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肆鸢好事被打断,不耐烦地扭了扭头,动作却没停,还在扒知和的里衣。知和羞愤欲死,他意识到柳肆鸢是来真的,声音陡然尖锐了许多。他说:“快住手!外面动静那么大,你还不出去看看?”

    柳肆鸢“噗嗤”一声又撕裂了他的里衣,露出知和精壮的肌肉。她盯着知和的身子奸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少年就甭管旁的什么声音了。”

    知和再次努力挣扎了一会,绳子捆得越发结实,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他心如死灰,感觉预知了自己要被先奸后杀的命运。

    “砰”的一声,大片的光照了进来,一扫屋内旖旎的氛围。柳肆鸢这回终于停下动作,她直起身,凝视着身侧的窗户。窗户被人打破,连带着一地破碎的木屑与一把匕首,匕首制式简单,看不出是何处锻造的。

    柳肆鸢大声道:“谁破坏我的好事!”知和察觉得救,下意识观察柳肆鸢的表情。她的眼神不见了先前的得意,嘴角却还挂着笑,仔细一看不像在生气,倒像是在嘲讽。

    知和内心感到有些莫名,看着那匕首不像是移木宗的东西,但还有谁会知道他在这里?没给他多少反应的时间,柳肆鸢已从他身上下来了,知和身上一轻,柳肆鸢腰上别着的荷包穗子掠过他已经裸露的腰间,一阵冰凉的痒。

    知和躺着,等待那阵痒意过去。

    柳肆鸢脚步声很轻,不一会就不见了她的身影,许是去找搞破坏的人了。知和心中默默感谢那人,想趁机起身慢慢挪到门口去,可惜还未出房门,他眼前一黑,不知被什么东西套住脑袋,随后身子一轻,好像被人扛了起来,他以为是柳肆鸢,正准备骂人,嘴里已被设了禁言术。

    知和心中一凛。这禁言术带着灵力,竟是仙族人。

    这人移动速度极快,他被扛着又是俯冲又是上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也不知此人要带他去哪,等他被放下来时,他只闻见了鼻腔中的血腥味。

    这人虽救了他出来,对他却好似有什么刻骨的仇恨。他还未来得及起身,一下子被人踹中肚子,他疼得不由得蜷缩在地上,这人却不肯放过他,殴打了他许久。他还在琢磨自己最近到底得罪了哪位仙君,还没得出结论,他已失去了意识。

    他再次醒来后已是夜晚,四周虫鸣此起彼伏。有条蛇不懂事地顺着腿爬到了他的腰侧,给他折腾醒了。他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舒坦的,尤其是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怕是毒蛇,不敢惊扰,忍着难受等它爬走了才起身。

    他身上的麻绳已被砍断扔在了一边,再没有东西束缚着他,那人带他出来还细心地捎上了他的剑,如今炽阳好好地躺在一边。他抬手将头上的袋子摘下,一摸脖子,一手凝固的血块。

    此人大概是真的对他动了杀意,刀都已架在脖子上,若是再前进一分,他就要因流血过多死在这里。不知此人是不是最后良心发现,才放了他一马。这样一想,他不由得后心发凉。

    此人在柳肆鸢附近蹲守,还对他恶意这般大,保不准是柳肆鸢的哪位姘头。

    衣服都被柳肆鸢撕裂了,他身上如今只剩一条裤子。深夜寒凉,他抱着胳膊不自禁打了个喷嚏,头也有些昏昏沉沉。他环顾四周,此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不是小君山,也不是他先前追踪柳肆鸢的小山头,不知是何处。

    他在山上慢慢地走着,身上的伤一抽抽的疼。怕被人以为是登徒子,走到半山腰有人烟的地方,偷偷捡了别人晾在院中的衣服穿了。想掏出一点银子,才想起银子都被柳肆鸢摸走了,只剩头上的玉簪。他拔下玉簪,胡乱拿布条挽了发,将玉簪放到了门口。

