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离开审讯室，在回去的路上与买下九羽草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令林寻安没想到的是，领头的不是那个中年男人，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这姑娘明眸皓齿，斜梳一个随云髻，青丝仅用一支骨笄固定。
她身边的人都入乡随俗穿上了大禹朝的服饰，她却依旧我行我素，穿着边疆的异族服饰，腰侧挂着一个小木偶。
只是，林寻安瞧着她，好似在哪里见过，但她又从未远去过边疆之地。
走远以后，转过一个拐角，闻子遇从袖口中拿出一沓小纸，全是取物票。
“厉害啊闻哥，我离这么近都没发现。”王朝朝连声赞叹，心里想着得对闻子遇好点，软磨硬泡让他教自己。
江暄接过取物票，一一翻看，找到九羽草的取物票，把其他的还给闻子遇，“找机会放回去。”
“好。”闻子遇将那一沓取物票放到怀里。
——
夜幕降临，温度骤降，饶是绯序楼四面围墙，还是有阵阵阴风吹来，簌簌作响的树叶，和着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林寻安和江暄跟随桑卫江的步伐，穿过后院的小桥流水，走在吱吱呀呀的木板上，再绕过两个拐角，便到了尸体的临时存放处。
即使是隔着一道墙，刺鼻的腐烂味依然窜进了林寻安的鼻子，她微微皱鼻，用手背虚挡。
江暄走在她前面，却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闻到。
门口的守卫拿出三个仵作专用的口罩，交到他们手上。
三人带上口罩，勉强能减轻一点臭味。
推开门，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走到最里面，掀起厚重的棉质门帘，一眼便能看见摆放在正中间的尸体。
段怀源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没有多余的话，直入正题：“你们看看他身上的伤痕，会是被什么妖物所为的？”
尸体上面盖着一张白布，露出肩膀以上和小腿以下的皮肤。
接近腐烂的皮肤，除开擦伤便是抓痕，找不出一块较好的肌肤。
林寻安轻轻掀起白布的一角，果然没有心脏。
胸腔破口断面不齐，不像是被利器切割的，大概率是和他身上的伤口一样，是兽爪所为。
“最深的伤口足有两指深，这么瘦的孩子，有些地方都见了白骨。”
难以想象，男孩生前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这样遍体鳞伤的身体，就连多看两眼都是一种残忍。
“童子的心，是很多被禁止炼制的丹药的材料。”江暄看着男孩的心口，若有所思，“那些丹药或是能提升修为，或是炼制傀儡，其中最邪性的便是一种叫孺血丹的。”
“孺血丹？”段怀源毕竟不是江湖中人，若非专门去翻查古籍，孺血丹也是鲜有人知的。
“浴火重生的凤凰树发出的第一枝春芽，加上童子心和醴泉的水，在丹炉里炼制七天七夜。材料或许能集齐，但炼制的方法百年前便失传了。”
林寻安将白布重新盖在男孩身上，转头，“我也曾经听师父讲过，孺血丹可以活死人医白骨，只是那些被孺血丹救活的人遇见阳光，皮肤便会感受到被火灼伤般的疼痛，一生都将在黑夜中度过，最后难以忍受，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无一例外。”
“被火灼伤般的疼痛，大人，这不是……”桑卫江惊呼，眼睛睁圆。
“怎么了？”林寻安问。
“林姑娘有所不知，最初被找到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见不得一丝阳光。”桑卫江解释道，“只要太阳照在她身上，她便会疼痛难忍。”
段怀源走到角落支架上的水盆边，一边洗手，一边对林寻安和江暄说：“两位将手洗净，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小女孩的家。”
“好。”
“好。”
小女孩名叫巧妹，今年八岁，家中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了，还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哥哥，她是最小的妹妹，家里的收入全都依靠母亲的织布手艺。
半年前的一个傍晚，她在离家不远处的小巷被妖物掳走，她失踪后她的母亲立刻报了官，直到十天后才被找到。
