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杖、滑板与猫
森川结花只感觉到面前有无数晃动的影子，有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但她一句也听不清。她抓住了其中一个，想问你们在讲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急的满头大汗时，耳边听到一声闷响——
咚。
咚。
咚。
她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正想回头去看，却因为扭头的动作彻底惊醒了。
凑近的灵幻被她突然睁眼吓得一抖，试探地问：“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飘在半空的小酒窝翻了个白眼：“你说呢？”也凑到森川结花面前，伸出绿油油的小手：“这是几？”
森川结花缓过神来，推开小酒窝：“谢谢了，我还没傻。”
小酒窝收了手：“没事就好，就怕你跟茂夫离体太久变成白痴。”说到这里，又去看旁边的影山茂夫：“茂夫怎么还不醒？”
森川结花这才发现自己旁边还躺着一个人，影山茂夫大概是被搬动过来的，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但脸是干净的，安静闭着眼的样子，很柔和，和睁眼时阴郁的模样差别很大。
森川结花只记得自己在幻境中拉住了他的手，之后就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回到现实世界了。
她召唤出魔杖，治疗咒还没念出口，少年就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才醒，影山茂夫的眼神有一点迷茫，小酒窝连忙挤到他面前，故技重施：“茂夫，这是几？”
影山茂夫扶着脑袋坐起来：“小酒窝，师匠……森川同学……”他看到森川结花想起什么：“啊，对了，还有浅桐同学……”
灵幻侧身一让露出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少女：“她全身多处骨折，不能搬动，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了。”
森川结花连忙走过去查看浅桐的伤势，她在幻境中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最后精神世界崩塌时浅桐有没有成功逃出来。
“小酒窝，在你之后有其他生魂出来过吗？”森川结花试了试少女的呼吸，人还是活着的：“如果生魂没有离体，我可以用治疗咒试试。”
小酒窝摇头：“就你跟茂夫钻出来了。”
森川结花心里有了底，魔杖虚指在浅桐眉心，能量一探下去她就感觉到不对，好像被无数双眼睛齐齐注视，身上瞬间汗毛乍起。
幻境里的恶灵群居然还在浅桐体内！
它们如同被一层薄膜束缚着，被禁锢在浅桐身体里，森川结花的灵能一落下去，就像筷子戳破了生鸡蛋的蛋黄，恶灵们潮水般倾泻而出。
森川结花立马调转魔杖试图重新困住它们，但恶灵实在太多，即使她控制住了一部分，还是有更多的恶灵逃开向着外界飞去了。
短短几秒间，恶灵逃逸得一干二净。
影山茂夫也除掉了一部分，他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抬手防御了一些扑过来的恶灵：“没事吧，森川同学？”
森川结花颓然地摇了摇头：“没事。”她除了灵，继续给浅桐施咒，解释道：“我刚刚好像破坏了恶灵的束缚，导致它们逃走了。”
灵幻就站在影山茂夫身边，刚从被恶鬼扑脸的惊恐中回过神，安慰道：“又不是你的错，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小酒窝最先反应过来，阴恻恻一笑：“最上这是在耍你呢。”
森川结花一愣，也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少女。浅桐和她差不多年纪，几个月来被恶灵附身，她变得非常虚弱，瘦得能从衣服下感觉出肋骨的形状。
少女紧闭着眼，痛苦的神色因为恶灵消失渐渐平复，森川结花发现她脸侧还有不知道在哪里沾上的血迹，于是抬手替她抹去了。
最上是在让她做一道选择题。
是选择牺牲一个人保全大多数？还是放弃多数人去救眼前这一个——
森川结花觉得生命的价值不该放在天平上讨价还价，她既然无意间做出了选择，也会承担选择的后果。
她治疗完浅桐，又靠着墙走了一圈仔仔细细搜了一遍房间，没发现漏网之鱼，倒是发现几个被人遗漏在角落里昏迷的倒霉灵媒师。
