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结花的除灵计划一拖再拖，主要原因在她自己，因为车程太远她把计划推迟到周末，又因为影山茂夫的事延迟到下周，林林总总，碍于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将日程无限延长。
她知道自己这种当鸵鸟的心态不对。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她面对梦中恶灵的勇气就在这样平淡的日常中逐渐消磨，走上了以往三年的老路。
于是周五到来时，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当代人那种卷又卷不动，躺又躺不平的焦虑且矛盾的心理。
灵幻看她在咨询台隔一阵换一个姿势，整个人快扭成麻花，提醒道：“你那椅子上是有钉子吗？”
森川结花面朝下磕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本人好似感觉不到痛：“我在emo。”
“你也会emo？”灵幻奇了：“什么事，说说呗。”
反正没生意，他不介意花点时间开导开导多愁善感的青春期少女。
森川扭过头，眼睛扫了他一下：“呵。”
呵？
灵幻新隆柔和的笑脸蹦出一个井字。
小酒窝在旁煽风点火：“呵呵。”
森川结花又把头一扭，摆出了十足十拒绝交流的姿态。
小酒窝抛给灵幻一个高贵的眼神，飘过去毛遂自荐：“少女哟，格局要打开，有什么烦恼也可以问问我这个有几百年灵生经历的老前辈呀……”
“呵！”没等森川结花出声，灵幻新隆嘴里哧了一声，他卷了早上的报纸赶苍蝇似的把绿色恶灵挥开：“你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啧。”小酒窝一脸怨念地隐身了。
“让我猜猜，学业？人际关系？恋爱？——”灵幻站在咨询台前，一个接一个问，见那颗毛茸茸的粉色脑袋没有任何反应，迟疑道：“你不会这么年轻就开始思考哲学问题吧？”
那颗脑袋动了下。
森川结花精致的眉眼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显露出来，如云层间露出的皎白月亮，让人心旷神怡。
她说话却不像她长相这么怡人：“鸡汤就免了。”
灵幻新隆：“有问题总得解决吧。”
少女沉默了几秒，不情不愿地开口：“要是解决不了呢？”
灵幻心想终于撬开一点蚌壳，说：“有什么解决不了，自己没办法解决就找家长，找警察，实在不行就放下。你这个年纪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森川结花的睫毛扇了扇，像蝴蝶孱弱的翅膀：“哦。”
她沉默了会，重新埋着头，声音在木制桌面的传导下显得瓮声瓮气的：“你说得真容易……”
她感觉头顶好像悬着一把摇摇欲坠的刀，她总是闭上眼不去注意它，但它迟早有一天要落下来，让她头破血流。
“灵幻先生。”她抬眼，问道：“人生总是这么糟糕吗？”
他顿了顿，弯下身，手撑在膝盖上，和森川结花的视线持平：“为什么这么说？”
森川结花回避他的目光：“你难道没感觉越长大，失去的东西就越多？”
“啊……”
灵幻叹口气，不禁想到自己的弟子影山茂夫——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年纪，烦恼却天差地别。
他看着少女寂寞的眼睛，他不能告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父母终会离世，朋友会在时光中走散，就连伴侣也无法陪伴你一生。现实如此。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酷，他不能这样说。
“我觉得这句话太片面了，失去的前提是拥有……意思是，你拥有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他诚挚道：“未来会越来越好。”
粉头发的少女仰起头，绿色眼睛像含着光的翡翠：“你讲错了。你应该回答一直如此。”
——人生只有童年这么糟糕吗，还是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1]
灵幻新隆后知后觉她说了一句电影台词，直起身，表情坦荡无比：“没讲错啊。”
“这是灵能界新星的经典语录！”他握拳放在唇边，深沉无比：“快记下来，说不定攒一攒能出书呢。”
森川结花：“……整点好活。”
她撑起脑袋，仿佛只是想起来提了句：“对了，我这周末有事，你叫影山同学来顶班吧。”
灵幻应了声，总感觉她突然提这个思维跳转太快，但这感觉太过浅淡，以至于他从森川结花嘴里听说mob谈恋爱后，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
“我说影山同学有女朋友了，可能周末也没空，你要提前通知他一下。他谈恋爱，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
*
