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要红底结婚照,樊染提前约好了照相馆,领着莫荷去拍照。

    停好车后,她看了眼自己手上那条种好色浓的帝王绿镯子和一枚两克拉的钻戒,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在自己的包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个被压扁的小纸盒。

    她把这个略显草率的小盒子递给了莫荷说道:“这是我给你买的戒指,你得戴着。”

    莫荷打开纸盒,看着一枚活口银色素圈和一张好评返现的广告纸陷入了沉思。

    樊染以为对方惊讶于自己的细心,开心地说道:“喜欢吗?是s925银的,商家说氧化了拿牙膏洗洗就亮了。”

    莫荷礼貌地笑笑,把戒指戴在了自己的中指上,随对方下了车。

    照相馆就开在民政局旁边,一看樊染和莫荷这一对新人进了门,马上开始说吉利话。

    两个人站在红布前看着镜头,莫荷开始回忆当初当爱豆时的表情管理,樊染则拼命回忆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倒是前面那摄影师笑得是真心实意合不拢嘴。

    “诶,别紧张,自然一点,两个人站那么远干嘛?不熟吗?”

    “确实不熟。”樊染心想,但想想和一个不熟的人拍结婚照也挺好玩的,便笑了起来。

    莫荷则拿捏好了表情管理的分寸,把这结婚照当成了久违的杂志拍摄,往樊染那边靠了靠,笑得阳光开朗。

    拿到成片的摄影师觉得自己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心情很好的给这两人打了九折。

    去民政局领证的流程倒是挺顺利的,两个人在众人的祝福下各自心怀鬼胎的出了民政局的大门。

    樊染是吃惊于自己真的结婚了,莫荷是纳闷于自己真就把自己这么给卖了。

    她在阳光下玩着自己的那本结婚证,一副好奇的口吻说:“原来结婚证长这样。”

    莫荷心里吐槽“一年后你就能见到离婚证长什么样了。”

    上了车,樊染郑重地对莫荷说:“合同从领证的时候就生效了,你要是反悔是要违约金的。”

    莫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合同条款,余光又看到了自己中指上那枚s925银的戒指。

    樊染眼睛很擅长捕捉对方的小动作,见莫荷又在打量那枚戒指,很大度地说:“戒指送你了,合约结束后也不用还。”

    莫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樊染自认为对方是高兴得说不出话了,打开手机二维码说道:“加个联系方式,平时好说话。”

    莫荷刚跟樊染加上,对方就发了一个文档给他。

    一打开,“见家长指南”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是我花一个晚上整理出来的,你赶紧学习一下,一会带你去见我爸。”樊染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倒车。

    “见什么?”莫荷没想到还有见家长这环。

    “见我爸。”樊染以为对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打开了车载音乐往她家的方向开过去。

    莫荷心想,自己估计是什么叛逆大小姐和她多金暴躁的老爹之间play的一环。

    摇滚乐有些闹腾,但这份指南更让人头疼。

    ……

    “情景三: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女儿。”

    “情景三正确做法:带着隐忍克制的表情毫不犹豫地说我们是真爱,并事后找樊染要两百万,其他金额以此类推。”

    “情景四: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女儿?”

    “情景四正确做法:用不可质疑的口吻说我们的关系是金钱无法衡量的,并和樊染用暗号交流。”

    注释:请无条件相信樊染,毕竟樊染说话比她爸靠谱,小心误入歧途倒赔五十万。

    莫荷被整笑了,还真是一段可以被金钱衡量的关系的关系。

    樊染停了车,莫荷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盛安市的富人区,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栋高楼。

    “指南看完了吗?”樊染问道。

    “看了。”

    “你觉得怎么样?”

