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心玩野了是吧。”灵幻痛心道：“写点字要你的命吗？”
森川结花装死。
新学期开学不久，调味市的街道上已有了一丝秋意，昨夜的雨一下，今天的气温更是冻人——影山茂夫穿着一件蓝色毛衣坐在单人沙发翻看森川结花带来的漫画，森川结花则把自己卫衣兜帽罩上猛地收紧拉绳，在灵幻面前挺尸。
灵幻新隆继续批判她这种拿钱不干活的行为：“我付你工资，于情于理，你拍拍照写写稿做点宣传工作不过分吧。”
森川结花持续装死。
“师匠，别为难森川同学了，要不还是我来吧。”
“这个……”茶金色头发的青年痛苦地背过身掩住嘴，他引以为豪的自传最终被改得一塌糊涂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他是不敢让自家弟子动笔了，随便找了理由糊弄过去：“mob你专心做好本职工作，别管了……”
“最近事务所很清闲，没有客人上门。”沙发上的锅盖头少年放下漫画，天然而直白的语气对灵幻造成成吨暴击：“所以没有除灵的工作要我做。”
“就是因为没客人上门才要想办法宣传。再这样下去就要揭不开锅了，不能坐以待毙……”灵幻转过笔记本电脑，指着屏幕上的地点震声道：“我们得主动出击！”
森川结花从收紧的卫衣帽子里露出一只眼睛，那电脑屏幕上赫然是恐怖氛围十足的都市传说主页，迟疑道：“……你终于要把事务所打造成灵异场景了？”
“想什么呢。”灵幻把棕色笔记本和笔塞到她手里：“我们要去有都市传说的地方出外勤，你就负责记录我和mob的除灵事迹，攒点素材好宣传。”
森川结花：“……”搞半天她还是得做文宣。
她提出要求：“也不是不行，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我们期中测验后有个家长会，我外婆没空参加，所以我想，你非常适合亲戚家大哥哥这个身份……”
上学期家长会她想办法和班主任请假了，但这次再请假就真兜不住了，班主任肯定会打监护人电话，要是让她外婆知道她天天上课睡觉，参加的社团是编出来的，还瞒报家长会……
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灵幻疑惑道：“你爸妈呢，也没空吗？”
森川结花下意识就想撒谎，但坐在窗明几净的事务所内，嘴怎么也张不开。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
她垂下眼，小声而难堪地说：“我父母已经去世了。”
……
外勤遇到的都市传说倒也不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乌龙，妃姬子小姐就是实打实的真货，森川结花穿着小白鞋，丝毫不想在恶灵藏身的沼泽里落脚。
反正再强的恶鬼影山茂夫都能一招秒，她心安理得全程蹲在树杈上当后勤划水。
而人面犬、红魔雨衣、隧道婆婆等人为乌龙就更简单，拿手机拍个照，本次外勤任务便圆满落下帷幕。
森川结花收集到了恶灵小姐的指甲用作魔药材料，灵幻新隆如愿获得了宣传素材若干，连小酒窝都吸收了沼泽的灵素回了一点蓝。
只有本次主要战力影山茂夫同学，被努力锻炼还跑不过七十岁老人的事实严重打击，回程的路上变成了一朵自闭蘑菇。
森川结花觉得跑不过老年人很正常，小区楼下的晨练老人在她心里早已提前完成了人类的超进化，成为了一个又一个可以打进奥运的传说。
不过此次外勤后，灵幻用森川结花拍的素材照片东拼西凑设计了事务所的专属网页，虽然简陋了些，好歹也达到了宣传效果，每日的委托量终于见长，一度上涨到一天四个。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客人一多，也自然免不了碰到几个牛鬼蛇神。
一日森川结花在给窗台上的小西红柿浇水时，发现这株被影山茂夫超能力催生出来的植物蔫倒在花盆里，叶片枯黄，只有几颗蕴含着超能力的果实鲜红如初。
她把那几颗小番茄摘下来放在窗台上，一点点修剪枯萎的根茎时忽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抬头回看沐浴在血色夕阳中稍显寂寥的事务所，右眼皮突地颤了一下。
临近七点灵幻才带着沉默的影山茂夫出现在门口。
森川结花直觉气氛有些低迷，问：“怎么了，除灵不成功？”那三个委托人只有一辆小车，坐上灵幻和影山就满员了，她就没跟着去。灵异照片上也只是一个看起来特别弱的幽灵小孩。
