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红馆！？”
宋微拍桌站起，脸色因为急切而涨红，目光压人，“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娼馆啊。”周黎扒着饭看了眼宋微，目光坦然，甚至因为过于坦然，引来身旁周莫野的一声咳嗽。
“知道你还跟那儿的女人扯在一起？”宋微声音压得极低，“还把她引过来？以后大伙怎么想你，怎么想周大夫？”
他余光瞥见灶房内的光亮，“你想让别人说周家和一个……，混在一起？”
宋微咬着牙，他说不出口那个字，脸气得发青。
“还有你！”他把矛头转向周莫野，“周黎不通人事，你不通？怎么能把红姐引到家里来？”
“红姐是因为我来这儿，怪他干什么？”
周黎眼见宋微脾气愈发急躁，啪嗒一声将碗筷放下，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略冷：“而且没有她，药怎么办？”
“刘举人今天拜佛，那就明天去啊。哪怕我明天去跑一趟都行，非的那个女的来帮忙？”
“她有名字。”周黎渐渐说上了头。
宋微讽笑一声，“红姐？这是名字？”
“宋微。”周黎脸色沉下去，直勾勾盯着他，像是作出预警的野兽。
周莫野试图插话，被宋微一甩手打断：
“周黎，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把她引来坏周家名声，以后谁家好人家姑娘愿意和你俩待着？”
“名声？什么名声比药重要？”
“药可以拿，但你明明可以不让她进这间屋子。”
两人剑拔弩张，周黎与之僵持，随后怒极反笑，“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吗？”
他抬头看向宋微，没有丝毫处于下方的弱势，眼神像一把磨得锃亮的利刃，逼问道：“你嫌她脏？”
……
场面瞬间跌至冰点。
宋微不敢置信，周黎此刻用这种敌视的眼神......来看他？
他比陌生人还不如？
寒从心起，任由怒火滔天，也在此刻寂灭，化为没有火星的黑烟。
“她脏，她带来的药也脏？”
周黎的质问像一把利器抵在宋微咽喉，他木然笑了一下，声音也被心底寒气浸透，“对，脏，脏了这个院子。”
他扔下他的回答，倦然离席。
他早该意识到，不知何时开始，周黎已经不再弱懦逃避，不再需要旁人替他出头，他开始有自己的攻击性，是一把能随时出鞘的匕首。
周家，不再需要他了，他不必再自作多情。
心落落空下一块，他走出门，脚步沉重。
“怎么了？”周玉安端菜走出灶房，宋微牵强一笑，匆匆离开。
屋内，周黎将头低埋，任由脚步声渐行渐远。
周莫野把碗挪开，对上周黎郁沉的眼神叹气道：“你脸都快埋进去了。”
周黎默然不语。
他有些懊悔，尤其是想到宋微刚才满眼的失望。
“你们和宋微吵架了？”周玉安端着菜盘走来，“那特意让我抄的这盘腊肉给谁吃？”
腊肉鲜香，过年方才吃上几片。本来......是特意给宋微的。
周黎犹豫许久，猛地站起身沉声道：“我去找他。”
端起菜盘转身离开，周莫野随即跟上。
宋微心寒意冷，出了巷子直接坐车，根本不给周黎挽留的机会。此刻他们还在巷中奔走，而宋微，已然到家。
他推开门，屋内也是同寒夜一般的黑。这几日一直同旁人在给城西王家修缮新屋，根本没回过家，而且，他本就不愿回来。
要不怎么动不动往周家跑呢？
周家起码有人气儿，不像他这儿，比夜还凉。
他摸黑点灯，屋内瞬间昏黄一片，他的影子大大铺在墙上，几乎将房间占满。他看了一眼，寂然坐在床上，坐在他自己的影子里。
他对面的桌子上，是三个灵牌。
“爹，娘，兄长，我报答够了，是吗。”宋微平静问着牌位，可无声应答。
房内一如往常的寂静，他脱鞋躺在床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过几日王家的房子修缮完后，他该干什么呢？
他不知道了。
他像是走入一片废墟中，面对着断垣残壁而不知从何处着手。
一阵连续的敲门声将宋微从虚无中拖拽回来，他愣了愣神，紧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宋微，我是周黎。”
片刻后，又响起周莫野的声音，“周叔让我们给你带东西。”
周大夫？
宋微看了牌位一眼，缓缓起身，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是周黎被冻得泛红的脸，和一双湿润的眼睛，“对不起。”
