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这孩子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哪里！……其实应该是我麻烦研磨更多才对！”
毕竟就思想来说，研磨应该还是比你要成熟一点的……吧？
“啊，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谢谢你呢。小姬？我可以跟着小研一起这样叫你吗？”
“请便。我并不介意。”
……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研磨父母回来后的当天晚上。
你起初并不知道今天研磨出差已久的父母会回来，可如果一向节能休息的研磨不仅罕见的拉着你在他不喜欢的、过于热闹的商业街上瞎逛，还在岔路口没有选择和你一同回家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的大事。
看着研磨犹犹豫豫的来回徘徊，几乎要把情绪全都写在脸上的纠结模样，你思考几轮，还是决定选择性装瞎，只笑着和他告别:“今天要在这里就分别了吗？好哦。研磨回去要早点休息，记得按时吃饭。”
然后转头就走，不出三步，后面就传来了快断气的人声。
“……等等。”
你停下脚步，回头。研磨表情扭曲:“我爸妈……他们今天回来了。”
回家了啊，这不很正常吗？就和南归的大雁一样，出差的大人最终都会回到家。你父母也是，哪怕多么忙着自己喜欢的事业，一个月总会回家看你一两次。
所以你答:“这样啊。”
想了想又问:“我知道了。可这又怎么了吗？”
研磨露出颓废的神色:“以后，不能再熬夜通宵打游戏了……”
“也没有什么不好吧。早点睡觉不仅对身体健康会更好，第二天早上研磨也才更容易起床吧。”
“小姬，好啰嗦。稍微睡一会儿懒觉是不会有世界末日降临的。”
“嗯。可是会迟到。”
“……”
研磨挣扎了一下，还是朝你伸出手:“小姬，要不要……去我家？”
你惊讶:“我吗？今天吗？会不会不太好？”
一般这种父母久别归家的话是不是都会开家庭聚会？你一个外人去了的话……
他说:“因为我妈妈很想见你。她知道最近我都受到你的照顾，想要当面感谢你。”
他下定决心:“……我也是。”
于是就有了开始的那些对话。
孤爪夫人是个大和抚子一般温柔优雅的美丽女性，和研磨站在一起时一看便知是亲母子，研磨如果能将脸颊边过长的黑发修理一下的话，应该很像她。
“请不要拘束，把这里当作是自己家吧。”
哪怕孤爪夫人笑意盈盈，你仍免不了有些直面美人的紧张:“好的，夫人。”
她捂嘴笑:“真是可爱。”
又用手肘去捅孤爪先生，用着不大不小你们恰巧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怪不得小研会很喜欢她呢……”
“咔酱！”
啊，好久都没有再看到炸毛的研磨了。
男孩哪怕是在自己家似乎也是不想引人注目的样子，意识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后，他下意识地往你身后躲。
“……”
孤爪夫人的笑容扩大的更厉害了。
你往后摆摆手，研磨立刻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来勾你的手指，晃了晃。
你:“……”
“研磨，之前你说的那道数学题……”
“……对。我去给你讲。”他将你往二楼他的卧室拉，“还有之前你想看的那个变形金刚，我也去给你拿来。”
你一点都不想看变形金刚。
但你还是向孤爪夫妇鞠了一躬:“失礼了。”
他们目露慈爱，笑着向你们挥手:“小研，带着小姬好好玩哦。”
你被研磨扯着，仍不忘注重礼仪，向他们点点头:“抱歉，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
孤爪夫人看着你，露出微微有些羡慕的渴望眼神:“怎么会？小姬很乖巧呢。啊，其实偶尔我也会有‘如果当初再生个女儿就好了呢’这样的想法呢。”
她看向孤爪先生。
你侧眼望过研磨的表情，这孩子表现得似乎是不太想要再有个便宜妹妹的样子呢，满脸都是写着“天啦不是吧小孩子麻烦死了”的震惊嫌弃表情。
于是孤爪先生揽过孤爪夫人道:“是啊。可是只有一个小研也很好呢，现在也交上小姬这个朋友了，不是很好吗？哦，就是那个啊:‘一切人生都自有安排’。”
“天啊，亲爱的。”孤爪夫人捂住嘴，彻底打消想法，惊喜道:“真不愧是你，这难道就是天才？”
孤爪先生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微微骄傲的昂起头，深藏起功与名:“也没有啦，你太夸张了。”
你沉默。
孤爪先生说的的确很好，但也许，会不会那句名言是:“人生，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
你抓紧研磨的手加快上楼的脚步。
