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华倒是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吃着那桌寡淡无味的菜，她对吃食无甚挑剔，能入口即可。
那鲛人倒是察觉到魏川言语中的担忧，有些不安地看着纪灵华。
纪灵华柔声道：“没事，吃你的吧。”
晚间，纪灵华倚在小榻上看书。
那小鲛人湿着长发进来，拿起桌上的书，蹭到纪灵华身侧，手轻轻地拽了拽纪灵华的袖子。
纪灵华放下手中的书，翻开鲛人手中那薄薄的册子，轻声教他习字。
今日魏川那般惊异的情绪，纪灵华察觉到了，只是不想解释。这小鲛人有似人的相貌，超人的智慧，上苍给了他人类的灵气，又让他拥有动物的纯粹。许是因着年方尚小，小鲛人对人有极大的信任，没人不喜欢这纯粹的情感，尤其是见惯了人心善变的纪灵华，她也放下了心防，享受片刻的安宁。
那小鲛人跟着纪灵华轻声读着，他知道纪灵华很喜欢自己的声音，于是时常开口，但读着读着，小鲛人盯着纪灵华的侧颜发起了呆。
他们鲛人一族是海上霸主，他也并非没有防范心。被带回来的那天，他只记得自己记恨手上的伤，趁着这人靠近之时，狠狠咬住她的手，鲜血霎时溢了出来，身边人族惊声尖叫，可这人却不慌，只是笑着对他说了什么，他听不懂人族语言，只是感觉她的言语好像有魔力，让他松了口。
等他反应过来，又觉不对，想去找她的麻烦，次次都被她轻易化解，时间久了，他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感觉这个人族很奇怪。
鲛人心思细腻，能轻易感知人心中的情绪波动。但这个人族身上却无一丝波动，就好似她的外表还在，里面却空了.血内尽数被挖走，只剩下一个洞在向外冒冷风。
起初，他是好奇，这世上真的有人无欲无求吗？那日大殿之上的事情他还记得，看起来这人族地位应当很高，既然地位很高，又真的不求些什么嘛？不自主地，他离她越来越近，渐渐地，他只想靠在她的身边。
“小鲛人，在想些什么？”
纪灵华的声音响起，鲛人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顿了顿后才说道：灵……灵……华
他说得有些艰难，但纪灵华还是听清了，她弯了弯眉眼。
“是。灵华是我的名字。”
纪灵华摸了摸鲛人的头发，心思一动，“小鲛人，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鲛人吐出一串话，纪灵华听不懂，但隐约猜到是鲛人语，她思忖片刻，道：“那便叫你海音吧，与你刚刚说出的话同音。”
小鲛人有些泄气，似乎是觉得那名字不如自个的好听，但顾忌纪灵华听不懂自己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最终还是蔫蔫地同意了。
纪灵华笑了，正要说些什么，外边就有人报：“殿下，李大人来访。”
纪灵华收回笑容，恢复了往日在朝堂上的样子。
“我知道了，让他在书房等我。”
言罢，她对海音说：“你想睡的话就早些睡，不用等我。”
海音似懂非懂地点头，手还拽着纪灵华的衣袖，纪灵华揉了揉他的头。
“听话。”
说完，拽出了衣袖，起身去了书房。
海音坐在小榻上，鱼尾轻轻地拍着地面，这鱼尾力道极大，几下之后，地面竟然微微有些开裂，海音停住了，他怕自己把这拍裂了，纪灵华会责罚他。
其实纪灵华从来不随意处罚，他从未见过纪灵华生气的模样，本以为只是对他这样，但
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发现纪灵华好似本来就是如此，他感受不到她身上的情绪波动。幼时，他听海里的婆婆说过，世间万物都是有情感的，若是一个人没有情绪变动，那只能因为自己的魂丢了。
想着想着，海音发现自己有些无聊了，他年纪尚小，正是好动的时候，但这府里的人有
些怕他，若是纪灵华不在，没人敢单独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愿意和其他人族打交道，鲛人敏感的神经总让他察觉到旁人的情绪，或是憎恶，或是不屑，或者贪婪……