另一头，浅桐悠悠转醒，森川结花远远看着她和影山茂夫擦肩而过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道谢，接着停下来，一开始只是低声抽泣，渐渐地，就变成嚎啕大哭。
浅桐拿袖子擦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影山茂夫注视着她：“没关系，我已经明白了，人是可以改变的，我也明白了自己或许改变某个人……很庆幸能以这种方式遇到你，浅桐同学。”
浅桐一怔，好半天才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嗯。”
森川结花不知道她和影山茂夫在幻境里有什么恩怨，看到这一幕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浅桐是个还会因为做错事而掉眼泪的人。
她收回视线，开始治疗昏迷的灵媒师，等治完所有受伤的人走出别墅大门，才发现外面原来还是白天。花园里草木葱茏，中央喷泉喷出的水花在夕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风中隐隐有秋木樨的香气，森川结花伸出手，阳光落在她手心上，是暖的。
她这时才感觉到周遭的一切清晰起来，又好像恍然从梦中醒来。
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一阵响动，森川结花机警转过头锁定声音的来源，手中魔杖显现，试探性地朝着茂盛的灌木走去：“谁在哪里？”
从繁茂的枝叶中钻出来一团黑影，森川结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猫止步在边缘的石阶上，再向前一步，就是花园铺满鹅卵石的地面，这是专门给人走的，猫没有动。
森川结花和它对峙了一会儿，发现猫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这下她就不知道拿它怎么办好了。
人家没惹你，总不可能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吧。
她陷入了思考，手上不自觉抚摸着魔杖底部残缺的笔画，看着猫，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宠物。
此宠物非彼宠物，森川结花养的最久的小伙伴乃是一个布偶。
原因在她妈妈。
她妈花泽真理对猫毛狗毛过敏，森川结花在路上摸了狗走好半天回家她妈都能打个喷嚏，家里就没出现过带毛的活物，唯一的宠物就是鱼缸里的金鱼。
就这么两条金鱼还被她七岁那年放生到游泳池，霍霍死了。
她妈觉得森川一家注定是与小动物无缘，买了个猫头鹰玩偶塞给森川结花，日复一日对着她洗脑——这是你未来的小伙伴，别看它现在是个玩偶，等你十一岁入学它就能活过来！
森川结花深信不疑，天天对着娃娃念咒，指望小伙伴能早日苏醒。
可惜没等到猫头鹰醒过来送信，十一岁的森川结花先遇上了车祸，她侥幸只受了些轻伤，而父母却没那么幸运。森川结花的外婆抱着浸透了女儿女婿血的猫头鹰娃娃坐了一夜，最后还是把它和遗物一起烧了。
此刻森川结花看着几步之遥的黑猫圆圆的眼睛，想到了被烧掉的小猫头鹰，蹲下身伸出手：“你要来做我的伙伴吗？”
黑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蹲坐在原地，任森川结花手都伸麻了也没挪过屁股。
森川结花心道这猫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收了想捡个契约兽的心，刚想站起身，猫轻轻巧巧跳上她膝头，吓得她一个不稳坐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
猫却安然地立在她身上，很轻，像一朵冰凉凉的乌云。
她伸手捞起猫从地上爬起来，想了想还是先给这位脾气古怪的猫大爷起个名字：“今后你就叫曲奇吧。”
猫咕噜了一声，也看不出对这个名字满意还是不满意。
但森川结花对这个名字很中意啊，她抱着猫站在山顶别墅门口的长阶上，看着山底沐浴在日光下的城镇，在高处生出一点小小的孤独感——
她已经和过去做出了告别，从此就要自己面对余生漫长的回声。
不过……
森川结花搂着猫一步步走下台阶和灵幻师徒汇合。
今后世界上任何困难都无法打倒她了。
*
森川结花跟着灵幻师徒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拉面，回了公寓洗了澡往床上一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闭眼就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花泽辉气第二天上午推门进来看了她好几次，森川结花才在中午醒过来。
