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式迎亲那日。

    江家大房及孟府两家人都一大早便起来忙碌了,下人们得了主子的吩咐做事,在各个屋子进进出出的,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孟林徐一早便被一堆人围着,开面、上妆,最后套上沉重的喜服和发冠,今日她的装扮才算是完成了。

    外头一直喧闹着,知道孟夫人还有体己话要同孟林徐说,喜婆便将围在屋里的众人都遣了出去,也替两人掩好门。

    人都退了出去,孟夫人仔细瞧着眼前这个娇美可人的新娘子,不禁眼眶里泛起了泪。

    孟林徐见状鼻尖也有几分酸意,嗔道:“娘,您说好今天不哭的。”

    孟夫人擦了擦泪叹道:“嫁女儿哪有不哭的。”

    孟林徐撒娇道:“娘,江家如今定居京城,我与您也不必分隔两地,随时都可回来的。”

    孟夫人无奈道:“你嫁作他人妇,哪有日日回娘家的道理。”

    盈着泪不舍地看了女儿片刻,孟夫人走过来挨着孟林徐坐下,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自小性子跳脱,我又因你是小女儿宠惯了些,不像对微儿那般严苛要求你做个大家闺秀,如今这夫婿也是你自己挑的,娘当然希望你日后能夫妻恩爱、和和美美,可嫁了人和做姑娘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以后万事不能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江家上有祖母在堂,底下又有那么多兄弟姐妹,都需要你与他们打点好关系,一个也开罪不得,明白了吗?”

    孟林徐知道娘亲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是真真切切为她着想,故认真地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娘。”

    孟夫人这才心安了几分,片刻后又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塞到了孟林徐手里,有些不自在道:“旁的我便不多说了,这物什你收好,无人的时候抽空看看,第一晚是格外重要的,你多知道一些,也免得自己受苦。”

    孟林徐反应过来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后,顿时脸色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东西藏好。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孟夫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即打开了屋门。

    孟林微再进来后见孟林徐脸色微红地坐在那一动不动,便知道娘将该说的话都说过了,看着一袭嫁衣的妹妹,她心中感慨万分。

    这一恍连妹妹都要嫁人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

    孟林微走过去拉着妹妹的手,轻声对她道:“花轿快要到了。”

    孟林徐点了点头,期待的心情中夹杂着几分忐忑。

    而与此同时,接新娘子的花轿已经到了孟府门前,一堆人挤在门前不肯让新郎官进门,巷子里热热闹闹的,好不有趣。

    围守在门前的有几个孟家族中远亲以及孟泽孟沉兄弟俩,这些都是读书人,因而出的难题也不外乎是吟诗作对那一套,这些哪里能难得倒江连这个新晋探花郎,更何况还有赵益飞这个状元郎陪同在身侧,眼见两人游刃有余地作答,事先备好的难题却被这般轻易化解,众人一时也没了主意。

    莫不是要这般轻易让人进门了不成?

    在一旁气定神闲看热闹的孟家大姑爷袁时明见状不禁嗤笑道:“得了,今日人家显然是有备而来,就你们肚子里这点文墨恐怕比不了江公子和赵公子。”

    众人闻言不禁气结,偏又反驳不了,若不然高中状元与探花的怎么不是他们?

    袁时明见他们一脸吃瘪的神情,不禁暗觉痛快,当初他接亲时可没少受这些人的刁难,偏他自己又确实是胸无点墨,最后还是大舅哥孟泽出来替他解的围。

    就在大家为难之时,人群之中矮了众人一截的孟沉却站了出来,对江连揖了一礼,道:“江公子文采斐然,又有才名远扬的赵公子在侧,诗词歌赋自是信手拈来,如此我便不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了,不如我们来下棋如何?”

    见孟沉突然站出来,江连有几分惊讶,不过听他这般言语,他也只能应下道:“好,请指教。”

    孟沉回身示意了一眼,平日里时常跟着孟沉出入内外的小厮思归便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于是很快去搬了个桌子来,同时也将棋盘摆上。

    孟沉预备同他下的是五子棋,此间虽不那么盛行这个玩法,却也不是没有,只多数是在市井之中流行,寻常人家也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用以下棋。

    孟沉知道江连想必不知道规则,便简单同他说明了一番。规则很好理解,江连听一遍便明白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度,便自信地走上前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第一局,孟沉先手,可还没等江连走几步棋,便见孟沉已经连成了五子一线,江连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江连眉心微蹙,只道:“重新来。”

    孟沉气定神闲地将棋盘清空,这局他让江连先手,然而此轮也仅仅是让江连多下了几子,不消片刻,孟沉便又胜了。

    江连一言不发,默默收拾棋盘,重新再战。

    一连下了五局,皆是孟沉赢,江连额间隐隐冒汗,周围观战的众人亦从最初得胜时激昂的叫好开始慢慢变得沉默,毕竟他们只是想为难一番新郎官,而不是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落新郎的面子。

    身后的赵益飞见状,便替过江连,由他来对战孟沉。

    赵益飞同孟沉下了三局,不出意外,依旧是孟沉胜,

    赵益飞望着棋盘紧皱着眉,似是有些不解,而此时从里头匆匆走出一人来,眼尖的思归看到了自家老爷,忙附在孟沉耳边提醒了一句。

    孟沉眼角一跳,好歹将目光忍住没有往外看,而是看向在一旁作沉思状的江连,问他道:“姐夫再试一回?”

    江连没反应过来孟沉此时这个突兀的称谓,只懵懂地坐下,继续同他下棋,而这局下的几乎将半个棋盘都铺满了也还未分出胜负。

    眼见棋局愈加胶着,在江连还在思索如何落子的时候,孟沉却将棋子丢回,起身作揖道:“此局江公子胜了,恭喜。”

    身边众人闻言皆发出了一声声的道贺,欢天喜地的让出了路,这场闹剧也终于结束。

    虽说江连输得莫名其妙也赢得云里雾里的,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今日是他的大喜日子,不能让他的新娘子久等了,所以他很快收拾好心情,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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