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等到谢云程已经躺在了自家的柔软沙发上时,脑海里想着的还是在医院门口从面前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是谁?

    叮~

    一声消息提示音拉回了谢云程已经飘远的思绪。

    屏幕上新朋友的图标不停闪烁。

    谢云程不假思索点了同意。

    【徐老师】:谢同学中午好,我是一班班主任徐老师,方便加下班级群吗?

    【徐老师】:是这样的,开学的通知比较多,以后消息会统一发在群里,进群以后也方便相互联络。

    【徐老师】:群聊二维码

    你在期待什么呢?明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她的好友申请。

    谢云程自嘲地想到。

    但在希望落空的一瞬间,谢云程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莫名缺了一块。

    进入班级群后,谢云程心无波澜地上下翻看着往日的通知和群文件,当他正要点开某个无关紧要的文件查看时,无意间瞥见左上角的发布人。

    是她。

    被幸运之神眷顾的谢云程一瞬间被幸福砸的头昏脑胀,不知不觉间竟忘记了呼吸。他无措地站起又坐下,不停地在偌大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现出刚刚简沐宁和男生亲密的场景。

    充盈心脏好似又被人攥紧。

    谢云程反复地点开简沐宁的头像,眉头紧锁,眼神却是紧盯着“添加到通讯录”这几个大字,手指却迟迟没有落下。

    算了。

    因为兴奋而紧绷着的神经再次松懈,谢云程感觉整个人都脱力了。

    先想想怎么解决午饭再说。

    谢云程也无心吃饭,随便挑了一家评分还算高的外卖,随即便上楼开始着手整理转学的材料。

    能同班就已经很好了。

    谢云程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好似这样就能快点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

    门廊里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吵嚷声。

    简沐宁:“你到家之后赶紧跟汤圆道歉!”

    顾言依旧不服地顶嘴:“凭什么,揍它的是你又不是我。”

    一直静静呆在入口处的汤圆像是听到了门外自家小主人的声音,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汪汪!”它像和顾言约好般叫了两声,好像控诉着简沐宁三天前不公的行径。

    顾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放声大笑出来。

    简沐宁:“顾言!你成心的是不是。”

    啪!

    清亮的巴掌声响彻走廊。

    顾言的背上成功收获了了一个新鲜的巴掌印,他手上的入户门卡都差点掉地上。

    简沐宁:“揍你也是顺手的事。”

    顾言咬牙切齿道:“你右手康复地那么快,肯定有我出的一份力。”

    简沐宁转了转自己的手臂,“不好意思啊,手没好全,力道控制不住,见谅哈。”

    趁着顾言开门的瞬间,一不留神就溜进了房间里。

    顾言指着简沐宁道:“我还治不了你了。等会把所有的菜都给你掺点胡萝卜。”

    简沐宁心里一惊,突然从楼上探出头来:“你敢!我就叫爸妈把你大学生活费减半。”

    一看简沐宁要向爸妈告状,顾言也是偃旗息鼓了,只能跟汤圆诉苦。

    汤圆也是狗如其名,圆圆滚滚的一只纯白萨摩耶,被顾言掐着柔软的脸颊,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还一直冲着顾言摇晃它那条蓬松的大尾巴。

    简沐宁远远看过去只能看见顾言嘴巴一张一合,不听也知道他在背后说坏话。

    但她现在一心只想照料自己的铃兰,于是就放任顾言在背后挑唆。

    三天前简沐宁本想让心爱的盆栽在阳台好好沐浴阳光,却被顾言打扫卫生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打碎了。

    等她抵达案发现场时,只看见顾言和汤圆一人一狗站在那看着一地狼藉而手足无措。

    简沐宁一时气血上涌,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心态就把他俩都揍了一顿。

    在一众花草中,简沐宁最宝贝的就是这盆铃兰,明明是花鸟市场随处可见的一种普通植物,却能被这样珍视,有点风吹草动她就提心吊胆,生怕它有个万一。

    这是她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只有简沐宁知道,这盆铃兰这是她未曾谋面的救命恩人送给她的。

    在古老的传说中,铃兰是圣母玛利亚掉下的眼泪变成的,因此也寓意着“圣母之泪”和“神圣之水”。

    人们相信,铃兰花开时,幸福也会随着春风悄然而至。

    盛开时,它小巧的植株上垂下一串串洁白的铃铛似的可人花朵。微风拂过,沁人心脾的香气便会飘散开来,简沐宁的整个房间就会充满它独特的芬芳。

    这株纤细又坚韧的小植株,是她确诊脑瘤不幸偏瘫的康复治疗期间,支撑着她熬过最痛苦阶段的特效药。

    简沐宁伸出手指,轻柔擦掉了换盆时不慎落在叶片上的小片污渍。

    随着铃兰一次又一次地盛开,它也确确实实成为了简沐宁幸福的象征。

    简沐宁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有效地控制,身体状况也在慢慢恢复。

    可三年了,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如今简沐宁所在的江城与记忆中的城市路远迢迢,怕是见一面也难了。

    唯一约好的一次见面,简沐宁激动得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着觉。她还清楚记得,自己是如何逃过护士的重重拦截,在住院部楼下的公园里,从太阳高悬等到黄昏将近,那人也没有出现。

    简沐宁满怀失望回到病房中,在太阳消失在地平线的最后一刻发现了余晖中的这盆铃兰和一张皱皱巴巴写着“抱歉”的便签。

    “你为什么没来赴约呢?为什么送我这盆铃兰呢?”