按理说不会啊，有影山这个大佬在，什么恶灵除不了？
灵幻将今天的咨询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来一一清点好：“没除，不是恶灵就放过了。我们去吃拉面，走……”
“哦。”她看了眼有些走神的锅盖头少年，感觉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不过这感觉就和枯萎的小西红柿一般太微不足道了，收拾包起身：“我就不去了，家里有人等着我一起吃晚饭。”
三人下楼，森川结花和影山并肩走在一起。踩过盏盏路灯橙黄的光影，她侧头看他，少年的眉眼在刘海的遮盖下有些阴郁，单眼皮，眼睛有些下三白，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她措辞道：“影山同学不开心吗？”
“不……”他身上蓝黄双色拼接毛衣在灯光下毛茸茸的，看向她时瞳仁黑得看不见光：“……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想用这份力量去犯罪，有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我呢？”
森川结花停下脚步。
她认真思考道：“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影山同学是个大好人，不过……”
“要是真有这么一天，”她站在路灯下，浅粉的发梢镀上一圈朦胧的暖光，脚下一团小小的影子，接着说，“我会拼尽全力拉住你的。”
森川结花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我是魔法少女，拯救失足少男义不容辞嘛，而且这种场面一般跟实力没有关系，主要靠嘴遁。我的说服技能点得蛮高，对上你这种喜欢拷问自己的人效果拔群。”
影山茂夫大概没get到她的幽默感，只是无言地看着她。
森川结花有些心塞，她和影山的脑电波果然不太对得上，但面前的男孩沉默的样子让她想起了窗台上孤零零的小番茄——莫名其妙的，说不出哪像，但她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小西红柿鲜红饱满的果实与孱弱的枝叶。
她收回手往上提了下背包肩带：“对自己有点自信，影山同学。”说着缓步往前走，沿着昏黄的街道路过形形色色的店铺，灵幻师徒常去的那家拉面店的招牌就挂在不远处，而她要过红绿灯向另一条道走去。
她和影山茂夫只能并肩走这么一小段距离。
身旁少年还处在神游天外的状态，她叫他一声，这人也没什么反应。
森川结花在即将转弯分离时拉住黑发少年的手肘，碧绿的眼睛如一潭落满星光的湖，湖底群星隐秘地闪烁，她像是在宣告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表情格外郑重：“要相信自己。”
影山茂夫指尖颤了下，看着面前的少女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她像是叹了口气，松开影山茂夫朝前方的灵幻挥挥手，轻快跑过斑马线。在她经过之后信号灯变红，道路上的车拖拽着尾灯飞驰而过，少女的身影隐没在车水马龙之中，逐渐看不见了。
*
隔天，调味市某私人土地。
灵幻带着森川结花和影山茂夫沿着白色大理石台阶逐阶而上，爬到顶，一栋带花园的欧式别墅伫立在三人眼前，别墅洁白的外墙在初秋的阳光下一尘不染，像座精美的艺术品。
事务所的生意起色直观反映在委托人的含金量上。
“委托人是社长之类的吗？”影山茂夫问。
“是社长。”灵幻把带着A字火漆的邀请函给大门处的保镖查验，三人这才被放行，走过带喷泉的花园，经过富丽堂皇的大厅，被带到地下一间类似于宴会厅的房间里。
里面光线昏暗，吊顶的水晶灯完全成了摆设，底下几十个装扮怪异的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灵幻一推开门，几十道目光朝门口.射来，森川结花听到身旁的影山茂夫喃喃道：“好多人啊。”
重点是这个吗？
森川结花放眼望去，竟然没看到一个打扮得稍微正常一点的，不禁感叹——这分明是奇葩开会呀！
“哟，灵幻！”穿着棕色紧身衣的白面胖子朝三人招手：“你又带这两个小朋友来除灵啊。”
“森……”森川结花认出来这是上次勇斗妃姬子小姐奈何实力不敌最后不幸负伤的灵媒师，人蛮好，还掏钱给她买汉堡，不过就是名字太花哨了，她一时没想起来，遂放弃：“……森先生。”