    莫荷忍了半天才没把那句“不怎么样”给说出来。

    车里陷入了微妙的沉默,只剩下摇滚乐在聒噪。

    樊染关了车载音乐,一边停车一边说道:“我爸是个大导演,挺有钱的,但他抠门,别看名声在圈内大得很,但住的地方可没圈内某些人高调。”

    这点莫荷看出来了,毕竟他也在娱乐圈混过,知道有些人是高调起来有多奢靡,樊染她爸住的地方和这些人相比,可谓是十分朴素了。

    但印象里,他不记得娱乐圈什么时候有什么著名导演姓樊了。

    “愣这干什么,赶紧搬东西。”樊染给莫荷开了车门,笑盈盈地看着他。

    “搬什么东西?”莫荷抬头正对上樊染,莫名有些晃神。

    “见岳父怎么能空手呢?”樊染一副好笑地模样提醒他。

    于是莫荷左手一提冬虫夏草右手一箱白酒,心想这“岳父”还真是又养生又浪荡。

    “樊染。”

    “嗯?”樊染走在前头,回头看了眼莫荷。

    “如果你爸开价,我事后真能找你要钱吗?”莫荷问得将信将疑。

    “怎么不能呢,都说了能赚多少看你本事,记得到时候看我手势。”她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合约,凭我爸只是想让你和我离婚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相信我,不是吗?”樊染点到为止。

    “什么婚非得花这么大劲结?”莫荷看着眼前势在必得的樊染问道。

    “因为我爸说要么结婚要么这辈子别想当导演,他是知名导演,要是不想让我进娱乐圈,他肯定会换着花样拦着我,圈内人也会看他面子不和我合作的。”

    这句话槽点过多,莫荷不明白为什么樊染他爸非得让她在结婚和当导演里二选一,也搞不明白娱乐圈有什么非进不可的理由。

    “到底是年轻人,一天到晚折腾不完的劲。”莫荷心想。

    两个人上了电梯到了十六楼,樊染一边敲门一边故作甜美地喊道:“爸,我回来了。”

    这门一开,周正雅一看到樊染身后的莫荷,脸上残余的几分和煦也一扫而空。

    “出息了。”周雅正闷哼一声。

    而看到周雅正的莫荷也十分震惊——樊染的父亲居然是著名正剧导演周雅正。

    周雅正在娱乐圈口碑很好,他擅长拍恢弘壮阔的历史故事,而且镜头下的场面往往富有极为震撼的电影美学,但他平日里深入简出,在圈内很少有人能亲自见上一面。

    这些年也确实听说过周雅正有一个素人女儿随母姓,但因为周雅正很少提及私事,所以圈内人对樊染也并不熟悉。

    根据“见家长指南”的第一条,此时此刻他应该把礼品递给周雅正并阳光地喊一声“岳父好。”

    莫荷硬着头皮照做,只是话还没开口,周雅正就没好气地说:“东西怎么带过来怎么带回去,别一天到晚整这些虚的。”

    樊染倒是轻巧地挽着莫荷往屋里头走,气得周雅正一头黑线。

    “说吧,又想干嘛?”周雅正看樊染拉着莫荷做在沙发上,没好气地问道。

    “爸,你不是说结了婚就不管我当不当导演了吗?”樊染一手甜甜蜜蜜地挽着莫荷,一手得意洋洋地拿着结婚证。

    樊染的演技确实浮夸,但手里的结婚证不像假的,周雅正觉得自己血压高升。

    “樊染,你给我到书房来一趟。”周雅正看莫荷是越来越不顺眼,干脆就不看他了。

    周雅正的书房很大,有一面墙做了书柜,樊染打小就爱往这书堆里钻。

    “樊染,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您所见,我结婚了。”

    周雅正当然知道这玩意是背着自己偷偷结婚了,只是当初他催樊染结婚樊染是充耳不闻,他为了逼她赶紧成婚就说了句“要么别当导演要么去结婚。”

    那句话是在圈内的酒会上说的,虽然没闹出圈,但也在业内闹得沸沸扬扬。

    当时樊染不仅没和他急,反而还反问他此话是否当真。

    后来樊染自己搬出去住了,他则时不时在圈子里打听樊染有没有作妖,结果前脚听到这玩意在偷偷筹拍新剧,后脚就给他带了个女婿。

    果然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周雅正知道樊染的性子,表面上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实际上脾气倔得很。

    “樊染,爸爸知道之前逼你逼得太急了,但你自己想想,跟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结婚真的好吗?”周雅正打算动之以情。

    “您是指王家老三玩得花知根知底,还是说方家老二丑得知根知底,哦,还有个苏家老四,心高气傲刚愎自用得知根知底呢。”樊染不吃这一套。

    “是人都有缺点,王家老三名下有娱乐公司;方家老二是手上有很多娱乐公司的股份;还有苏家老四,苏总和徐导的儿子,当今娱乐圈新星,长得帅接的戏多;你想进娱乐圈,嫁哪个都是妥妥的资源。”

    “那我的能力算什么呢?再不济,您亲自捧我也比找一群混小子捧我强。”

    “我能保护你一辈子吗?”