“这里就是了。”段怀源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巷，眼前的大门是用榆木做的，上面布满了使用的痕迹。
未进院中都可以看见盖在上面的黑布，将宅院遮挡得严严实实。
“咚咚咚”，桑卫江敲响大门，喊道：“大理寺查案，请配合调查。”
这家人许是知道素城又发生了命案，迟迟不来开门，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推搡声，渐渐才有脚步声传来。
“来了。”一声淳朴的妇人的声音传来。
她抽开门栓，拉开大门，“官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莫大娘，这么晚叨扰了。”段怀源先是礼貌地颔首，再提出想见巧妹。
莫大娘扶门的手微微一颤，很快恢复平静，开门之前她便明白官府的人会来做什么了。
“巧妹她，已经休息了。”
“绯序楼发生了命案，莫大娘你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段怀源不再遮掩，直接说出此行原因，“死去的是一个九岁的男孩，他和巧妹一样被剖开胸膛，剜去了心脏。”
莫大娘还在犹豫，她的丈夫已经从屋内出来，“官爷，我带您去。”
那是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他本是一个猎户，一年前在追捕野猪时摔下山崖，捡回一条命却断了右腿。
“有劳了。”
黑布隔绝了月光，昏暗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桑卫江手里的灯笼能瞧见亮光。
家中还算宽敞，有五六个房间，最里面那间便是巧妹居住的。只是原本便捷的通道被人用栅栏挡住了，要想过去，需得穿过那间最大的厅房，过了两扇门，便是了。
一层层的关卡，林寻安感觉像是回到了去往停尸房的时候，往里走，走到最里面，白布下躺着一个小男孩。
“吱呀”一声，门显然没有上锁，只是轻轻一推便开了。
夏天刚过去没有多久，时不时还有热气冒出，而巧妹的房间却透骨奇寒，只是到门口便已经起鸡皮疙瘩了，再想到被褥下面是一个活死人，更是让人寒毛直竖。
“巧妹，巧妹……”王猎户声音很大，却听得几分小心翼翼，他是巧妹威严的父亲，但也害怕她的回应。
“有人来看你了，巧妹。”
巧妹没有回应，段怀源便站在门口，“很抱歉，官府没能帮你找到凶手，你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当时你很害怕吧，举目无援。”
“我是恰巧来到素城的大理寺少卿，我叫段怀源。”他说着，慢慢往里走，“素城最大的酒楼绯序楼，里面有很多好吃的糕点，你去过吗，没有去过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只是可惜现在去不了了。”
“今天，有一个比你大一岁的小祥哥哥，遭遇了和你一样的事情，就在绯序楼，所以那里被暂时封锁了。”
林寻安知道段怀源是想激巧妹，可是一个心死的人会有反应么？
“我看见小祥的身上都是利爪的抓痕，一道比一道深，这个凶手真残忍，对吗？”
“巧妹，你的身上有一样的抓痕吗？”
段怀源步步逼近，语气温柔却句句藏刀。
“你们走，你们不要来打扰巧妹！”莫大娘冲进来，推开门外的林寻安和桑卫江，拉着段怀源的胳膊，把他使劲往外拽。
“老婆子，巧妹天天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她总要面对现实的。”王猎户扯开莫大娘拽着段怀源的手，朝她吼道。
莫大娘听见王猎户的话更加生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你不就是害怕巧妹，想让官府的人把她带走，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只要我老婆子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打我巧妹的主意！”
“你冥顽不灵——”
两人争吵得愈来愈激动，将睡梦中的小儿子也吵醒了。
“阿爹，阿娘，你们在吵什么，我明天还要早起去上学堂呢。”小儿子揉着眼睛，睡眼惺忪，“欸，家里怎么这么多人？”
莫大娘见儿子的好觉被吵醒，连忙越过林寻安和桑卫江，抱起他便往外走，“那些人一会儿就走了，你不用管他们，小宝好好睡觉。”
林寻安瞧着这母慈子孝的场景，莫大娘连声抚慰儿子离开巧妹的房间，仿佛刚才厉声呵斥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嘴上说着“别打巧妹的主意”，却转身便走了，头也不回。