周黎轻声讲道，饱含真诚。
宋微撑在门上的手微不可及的颤了一下，却还是平静回应，“没事。”
丝毫没有平日的毒舌，像一头要进入冬眠的熊，疲软无力。
周黎将已经冷却的腊肉端在宋微眼前，“这个是给你的。”
“腊肉？”
宋微僵木的眼神生出一丝波动，周莫野跟在后面解释：“这是周黎今天特意让周叔做得，说是要给你。”
他有些不解，可余光瞄见那三个牌位，大约明白些许。
周黎看着菜盘可惜道：“就是我们走过来太久，菜已经冷了。”
“没事。”
宋微的声音开始哽咽，他退开身子，沉声道：“外面冷，都进来吧。”
两人进去，周黎先对灵牌认真鞠了一躬，转身拉个凳子坐下，犹疑半天开口：“明天……你忙完后来药铺睡吧，我把窄床给你挪后院去。”
宋微沉默盯着地面，在无人注意时眼眶微红。
明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也是他兄长的生辰。
见宋微不为所动，周黎无措地看了周莫野一眼，周莫野朝腊肉努了一下下巴，周黎立即领悟。
“那我把腊肉给你热一下吧，我记得你家灶房就在后面。”
说着就往后走，宋微却抬手叫住他们，声音轻颤，“好久没用，脏。”
“没事。”
周黎轻声道。
灶房里传来动静，许久后，一缕缕白烟顺着窗缝直往房里钻。
烟气余留着热意，裹着香气，在死寂的房内肆意横行。
宋微听着那噌噌作响的锅铲声夏然而止，轻笑出声。
周黎肯定是把腊肉糊了。
果然，周黎端着菜盘出来满眼歉意，“我没看好火，糊了。”
“我没提醒他。”周莫野揽着罪责。
焦香味充斥在屋内每一处角落之中，宋微夹起一片肉塞进口中，连连点头“好吃。”
吃着，心底一阵酸涩，眼前不由自主开始模糊。
“明天你过来吧，一个人对着这房子，多孤单。”周黎静静看着宋微。“好吗？”
宋微家人皆去，一个人整日坐在这么一个小屋子里，对着这几个牌位……
日子难熬。
宋微看了眼周黎，昏黄灯光映在周黎的脸上，犹如一片暖洋。
周黎笑了笑，温和而又坚定，仿佛将他心中弥漫的黑烟驱散，宋微点点头：“好。”
他总是将周黎当做周大夫的孩子，当做需要人保护迁就的弟弟，今天，才真正觉得，周黎是他的朋友，温暖的朋友。
他们之间，是可以互相保护的。
三人一起在寒夜中将腊肉狼吞虎咽，宋微不知从哪找到一葫芦酒，几杯下肚，皆是面色潮红。
周黎头次饮酒，浑身发软，晕乎地坐在凳子上起不来身。残留的理智告诉他明天还有事要忙，便不顾宋微劝阻，死活拽着周莫野回家。
周莫野也晕，但比周黎好些，起码能走路，便背着迷糊的周黎朝家走去。
夜风寒凉，周莫野一出门便清醒不少，周黎也是。可他仍然身子发软，只好乖顺地趴在周莫野背上。
“你可太瘦了。”周黎哀怨地在周莫野耳边叹气，下巴在颈窝处动来动去，“硌得慌。”
周莫野无心回应，他的手正死死卡在周黎腿窝处，往上一荡，防止他滑到地上去。
“周莫野。”周黎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怎么了。”周莫野声音低沉。
“你的嗓子怎么这么哑？”周黎迷糊中抬手摸他的喉结，呆愣半天方才想到：“对了，受寒了。”
周莫野一缩脖子，看着眼前漫漫长路，轻声道：“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周莫野。”周黎又唤一声。
“怎么了。”周莫野依旧耐心，听说许多人醉酒后会性格大变，没想到周黎是变得话唠。
周黎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讲道：“他们那么看你，不理睬你，什么事都怪你，你难过吗？”
“我没事。”周莫野道。
“可我有事。”
周黎蹙起眉头，搭在脖子上的手勾紧了些，认真道：“你不是我的仆从，不是我的下人，你是你自己，是周莫野，周家的人。我不愿意人家看轻周家的人，谁都不行。”
周莫野怔了一怔，那双手就摸向他脸上的疤痕，带着赌气道：“你的脸会好的。以后你可得好好学医，当一名大夫，这样谁都看不轻你。”
“谁都看不轻你……”
周黎嘟囔着将头埋在周莫野颈窝，许是嫌不舒服，他侧过头，热乎乎的鼻息不断往周莫野耳畔吹，吹得发痒。
周莫野余光瞥见周黎睫毛颤着，轻笑了笑，他并不在意谁人将他看轻，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自己。
他在意的，是周莫野三个字。
只要他在周家就好。
只要周家的人不嫌弃他就好。
