫，无忧不自然地低咳了几声，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过了许久，她才支支吾吾抬头问：“你如今怎么不要求我练字了？”
谢泠对此事倒很是实诚，“我原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你的字写得好不好也没什么打紧，若你喜欢舞文弄墨，我自然仔细教你。若你不喜便不练罢了。”
“便是日后教育子女，你我一文一武，大略教得起的，还有什么烦处。”
他这样一说，无忧还真真没什么话答他，方才心里飘出一个想法，此时也叫这滴水不漏的说辞征服。因他所思所想实在考虑周全，她便是有心插针也无孔可入。
“你想的倒挺全的。”
谢泠望着她笑了笑，天知道，他想着以后的事有多久了，不过个中细节自是不能让她全部知晓。
不多时，闻月敲门进来。
“主子，一切准备好了。”
谢泠便让他下去备车，无忧不知道是什么事，只问他：“出去做什么？”
谢泠只答：“今日是容笙的祭日。”
提起这个人来，无忧却是知道的，他和谢泠绝非一般的交情。只是，她先前掘了他的墓穴，盗走他的骨灰，不晓得谢泠心上还有没有疙瘩，当下也不敢言语。
谢泠拉着她的手就要出门，可是身后的人顿住步子，迟迟不前。谢泠回头，无忧说道：“我就不去了。”没道理她刨了人家坟，还能厚着脸皮，没事人儿一样去上坟。
谢泠似乎知道她为着什么事歉疚，只说：“那件事，不怪你。”
谢泠握住她的手再度紧了紧，温热的手心给了她几分力量，见她迟迟不回应，拿激将法激她：“怎么，你还怕他不成？”
想了想，无忧还是迈出了步子，同谢泠坐上了马车。
还是那片林子，初时下过一场雪，寒霜素裹。朔风一过，零散的雪花在晴空纷纷扬扬，日头又大好，抬眼间明亮的雪光映下来，还是有些晃眼睛。
二人重伤未愈，俱裹了厚厚的大氅。下车那会儿，谢泠又将她周身查了一遍，将人圆圆裹了一圈才抱着下了地。
地上薄薄一层雪，足靴踩在地上“呲呲”响，谢泠走在前面带路，无忧跟在后面。身后，那大大小小的脚印交叠在一起，无忧看着身后，脚步顿了顿，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再举步时，额头就撞上了一方胸膛，她撤了一步方才稳住身子。
“方才在看什么？”察觉到身后的她没有跟上，他便站在那儿耐心等着，看她盯着地面，扬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下来。
“没什么，走吧。”她哪里会告诉他这种小女儿情态，徒惹他笑。
他们到时，闻月已经备好了做祭的各样东西，他手里拉着扫帚，正在扫坟前的落雪。
谢泠走过去，接下了扫帚，“我来吧。”
闻月退出去，无忧站在一旁看着他扫雪，她知道这是他和容笙间独有的默契，所以她尽可能不去打扰。
那一方空地很快被开辟出来，先前的坟包已经重新堆起，上面的落雪也清理干净，谢泠拉着无忧在坟前上了香。
“阿笙，我带着无忧来看你了。”
谢泠敬了一杯酒，给自己和无忧也倒了一杯，二人坐在地上，讲一些以前的事。无忧一直听着，直到听见谢泠说出的那句话。
“阿笙，你不要怪无忧。”
“我将你重新安葬好，你永远都是自由的，不会与过往再有什么瓜葛。”
无忧越听越疑惑，索性问出来：“阿笙的骨灰不是已经......”不是在长公主手上吗？
谢泠回头，“无忧，其实当初你带走的骨灰，是假的。”
“从你靠近我那时，我就知道你是长公主的人。”
无忧许久没答话，到如今，她自然庆幸谢泠这样的安排，可同时她更疑惑，谢泠明知道她是长公主的人，为什么没有朝她下手，何况当时她用的不是自己本来的脸，他又如何认得出来。
她久久不语，谢泠以为她不开心，“怎么，生气了？”到底，他未认出来她时，待她到底严苛了些。
无忧到底问出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谢泠想了想，答：“靠心。”
这回答也太敷衍了。
无忧转过头去，很明显，对这回答不满意。
谢泠却觉得自己的回答没什么问题，他又笑着补充：“那时，你虽换了面容，可一双眼睛不会变，再说你那性格如何像是尚书府里养出来的娇滴滴嫡出小姐，都说看母知女，故去的苏夫人温婉，断不会......”眼前人的神色渐渐冷了，后面的话，谢泠知趣地咽了下去，又将人搂着靠近了几分。
无忧却离开了他的怀抱，起身和他保持距离，“看来，谢先生着实该找个温婉娴静的女子为妻，似我这般刀尖舔血，杀人如麻的魔头，着实不般配了。”她抬步就走，谢泠急急拉她，她拍开他的手，快步走出了林子。
谢泠哪里敢多作停留，心急到嗓子眼，只朝坟前作过礼：“阿笙莫要怪我，我们改日再叙。”说罢，快步追上去。
无忧到底脚力快，率先出了林子。闻月，听竹二人见了她均是一愣，问她：“姑娘，主子呢？”无忧没理，夺过闻月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二人见了她怒容，也不敢拦着。马鞭一扬，那马儿吃痛往前奔开，一人一马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等谢泠追出来，为时已晚。
“人呢？”谢泠追得直咳嗽。
闻月瞧着主子心急火燎，这下倒明白，二人吵架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骑马，离开了。”
谢泠咬牙：“怎么不拦着？”
闻月叹了口气：“拦不住。”
听竹又道：“打不过。”
谢泠再也不问，当即也翻身上马，问明方向后追了上去。
...
无忧一路策马入了城，可怜的马儿叫她驱使得直叫苦，那马屁股上戳了大大小小七个口子，俱是簪子刺下的印迹。到了主街，她便弃了马，马屁股一拍，那马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开了，倒真是怕了她。
她就不想谢泠找上来，拿大氅与人换了斗篷，便隐入了人群。
京城的街道自是热闹，人群簇拥着，找人自然不容易。随着人流，无忧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可突然一回头，竟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身影。
青白的石板路上，立着一个石青色衣袍的素服男子，在高阔的天光下，别样清绝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