    他寻了一处灵气重的地方,盘腿驱灵力将体内的寒气与淤血逼出体外,再一睁眼,天已微亮,身子也舒坦了很多。

    他御剑到了最后一次碰上柳肆鸢的森林里,在一处大树下挖出了一个包袱,这是他在跟着柳肆鸢去小君山前放在这里的。他怕被柳肆鸢发现他追踪她的秘密,将东西藏在了此处。

    那是一个罗盘,知和挥手,上面数十个点都十分明亮,除了一个微弱的红点,方向正是小君山的方向。这个罗盘是移木宗管理弟子常用的工具,常常用来给宗门内的弟子定位。那日他带着师弟师妹们出来历练,身上正好带着罗盘,在和柳肆鸢打斗过程中他将朱砂溶进自己的血里,趁机滴到了柳肆鸢的衣领上。这种特殊处理过的朱砂难以用清水洗净,而他的血带着朱砂透过衣物渗进了她的皮肤,虽不似正常抹上的那般效果显著,但用来追踪也足够了。

    可惜柳肆鸢迄今都无法知道她被追踪的原因。想到这,知和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罗盘塞进袋子里,也不敢再去找柳肆鸢了,他回了移木宗打算先休养一段时日,他再掏出罗盘,那颗微弱的红点已经不见了。

    那日他回宗门时衣衫不整,又有弟子证实他那几日去找柳肆鸢,被传出这样的流言也不奇怪。

    他收回记忆,看着周倚凛十分在意柳肆鸢的模样,不知怎的,嘴里冒出了一句:“苟且算不上,顶多算轻薄了罢。”

    他淡淡道:“你应该也听说过,柳肆鸢爱掳走男子吧。”

    周倚凛看着不远处逐渐涌上来的仙门弟子,没有回答,脸色却越发苍白。

    知和拍了拍周倚凛的肩,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年轻,什么都不懂,一时被迷惑了也很正常。但师兄劝你一句,还是早日死心吧。”

    柳肆鸢终于逃出了移木宗的群山,她在辽阔的天空、丛林、乡间中穿梭时,还在感叹于周倚凛的血竟真的能破了移木宗的阵法,若是被旁的魔族知道了,周倚凛估计早被掳走榨成人干。

    灌灌鸟性格嚣张,但在柳肆鸢这还算听话,飞得又高又快,看来是真的十分想要自由。

    柳肆鸢摸摸它的头,忍不住问它:“是周倚凛让你这样做的吗?”灌灌鸟昂了昂脖子,不肯回答。

    灌灌鸟寻了一处平原将柳肆鸢放下,柳肆鸢正想交代她出门后遇到来抓它的魔族仙族要小心什么,还不等她说完,灌灌鸟已经不耐烦地飞走了。

    柳肆鸢小声骂道:“好没礼貌的鸟。”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今顾修亭与郭简都被救出来了,她也自由了。

    她沿着记忆中的路来到魔界传送口,白天时门口这块大石头就像普通的巨石一般,她将手放上去,周遭的环境瞬间就变了。

    这里是一片树林,都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无。柳肆鸢熟门熟路地穿过树木,再涉过一条污浊的溪流,眼前是一片盛放的黑色曼陀罗。几日不见,这曼陀罗长得越发茁壮起来,在风中摇曳着,似乎在欢迎着柳肆鸢的到来。柳肆鸢抬头望去,她的满天星还在。

    她走进大门,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胖头鱼婶的碎碎叨叨,也没有郭简的咒骂抱怨,一时竟感觉恍若隔世。

    她在院内停顿了一会的功夫,还没进殿,就看见郭简推开门端着盆走了出来。郭简脸上还残留着未痊愈的伤,胸口上的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郭简一向是顶顶惜命的,如今竟纡尊降贵在这干活。柳肆鸢觉得新鲜,忍不住嘲讽他:“哟,原来我们郭大护法也有给人端茶送水的时候啊。”

    郭简看见是柳肆鸢回来了,面上又喜又惊,他没有搭理柳肆鸢尖酸刻薄的话,他看着柳肆鸢说:“啊呀,你也逃出来真是太好了。”眼神亮晶晶的。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端着盆围着柳肆鸢转了一圈:“不是,你怎么一点伤都没有啊?”