月光照在他脚前，他背着身后安然沉睡的人，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宋微拍桌站起，脸色因为急切而涨红，目光压人，“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娼馆啊。”周黎扒着饭看了眼宋微，目光坦然，甚至因为过于坦然，引来身旁周莫野的一声咳嗽。
“知道你还跟那儿的女人扯在一起？”宋微声音压得极低，“还把她引过来？以后大伙怎么想你，怎么想周大夫？”
他余光瞥见灶房内的光亮，“你想让别人说周家和一个……，混在一起？”
宋微咬着牙，他说不出口那个字，脸气得发青。
“还有你！”他把矛头转向周莫野，“周黎不通人事，你不通？怎么能把红姐引到家里来？”
“红姐是因为我来这儿，怪他干什么？”
周黎眼见宋微脾气愈发急躁，啪嗒一声将碗筷放下，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略冷：“而且没有她，药怎么办？”
“刘举人今天拜佛，那就明天去啊。哪怕我明天去跑一趟都行，非的那个女的来帮忙？”
“她有名字。”周黎渐渐说上了头。
宋微讽笑一声，“红姐？这是名字？”
“宋微。”周黎脸色沉下去，直勾勾盯着他，像是作出预警的野兽。
周莫野试图插话，被宋微一甩手打断：
“周黎，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把她引来坏周家名声，以后谁家好人家姑娘愿意和你俩待着？”
“名声？什么名声比药重要？”
“药可以拿，但你明明可以不让她进这间屋子。”
两人剑拔弩张，周黎与之僵持，随后怒极反笑，“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吗？”
他抬头看向宋微，没有丝毫处于下方的弱势，眼神像一把磨得锃亮的利刃，逼问道：“你嫌她脏？”
……
场面瞬间跌至冰点。
宋微不敢置信，周黎此刻用这种敌视的眼神......来看他？
他比陌生人还不如？
寒从心起，任由怒火滔天，也在此刻寂灭，化为没有火星的黑烟。
“她脏，她带来的药也脏？”
周黎的质问像一把利器抵在宋微咽喉，他木然笑了一下，声音也被心底寒气浸透，“对，脏，脏了这个院子。”
他扔下他的回答，倦然离席。
他早该意识到，不知何时开始，周黎已经不再弱懦逃避，不再需要旁人替他出头，他开始有自己的攻击性，是一把能随时出鞘的匕首。
周家，不再需要他了，他不必再自作多情。
心落落空下一块，他走出门，脚步沉重。
“怎么了？”周玉安端菜走出灶房，宋微牵强一笑，匆匆离开。
屋内，周黎将头低埋，任由脚步声渐行渐远。
周莫野把碗挪开，对上周黎郁沉的眼神叹气道：“你脸都快埋进去了。”
周黎默然不语。
他有些懊悔，尤其是想到宋微刚才满眼的失望。
“你们和宋微吵架了？”周玉安端着菜盘走来，“那特意让我抄的这盘腊肉给谁吃？”
腊肉鲜香，过年方才吃上几片。本来......是特意给宋微的。
周黎犹豫许久，猛地站起身沉声道：“我去找他。”
端起菜盘转身离开，周莫野随即跟上。
宋微心寒意冷，出了巷子直接坐车，根本不给周黎挽留的机会。此刻他们还在巷中奔走，而宋微，已然到家。
他推开门，屋内也是同寒夜一般的黑。这几日一直同旁人在给城西王家修缮新屋，根本没回过家，而且，他本就不愿回来。
要不怎么动不动往周家跑呢？
周家起码有人气儿，不像他这儿，比夜还凉。
他摸黑点灯，屋内瞬间昏黄一片，他的影子大大铺在墙上，几乎将房间占满。他看了一眼，寂然坐在床上，坐在他自己的影子里。
他对面的桌子上，是三个灵牌。
“爹，娘，兄长，我报答够了，是吗。”宋微平静问着牌位，可无声应答。
房内一如往常的寂静，他脱鞋躺在床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过几日王家的房子修缮完后，他该干什么呢？
他不知道了。
他像是走入一片废墟中，面对着断垣残壁而不知从何处着手。
一阵连续的敲门声将宋微从虚无中拖拽回来，他愣了愣神，紧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宋微，我是周黎。”
片刻后，又响起周莫野的声音，“周叔让我们给你带东西。”
周大夫？
宋微看了牌位一眼，缓缓起身，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是周黎被冻得泛红的脸，和一双湿润的眼睛，“对不起。”
周黎轻声讲道，饱含真诚。