感觉，孤爪夫妇的风格和研磨的完全不同呢。
嗯，有种是笨蛋但又稍微有些聪明的浪漫气息。
……
“研磨的父母，看起来关系很好呢。”
关上卧室的门后，你这么对他说。
“别理他们，很不靠谱。”他回你。
你这才注意到他耳朵红红的，不免关切的问:“是过敏了吗？耳朵。”
他不自在的用手将耳后的碎发梳在前面来:“……没有。是热的。”
你盯着他，他:“……”
“是真的。”
他打开投影布:“……要一起玩游戏吗？”
“不要。”你在他床上坐下，托腮:“说起来，研磨比我还要大一点呢，年纪。”
“嗯……但我做不到照顾你的，你死心吧……”
你借着高度摸摸猫猫的头:“没有想让研磨照顾我的意思。毕竟你要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故意这么说。
果然，他有些气恼的鼓起脸:“基本的生活能力……我还是有的。”
“有吗？”
“有。”
“真的有吗？”
“……嗯。”
“真的真的有吗？”
“……”
“无聊的话就看漫画。”他将新一期jump漫画拿给你，又给自己带上游戏耳机，“你不玩的话……我要打游戏了。”
“好哦。”你说，笑的眉眼弯弯:“如果研磨希望我这么做的话。”
然后，孤爪夫人再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你规规矩矩的坐在小几前写作业，而研磨靠在床沿全身紧绷全神贯注的打游戏。
孤爪夫人:“……”
“……咳。”她清清嗓子，“研磨？你的作业呢？有好好给小姬讲了题吗？”
孤爪研磨，面对母亲谴责的眼神:“嗯？”
他转回头，看看一脸认真乖巧写作业的你，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游戏机，孤爪研磨:“……”
你向他露出微笑。
“晚饭已经做好了哦。”孤爪先生从他夫人背后探过头来对你们说:“有研磨爱吃的苹果派和小姬爱吃的草莓蛋糕，请不要客气，要尽量多吃一点。”
最后一句应该是对你说的。
孤爪研磨:“……来了。”
路过孤爪夫人时，他向她解释:“吃完饭再来给她讲题……小姬，是笨蛋，这一小会儿她听不懂。”
孤爪夫人询问的望向你，你承认:“嗯。那道题太难了，所以研磨决定等一会儿再来讲给我。”
孤爪夫人这才放过研磨:“要好好和小姬相处哦。”她警告道。
孤爪研磨:“……好着呢。”
下楼的时候，你感到有人在轻轻戳你后背，你回头，是研磨。他不满道:“明明小姬刚才还躺在我的床上滚来滚去的看漫画……”
还像小猪一样哈哈笑。结果大人们刚一进来，小姬就又装作是好孩子的模样。
他越想越不忿:“装乖……真过分。”
你用气声回答他:“……下次，会带研磨一起的。”
见四周没人又笑他:“都是因为研磨打游戏太专注了啦，大人们上楼敲门也没有听见。”
“我才不要。好麻烦。”他辩解，“而且，是相信小姬我才能专心打游戏的。”
研磨面无表情的把你的连帽衫帽子扣在你脑袋上，你视野受限，感到即将要踩空楼梯时，一只手又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你。
“不害怕吗？”他眯起眼。
你神色不变:“为什么要害怕？没有研磨我也会站稳，你要不要试试看？”
“好烦。感觉游戏输掉了。”他牵住你的手，说。
“哎？有吗？”你笑，“我可以在研磨家多呆一会了，研磨不开心吗？”
孤爪研磨:“……小姬，我不是傻瓜。”
你反手握住他的手，在他踏下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去勾他的帽子。他早有准备，单手死死按住卫衣帽檐，也想要将右手从你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可你真实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个——
“哎呀。这是怎么了？”孤爪夫人吃惊的捂住嘴。
你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没事的，阿姨。只是刚才研磨想要捉弄我……”
孤爪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家儿子，不管是一向有气无力的懒散儿子居然有精力去捉弄别人小姑娘这件事，还是最后反被小姑娘反将一军制服了这件事，都有够令人震惊的。
“我去看看孩子他爸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飘走，“你们继续……”
等夫人走后，你松开制约着研磨脖颈的卫衣绳，它被你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缠在男孩锁骨处。研磨生无可恋的看着你，你觉得他这个模样很可爱，就像是外婆家以前养的、被摸了肚皮会懒洋洋打滚的小猫……
“猫是不用带项圈的。”他说，自己动手解开了绳子。