    柳肆鸢抱着胳膊得意:“那是,也不看姑奶奶我是谁,那些仙门小鬼还伤不了我。”

    郭简闻言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难得没挖苦她,努了努下巴指手上的盆,柳肆鸢这下才发现,这盆里都是血水与纱布。柳肆鸢皱眉:“这都是顾修亭的?”

    郭简叹了口气,点点头:“不说了,我要去给魔主换药了。”

    柳肆鸢目送郭简去了偏殿后,推开门进去,里面一股药味与血腥味。她来到顾修亭的寝室,门里熏了安神香,袅袅的烟雾后面是顾修亭闭眼苍白脆弱的脸。他衣衫虚掩着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仍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柳肆鸢坐在顾修亭床前,不由叹了口气,轻微的声响惊动了顾修亭,他睁开眼,看见是柳肆鸢,微微笑道:“你回来了。”

    柳肆鸢点点头,又责怪似的看向他:“你说你是不是活该,当初自寻死路,这下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吧。”

    顾修亭眨眨眼:“对不起啊柳肆鸢,可当时我是真的没办法。”

    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在我眼前倒下。

    柳肆鸢骂道:“别在我这装可怜。”说完扭头不看顾修亭。“你看,你是做情种了,倒连累得我和郭简给你鞍前马后。”

    顾修亭垂下眼眸:“抱歉。”

    柳肆鸢看他这样也不忍心再责备他。她问道:“那洛华如今功力是越发让人不能小觑了,你俩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俩刚出千影窟时差点被他抓住,我还算有些力气,和他缠斗了会儿。他状态很差,正好后方不知怎么回事弟子们都急吼吼地,好像在找你还是找谁。他一边和我打斗,一边时不时分心。我看他胸上有斑斑血迹,就趁他分神的这一会,将他胸口处的伤口刺穿了。”

    顾修亭现在连洛华都能重伤了。柳肆鸢默默地想。

    “他死了吗?”柳肆鸢的声音无端有些发冷。

    “当然没有了。”顾修亭道:“不过想再把我俩抓走就难了。”

    他仔细观察柳肆鸢的表情,问道:“你俩是旧识吗?”

    “哦,仇家。”

    顾修亭点点头。他还没结丹时就听说过她二人的恩怨,但看当日那洛华的表情又感觉她二人关系不一般。他见柳肆鸢面色不虞,也就识相地没再说话。

    柳肆鸢张张口想说什么,犹豫了半天,不知怎么开口。正两厢沉默之际,郭简拿着药和纱布推门进来了。他看见柳肆鸢坐在衣衫半掩不掩的顾修亭床前,指着柳肆鸢鼻子骂道:“好啊你,早就觉得你对魔主有垂涎之意了,这下可好,趁魔主受伤就过来轻薄我们魔主了是吧!”

    柳肆鸢震惊地瞪大双眼:“你个死乌龟王八,哪只眼睛看见我轻薄他了?”

    “明明就是,你个姑娘家跑人男子的房里一点都不避讳的,不是觊觎我们魔主是什么?”

    柳肆鸢气得站起了身,撸起袖子就要和郭简大吵一架。顾修亭见她二人针尖对麦芒,有些无奈。

    “别吵了,”顾修亭道:“吵得我头疼。”

    柳肆鸢白了郭简一眼,郭简放下东西,也回她一个白眼,他上前将柳肆鸢一把挤开,像老母鸡一样护在顾修亭跟前,生怕柳肆鸢一个把持不住上去把他魔主给啃了。

    他说:“柳肆鸢,我要给魔主换药了,你出去。”

    柳肆鸢挺直了腰杆和郭简对峙。凭什么听他的。可她余光瞥见顾修亭凌乱的伤口和裸露的皮肤,还是识相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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