    “我需要谁保护我一辈子吗?跟何况您现在也没多保护我,倒是挺能给我添堵的。”樊染在周雅正桌上找了包没拆的瓜子仁吃了起来,毕竟跟周雅正说话一直很费力气。

    “我怎么不在保护你?我现在不就是在阻止你和那个男人乱搞吗?”周雅正提高了声音。

    “老周,什么叫乱搞?”樊染放下了手上的瓜子眯着眼睛,她不喜欢这个词。

    “樊染,你要记住你名字的寓意是纤尘不染,你妈妈当初就是吃了跟男人纠缠不清的亏。”周雅正看不惯樊染这幅德行,决定把话说到底。

    此话一出,樊染觉得自己脑子里有阵嗡鸣,她咬牙切齿道:“所以我妈妈和哪个男人纠缠不清了,和你吗?”

    “樊染,当初的事太复杂了,我不方便和你说,要是你妈妈在的话,她也不希望你知道。”周雅正自知戳到了樊染痛处,以为可以点到为止了。

    但他错了,他戳到樊染的逆鳞了。

    “周雅正,如果你想说我随时都能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可以说?我小时候你常常和我说,妈妈在的话会不希望我干什么,当时我真的信了,因为我觉得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你口口声声编造着妈妈的意志来胁迫我,还话里话外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

    “周雅正,你名字里的寓意大概是端庄雅正吧,原来您就是靠造谣别人来维持你的端庄雅正的?”樊染以牙还牙,她早就受不来那套纤尘不染的说辞了。

    “还有,我的名字是我妈给我取的,我妈还给我留了一条街的商铺、一笔足够让我衣食无忧的基金和一箱翡翠;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比起你,我妈好像更在乎我一些。”

    “我想我现在知道原因了,她鄙视你那所谓高高在上的爱。”

    周雅正手一挥,桌上的玻璃杯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老周,如果我的名字一定要有一个寓意,那绝对不是纤尘不染,而是染翰成章。”樊染摔门而去。

    她出了书房,深呼吸了一口,看到了在玩手机的莫荷。

    “怎么了?”莫荷眼里有种与世无争的清澈,短暂地安抚了一下她急火攻心的怒意。

    “我们走。”樊染喊住莫荷打算离开。

    周雅正慢悠悠地从书房走出来,手背上是凸起的青筋。

    “樊染,你不会以为随便找一个人结婚,我就同意你当导演了吧?”

    “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随意。”樊染知道周雅正这个人是个很有道德感的人,虽然这种道德感有种近乎迂腐的古板。

    周雅正走到莫荷的面前问道:“樊染是不是给你钱了?我看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深嘛。”

    莫荷:“我和樊染的关系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周雅正皱了皱眉头道:“给你三百万,你现在和樊染离婚。”

    莫荷没想到拍正剧的导演私下真这么狗血,随即感觉到背后有四根手指在戳自己:“岳父,我和樊染是真爱。”

    这一声岳父喊得周雅正背后直起鸡皮疙瘩,他加大了筹码:“四百万。”

    背后五根手指戳得莫荷生疼。

    “七百万。”

    莫荷感觉到五根手指和两个手指在交替戳他的脊梁骨。

    周雅正不打算加钱了,论有钱程度,他目前比不过樊染,毕竟樊染手里有她妈给她的一大笔遗产,平日里她也不怎么花钱,现在手里正宽裕着;而他的资金最近都用来投资了,花太多在这个毛头小子上不值得。

    其实周雅正虽然催婚心切,也确实不想让樊染当什么导演,但他开始没真想把事情做绝,只是上次事情闹得大,他一时间拉不开脸再加上确实有所想法,便将计就计开始制裁她。

    现在樊染结婚了,周雅正有点玩不起,但明面上确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暗地里,他有得是办法治樊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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