你吃惊:“……我把心里话不小心说出来了吗？”
研磨扫视了你一圈，心情似乎好一点了:“那倒没有。我猜的，你的表情还挺好懂的。”
“下一次，”他的眼神饶有兴趣，像盯上猎物的野猫，“我会贏。”
“那你就试试看吧。”
你不打算打击他的好胜心。
吃饭的时候研磨的父母都很热情，他们不停地为你挑菜，问你在学校的情况，你和研磨怎么认识的，平时和研磨相处有没有不愉快……
你带着礼貌的笑容不厌其烦的回答他们的每个问题，给出整桌人都满意的答案，让研磨的父母不时发出“呼——”、“哇——”的惊叫声。
说到最后，你嘴角的笑都要僵硬了，可研磨父母的问题源源不绝，你现在知道研磨的话为什么会那么少了，如果你的父母也社牛话多到一般人根本无法插嘴的份上，你也会像研磨一样更愿意少言寡语的。
“总之……就是这样。”你喝了一口研磨给你倒的饮料，为这场“小姬和小研平时怎么相处”的故事会完满画上句号，“这就是我和小研的故事。”
糟糕，你咬住舌头。被孤爪夫妇带偏也把研磨叫成小研了！
研磨抬头朝你笑了一下，淡淡的，你却怀疑他不怀好意。孤爪夫妇没注意这些细节，现在正闪着星星眼的给你海豹鼓掌:“哦呀！原来如此啊！”
你:“……”微笑。
饭后，你提出帮孤爪夫人洗碗，她惊讶:“不用啦，小姬。小研会去洗的，每次吃完饭都是小研洗碗。”
她和善的望向研磨:“对叭？小研？”
孤爪研磨迟疑，向你点点头:“……嗯。”
你:“……”所以平时在我家洗碗会那么熟练，是因为在研磨家都是研磨洗碗所以已经习惯了吗？！
孤爪研磨:“……”那倒不是，平时吃外卖速食比较多，那也不用洗碗啊……
孤爪夫人将和你大眼瞪小眼的研磨推进厨房，教育他:“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大脑和眼睛啊，经常神经紧绷会变成笨蛋的。”
你下意识接话:“对，还会近视。”
孤爪夫人被你逗笑，拉着你在沙发上坐下，说:“其实小研有时候也蛮勤快的，让我也很惊讶呢。”
你应和她:“是呢，的确。”
不，其实你知道，每次研磨每刷一个碗都会叹一口气。今天四个人吃饭，菜式还很丰盛，现在说不定研磨看着堆积如山的盘子已经开始在厨房叹气了。
糟糕，一想到这个你就想笑哈哈哈。
你也的确笑出声了，听见你的笑声，孤爪夫人的目光柔和下来:“小姬。”
她双手合十牵住你的手:“谢谢你和小研成为朋友。”
你抽出手，连连摆手说这没什么，你不敢当。
然后你看见你面前的美人流露出忧郁的神色:“其实，我和孩子他爸跟小研之前做过一个约定。”
约定？你挺直脊背，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可能也知道，小研这孩子，有点过于内向了。他从不主动和其他孩子交朋友，我和他爸爸也找他谈过，那孩子总说交朋友没意思，我们看的出来，他是真的觉得没意思。比起和同样大小的小孩子们一起玩，小研宁愿在家里一个人打游戏……”
她顿了顿，接着往下说:“小孩子的兴趣爱好，我们也尊重。可直到上了幼儿园，上了小学，他依旧是这个样子，我们才开始着急……人总是要活在群体中的吧？总是以后要在社会上生活的吧？他不可能永远不和别人打交道啊……”
你理解的连连点头，安慰她:“您慢点说，不急。”
她抚了抚胸口，接过你替给她的水杯:“于是我们就和他做了约定。我们告诉小研哪怕他带回家哪怕一个朋友，我们都会遵循诺言允许他把游戏机带进学校。其实，最开始，我们也担心他不会凭着他那个聪明的脑袋瓜耍些阴谋诡计随便拐一个小孩回来吧？但他迟迟没有行动，我们又觉得是多虑了。后来一年过去，我们甚至已经快忘了这个事。”
“啊。”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
“嗯。”孤爪夫人温柔的摸摸你的狗头，“不过我看着小研带小姬来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小研是真的很喜欢小姬。是因为‘想要和小姬成为朋友’的想法先产生在心里，所以才在行动上成为了朋友的。”
这个你是知道的。虽然是你先去向研磨伸出友谊之手，也是更照顾人的那一方，但要说谁是早早的先看到了对方的，潜伏在暗处的等待破绽的，果然还是研磨啊。
“不过我不赞同您一点。”你认真的对眼前的大人说。
她露出好奇的神色:“嗳？”
你看着眼前和研磨相似却不同的眼睛，在这一刻选择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研磨的性格……您不用着急。就像是不同的花朵会开出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花会在不同季节盛开。既然社会发展至今，依旧源源不断的有不善于社交的孩子在好好生活着，这至少说明这种个性虽然不是主流，却也是合理存在着的。研磨的多思多虑、不喜欢惹人关注，也许，在之后的某一天里，会成为他独一无二的优点。”
