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光速·日
2011年6月8日，潼远市火车站。
刘屿辰扶着书包，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扶着书包肩带，从出站口走出来。
初升的太阳带来了昨夜雨后的清香，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
在狭窄的绿皮火车过道站了一天一夜，他已经累得魂都快丢了，但还是强忍困意回了一趟家。
爷爷奶奶平常不跟刘屿辰住在一起，只是偶尔会带着奶糖过来收拾一下屋子。
刘屿辰回到家，家里的陈设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不过蒙上了层细细的灰尘。
冲了个热水澡，刘屿辰站在镜子前简单拾掇了下，至少看上去有精气神。
忙过一切后，他提上放在沙发上的书包便出门了，瞄了眼表时间还早，才刚好7点半。
刘屿辰并没有直接去林恙然的考场等着，而是去了一趟百川中学旁边的教职工小区。
站在最显眼的小区门外，刘屿辰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小区里走出来的人。
没多久，从里出来一个穿着格子衬衫，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中年女人。
她随意一瞥，视线落在刘屿辰身上，怔在原地。
刘屿辰小跑着上前，咧开嘴寒暄，“吴老师，还记得我吗？”
吴老师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故作调侃道：“你的大名，整个百川谁不知道啊？你可是我年年拿来炫耀的资本。”
刘屿辰上高一时，这位教物理的吴老师教过他们班，后来校内工作调动变成了林恙然班上的物理老师。
“你说笑了，最后高考我的成绩也不理想……”
说着，刘屿辰的声量渐渐变小。
“还记得当年组建复读班的时候，你可是直接拒绝了，”吴老师顿了顿，半开玩笑着说：“怎么现在高考季到了，触景伤情后悔了？”
刘屿辰垂眸，敛了敛笑意，“当然没有。”
“所以老师不在乎你的高考成绩，你永远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话罢，吴老师注意到刘屿辰身后的背包，试探道：“你们学校放暑假了？”
“没有，”刘屿辰放下肩上的背包，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这次来是想麻烦老师一件事情。”
吴老师接过他手里的书本和玻璃瓶，困惑地，“这些是？”
刘屿辰重新合上拉链，轻轻一甩将包扔在肩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脖颈，“这些东西我想麻烦老师帮我交给你们班上的一个人，我想送她做毕业礼物。”
“行，谁啊？”吴老师将书本塞进挎包，玻璃瓶则握在手心瞧了瞧，“这里面装的是啥？”
“这是柚子花……茶，”刘屿辰浅浅吸气，“可以泡茶的，味道还不错。”
话罢，他弯了弯眉眼又说：“这些东西你帮我给你们班的林恙然就行。”
吴老师没一点犹豫，直接问：“你们认识啊？”
话说出来的那刻，她才看出刘屿辰脸上的局促。
于是，没等刘屿辰回答，便爽朗一笑，“你放心吧，老师一定把你的东西送到。”
视线落在那个玻璃瓶上，刘屿辰陷入一段陈旧的记忆。
那是高二的某个午后，他在有间花店帮老板干活，从桌子上掉下来一本《花语大全》的书。
他好奇捡起翻了翻，林恙然推门而入，门外的风吹过来将书页翻了翻，最后停下。
刘屿辰愣了又愣，直到林恙然拿着朵向日葵在他面前晃了晃。
“老板，买花！”
“哦，马上。”
刘屿辰放下那书，走进收银台，看着面前几种颜色的包花纸，他抬眸望向林恙然，“你选个样式？”
“那个吧！”
林恙然指了指最边上姜黄色的包花纸，身子靠在收银台上，眉眼弯了弯，“老板，这花我要送给我妹妹，麻烦你包得可爱一点。”
“好。”
刘屿辰扯下姜黄色的纸张，撕成四块又拿了根木棍，一只可爱的风车就这样插在了花束里。
林恙然接过这束花，轻轻鼓嘴，风车便转了起来。
玻璃窗外的日光透进来，照在她的面庞，琥珀色的眸子闪着亮。
“多少钱？”
“十五块。”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刘屿辰醒过神，四下瞧了瞧身旁的东西，拿上收银台旁的半成品追了出去。
“那个，”刘屿辰跑到林恙然跟前，因紧张都忘了呼吸，“最近搞活动，买一送一。”
“郁金香？”
瞧着是个并不好看的半成品，林恙然才将信将疑地接过，“谢谢！”
“我帮你再完善完善吧？”