周六是个晴天，瓦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疏淡的云，阳光晒得地面微微发烫。
森川结花从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下来，司机大叔在关门前提醒：“小妹妹，这就是终点站了，前面可没车去咯。那儿路都荒了，只有个十几年前就废弃的老站台。”
她拍拍怀里的画架：“我专门去写生的，叔叔，末班车什么时候啊？”
“早七晚六，你要提前在站牌这儿等，不一定到点走啊。”大叔说完，启动老旧的大巴轰隆隆掉头回程。
森川结花把画板放在站牌旁的长椅上。木条椅子表面全是虫蛀的小洞，底下的铁质凳腿也在风雨中锈蚀得残缺不全，看起来一屁股坐上去就能原地报废。
她打开背上的旅行包，里面装的不是画具，而是缩小的睡袋、手电筒、压缩饼干等等一系列野营器具。
仿佛来参加野外求生。
森川结花从里边翻出一个指南针挂在胸口，抽出袖子里的魔杖，默默在原地站了会儿。
四周是暗绿的山丘，一道深灰挂在暗绿之间，那是去站台唯一的公路。
走吧。她深吸一口气，背上包，沿着蜿蜒的公路向山里走去。
没走几步，手机响了，森川结花皱了皱眉，从裤兜里掏出来——是影山茂夫打来的电话。
她迟疑了下，还是划开接听：“喂？”
……
影山茂夫到米市时已经下午了，山间公路不平，坐大巴像在坐蹦蹦车，脚落到实地上他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
他感觉自己要吐了。
森川结花等在站牌旁，凑上来问：“没事吧？”抚抚他背，又递过来一瓶水。
影山茂夫喝了一小口，慢慢缓过来。他才注意森川结花的打扮和平时很不一样，运动衫工装裤，脚下穿着一双轻便的运动鞋。
于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帆布鞋。
森川结花看他低头，一时找不到话题，只好说：“那天不是说好不来的吗？”
少年捏着矿泉水瓶，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师匠让我过来帮忙。”他听说森川结花周六不来事务所，猜到她应该是要一个人去除灵，他是内敛又不善表达的人，不知道如何主动展露自己想要帮忙的意愿。
今早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灵幻足够了解他，注意到他状态不对，问他在想什么。影山茂夫如实说了。
然后就被灵幻撺掇着给森川结花打了电话。虽说全程是灵幻在和她说话，但影山茂夫还是担心她因为自己的到来不高兴，垂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本来灵幻也要来的，但事务所今天下午有一个预约委托，他只好让影山茂夫先去，等解决了委托再往这边赶。
“谢谢你能来。”森川结花看了低垂着头的少年一会儿，最终妥协般转过身：“走吧，还得走二十几分钟呢。”
影山茂夫跟在她身后。
少女的发稍一晃一晃，在阳光下闪着蜜糖般的色泽，大约是怕尬尴，她又提起一个话题：“听留学姐说，你分手了？”
“嗯。”
“是和惠美有什么误会吗？”她觉得这两人都是好脾气的包子性格，按理说不会有啥闹到要分手的矛盾。
“不是的。”
如果是其他人，这时候多半会解释一下，但影山茂夫打小不会读空气，只是沉默。
“……啊，这样啊。”
森川结花也无话可说。她心思都在别的事情上，没有多余精力去关照旁人的情绪，握着魔杖边走边向四处张望，有时放慢速度看向道旁的树林。影山茂夫也侧头去看，却没看出任何东西。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
下午的阳光太耀眼，照得公路呈现出一种灰质的白。即使两人尽量沿着树影走，热气还是挥之不去，像一件黏腻的袄子盖在身上，闷得人透不过气。
森川结花背上汗津津的，转头看影山茂夫——他穿着一件长袖polo衫，脸热得发红，毫无怨言地走在后面。
她把包里的小电扇递给他，两人除了“谢谢”“不用谢”外又没了交流。
越过几个路障，又向前走了十几分钟，山间公路一个左拐，废弃站台坍塌的顶棚一角终于映入眼帘。
往下是颓圮的墙，青苔遍布的月台，而从远处延伸而来的铁轨早已被密密匝匝的杂草遮盖，空气中充斥着一种久无人烟的霉味。
时间在这里好像停滞了，直到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直到人类灭亡，眼前的站台始终缄默地伫立在密林间，仿佛永远不会改变。
森川结花远远地站着，胃部一阵阵痉挛，面对真相时的恐惧令她微微发着抖。
影山茂夫的声音像从失真的梦里传来：“就是这里吗？”
她回过神：“对。”
“确实能感觉到一点微弱的能量……”他走到前面，少年的身影快被站台前茂密的灌木丛吞没，森川结花喉咙发紧，抬手想要拉住他：“等一等……”
一伸手却抓了个空。黑发少年没入重重叠叠的枝叶中，彻底消失不见。
蝉鸣铺天盖地。
她猛地扭头回看，繁盛的灌木将这一块天地包围，青绿的枝叶几乎快挨到她身上。
刚才有这么多树吗？
一股寒气从背脊涌上来，她脸上唰的白了个度，懵在了原地。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咚的一声响，像从树丛深处传来，她攥紧了手里的魔杖，朝影山茂夫消失的灌木丛豁口走去：“影山同学？”