女人望着你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意识回笼，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又紧急为自己圆场:“我的意思是……虽然研磨这种性格要改正也可以，变得更外向更适合社会发展，但……”
那好像就不是他了。
好奇怪，说不下去了。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满级技能呢？
“我知道了。”孤爪夫人笑意更真，“小姬是个好孩子呢。”
她偏过头，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研磨不知道在墙角那里站了多久了。孤爪夫人感慨的总结:“总之，小姬能和小研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呢！”
察觉到你谴责的目光，研磨朝你不自在的点点头:“嗯……我洗完了？”
你笑容僵硬:“是吗？辛苦了。”
你努力作出平常自然的模样，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露出“居然已经这么晚了”的惊讶表情。
研磨看着你的表演。
你向孤爪夫人大鞠躬:“今天真是打扰了，如果以后有机会请让我做主请你们吃饭。”
孤爪夫人笑:“真是的，小姬你也太客气了，再多玩一会儿吗？等会儿我让小研送你回家。”
你看向研磨，研磨看向你。
研磨率先移开眼神:“……不要，我只能送到门口，好累……今天的体力值已经耗尽了。”
“是啊，研磨已经很累了，现在天还没黑，我可以自己回家。”你体贴的说。
孤爪夫人大概是误会了什么，用责怪的眼神看了研磨一眼。
孤爪研磨:“？”
“那我就先告辞了，感谢您今天的招待。”你再次鞠躬。
“……等下。”研磨叫住你，“不是说……有道题吗？”
“哦，对！有道题！”孤爪夫人如梦初醒，“我让小研爸爸去给你们切水果吧？小研把题讲了小姬再走。”
她捧住你的脸，温柔道:“虽然是在小学，但每道题都是很重要的哦。小研别的不好，但脑子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用，唯独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请一定要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好好讲讲。”
又去催坐在一旁看似看报纸实际连报纸都拿反了正吃瓜看戏的孤爪先生:“小研他爸，快去切点水果来！快去！！！”
孤爪研磨:“……”别的不好，就脑子好，是这个意思吗？您真是我的亲妈。
孤爪先生:“……”怎么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救命，我刚才不是在吃瓜吗？怎么成为瓜中致命奴隶打工人了？
你:“……”虽然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从头到尾根本没有那道题，这只是我和研磨杜撰出来的呢。
你还是留在了孤爪家，吃了孤爪先生精心切来的水果，听研磨讲了根本不存在的数学题(实际上就是又开了一把儿童益智游戏)。
快乐的一天。但好像忘了什么？
直到研磨送你到门口时，他才提起:“其实……我听到了哦。”
“……？”
“从你说我是朵花开始。”他露出嫌弃的表情，“虽然我不喜欢花。”
“但我好像还挺喜欢那些话的。”他朝你笑，“你是诗人吗？”
你:“……”
果然还是有点难为情啊。
“我说的也不浪漫，也不押韵吧，怎么会是诗人？”
你问他。
他回答:“啊……不知道。但感觉你说的很有力量啊，而且很有道理，我都要被说服了哎。”
他认真的问:“诗人一定要浪漫才行吗？”
“……一般都是这样的吧？”
“哦。”他无所谓的应和你，“那你就是浪漫的。”
虽然感觉研磨这家伙脑子里一定想的是:明明还有可以回血治疗、专攻吟唱的游牧诗人(游戏里的角色)这种一点都不浪漫的想法，但你还是无可救药的被这一刻的他感动到了。
果然，虽然是小学，但理工科的直男也愿意和你分析“浪漫”这个词的用法这件事本来就很浪漫。
所以，你这么回他:“那研磨也是诗人。”
他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全都是回血法师的话，打不出伤害啊。”
你:“……”
“怎么了？”
“感觉有时候太了解别人了也不好啊。”
“？”
“哎……笨蛋研磨，明天见吧。”
你朝他挥挥手，他也举起手像招财猫的猫爪一样上下摆动。
“嗯。再见，小姬，到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你最后一次回过头，清楚的意识到研磨真的很像猫——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微微发亮，像是一轮满月。