“不用了，”林恙然冲他弯了弯眉眼，“这朵我很喜欢，再说哪有送的比买的还好看的。”
林恙然转身的霎那，街道上响起一阵旋律，洒水车拖着笨重的行李开过来，漫天飘洒的雨滴落下，面前少女奔跑的背影，就像是用彩色铅笔一点点勾勒出来的一样。
刘屿辰垂眸低笑，回到花店，捡起茶几上还摊开的书，那一页的柚子花留住了他的目光。
他的视线往下，原来柚子花的花语是，微苦的暗恋。
那天之后，刘屿辰求了彭遥栀好久才让她答应教自己怎么嫁接，将本在树上高高挂起的柚子花住进了他的阳台。
偶然间得知柚子花还可以用来泡茶时，刘屿辰便有了一个想法，他想送林恙然一瓶可以存放很久的柚子花。
“诶吴老师，”刘屿辰回过神，叫住赶时间上班打卡的吴老师，“你可不可以就告诉她，这些东西是你送的。”
“为……为什么。”
“我不想打扰她，麻烦老师了。”
告别吴老师后，刘屿辰坐着公交来到林恙然的考场。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到了八点一刻，幸好还能赶上。
考场外人头攒动，刘屿辰双手插兜，即使一年没见，他一眼就找到了林恙然。
他不自觉地喊了她一声。
周围太过嘈杂，庆幸林恙然不会听见。
但林恙然迎着灿黄的阳光回头的那刻，刘屿辰的心震了震，瞬间山呼海啸掀过来。
她都看向自己了，该说什么话才好呢？
坐了这么久的车，既然是来告别的，那就把喜欢藏进她永远都不会怀疑的祝福里吧。
刘屿辰浅浅弯了弯眉眼，眼尾藏住了哀伤，奋力喊道：“林恙然，高考顺利！”
校门准时打开，方榆子拽着林恙然往里拉，林恙然招了招手，咧开嘴笑道：“你也是哦，我们都顺利！”
阳光光顾了昨夜的雨积水，泛着金灿灿的光芒，刘屿辰低眉晃了晃头，“再见了，我的青春。”
又傻笑着转身，自顾自话道：“林恙然，我明明是来跟你说再见的，你怎么还要祝福我啊，我看起来这么像高三的人吗？”
太阳雨洒下的彩色光斑美得让人晃神，刘屿辰从层层回忆里醒来。
周围的人潮正奔向考场，他逆着人群遥遥凝望着林恙然，唇角轻弯，学着她曾经的话，喊：“你也是哦，我们都顺利！”
也不管林恙然究竟有没有听见，话罢刘屿辰提了提书包肩带，转身融入人群，走进属于自己的高考考场。
这一刻，刘屿辰心底有个念头，就是即使不知道穿回未来的契机是什么，今晚他都想向她坦白一切。
考场上的时间过得很快，盖好笔帽的那刻，刘屿辰有种收剑回鞘的感觉。
盯着墙上的时钟，还有将近半小时。
要不疯狂一把，刘屿辰举手示意监考老师，提前交了卷。
坐在特定的教室就等五点考试结束，才能出去。
如坐针毡，刘屿辰终于听见了结束铃。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被允许离开，走到潼远六中大门口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校门终于被打开。
刘屿辰被一群人挤着推出去，瞧着校门外一堆迎接的家长，他低眉轻叹了一声。
但似乎，这里面竟然真的有个熟悉的影子，林恙然捧着束郁金香，探着个小脑袋张望。
刘屿辰眼角一酸，小跑着在她面前站定，假装并不在意地，“林恙然，干嘛呢？”
郁金香被胡乱塞进他怀里，刘屿辰追上去，瞧着她烧红的耳朵，硬吃掉一个笑容，正经着说：“我请你吃饭吧？”
地点选在了百川中学附近，主要原因是他想吃完带她去走路灯，找个好时机坦白一切。
林恙然端着一听可乐，穿梭在一排排的昏黄里。
影子就像月亮一般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
刘屿辰踩着她的影子尖，就好像踩住了他的日光。
倏然，林恙然止住脚步，站在一盏昏黄的正中心。
刘屿辰抬眸，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影子上，就这样他来到了林恙然的半径范围。
林恙然瞧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刘屿辰你知道吗，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座孤岛。”
话罢，晚风拂过她的发梢，月光洒落下来的速度在此刻凝固。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手中的郁金香却在微风里摇曳。
这刻，刘屿辰朝她再迈了一步，轻弯下腰，视线大落落地对上她的眼眸，缱绻的语气太过暧昧。
他回答她的话，“我才不是孤岛，而是其上的星辰。”
林恙然睫毛轻颤，望着刘屿辰明亮的双眸，距离太近她甚至能瞧见他眼里自己的倒影。
她咽了口唾沫，试探，“你也？”
刘屿辰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告诉我，你知道CFBDSIR2149的时候。”