    三年间这个她反反复复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想过不下几千种可能,最坏的结果也不是没想过,但都被她一一否决掉了。

    简沐宁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小盆栽,嘴里念念有词。

    “无论怎样,希望你现在一切都好。”

    给花换好盆后,简沐宁迎着阳光找了个最好的角度,拍照记录了下来。

    取景框内突然出现白色不明物体。

    “啊,汤圆!别玩泥巴!”

    汤圆不知什么时候上了楼。

    沾着泥点子的毛茸狗头歪了歪,听见小主人的训斥,声耳朵耷拉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这是汤小圆同学犯错后的惯用手段,屡试不爽。

    简沐宁自顾自沉浸在园艺小世界里,完全忽略了在一旁用鼻子拱着泥巴和瓷片的纯白大狗。她见状连忙把碎瓷片都收好,害怕锋利的边缘会划伤小狗脆弱的鼻子。

    在她收拾的过程中,汤圆紧紧盯着其中一块瓷片,简沐宁笑道:“怎么了,你想玩吗?小狗不能玩这个,会划伤嘴巴的。”

    汤圆汪汪两声,简沐宁顺手拿起那块瓷片,依稀能辨认出是旧花盆的底座。她擦去表面的泥土,这才发现,上面竟粘着一个漂亮小巧的海螺。

    她心神一颤。

    当时她在病房里只是随口一说,那个人竟然真的当了真,还把海螺藏进了花盆里。

    原来……你真的来过,那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这么多年,关于那个人,终于有眉目了。

    简沐宁恨不得现在立马给谢医生打个电话,谢医生一定知道些什么。想到谢医生还没下飞机,她堪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把手机又放回了桌上。

    门缝里飘进丝丝缕缕勾人的饭菜香。

    客厅里顾言已经布好饭菜,敲了敲她紧闭的房间门:“简沐宁,出来吃饭。”

    简沐宁依旧在摆弄着她的盆栽,回答道:“知道了,马上。”

    顾言:“花换好盆了?给我看一眼。”

    “当然啦。”她随即炫耀似的把盆栽全方位无死角在顾言面前转了几圈,“好看吧。”

    顾言吊儿郎当回复她:“真够迅速的。我就说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言当然不知道,铃兰在闷热潮湿的南方有多难养活。

    “今天爸妈不在家,凑合吃。”他说完就转身去收拾厨房了。

    简沐宁觉得他哥虽然嘴欠,但做饭的手艺是真不赖,不一会的时间就做好了三菜一汤,色泽诱人。简沐宁不由得食指大动,顾言犯的事一瞬间就被抛掷脑后,一旁已经吃饱了的汤圆闻到味儿都直哼哼。

    “哇,茄汁小肉丸。” 简沐宁闹了好几次顾言都不给她做,总是嫌这道菜做起来太麻烦,今天倒是反常。

    等到顾言拉开凳子坐下,简沐宁才缓缓开口,“哥,那花盆,你在哪买的啊?”

    顾言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神情,语气平淡:“就城东那边呗,医院旁边的花店。”

    “哦。”简沐宁不免有些失望。

    两人都心知肚明新花盆从哪来,却还是异常默契地没有挑明。

    江城可没有那么短时间能出成品的陶艺工作室。

    那个风格独特的花盆细细端详还是能看出手工的痕迹,顾言为了复刻出一个一样的花盆,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简沐宁戳着碗中多汁的肉丸,回想着医院门口的那一幕,试探着问:“那你看见医院树下的那个人了吗?”

    顾言依然低头自顾自吃着饭,随意地答道:“嗯?没看见,医院门口那么多人,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人……好像认识我。”简沐宁纠结地说,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也许是我的错觉。”

    听见这话,顾言顿时警觉,抬眸与简沐宁对视,问道:“男的女的。”

    简沐宁被他的反应下了一跳,但还是强压着心底的异常努力回忆着那人的长相:“男的,看起来和你挺像的。”

    顾言像是冰水淋遍全身,霎时间手脚冰冷,眼神却像开了刃的刀,变得嗜血,为了不吓到简沐宁,还得强装镇定地继续说:“描述一下呗。”

    “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简沐宁敏锐地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没再接着说,就用手肘碰了下浑身肌肉过于紧绷的顾言,问道:“哥,你想什么呢?”

    听到与猜想相悖的答案后,顾言瞬间清醒过来,恢复了平常玩世不恭的神情,调侃道:“怕不是你的暗恋对象吧,真够殷勤的,都追医院去了。”

    简沐宁顿觉无语:“你又犯病了是不是。”

    她后悔了,就不该问的。

    顾言这个人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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