很温柔。
“哪里！……其实应该是我麻烦研磨更多才对！”
毕竟就思想来说，研磨应该还是比你要成熟一点的……吧？
“啊，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谢谢你呢。小姬？我可以跟着小研一起这样叫你吗？”
“请便。我并不介意。”
……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研磨父母回来后的当天晚上。
你起初并不知道今天研磨出差已久的父母会回来，可如果一向节能休息的研磨不仅罕见的拉着你在他不喜欢的、过于热闹的商业街上瞎逛，还在岔路口没有选择和你一同回家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的大事。
看着研磨犹犹豫豫的来回徘徊，几乎要把情绪全都写在脸上的纠结模样，你思考几轮，还是决定选择性装瞎，只笑着和他告别:“今天要在这里就分别了吗？好哦。研磨回去要早点休息，记得按时吃饭。”
然后转头就走，不出三步，后面就传来了快断气的人声。
“……等等。”
你停下脚步，回头。研磨表情扭曲:“我爸妈……他们今天回来了。”
回家了啊，这不很正常吗？就和南归的大雁一样，出差的大人最终都会回到家。你父母也是，哪怕多么忙着自己喜欢的事业，一个月总会回家看你一两次。
所以你答:“这样啊。”
想了想又问:“我知道了。可这又怎么了吗？”
研磨露出颓废的神色:“以后，不能再熬夜通宵打游戏了……”
“也没有什么不好吧。早点睡觉不仅对身体健康会更好，第二天早上研磨也才更容易起床吧。”
“小姬，好啰嗦。稍微睡一会儿懒觉是不会有世界末日降临的。”
“嗯。可是会迟到。”
“……”
研磨挣扎了一下，还是朝你伸出手:“小姬，要不要……去我家？”
你惊讶:“我吗？今天吗？会不会不太好？”
一般这种父母久别归家的话是不是都会开家庭聚会？你一个外人去了的话……
他说:“因为我妈妈很想见你。她知道最近我都受到你的照顾，想要当面感谢你。”
他下定决心:“……我也是。”
于是就有了开始的那些对话。
孤爪夫人是个大和抚子一般温柔优雅的美丽女性，和研磨站在一起时一看便知是亲母子，研磨如果能将脸颊边过长的黑发修理一下的话，应该很像她。
“请不要拘束，把这里当作是自己家吧。”
哪怕孤爪夫人笑意盈盈，你仍免不了有些直面美人的紧张:“好的，夫人。”
她捂嘴笑:“真是可爱。”
又用手肘去捅孤爪先生，用着不大不小你们恰巧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怪不得小研会很喜欢她呢……”
“咔酱！”
啊，好久都没有再看到炸毛的研磨了。
男孩哪怕是在自己家似乎也是不想引人注目的样子，意识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后，他下意识地往你身后躲。
“……”
孤爪夫人的笑容扩大的更厉害了。
你往后摆摆手，研磨立刻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来勾你的手指，晃了晃。
你:“……”
“研磨，之前你说的那道数学题……”
“……对。我去给你讲。”他将你往二楼他的卧室拉，“还有之前你想看的那个变形金刚，我也去给你拿来。”
你一点都不想看变形金刚。
但你还是向孤爪夫妇鞠了一躬:“失礼了。”
他们目露慈爱，笑着向你们挥手:“小研，带着小姬好好玩哦。”
你被研磨扯着，仍不忘注重礼仪，向他们点点头:“抱歉，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
孤爪夫人看着你，露出微微有些羡慕的渴望眼神:“怎么会？小姬很乖巧呢。啊，其实偶尔我也会有‘如果当初再生个女儿就好了呢’这样的想法呢。”
她看向孤爪先生。
你侧眼望过研磨的表情，这孩子表现得似乎是不太想要再有个便宜妹妹的样子呢，满脸都是写着“天啦不是吧小孩子麻烦死了”的震惊嫌弃表情。
于是孤爪先生揽过孤爪夫人道:“是啊。可是只有一个小研也很好呢，现在也交上小姬这个朋友了，不是很好吗？哦，就是那个啊:‘一切人生都自有安排’。”
“天啊，亲爱的。”孤爪夫人捂住嘴，彻底打消想法，惊喜道:“真不愧是你，这难道就是天才？”
孤爪先生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微微骄傲的昂起头，深藏起功与名:“也没有啦，你太夸张了。”
你沉默。
孤爪先生说的的确很好，但也许，会不会那句名言是:“人生，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
你抓紧研磨的手加快上楼的脚步。
感觉，孤爪夫妇的风格和研磨的完全不同呢。
嗯，有种是笨蛋但又稍微有些聪明的浪漫气息。
……
“研磨的父母，看起来关系很好呢。”