她知道自己这种当鸵鸟的心态不对。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她面对梦中恶灵的勇气就在这样平淡的日常中逐渐消磨，走上了以往三年的老路。
于是周五到来时，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当代人那种卷又卷不动，躺又躺不平的焦虑且矛盾的心理。
灵幻看她在咨询台隔一阵换一个姿势，整个人快扭成麻花，提醒道：“你那椅子上是有钉子吗？”
森川结花面朝下磕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本人好似感觉不到痛：“我在emo。”
“你也会emo？”灵幻奇了：“什么事，说说呗。”
反正没生意，他不介意花点时间开导开导多愁善感的青春期少女。
森川扭过头，眼睛扫了他一下：“呵。”
呵？
灵幻新隆柔和的笑脸蹦出一个井字。
小酒窝在旁煽风点火：“呵呵。”
森川结花又把头一扭，摆出了十足十拒绝交流的姿态。
小酒窝抛给灵幻一个高贵的眼神，飘过去毛遂自荐：“少女哟，格局要打开，有什么烦恼也可以问问我这个有几百年灵生经历的老前辈呀……”
“呵！”没等森川结花出声，灵幻新隆嘴里哧了一声，他卷了早上的报纸赶苍蝇似的把绿色恶灵挥开：“你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啧。”小酒窝一脸怨念地隐身了。
“让我猜猜，学业？人际关系？恋爱？——”灵幻站在咨询台前，一个接一个问，见那颗毛茸茸的粉色脑袋没有任何反应，迟疑道：“你不会这么年轻就开始思考哲学问题吧？”
那颗脑袋动了下。
森川结花精致的眉眼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显露出来，如云层间露出的皎白月亮，让人心旷神怡。
她说话却不像她长相这么怡人：“鸡汤就免了。”
灵幻新隆：“有问题总得解决吧。”
少女沉默了几秒，不情不愿地开口：“要是解决不了呢？”
灵幻心想终于撬开一点蚌壳，说：“有什么解决不了，自己没办法解决就找家长，找警察，实在不行就放下。你这个年纪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森川结花的睫毛扇了扇，像蝴蝶孱弱的翅膀：“哦。”
她沉默了会，重新埋着头，声音在木制桌面的传导下显得瓮声瓮气的：“你说得真容易……”
她感觉头顶好像悬着一把摇摇欲坠的刀，她总是闭上眼不去注意它，但它迟早有一天要落下来，让她头破血流。
“灵幻先生。”她抬眼，问道：“人生总是这么糟糕吗？”
他顿了顿，弯下身，手撑在膝盖上，和森川结花的视线持平：“为什么这么说？”
森川结花回避他的目光：“你难道没感觉越长大，失去的东西就越多？”
“啊……”
灵幻叹口气，不禁想到自己的弟子影山茂夫——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年纪，烦恼却天差地别。
他看着少女寂寞的眼睛，他不能告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父母终会离世，朋友会在时光中走散，就连伴侣也无法陪伴你一生。现实如此。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酷，他不能这样说。
“我觉得这句话太片面了，失去的前提是拥有……意思是，你拥有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他诚挚道：“未来会越来越好。”
粉头发的少女仰起头，绿色眼睛像含着光的翡翠：“你讲错了。你应该回答一直如此。”
——人生只有童年这么糟糕吗，还是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1]
灵幻新隆后知后觉她说了一句电影台词，直起身，表情坦荡无比：“没讲错啊。”
“这是灵能界新星的经典语录！”他握拳放在唇边，深沉无比：“快记下来，说不定攒一攒能出书呢。”
森川结花：“……整点好活。”
她撑起脑袋，仿佛只是想起来提了句：“对了，我这周末有事，你叫影山同学来顶班吧。”
灵幻应了声，总感觉她突然提这个思维跳转太快，但这感觉太过浅淡，以至于他从森川结花嘴里听说mob谈恋爱后，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
“我说影山同学有女朋友了，可能周末也没空，你要提前通知他一下。他谈恋爱，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
*
周六是个晴天，瓦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疏淡的云，阳光晒得地面微微发烫。