卧室窗帘被风吹开一条缝，秋日阳光透过这缝洒在地毯上，金澄澄的。
她从暖和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摁亮手机屏幕，11:32。又把脸往枕头上蹭了蹭，想赖会儿床，忽然感觉到后颈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动，侧头一看，一只黑猫从她枕头边站起来，一路踩着她跳下了床，在地毯上伸腰打了个哈欠。
森川结花和它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猫的人了。
只是这猫怎么就这么不客气呢？刚来就上床踏被，以后还不得骑到她头上去。
她瞪了猫一会儿，猫低头舔爪子当她是空气。森川结花决定之后再好好教育它，起床拉开门，刚想去卫生间就被一股香味勾去了厨房。
花泽辉气在厨房守着一口炖锅，听到她进来头也没回：“起来了。”
森川结花凑近了闻香味：“嗯，这是什么？”
“我妈发过来的新菜谱，番茄玉米骨头汤。”花泽辉气转过身，看见她的鸡窝头就笑：“快去梳头。”
森川结花把自己拾掇好午饭也好了，她坐在餐桌上喝了一口甜甜的热汤，感动道：“我承认你是表舅妈的亲儿子了。”扭曲的性格不知道随谁，但做饭的手艺是一脉相承的优秀。
“谢谢你承认哈。”花泽辉气忽略森川结花的嘴贱，瞥了眼窝在她旁边凳子上的猫：“你真的要养猫？”
森川结花啃着玉米点点头。
“可这也不是猫吧。”只是一团混沌的恶灵。
“这不是更好了吗？”森川结花开始喝第二碗汤：“不用喂饭，不用铲屎，还不掉毛，完美的宠物哇。”
完美宠物掀起眼皮咕噜了一声，森川结花立刻安慰道：“好啦好啦，是伟大女巫忠诚的伙伴。”
忠诚的伙伴这才又趴下去闭目养神。
花泽辉气知道森川结花这会儿油盐不进，打算等她这股新鲜劲过去就找个理由把恶灵除掉，给她碗里添了几块排骨说：“先吃饭吧。”
森川结花美美吃完了午饭。下午带着猫去花店选了束鲜花，坐上了去米市的电车。
一路走到记忆中的公寓楼位置，四十年过去，这里已经大变样了，修修改改变成了商店街。
森川结花没有找到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围墙，她在墙边放下花，黑猫跃上墙头。
一人一猫在夕阳中静默无言。
回程的路上森川结花提着一袋商店街买的曲奇饼干，尝了一块，没有美玲做得好吃。
她系上袋子：“以后干不动魔法少女了我要回老家开家甜点店。”
猫隔了会儿才喵了一声，只把她看着。
森川结花觉得自己的厨艺被一只猫侮辱了，狠狠道：“猫师傅，以后你就是店里的吉祥物。”
“……喵。”
咚。
咚。
咚。
她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正想回头去看，却因为扭头的动作彻底惊醒了。
凑近的灵幻被她突然睁眼吓得一抖，试探地问：“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飘在半空的小酒窝翻了个白眼：“你说呢？”也凑到森川结花面前，伸出绿油油的小手：“这是几？”
森川结花缓过神来，推开小酒窝：“谢谢了，我还没傻。”
小酒窝收了手：“没事就好，就怕你跟茂夫离体太久变成白痴。”说到这里，又去看旁边的影山茂夫：“茂夫怎么还不醒？”
森川结花这才发现自己旁边还躺着一个人，影山茂夫大概是被搬动过来的，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但脸是干净的，安静闭着眼的样子，很柔和，和睁眼时阴郁的模样差别很大。
森川结花只记得自己在幻境中拉住了他的手，之后就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回到现实世界了。
她召唤出魔杖，治疗咒还没念出口，少年就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才醒，影山茂夫的眼神有一点迷茫，小酒窝连忙挤到他面前，故技重施：“茂夫，这是几？”
影山茂夫扶着脑袋坐起来：“小酒窝，师匠……森川同学……”他看到森川结花想起什么：“啊，对了，还有浅桐同学……”
灵幻侧身一让露出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少女：“她全身多处骨折，不能搬动，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了。”
森川结花连忙走过去查看浅桐的伤势，她在幻境中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最后精神世界崩塌时浅桐有没有成功逃出来。
“小酒窝，在你之后有其他生魂出来过吗？”森川结花试了试少女的呼吸，人还是活着的：“如果生魂没有离体，我可以用治疗咒试试。”