“森罗万象丸先生。”影山茂夫补充道。
好脾气的胖大叔也没在意：“你们怎么在这儿？”
灵幻道：“带他们见见世面。”
“森罗，这是谁？”脖子上戴三串念珠的小老头打断他们的对话，带着三个跟班顺着人群中分出的一条道走过来，那气势，怎么说呢，用趾高气扬都委屈了他浑身嚣张的气焰。
大叔连忙解释：“这是之前和我一起退治恶灵的独立执业灵能力者，灵幻新隆。”
又向灵幻三人介绍小老头：“这位是我所属的日轮灵能联合会的会长，净堂麒麟大人。”
净堂阴蛰的眼神将穿着灰色西装的青年上下扫了个遍，森川结花怀疑他都能直接给灵幻做个CT了：“你就是那个大肆宣扬打败了妃姬子的……沽名钓誉之辈。”
“啊对对对……”灵幻职业假笑道：“请多指教。”
奈何本次的委托人已经出现，净堂想找茬也没有时机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被缓缓升起的黑色幕布后那个被镣铐锁在床上的女孩吸引，不少人絮絮低语——
“喂喂，这有点过分吧……”
“看起来诡异得很……”
“感谢各位灵媒大师应邀前来……”身着高档西服的浅桐社长站在被束缚起来的女孩身前几步之遥，两人之间仅隔一面玻璃幕墙，他沉痛道：“这是我的女儿，浅桐美乃莉。不久前她性格大变，一开始我也没有往灵的方向想，以为是到了青春期，毕竟她才十四岁，所以只是安排了一些心理顾问到家里和她聊一聊。直到……我看见她徒手把一个成年男人扔上天花板……”
“请各位大师救救我的女儿，将恶灵从她身体驱除出去……”
“怎么样？”灵幻低声问影山茂夫和森川结花。
“目前还感觉不到有恶灵的气息。”
“……”森川结花没说话，她看着玻璃墙里面贴着鲜花墙纸堆满小熊布偶的房间，脑子里闪回了自己在精神科呆过的一年，而戴着沉重铁链的女孩一无所觉地躺在床上，悠悠转过脸来。
女孩面前的是单面玻璃，从里面是看不到这边的。
森川结花明知道她应该没有在看任何人，心里却被那平静的眼神盯得毛毛的。周围的人都被委托人给出的高额报酬激得炸了锅，正绞尽脑汁地猜拳——猜拳成败决定了他们进去除灵的顺序，谁都不想落到后面。
只有影山茂夫站在她身边，轻声说：“她好像在看你，森川同学。”
——那女孩的目光长长久久地停留在这个方向，仿佛望进了森川结花碧绿的眼睛。
森川结花装死。
新学期开学不久，调味市的街道上已有了一丝秋意，昨夜的雨一下，今天的气温更是冻人——影山茂夫穿着一件蓝色毛衣坐在单人沙发翻看森川结花带来的漫画，森川结花则把自己卫衣兜帽罩上猛地收紧拉绳，在灵幻面前挺尸。
灵幻新隆继续批判她这种拿钱不干活的行为：“我付你工资，于情于理，你拍拍照写写稿做点宣传工作不过分吧。”
森川结花持续装死。
“师匠，别为难森川同学了，要不还是我来吧。”
“这个……”茶金色头发的青年痛苦地背过身掩住嘴，他引以为豪的自传最终被改得一塌糊涂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他是不敢让自家弟子动笔了，随便找了理由糊弄过去：“mob你专心做好本职工作，别管了……”
“最近事务所很清闲，没有客人上门。”沙发上的锅盖头少年放下漫画，天然而直白的语气对灵幻造成成吨暴击：“所以没有除灵的工作要我做。”
“就是因为没客人上门才要想办法宣传。再这样下去就要揭不开锅了，不能坐以待毙……”灵幻转过笔记本电脑，指着屏幕上的地点震声道：“我们得主动出击！”
森川结花从收紧的卫衣帽子里露出一只眼睛，那电脑屏幕上赫然是恐怖氛围十足的都市传说主页，迟疑道：“……你终于要把事务所打造成灵异场景了？”
“想什么呢。”灵幻把棕色笔记本和笔塞到她手里：“我们要去有都市传说的地方出外勤，你就负责记录我和mob的除灵事迹，攒点素材好宣传。”
森川结花：“……”搞半天她还是得做文宣。
她提出要求：“也不是不行，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我们期中测验后有个家长会，我外婆没空参加，所以我想，你非常适合亲戚家大哥哥这个身份……”
上学期家长会她想办法和班主任请假了，但这次再请假就真兜不住了，班主任肯定会打监护人电话，要是让她外婆知道她天天上课睡觉，参加的社团是编出来的，还瞒报家长会……
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灵幻疑惑道：“你爸妈呢，也没空吗？”