终归他是个异类，总是让人族难以真正平等看待的，索性他们鲛人生性孤僻，都是独自
居住，他也不觉得没有同伴有什么不好。
他盯着烛火，神色有些迷茫，他想回大海，陆地上的束缚太多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更喜欢在水里遨游.在月夜下靠着礁石唱歌。在海里，没有什么能拘着他。
但是，海音倒了下去，那人族好像不能离开这里，他暂时不想离开这纪灵华，要是纪灵华会跟他一起离开就好了。
这般想着，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间，他看到纪灵华好似回来了。她站在那里，褪下外衫，极为疲惫的样子。
纪灵华上前，抱住了海音。
海音身子有些僵硬，纪灵华之前从未这般做过，鲛人向来是独居，很少见到自己的族人，也没有族人抱过他。
海音尽量让自己不动，他感受到了纪灵华心中似乎被极大的伤感和失望包裹，这是他首次感受到纪灵华身上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这情绪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他闻到了她身上带着的夜间露水的味道，这味道衬得她越发寒凉。
纪灵华抱着海音，她甚少与人亲近，只是此时此刻，她太累了，只想抱着一个人，找寻些许温暖。
她闻着海音身上带着的好似海风般的味道，她并未见过海，只在梦中梦见过大海、广阔无垠。耳侧有缥缈的歌声，她有心探索，却总也找不到歌声的由来，只能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每当她心情烦闷之时，她总能看到那片海，听到那歌声，听着听着，她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她总想去看看海，但父皇总以路途太远为由拒绝了她。后来，她去了北疆，只有漫天风沙与她相伴，那片海也很少入梦了。
此刻，她在海音身边，好似又看到了那片海。但很快又被朱红的柱子取代，重重人影掩盖了歌声的来处，让她只感觉一阵阵疲惫。
迷蒙中，她心想：不知死前能否见一见那片海。
那鲛人倒是察觉到魏川言语中的担忧，有些不安地看着纪灵华。
纪灵华柔声道：“没事，吃你的吧。”
晚间，纪灵华倚在小榻上看书。
那小鲛人湿着长发进来，拿起桌上的书，蹭到纪灵华身侧，手轻轻地拽了拽纪灵华的袖子。
纪灵华放下手中的书，翻开鲛人手中那薄薄的册子，轻声教他习字。
今日魏川那般惊异的情绪，纪灵华察觉到了，只是不想解释。这小鲛人有似人的相貌，超人的智慧，上苍给了他人类的灵气，又让他拥有动物的纯粹。许是因着年方尚小，小鲛人对人有极大的信任，没人不喜欢这纯粹的情感，尤其是见惯了人心善变的纪灵华，她也放下了心防，享受片刻的安宁。
那小鲛人跟着纪灵华轻声读着，他知道纪灵华很喜欢自己的声音，于是时常开口，但读着读着，小鲛人盯着纪灵华的侧颜发起了呆。
他们鲛人一族是海上霸主，他也并非没有防范心。被带回来的那天，他只记得自己记恨手上的伤，趁着这人靠近之时，狠狠咬住她的手，鲜血霎时溢了出来，身边人族惊声尖叫，可这人却不慌，只是笑着对他说了什么，他听不懂人族语言，只是感觉她的言语好像有魔力，让他松了口。
等他反应过来，又觉不对，想去找她的麻烦，次次都被她轻易化解，时间久了，他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感觉这个人族很奇怪。
鲛人心思细腻，能轻易感知人心中的情绪波动。但这个人族身上却无一丝波动，就好似她的外表还在，里面却空了.血内尽数被挖走，只剩下一个洞在向外冒冷风。
起初，他是好奇，这世上真的有人无欲无求吗？那日大殿之上的事情他还记得，看起来这人族地位应当很高，既然地位很高，又真的不求些什么嘛？不自主地，他离她越来越近，渐渐地，他只想靠在她的身边。
“小鲛人，在想些什么？”
纪灵华的声音响起，鲛人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顿了顿后才说道：灵……灵……华
他说得有些艰难，但纪灵华还是听清了，她弯了弯眉眼。
“是。灵华是我的名字。”