小酒窝摇头：“就你跟茂夫钻出来了。”
森川结花心里有了底，魔杖虚指在浅桐眉心，能量一探下去她就感觉到不对，好像被无数双眼睛齐齐注视，身上瞬间汗毛乍起。
幻境里的恶灵群居然还在浅桐体内！
它们如同被一层薄膜束缚着，被禁锢在浅桐身体里，森川结花的灵能一落下去，就像筷子戳破了生鸡蛋的蛋黄，恶灵们潮水般倾泻而出。
森川结花立马调转魔杖试图重新困住它们，但恶灵实在太多，即使她控制住了一部分，还是有更多的恶灵逃开向着外界飞去了。
短短几秒间，恶灵逃逸得一干二净。
影山茂夫也除掉了一部分，他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抬手防御了一些扑过来的恶灵：“没事吧，森川同学？”
森川结花颓然地摇了摇头：“没事。”她除了灵，继续给浅桐施咒，解释道：“我刚刚好像破坏了恶灵的束缚，导致它们逃走了。”
灵幻就站在影山茂夫身边，刚从被恶鬼扑脸的惊恐中回过神，安慰道：“又不是你的错，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小酒窝最先反应过来，阴恻恻一笑：“最上这是在耍你呢。”
森川结花一愣，也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少女。浅桐和她差不多年纪，几个月来被恶灵附身，她变得非常虚弱，瘦得能从衣服下感觉出肋骨的形状。
少女紧闭着眼，痛苦的神色因为恶灵消失渐渐平复，森川结花发现她脸侧还有不知道在哪里沾上的血迹，于是抬手替她抹去了。
最上是在让她做一道选择题。
是选择牺牲一个人保全大多数？还是放弃多数人去救眼前这一个——
森川结花觉得生命的价值不该放在天平上讨价还价，她既然无意间做出了选择，也会承担选择的后果。
她治疗完浅桐，又靠着墙走了一圈仔仔细细搜了一遍房间，没发现漏网之鱼，倒是发现几个被人遗漏在角落里昏迷的倒霉灵媒师。
另一头，浅桐悠悠转醒，森川结花远远看着她和影山茂夫擦肩而过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道谢，接着停下来，一开始只是低声抽泣，渐渐地，就变成嚎啕大哭。
浅桐拿袖子擦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影山茂夫注视着她：“没关系，我已经明白了，人是可以改变的，我也明白了自己或许改变某个人……很庆幸能以这种方式遇到你，浅桐同学。”
浅桐一怔，好半天才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嗯。”
森川结花不知道她和影山茂夫在幻境里有什么恩怨，看到这一幕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浅桐是个还会因为做错事而掉眼泪的人。
她收回视线，开始治疗昏迷的灵媒师，等治完所有受伤的人走出别墅大门，才发现外面原来还是白天。花园里草木葱茏，中央喷泉喷出的水花在夕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风中隐隐有秋木樨的香气，森川结花伸出手，阳光落在她手心上，是暖的。
她这时才感觉到周遭的一切清晰起来，又好像恍然从梦中醒来。
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一阵响动，森川结花机警转过头锁定声音的来源，手中魔杖显现，试探性地朝着茂盛的灌木走去：“谁在哪里？”
从繁茂的枝叶中钻出来一团黑影，森川结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猫止步在边缘的石阶上，再向前一步，就是花园铺满鹅卵石的地面，这是专门给人走的，猫没有动。
森川结花和它对峙了一会儿，发现猫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这下她就不知道拿它怎么办好了。
人家没惹你，总不可能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吧。
她陷入了思考，手上不自觉抚摸着魔杖底部残缺的笔画，看着猫，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宠物。
此宠物非彼宠物，森川结花养的最久的小伙伴乃是一个布偶。
原因在她妈妈。
她妈花泽真理对猫毛狗毛过敏，森川结花在路上摸了狗走好半天回家她妈都能打个喷嚏，家里就没出现过带毛的活物，唯一的宠物就是鱼缸里的金鱼。
就这么两条金鱼还被她七岁那年放生到游泳池，霍霍死了。
她妈觉得森川一家注定是与小动物无缘，买了个猫头鹰玩偶塞给森川结花，日复一日对着她洗脑——这是你未来的小伙伴，别看它现在是个玩偶，等你十一岁入学它就能活过来！