森川结花下意识就想撒谎，但坐在窗明几净的事务所内，嘴怎么也张不开。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
她垂下眼，小声而难堪地说：“我父母已经去世了。”
……
外勤遇到的都市传说倒也不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乌龙，妃姬子小姐就是实打实的真货，森川结花穿着小白鞋，丝毫不想在恶灵藏身的沼泽里落脚。
反正再强的恶鬼影山茂夫都能一招秒，她心安理得全程蹲在树杈上当后勤划水。
而人面犬、红魔雨衣、隧道婆婆等人为乌龙就更简单，拿手机拍个照，本次外勤任务便圆满落下帷幕。
森川结花收集到了恶灵小姐的指甲用作魔药材料，灵幻新隆如愿获得了宣传素材若干，连小酒窝都吸收了沼泽的灵素回了一点蓝。
只有本次主要战力影山茂夫同学，被努力锻炼还跑不过七十岁老人的事实严重打击，回程的路上变成了一朵自闭蘑菇。
森川结花觉得跑不过老年人很正常，小区楼下的晨练老人在她心里早已提前完成了人类的超进化，成为了一个又一个可以打进奥运的传说。
不过此次外勤后，灵幻用森川结花拍的素材照片东拼西凑设计了事务所的专属网页，虽然简陋了些，好歹也达到了宣传效果，每日的委托量终于见长，一度上涨到一天四个。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客人一多，也自然免不了碰到几个牛鬼蛇神。
一日森川结花在给窗台上的小西红柿浇水时，发现这株被影山茂夫超能力催生出来的植物蔫倒在花盆里，叶片枯黄，只有几颗蕴含着超能力的果实鲜红如初。
她把那几颗小番茄摘下来放在窗台上，一点点修剪枯萎的根茎时忽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抬头回看沐浴在血色夕阳中稍显寂寥的事务所，右眼皮突地颤了一下。
临近七点灵幻才带着沉默的影山茂夫出现在门口。
森川结花直觉气氛有些低迷，问：“怎么了，除灵不成功？”那三个委托人只有一辆小车，坐上灵幻和影山就满员了，她就没跟着去。灵异照片上也只是一个看起来特别弱的幽灵小孩。
按理说不会啊，有影山这个大佬在，什么恶灵除不了？
灵幻将今天的咨询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来一一清点好：“没除，不是恶灵就放过了。我们去吃拉面，走……”
“哦。”她看了眼有些走神的锅盖头少年，感觉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不过这感觉就和枯萎的小西红柿一般太微不足道了，收拾包起身：“我就不去了，家里有人等着我一起吃晚饭。”
三人下楼，森川结花和影山并肩走在一起。踩过盏盏路灯橙黄的光影，她侧头看他，少年的眉眼在刘海的遮盖下有些阴郁，单眼皮，眼睛有些下三白，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她措辞道：“影山同学不开心吗？”
“不……”他身上蓝黄双色拼接毛衣在灯光下毛茸茸的，看向她时瞳仁黑得看不见光：“……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想用这份力量去犯罪，有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我呢？”
森川结花停下脚步。
她认真思考道：“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影山同学是个大好人，不过……”
“要是真有这么一天，”她站在路灯下，浅粉的发梢镀上一圈朦胧的暖光，脚下一团小小的影子，接着说，“我会拼尽全力拉住你的。”
森川结花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我是魔法少女，拯救失足少男义不容辞嘛，而且这种场面一般跟实力没有关系，主要靠嘴遁。我的说服技能点得蛮高，对上你这种喜欢拷问自己的人效果拔群。”
影山茂夫大概没get到她的幽默感，只是无言地看着她。
森川结花有些心塞，她和影山的脑电波果然不太对得上，但面前的男孩沉默的样子让她想起了窗台上孤零零的小番茄——莫名其妙的，说不出哪像，但她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小西红柿鲜红饱满的果实与孱弱的枝叶。