森川结花从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下来，司机大叔在关门前提醒：“小妹妹，这就是终点站了，前面可没车去咯。那儿路都荒了，只有个十几年前就废弃的老站台。”
她拍拍怀里的画架：“我专门去写生的，叔叔，末班车什么时候啊？”
“早七晚六，你要提前在站牌这儿等，不一定到点走啊。”大叔说完，启动老旧的大巴轰隆隆掉头回程。
森川结花把画板放在站牌旁的长椅上。木条椅子表面全是虫蛀的小洞，底下的铁质凳腿也在风雨中锈蚀得残缺不全，看起来一屁股坐上去就能原地报废。
她打开背上的旅行包，里面装的不是画具，而是缩小的睡袋、手电筒、压缩饼干等等一系列野营器具。
仿佛来参加野外求生。
森川结花从里边翻出一个指南针挂在胸口，抽出袖子里的魔杖，默默在原地站了会儿。
四周是暗绿的山丘，一道深灰挂在暗绿之间，那是去站台唯一的公路。
走吧。她深吸一口气，背上包，沿着蜿蜒的公路向山里走去。
没走几步，手机响了，森川结花皱了皱眉，从裤兜里掏出来——是影山茂夫打来的电话。
她迟疑了下，还是划开接听：“喂？”
……
影山茂夫到米市时已经下午了，山间公路不平，坐大巴像在坐蹦蹦车，脚落到实地上他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
他感觉自己要吐了。
森川结花等在站牌旁，凑上来问：“没事吧？”抚抚他背，又递过来一瓶水。
影山茂夫喝了一小口，慢慢缓过来。他才注意森川结花的打扮和平时很不一样，运动衫工装裤，脚下穿着一双轻便的运动鞋。
于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帆布鞋。
森川结花看他低头，一时找不到话题，只好说：“那天不是说好不来的吗？”
少年捏着矿泉水瓶，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师匠让我过来帮忙。”他听说森川结花周六不来事务所，猜到她应该是要一个人去除灵，他是内敛又不善表达的人，不知道如何主动展露自己想要帮忙的意愿。
今早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灵幻足够了解他，注意到他状态不对，问他在想什么。影山茂夫如实说了。
然后就被灵幻撺掇着给森川结花打了电话。虽说全程是灵幻在和她说话，但影山茂夫还是担心她因为自己的到来不高兴，垂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本来灵幻也要来的，但事务所今天下午有一个预约委托，他只好让影山茂夫先去，等解决了委托再往这边赶。
“谢谢你能来。”森川结花看了低垂着头的少年一会儿，最终妥协般转过身：“走吧，还得走二十几分钟呢。”
影山茂夫跟在她身后。
少女的发稍一晃一晃，在阳光下闪着蜜糖般的色泽，大约是怕尬尴，她又提起一个话题：“听留学姐说，你分手了？”
“嗯。”
“是和惠美有什么误会吗？”她觉得这两人都是好脾气的包子性格，按理说不会有啥闹到要分手的矛盾。
“不是的。”
如果是其他人，这时候多半会解释一下，但影山茂夫打小不会读空气，只是沉默。
“……啊，这样啊。”
森川结花也无话可说。她心思都在别的事情上，没有多余精力去关照旁人的情绪，握着魔杖边走边向四处张望，有时放慢速度看向道旁的树林。影山茂夫也侧头去看，却没看出任何东西。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
下午的阳光太耀眼，照得公路呈现出一种灰质的白。即使两人尽量沿着树影走，热气还是挥之不去，像一件黏腻的袄子盖在身上，闷得人透不过气。
森川结花背上汗津津的，转头看影山茂夫——他穿着一件长袖polo衫，脸热得发红，毫无怨言地走在后面。
她把包里的小电扇递给他，两人除了“谢谢”“不用谢”外又没了交流。
越过几个路障，又向前走了十几分钟，山间公路一个左拐，废弃站台坍塌的顶棚一角终于映入眼帘。
往下是颓圮的墙，青苔遍布的月台，而从远处延伸而来的铁轨早已被密密匝匝的杂草遮盖，空气中充斥着一种久无人烟的霉味。
时间在这里好像停滞了，直到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直到人类灭亡，眼前的站台始终缄默地伫立在密林间，仿佛永远不会改变。
森川结花远远地站着，胃部一阵阵痉挛，面对真相时的恐惧令她微微发着抖。
影山茂夫的声音像从失真的梦里传来：“就是这里吗？”
她回过神：“对。”
“确实能感觉到一点微弱的能量……”他走到前面，少年的身影快被站台前茂密的灌木丛吞没，森川结花喉咙发紧，抬手想要拉住他：“等一等……”
一伸手却抓了个空。黑发少年没入重重叠叠的枝叶中，彻底消失不见。
蝉鸣铺天盖地。
她猛地扭头回看，繁盛的灌木将这一块天地包围，青绿的枝叶几乎快挨到她身上。
刚才有这么多树吗？
一股寒气从背脊涌上来，她脸上唰的白了个度，懵在了原地。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咚的一声响，像从树丛深处传来，她攥紧了手里的魔杖，朝影山茂夫消失的灌木丛豁口走去：“影山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