森川结花深信不疑，天天对着娃娃念咒，指望小伙伴能早日苏醒。
可惜没等到猫头鹰醒过来送信，十一岁的森川结花先遇上了车祸，她侥幸只受了些轻伤，而父母却没那么幸运。森川结花的外婆抱着浸透了女儿女婿血的猫头鹰娃娃坐了一夜，最后还是把它和遗物一起烧了。
此刻森川结花看着几步之遥的黑猫圆圆的眼睛，想到了被烧掉的小猫头鹰，蹲下身伸出手：“你要来做我的伙伴吗？”
黑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蹲坐在原地，任森川结花手都伸麻了也没挪过屁股。
森川结花心道这猫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收了想捡个契约兽的心，刚想站起身，猫轻轻巧巧跳上她膝头，吓得她一个不稳坐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
猫却安然地立在她身上，很轻，像一朵冰凉凉的乌云。
她伸手捞起猫从地上爬起来，想了想还是先给这位脾气古怪的猫大爷起个名字：“今后你就叫曲奇吧。”
猫咕噜了一声，也看不出对这个名字满意还是不满意。
但森川结花对这个名字很中意啊，她抱着猫站在山顶别墅门口的长阶上，看着山底沐浴在日光下的城镇，在高处生出一点小小的孤独感——
她已经和过去做出了告别，从此就要自己面对余生漫长的回声。
不过……
森川结花搂着猫一步步走下台阶和灵幻师徒汇合。
今后世界上任何困难都无法打倒她了。
*
森川结花跟着灵幻师徒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拉面，回了公寓洗了澡往床上一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闭眼就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花泽辉气第二天上午推门进来看了她好几次，森川结花才在中午醒过来。
卧室窗帘被风吹开一条缝，秋日阳光透过这缝洒在地毯上，金澄澄的。
她从暖和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摁亮手机屏幕，11:32。又把脸往枕头上蹭了蹭，想赖会儿床，忽然感觉到后颈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动，侧头一看，一只黑猫从她枕头边站起来，一路踩着她跳下了床，在地毯上伸腰打了个哈欠。
森川结花和它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猫的人了。
只是这猫怎么就这么不客气呢？刚来就上床踏被，以后还不得骑到她头上去。
她瞪了猫一会儿，猫低头舔爪子当她是空气。森川结花决定之后再好好教育它，起床拉开门，刚想去卫生间就被一股香味勾去了厨房。
花泽辉气在厨房守着一口炖锅，听到她进来头也没回：“起来了。”
森川结花凑近了闻香味：“嗯，这是什么？”
“我妈发过来的新菜谱，番茄玉米骨头汤。”花泽辉气转过身，看见她的鸡窝头就笑：“快去梳头。”
森川结花把自己拾掇好午饭也好了，她坐在餐桌上喝了一口甜甜的热汤，感动道：“我承认你是表舅妈的亲儿子了。”扭曲的性格不知道随谁，但做饭的手艺是一脉相承的优秀。
“谢谢你承认哈。”花泽辉气忽略森川结花的嘴贱，瞥了眼窝在她旁边凳子上的猫：“你真的要养猫？”
森川结花啃着玉米点点头。
“可这也不是猫吧。”只是一团混沌的恶灵。
“这不是更好了吗？”森川结花开始喝第二碗汤：“不用喂饭，不用铲屎，还不掉毛，完美的宠物哇。”
完美宠物掀起眼皮咕噜了一声，森川结花立刻安慰道：“好啦好啦，是伟大女巫忠诚的伙伴。”
忠诚的伙伴这才又趴下去闭目养神。
花泽辉气知道森川结花这会儿油盐不进，打算等她这股新鲜劲过去就找个理由把恶灵除掉，给她碗里添了几块排骨说：“先吃饭吧。”
森川结花美美吃完了午饭。下午带着猫去花店选了束鲜花，坐上了去米市的电车。
一路走到记忆中的公寓楼位置，四十年过去，这里已经大变样了，修修改改变成了商店街。
森川结花没有找到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围墙，她在墙边放下花，黑猫跃上墙头。
一人一猫在夕阳中静默无言。
回程的路上森川结花提着一袋商店街买的曲奇饼干，尝了一块，没有美玲做得好吃。
她系上袋子：“以后干不动魔法少女了我要回老家开家甜点店。”
猫隔了会儿才喵了一声，只把她看着。
森川结花觉得自己的厨艺被一只猫侮辱了，狠狠道：“猫师傅，以后你就是店里的吉祥物。”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