她收回手往上提了下背包肩带：“对自己有点自信，影山同学。”说着缓步往前走，沿着昏黄的街道路过形形色色的店铺，灵幻师徒常去的那家拉面店的招牌就挂在不远处，而她要过红绿灯向另一条道走去。
她和影山茂夫只能并肩走这么一小段距离。
身旁少年还处在神游天外的状态，她叫他一声，这人也没什么反应。
森川结花在即将转弯分离时拉住黑发少年的手肘，碧绿的眼睛如一潭落满星光的湖，湖底群星隐秘地闪烁，她像是在宣告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表情格外郑重：“要相信自己。”
影山茂夫指尖颤了下，看着面前的少女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她像是叹了口气，松开影山茂夫朝前方的灵幻挥挥手，轻快跑过斑马线。在她经过之后信号灯变红，道路上的车拖拽着尾灯飞驰而过，少女的身影隐没在车水马龙之中，逐渐看不见了。
*
隔天，调味市某私人土地。
灵幻带着森川结花和影山茂夫沿着白色大理石台阶逐阶而上，爬到顶，一栋带花园的欧式别墅伫立在三人眼前，别墅洁白的外墙在初秋的阳光下一尘不染，像座精美的艺术品。
事务所的生意起色直观反映在委托人的含金量上。
“委托人是社长之类的吗？”影山茂夫问。
“是社长。”灵幻把带着A字火漆的邀请函给大门处的保镖查验，三人这才被放行，走过带喷泉的花园，经过富丽堂皇的大厅，被带到地下一间类似于宴会厅的房间里。
里面光线昏暗，吊顶的水晶灯完全成了摆设，底下几十个装扮怪异的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灵幻一推开门，几十道目光朝门口.射来，森川结花听到身旁的影山茂夫喃喃道：“好多人啊。”
重点是这个吗？
森川结花放眼望去，竟然没看到一个打扮得稍微正常一点的，不禁感叹——这分明是奇葩开会呀！
“哟，灵幻！”穿着棕色紧身衣的白面胖子朝三人招手：“你又带这两个小朋友来除灵啊。”
“森……”森川结花认出来这是上次勇斗妃姬子小姐奈何实力不敌最后不幸负伤的灵媒师，人蛮好，还掏钱给她买汉堡，不过就是名字太花哨了，她一时没想起来，遂放弃：“……森先生。”
“森罗万象丸先生。”影山茂夫补充道。
好脾气的胖大叔也没在意：“你们怎么在这儿？”
灵幻道：“带他们见见世面。”
“森罗，这是谁？”脖子上戴三串念珠的小老头打断他们的对话，带着三个跟班顺着人群中分出的一条道走过来，那气势，怎么说呢，用趾高气扬都委屈了他浑身嚣张的气焰。
大叔连忙解释：“这是之前和我一起退治恶灵的独立执业灵能力者，灵幻新隆。”
又向灵幻三人介绍小老头：“这位是我所属的日轮灵能联合会的会长，净堂麒麟大人。”
净堂阴蛰的眼神将穿着灰色西装的青年上下扫了个遍，森川结花怀疑他都能直接给灵幻做个CT了：“你就是那个大肆宣扬打败了妃姬子的……沽名钓誉之辈。”
“啊对对对……”灵幻职业假笑道：“请多指教。”
奈何本次的委托人已经出现，净堂想找茬也没有时机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被缓缓升起的黑色幕布后那个被镣铐锁在床上的女孩吸引，不少人絮絮低语——
“喂喂，这有点过分吧……”
“看起来诡异得很……”
“感谢各位灵媒大师应邀前来……”身着高档西服的浅桐社长站在被束缚起来的女孩身前几步之遥，两人之间仅隔一面玻璃幕墙，他沉痛道：“这是我的女儿，浅桐美乃莉。不久前她性格大变，一开始我也没有往灵的方向想，以为是到了青春期，毕竟她才十四岁，所以只是安排了一些心理顾问到家里和她聊一聊。直到……我看见她徒手把一个成年男人扔上天花板……”
“请各位大师救救我的女儿，将恶灵从她身体驱除出去……”
“怎么样？”灵幻低声问影山茂夫和森川结花。
“目前还感觉不到有恶灵的气息。”
“……”森川结花没说话，她看着玻璃墙里面贴着鲜花墙纸堆满小熊布偶的房间，脑子里闪回了自己在精神科呆过的一年，而戴着沉重铁链的女孩一无所觉地躺在床上，悠悠转过脸来。
女孩面前的是单面玻璃，从里面是看不到这边的。
森川结花明知道她应该没有在看任何人，心里却被那平静的眼神盯得毛毛的。周围的人都被委托人给出的高额报酬激得炸了锅，正绞尽脑汁地猜拳——猜拳成败决定了他们进去除灵的顺序，谁都不想落到后面。
只有影山茂夫站在她身边，轻声说：“她好像在看你，森川同学。”
——那女孩的目光长长久久地停留在这个方向，仿佛望进了森川结花碧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