关上卧室的门后，你这么对他说。
“别理他们，很不靠谱。”他回你。
你这才注意到他耳朵红红的，不免关切的问:“是过敏了吗？耳朵。”
他不自在的用手将耳后的碎发梳在前面来:“……没有。是热的。”
你盯着他，他:“……”
“是真的。”
他打开投影布:“……要一起玩游戏吗？”
“不要。”你在他床上坐下，托腮:“说起来，研磨比我还要大一点呢，年纪。”
“嗯……但我做不到照顾你的，你死心吧……”
你借着高度摸摸猫猫的头:“没有想让研磨照顾我的意思。毕竟你要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故意这么说。
果然，他有些气恼的鼓起脸:“基本的生活能力……我还是有的。”
“有吗？”
“有。”
“真的有吗？”
“……嗯。”
“真的真的有吗？”
“……”
“无聊的话就看漫画。”他将新一期jump漫画拿给你，又给自己带上游戏耳机，“你不玩的话……我要打游戏了。”
“好哦。”你说，笑的眉眼弯弯:“如果研磨希望我这么做的话。”
然后，孤爪夫人再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你规规矩矩的坐在小几前写作业，而研磨靠在床沿全身紧绷全神贯注的打游戏。
孤爪夫人:“……”
“……咳。”她清清嗓子，“研磨？你的作业呢？有好好给小姬讲了题吗？”
孤爪研磨，面对母亲谴责的眼神:“嗯？”
他转回头，看看一脸认真乖巧写作业的你，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游戏机，孤爪研磨:“……”
你向他露出微笑。
“晚饭已经做好了哦。”孤爪先生从他夫人背后探过头来对你们说:“有研磨爱吃的苹果派和小姬爱吃的草莓蛋糕，请不要客气，要尽量多吃一点。”
最后一句应该是对你说的。
孤爪研磨:“……来了。”
路过孤爪夫人时，他向她解释:“吃完饭再来给她讲题……小姬，是笨蛋，这一小会儿她听不懂。”
孤爪夫人询问的望向你，你承认:“嗯。那道题太难了，所以研磨决定等一会儿再来讲给我。”
孤爪夫人这才放过研磨:“要好好和小姬相处哦。”她警告道。
孤爪研磨:“……好着呢。”
下楼的时候，你感到有人在轻轻戳你后背，你回头，是研磨。他不满道:“明明小姬刚才还躺在我的床上滚来滚去的看漫画……”
还像小猪一样哈哈笑。结果大人们刚一进来，小姬就又装作是好孩子的模样。
他越想越不忿:“装乖……真过分。”
你用气声回答他:“……下次，会带研磨一起的。”
见四周没人又笑他:“都是因为研磨打游戏太专注了啦，大人们上楼敲门也没有听见。”
“我才不要。好麻烦。”他辩解，“而且，是相信小姬我才能专心打游戏的。”
研磨面无表情的把你的连帽衫帽子扣在你脑袋上，你视野受限，感到即将要踩空楼梯时，一只手又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你。
“不害怕吗？”他眯起眼。
你神色不变:“为什么要害怕？没有研磨我也会站稳，你要不要试试看？”
“好烦。感觉游戏输掉了。”他牵住你的手，说。
“哎？有吗？”你笑，“我可以在研磨家多呆一会了，研磨不开心吗？”
孤爪研磨:“……小姬，我不是傻瓜。”
你反手握住他的手，在他踏下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去勾他的帽子。他早有准备，单手死死按住卫衣帽檐，也想要将右手从你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可你真实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个——
“哎呀。这是怎么了？”孤爪夫人吃惊的捂住嘴。
你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没事的，阿姨。只是刚才研磨想要捉弄我……”
孤爪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家儿子，不管是一向有气无力的懒散儿子居然有精力去捉弄别人小姑娘这件事，还是最后反被小姑娘反将一军制服了这件事，都有够令人震惊的。
“我去看看孩子他爸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飘走，“你们继续……”
等夫人走后，你松开制约着研磨脖颈的卫衣绳，它被你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缠在男孩锁骨处。研磨生无可恋的看着你，你觉得他这个模样很可爱，就像是外婆家以前养的、被摸了肚皮会懒洋洋打滚的小猫……
“猫是不用带项圈的。”他说，自己动手解开了绳子。
你吃惊:“……我把心里话不小心说出来了吗？”
研磨扫视了你一圈，心情似乎好一点了:“那倒没有。我猜的，你的表情还挺好懂的。”