纪灵华摸了摸鲛人的头发，心思一动，“小鲛人，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鲛人吐出一串话，纪灵华听不懂，但隐约猜到是鲛人语，她思忖片刻，道：“那便叫你海音吧，与你刚刚说出的话同音。”
小鲛人有些泄气，似乎是觉得那名字不如自个的好听，但顾忌纪灵华听不懂自己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最终还是蔫蔫地同意了。
纪灵华笑了，正要说些什么，外边就有人报：“殿下，李大人来访。”
纪灵华收回笑容，恢复了往日在朝堂上的样子。
“我知道了，让他在书房等我。”
言罢，她对海音说：“你想睡的话就早些睡，不用等我。”
海音似懂非懂地点头，手还拽着纪灵华的衣袖，纪灵华揉了揉他的头。
“听话。”
说完，拽出了衣袖，起身去了书房。
海音坐在小榻上，鱼尾轻轻地拍着地面，这鱼尾力道极大，几下之后，地面竟然微微有些开裂，海音停住了，他怕自己把这拍裂了，纪灵华会责罚他。
其实纪灵华从来不随意处罚，他从未见过纪灵华生气的模样，本以为只是对他这样，但
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发现纪灵华好似本来就是如此，他感受不到她身上的情绪波动。幼时，他听海里的婆婆说过，世间万物都是有情感的，若是一个人没有情绪变动，那只能因为自己的魂丢了。
想着想着，海音发现自己有些无聊了，他年纪尚小，正是好动的时候，但这府里的人有
些怕他，若是纪灵华不在，没人敢单独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愿意和其他人族打交道，鲛人敏感的神经总让他察觉到旁人的情绪，或是憎恶，或是不屑，或者贪婪……
终归他是个异类，总是让人族难以真正平等看待的，索性他们鲛人生性孤僻，都是独自
居住，他也不觉得没有同伴有什么不好。
他盯着烛火，神色有些迷茫，他想回大海，陆地上的束缚太多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更喜欢在水里遨游.在月夜下靠着礁石唱歌。在海里，没有什么能拘着他。
但是，海音倒了下去，那人族好像不能离开这里，他暂时不想离开这纪灵华，要是纪灵华会跟他一起离开就好了。
这般想着，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间，他看到纪灵华好似回来了。她站在那里，褪下外衫，极为疲惫的样子。
纪灵华上前，抱住了海音。
海音身子有些僵硬，纪灵华之前从未这般做过，鲛人向来是独居，很少见到自己的族人，也没有族人抱过他。
海音尽量让自己不动，他感受到了纪灵华心中似乎被极大的伤感和失望包裹，这是他首次感受到纪灵华身上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这情绪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他闻到了她身上带着的夜间露水的味道，这味道衬得她越发寒凉。
纪灵华抱着海音，她甚少与人亲近，只是此时此刻，她太累了，只想抱着一个人，找寻些许温暖。
她闻着海音身上带着的好似海风般的味道，她并未见过海，只在梦中梦见过大海、广阔无垠。耳侧有缥缈的歌声，她有心探索，却总也找不到歌声的由来，只能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每当她心情烦闷之时，她总能看到那片海，听到那歌声，听着听着，她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她总想去看看海，但父皇总以路途太远为由拒绝了她。后来，她去了北疆，只有漫天风沙与她相伴，那片海也很少入梦了。
此刻，她在海音身边，好似又看到了那片海。但很快又被朱红的柱子取代，重重人影掩盖了歌声的来处，让她只感觉一阵阵疲惫。
迷蒙中，她心想：不知死前能否见一见那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