林恙然嘟囔起嘴，皱眉，似在怪罪，“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刘屿辰直起身，“我不敢确定你真的和我一样也……”
“可是为什么我知道CFBDSIR2149，你就知道我也？”
林恙然还是不解。
刘屿辰挑挑眉，微风拂起他短袖衬衫的衣角，忽然想逗她一下，“等你回去之后，可以百度百度。”
“你……”林恙然哑住声，盯着面前这个人，骂都骂不出来。
随后，刘屿辰将郁金香塞进她手中，转身将手放在后脖颈处，余光瞄向身后的人，“不过你要是想回去，我不介意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林恙然拿他没辙，从这盏路灯下跳到身后的那盏，将花和可乐放在路边，微风吹红了林恙然的鼻尖，她叫了他一声。
“二十，”见刘屿辰回头，“可以再陪我走一遍路灯吗？”
刘屿辰迈着大步，坚定地，朝她走过来，又在她跟前站定。
林恙然忽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刘屿辰虽摸不着头脑，但也随着她笑起来。
“那你又笑什么？”
话罢，林恙然忽然看向地面，灯光投射下来，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她就这样迎着月光，举起手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比了出来，声音故意沉下去，“我身边的这位朋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刘屿辰垂眸，望着身旁的她，林恙然正跟他的影子玩得欢快。
记忆里第一次为她心动的那晚，他也是这样认真看着她的背影。
那晚的月亮是个半圆，刘屿辰站在一盏路灯下，玳瑁在脚边安静地望着林恙然离去的背影。
他微微仰头，举起手中那半根猫胡须，对着月光许下心愿，“希望林恙然的愿望能够成真。”
月亮见他太过虔诚，偷偷地为他记下了一笔。
后来，刘屿辰常常在深夜许愿，不管是生日还是新年，他都只有那一个愿望。
那个愿望是，“即使无法站在她身旁，也希望林恙然能永远平安、喜乐。”
不知不觉间，那半根猫胡须的愿望，让月亮偷走了，却真的在某一天，圆满了他半个愿望。
刘屿辰扶着书包，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扶着书包肩带，从出站口走出来。
初升的太阳带来了昨夜雨后的清香，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
在狭窄的绿皮火车过道站了一天一夜，他已经累得魂都快丢了，但还是强忍困意回了一趟家。
爷爷奶奶平常不跟刘屿辰住在一起，只是偶尔会带着奶糖过来收拾一下屋子。
刘屿辰回到家，家里的陈设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不过蒙上了层细细的灰尘。
冲了个热水澡，刘屿辰站在镜子前简单拾掇了下，至少看上去有精气神。
忙过一切后，他提上放在沙发上的书包便出门了，瞄了眼表时间还早，才刚好7点半。
刘屿辰并没有直接去林恙然的考场等着，而是去了一趟百川中学旁边的教职工小区。
站在最显眼的小区门外，刘屿辰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小区里走出来的人。
没多久，从里出来一个穿着格子衬衫，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中年女人。
她随意一瞥，视线落在刘屿辰身上，怔在原地。
刘屿辰小跑着上前，咧开嘴寒暄，“吴老师，还记得我吗？”
吴老师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故作调侃道：“你的大名，整个百川谁不知道啊？你可是我年年拿来炫耀的资本。”
刘屿辰上高一时，这位教物理的吴老师教过他们班，后来校内工作调动变成了林恙然班上的物理老师。
“你说笑了，最后高考我的成绩也不理想……”
说着，刘屿辰的声量渐渐变小。
“还记得当年组建复读班的时候，你可是直接拒绝了，”吴老师顿了顿，半开玩笑着说：“怎么现在高考季到了，触景伤情后悔了？”
刘屿辰垂眸，敛了敛笑意，“当然没有。”
“所以老师不在乎你的高考成绩，你永远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话罢，吴老师注意到刘屿辰身后的背包，试探道：“你们学校放暑假了？”