“下一次，”他的眼神饶有兴趣，像盯上猎物的野猫，“我会贏。”
“那你就试试看吧。”
你不打算打击他的好胜心。
吃饭的时候研磨的父母都很热情，他们不停地为你挑菜，问你在学校的情况，你和研磨怎么认识的，平时和研磨相处有没有不愉快……
你带着礼貌的笑容不厌其烦的回答他们的每个问题，给出整桌人都满意的答案，让研磨的父母不时发出“呼——”、“哇——”的惊叫声。
说到最后，你嘴角的笑都要僵硬了，可研磨父母的问题源源不绝，你现在知道研磨的话为什么会那么少了，如果你的父母也社牛话多到一般人根本无法插嘴的份上，你也会像研磨一样更愿意少言寡语的。
“总之……就是这样。”你喝了一口研磨给你倒的饮料，为这场“小姬和小研平时怎么相处”的故事会完满画上句号，“这就是我和小研的故事。”
糟糕，你咬住舌头。被孤爪夫妇带偏也把研磨叫成小研了！
研磨抬头朝你笑了一下，淡淡的，你却怀疑他不怀好意。孤爪夫妇没注意这些细节，现在正闪着星星眼的给你海豹鼓掌:“哦呀！原来如此啊！”
你:“……”微笑。
饭后，你提出帮孤爪夫人洗碗，她惊讶:“不用啦，小姬。小研会去洗的，每次吃完饭都是小研洗碗。”
她和善的望向研磨:“对叭？小研？”
孤爪研磨迟疑，向你点点头:“……嗯。”
你:“……”所以平时在我家洗碗会那么熟练，是因为在研磨家都是研磨洗碗所以已经习惯了吗？！
孤爪研磨:“……”那倒不是，平时吃外卖速食比较多，那也不用洗碗啊……
孤爪夫人将和你大眼瞪小眼的研磨推进厨房，教育他:“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大脑和眼睛啊，经常神经紧绷会变成笨蛋的。”
你下意识接话:“对，还会近视。”
孤爪夫人被你逗笑，拉着你在沙发上坐下，说:“其实小研有时候也蛮勤快的，让我也很惊讶呢。”
你应和她:“是呢，的确。”
不，其实你知道，每次研磨每刷一个碗都会叹一口气。今天四个人吃饭，菜式还很丰盛，现在说不定研磨看着堆积如山的盘子已经开始在厨房叹气了。
糟糕，一想到这个你就想笑哈哈哈。
你也的确笑出声了，听见你的笑声，孤爪夫人的目光柔和下来:“小姬。”
她双手合十牵住你的手:“谢谢你和小研成为朋友。”
你抽出手，连连摆手说这没什么，你不敢当。
然后你看见你面前的美人流露出忧郁的神色:“其实，我和孩子他爸跟小研之前做过一个约定。”
约定？你挺直脊背，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可能也知道，小研这孩子，有点过于内向了。他从不主动和其他孩子交朋友，我和他爸爸也找他谈过，那孩子总说交朋友没意思，我们看的出来，他是真的觉得没意思。比起和同样大小的小孩子们一起玩，小研宁愿在家里一个人打游戏……”
她顿了顿，接着往下说:“小孩子的兴趣爱好，我们也尊重。可直到上了幼儿园，上了小学，他依旧是这个样子，我们才开始着急……人总是要活在群体中的吧？总是以后要在社会上生活的吧？他不可能永远不和别人打交道啊……”
你理解的连连点头，安慰她:“您慢点说，不急。”
她抚了抚胸口，接过你替给她的水杯:“于是我们就和他做了约定。我们告诉小研哪怕他带回家哪怕一个朋友，我们都会遵循诺言允许他把游戏机带进学校。其实，最开始，我们也担心他不会凭着他那个聪明的脑袋瓜耍些阴谋诡计随便拐一个小孩回来吧？但他迟迟没有行动，我们又觉得是多虑了。后来一年过去，我们甚至已经快忘了这个事。”
“啊。”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
“嗯。”孤爪夫人温柔的摸摸你的狗头，“不过我看着小研带小姬来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小研是真的很喜欢小姬。是因为‘想要和小姬成为朋友’的想法先产生在心里，所以才在行动上成为了朋友的。”
这个你是知道的。虽然是你先去向研磨伸出友谊之手，也是更照顾人的那一方，但要说谁是早早的先看到了对方的，潜伏在暗处的等待破绽的，果然还是研磨啊。
“不过我不赞同您一点。”你认真的对眼前的大人说。
她露出好奇的神色:“嗳？”
你看着眼前和研磨相似却不同的眼睛，在这一刻选择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研磨的性格……您不用着急。就像是不同的花朵会开出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花会在不同季节盛开。既然社会发展至今，依旧源源不断的有不善于社交的孩子在好好生活着，这至少说明这种个性虽然不是主流，却也是合理存在着的。研磨的多思多虑、不喜欢惹人关注，也许，在之后的某一天里，会成为他独一无二的优点。”
女人望着你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意识回笼，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又紧急为自己圆场:“我的意思是……虽然研磨这种性格要改正也可以，变得更外向更适合社会发展，但……”