宋微撑在门上的手微不可及的颤了一下，却还是平静回应，“没事。”
丝毫没有平日的毒舌，像一头要进入冬眠的熊，疲软无力。
周黎将已经冷却的腊肉端在宋微眼前，“这个是给你的。”
“腊肉？”
宋微僵木的眼神生出一丝波动，周莫野跟在后面解释：“这是周黎今天特意让周叔做得，说是要给你。”
他有些不解，可余光瞄见那三个牌位，大约明白些许。
周黎看着菜盘可惜道：“就是我们走过来太久，菜已经冷了。”
“没事。”
宋微的声音开始哽咽，他退开身子，沉声道：“外面冷，都进来吧。”
两人进去，周黎先对灵牌认真鞠了一躬，转身拉个凳子坐下，犹疑半天开口：“明天……你忙完后来药铺睡吧，我把窄床给你挪后院去。”
宋微沉默盯着地面，在无人注意时眼眶微红。
明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也是他兄长的生辰。
见宋微不为所动，周黎无措地看了周莫野一眼，周莫野朝腊肉努了一下下巴，周黎立即领悟。
“那我把腊肉给你热一下吧，我记得你家灶房就在后面。”
说着就往后走，宋微却抬手叫住他们，声音轻颤，“好久没用，脏。”
“没事。”
周黎轻声道。
灶房里传来动静，许久后，一缕缕白烟顺着窗缝直往房里钻。
烟气余留着热意，裹着香气，在死寂的房内肆意横行。
宋微听着那噌噌作响的锅铲声夏然而止，轻笑出声。
周黎肯定是把腊肉糊了。
果然，周黎端着菜盘出来满眼歉意，“我没看好火，糊了。”
“我没提醒他。”周莫野揽着罪责。
焦香味充斥在屋内每一处角落之中，宋微夹起一片肉塞进口中，连连点头“好吃。”
吃着，心底一阵酸涩，眼前不由自主开始模糊。
“明天你过来吧，一个人对着这房子，多孤单。”周黎静静看着宋微。“好吗？”
宋微家人皆去，一个人整日坐在这么一个小屋子里，对着这几个牌位……
日子难熬。
宋微看了眼周黎，昏黄灯光映在周黎的脸上，犹如一片暖洋。
周黎笑了笑，温和而又坚定，仿佛将他心中弥漫的黑烟驱散，宋微点点头：“好。”
他总是将周黎当做周大夫的孩子，当做需要人保护迁就的弟弟，今天，才真正觉得，周黎是他的朋友，温暖的朋友。
他们之间，是可以互相保护的。
三人一起在寒夜中将腊肉狼吞虎咽，宋微不知从哪找到一葫芦酒，几杯下肚，皆是面色潮红。
周黎头次饮酒，浑身发软，晕乎地坐在凳子上起不来身。残留的理智告诉他明天还有事要忙，便不顾宋微劝阻，死活拽着周莫野回家。
周莫野也晕，但比周黎好些，起码能走路，便背着迷糊的周黎朝家走去。
夜风寒凉，周莫野一出门便清醒不少，周黎也是。可他仍然身子发软，只好乖顺地趴在周莫野背上。
“你可太瘦了。”周黎哀怨地在周莫野耳边叹气，下巴在颈窝处动来动去，“硌得慌。”
周莫野无心回应，他的手正死死卡在周黎腿窝处，往上一荡，防止他滑到地上去。
“周莫野。”周黎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怎么了。”周莫野声音低沉。
“你的嗓子怎么这么哑？”周黎迷糊中抬手摸他的喉结，呆愣半天方才想到：“对了，受寒了。”
周莫野一缩脖子，看着眼前漫漫长路，轻声道：“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周莫野。”周黎又唤一声。
“怎么了。”周莫野依旧耐心，听说许多人醉酒后会性格大变，没想到周黎是变得话唠。
周黎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讲道：“他们那么看你，不理睬你，什么事都怪你，你难过吗？”
“我没事。”周莫野道。
“可我有事。”
周黎蹙起眉头，搭在脖子上的手勾紧了些，认真道：“你不是我的仆从，不是我的下人，你是你自己，是周莫野，周家的人。我不愿意人家看轻周家的人，谁都不行。”
周莫野怔了一怔，那双手就摸向他脸上的疤痕，带着赌气道：“你的脸会好的。以后你可得好好学医，当一名大夫，这样谁都看不轻你。”
“谁都看不轻你……”
周黎嘟囔着将头埋在周莫野颈窝，许是嫌不舒服，他侧过头，热乎乎的鼻息不断往周莫野耳畔吹，吹得发痒。
周莫野余光瞥见周黎睫毛颤着，轻笑了笑，他并不在意谁人将他看轻，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自己。
他在意的，是周莫野三个字。
只要他在周家就好。
只要周家的人不嫌弃他就好。
月光照在他脚前，他背着身后安然沉睡的人，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