“没有，”刘屿辰放下肩上的背包，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这次来是想麻烦老师一件事情。”
吴老师接过他手里的书本和玻璃瓶，困惑地，“这些是？”
刘屿辰重新合上拉链，轻轻一甩将包扔在肩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脖颈，“这些东西我想麻烦老师帮我交给你们班上的一个人，我想送她做毕业礼物。”
“行，谁啊？”吴老师将书本塞进挎包，玻璃瓶则握在手心瞧了瞧，“这里面装的是啥？”
“这是柚子花……茶，”刘屿辰浅浅吸气，“可以泡茶的，味道还不错。”
话罢，他弯了弯眉眼又说：“这些东西你帮我给你们班的林恙然就行。”
吴老师没一点犹豫，直接问：“你们认识啊？”
话说出来的那刻，她才看出刘屿辰脸上的局促。
于是，没等刘屿辰回答，便爽朗一笑，“你放心吧，老师一定把你的东西送到。”
视线落在那个玻璃瓶上，刘屿辰陷入一段陈旧的记忆。
那是高二的某个午后，他在有间花店帮老板干活，从桌子上掉下来一本《花语大全》的书。
他好奇捡起翻了翻，林恙然推门而入，门外的风吹过来将书页翻了翻，最后停下。
刘屿辰愣了又愣，直到林恙然拿着朵向日葵在他面前晃了晃。
“老板，买花！”
“哦，马上。”
刘屿辰放下那书，走进收银台，看着面前几种颜色的包花纸，他抬眸望向林恙然，“你选个样式？”
“那个吧！”
林恙然指了指最边上姜黄色的包花纸，身子靠在收银台上，眉眼弯了弯，“老板，这花我要送给我妹妹，麻烦你包得可爱一点。”
“好。”
刘屿辰扯下姜黄色的纸张，撕成四块又拿了根木棍，一只可爱的风车就这样插在了花束里。
林恙然接过这束花，轻轻鼓嘴，风车便转了起来。
玻璃窗外的日光透进来，照在她的面庞，琥珀色的眸子闪着亮。
“多少钱？”
“十五块。”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刘屿辰醒过神，四下瞧了瞧身旁的东西，拿上收银台旁的半成品追了出去。
“那个，”刘屿辰跑到林恙然跟前，因紧张都忘了呼吸，“最近搞活动，买一送一。”
“郁金香？”
瞧着是个并不好看的半成品，林恙然才将信将疑地接过，“谢谢！”
“我帮你再完善完善吧？”
“不用了，”林恙然冲他弯了弯眉眼，“这朵我很喜欢，再说哪有送的比买的还好看的。”
林恙然转身的霎那，街道上响起一阵旋律，洒水车拖着笨重的行李开过来，漫天飘洒的雨滴落下，面前少女奔跑的背影，就像是用彩色铅笔一点点勾勒出来的一样。
刘屿辰垂眸低笑，回到花店，捡起茶几上还摊开的书，那一页的柚子花留住了他的目光。
他的视线往下，原来柚子花的花语是，微苦的暗恋。
那天之后，刘屿辰求了彭遥栀好久才让她答应教自己怎么嫁接，将本在树上高高挂起的柚子花住进了他的阳台。
偶然间得知柚子花还可以用来泡茶时，刘屿辰便有了一个想法，他想送林恙然一瓶可以存放很久的柚子花。
“诶吴老师，”刘屿辰回过神，叫住赶时间上班打卡的吴老师，“你可不可以就告诉她，这些东西是你送的。”
“为……为什么。”
“我不想打扰她，麻烦老师了。”
告别吴老师后，刘屿辰坐着公交来到林恙然的考场。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到了八点一刻，幸好还能赶上。
考场外人头攒动，刘屿辰双手插兜，即使一年没见，他一眼就找到了林恙然。
他不自觉地喊了她一声。
周围太过嘈杂，庆幸林恙然不会听见。
但林恙然迎着灿黄的阳光回头的那刻，刘屿辰的心震了震，瞬间山呼海啸掀过来。
她都看向自己了，该说什么话才好呢？
坐了这么久的车，既然是来告别的，那就把喜欢藏进她永远都不会怀疑的祝福里吧。
刘屿辰浅浅弯了弯眉眼，眼尾藏住了哀伤，奋力喊道：“林恙然，高考顺利！”
校门准时打开，方榆子拽着林恙然往里拉，林恙然招了招手，咧开嘴笑道：“你也是哦，我们都顺利！”
阳光光顾了昨夜的雨积水，泛着金灿灿的光芒，刘屿辰低眉晃了晃头，“再见了，我的青春。”
又傻笑着转身，自顾自话道：“林恙然，我明明是来跟你说再见的，你怎么还要祝福我啊，我看起来这么像高三的人吗？”
太阳雨洒下的彩色光斑美得让人晃神，刘屿辰从层层回忆里醒来。
周围的人潮正奔向考场，他逆着人群遥遥凝望着林恙然，唇角轻弯，学着她曾经的话，喊：“你也是哦，我们都顺利！”
也不管林恙然究竟有没有听见，话罢刘屿辰提了提书包肩带，转身融入人群，走进属于自己的高考考场。
这一刻，刘屿辰心底有个念头，就是即使不知道穿回未来的契机是什么，今晚他都想向她坦白一切。
考场上的时间过得很快，盖好笔帽的那刻，刘屿辰有种收剑回鞘的感觉。
盯着墙上的时钟，还有将近半小时。
要不疯狂一把，刘屿辰举手示意监考老师，提前交了卷。
坐在特定的教室就等五点考试结束，才能出去。