那好像就不是他了。
好奇怪，说不下去了。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满级技能呢？
“我知道了。”孤爪夫人笑意更真，“小姬是个好孩子呢。”
她偏过头，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研磨不知道在墙角那里站了多久了。孤爪夫人感慨的总结:“总之，小姬能和小研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呢！”
察觉到你谴责的目光，研磨朝你不自在的点点头:“嗯……我洗完了？”
你笑容僵硬:“是吗？辛苦了。”
你努力作出平常自然的模样，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露出“居然已经这么晚了”的惊讶表情。
研磨看着你的表演。
你向孤爪夫人大鞠躬:“今天真是打扰了，如果以后有机会请让我做主请你们吃饭。”
孤爪夫人笑:“真是的，小姬你也太客气了，再多玩一会儿吗？等会儿我让小研送你回家。”
你看向研磨，研磨看向你。
研磨率先移开眼神:“……不要，我只能送到门口，好累……今天的体力值已经耗尽了。”
“是啊，研磨已经很累了，现在天还没黑，我可以自己回家。”你体贴的说。
孤爪夫人大概是误会了什么，用责怪的眼神看了研磨一眼。
孤爪研磨:“？”
“那我就先告辞了，感谢您今天的招待。”你再次鞠躬。
“……等下。”研磨叫住你，“不是说……有道题吗？”
“哦，对！有道题！”孤爪夫人如梦初醒，“我让小研爸爸去给你们切水果吧？小研把题讲了小姬再走。”
她捧住你的脸，温柔道:“虽然是在小学，但每道题都是很重要的哦。小研别的不好，但脑子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用，唯独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请一定要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好好讲讲。”
又去催坐在一旁看似看报纸实际连报纸都拿反了正吃瓜看戏的孤爪先生:“小研他爸，快去切点水果来！快去！！！”
孤爪研磨:“……”别的不好，就脑子好，是这个意思吗？您真是我的亲妈。
孤爪先生:“……”怎么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救命，我刚才不是在吃瓜吗？怎么成为瓜中致命奴隶打工人了？
你:“……”虽然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从头到尾根本没有那道题，这只是我和研磨杜撰出来的呢。
你还是留在了孤爪家，吃了孤爪先生精心切来的水果，听研磨讲了根本不存在的数学题(实际上就是又开了一把儿童益智游戏)。
快乐的一天。但好像忘了什么？
直到研磨送你到门口时，他才提起:“其实……我听到了哦。”
“……？”
“从你说我是朵花开始。”他露出嫌弃的表情，“虽然我不喜欢花。”
“但我好像还挺喜欢那些话的。”他朝你笑，“你是诗人吗？”
你:“……”
果然还是有点难为情啊。
“我说的也不浪漫，也不押韵吧，怎么会是诗人？”
你问他。
他回答:“啊……不知道。但感觉你说的很有力量啊，而且很有道理，我都要被说服了哎。”
他认真的问:“诗人一定要浪漫才行吗？”
“……一般都是这样的吧？”
“哦。”他无所谓的应和你，“那你就是浪漫的。”
虽然感觉研磨这家伙脑子里一定想的是:明明还有可以回血治疗、专攻吟唱的游牧诗人(游戏里的角色)这种一点都不浪漫的想法，但你还是无可救药的被这一刻的他感动到了。
果然，虽然是小学，但理工科的直男也愿意和你分析“浪漫”这个词的用法这件事本来就很浪漫。
所以，你这么回他:“那研磨也是诗人。”
他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全都是回血法师的话，打不出伤害啊。”
你:“……”
“怎么了？”
“感觉有时候太了解别人了也不好啊。”
“？”
“哎……笨蛋研磨，明天见吧。”
你朝他挥挥手，他也举起手像招财猫的猫爪一样上下摆动。
“嗯。再见，小姬，到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你最后一次回过头，清楚的意识到研磨真的很像猫——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微微发亮，像是一轮满月。
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