如坐针毡，刘屿辰终于听见了结束铃。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被允许离开，走到潼远六中大门口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校门终于被打开。
刘屿辰被一群人挤着推出去，瞧着校门外一堆迎接的家长，他低眉轻叹了一声。
但似乎，这里面竟然真的有个熟悉的影子，林恙然捧着束郁金香，探着个小脑袋张望。
刘屿辰眼角一酸，小跑着在她面前站定，假装并不在意地，“林恙然，干嘛呢？”
郁金香被胡乱塞进他怀里，刘屿辰追上去，瞧着她烧红的耳朵，硬吃掉一个笑容，正经着说：“我请你吃饭吧？”
地点选在了百川中学附近，主要原因是他想吃完带她去走路灯，找个好时机坦白一切。
林恙然端着一听可乐，穿梭在一排排的昏黄里。
影子就像月亮一般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
刘屿辰踩着她的影子尖，就好像踩住了他的日光。
倏然，林恙然止住脚步，站在一盏昏黄的正中心。
刘屿辰抬眸，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影子上，就这样他来到了林恙然的半径范围。
林恙然瞧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刘屿辰你知道吗，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座孤岛。”
话罢，晚风拂过她的发梢，月光洒落下来的速度在此刻凝固。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手中的郁金香却在微风里摇曳。
这刻，刘屿辰朝她再迈了一步，轻弯下腰，视线大落落地对上她的眼眸，缱绻的语气太过暧昧。
他回答她的话，“我才不是孤岛，而是其上的星辰。”
林恙然睫毛轻颤，望着刘屿辰明亮的双眸，距离太近她甚至能瞧见他眼里自己的倒影。
她咽了口唾沫，试探，“你也？”
刘屿辰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告诉我，你知道CFBDSIR2149的时候。”
林恙然嘟囔起嘴，皱眉，似在怪罪，“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刘屿辰直起身，“我不敢确定你真的和我一样也……”
“可是为什么我知道CFBDSIR2149，你就知道我也？”
林恙然还是不解。
刘屿辰挑挑眉，微风拂起他短袖衬衫的衣角，忽然想逗她一下，“等你回去之后，可以百度百度。”
“你……”林恙然哑住声，盯着面前这个人，骂都骂不出来。
随后，刘屿辰将郁金香塞进她手中，转身将手放在后脖颈处，余光瞄向身后的人，“不过你要是想回去，我不介意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林恙然拿他没辙，从这盏路灯下跳到身后的那盏，将花和可乐放在路边，微风吹红了林恙然的鼻尖，她叫了他一声。
“二十，”见刘屿辰回头，“可以再陪我走一遍路灯吗？”
刘屿辰迈着大步，坚定地，朝她走过来，又在她跟前站定。
林恙然忽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刘屿辰虽摸不着头脑，但也随着她笑起来。
“那你又笑什么？”
话罢，林恙然忽然看向地面，灯光投射下来，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她就这样迎着月光，举起手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比了出来，声音故意沉下去，“我身边的这位朋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刘屿辰垂眸，望着身旁的她，林恙然正跟他的影子玩得欢快。
记忆里第一次为她心动的那晚，他也是这样认真看着她的背影。
那晚的月亮是个半圆，刘屿辰站在一盏路灯下，玳瑁在脚边安静地望着林恙然离去的背影。
他微微仰头，举起手中那半根猫胡须，对着月光许下心愿，“希望林恙然的愿望能够成真。”
月亮见他太过虔诚，偷偷地为他记下了一笔。
后来，刘屿辰常常在深夜许愿，不管是生日还是新年，他都只有那一个愿望。
那个愿望是，“即使无法站在她身旁，也希望林恙然能永远平安、喜乐。”
不知不觉间，那半根猫胡须的愿望，让月亮偷走了，却真的在某一天，圆满了他半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