“你们慢慢和巧妹聊，我就先出去了。”这个阴森的房间王猎户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呆，赶忙离开。
两人前后脚离开这儿，林寻安倒是偶然发现巧妹的被子动了。
“段大人，听说小祥被妖物折磨得面目全非，你们是靠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物，找到的他母亲吗？”林寻安假意询问段怀源，眼睛紧紧盯住床上的被子。
“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他母亲的时候，她还不愿相信上一面还是活蹦乱跳的孩子，再见便是噩耗传来，直到她看见小祥身上的衣服，即使再脏乱，她也能一眼认出那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服。”
“听说莫大娘有一双织布的巧手，巧妹床上的被子也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吧。”段怀源说罢，慢慢移到床边，用手抚上被褥上的花纹，冰冷的触觉让他下意识想要缩回手指。
巧妹将身子往墙边蜷缩，终于缓缓开口了，“该说的话，我早就告诉过官府的人了，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
怯懦懦的声音，即使经历了巨大的变故，巧妹始终还是一个孩子，害怕才是她的正常心理。若是连这也没有了，冷冰冰的倒真是一个“死人”了。
“你别怕，我们不是要逼问你什么，我只是想要知道半年前你被掳走，到底发生了什么?”段怀源收回手指，后退两步，给巧妹留下喘息的空间。
“凶手前后掳走了三个孩子，你是第一个，也只有你活了下来。如果我们还不将凶手缉拿归案，将来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孩子受到伤害，你希望如此么，巧妹？”
令林寻安没想到的是，领头的不是那个中年男人，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这姑娘明眸皓齿，斜梳一个随云髻，青丝仅用一支骨笄固定。
她身边的人都入乡随俗穿上了大禹朝的服饰，她却依旧我行我素，穿着边疆的异族服饰，腰侧挂着一个小木偶。
只是，林寻安瞧着她，好似在哪里见过，但她又从未远去过边疆之地。
走远以后，转过一个拐角，闻子遇从袖口中拿出一沓小纸，全是取物票。
“厉害啊闻哥，我离这么近都没发现。”王朝朝连声赞叹，心里想着得对闻子遇好点，软磨硬泡让他教自己。
江暄接过取物票，一一翻看，找到九羽草的取物票，把其他的还给闻子遇，“找机会放回去。”
“好。”闻子遇将那一沓取物票放到怀里。
——
夜幕降临，温度骤降，饶是绯序楼四面围墙，还是有阵阵阴风吹来，簌簌作响的树叶，和着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林寻安和江暄跟随桑卫江的步伐，穿过后院的小桥流水，走在吱吱呀呀的木板上，再绕过两个拐角，便到了尸体的临时存放处。
即使是隔着一道墙，刺鼻的腐烂味依然窜进了林寻安的鼻子，她微微皱鼻，用手背虚挡。
江暄走在她前面，却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闻到。
门口的守卫拿出三个仵作专用的口罩，交到他们手上。
三人带上口罩，勉强能减轻一点臭味。
推开门，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走到最里面，掀起厚重的棉质门帘，一眼便能看见摆放在正中间的尸体。
段怀源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没有多余的话，直入正题：“你们看看他身上的伤痕，会是被什么妖物所为的？”
尸体上面盖着一张白布，露出肩膀以上和小腿以下的皮肤。
接近腐烂的皮肤，除开擦伤便是抓痕，找不出一块较好的肌肤。
林寻安轻轻掀起白布的一角，果然没有心脏。
胸腔破口断面不齐，不像是被利器切割的，大概率是和他身上的伤口一样，是兽爪所为。
“最深的伤口足有两指深，这么瘦的孩子，有些地方都见了白骨。”
难以想象，男孩生前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这样遍体鳞伤的身体，就连多看两眼都是一种残忍。
“童子的心，是很多被禁止炼制的丹药的材料。”江暄看着男孩的心口，若有所思，“那些丹药或是能提升修为，或是炼制傀儡，其中最邪性的便是一种叫孺血丹的。”
“孺血丹？”段怀源毕竟不是江湖中人，若非专门去翻查古籍，孺血丹也是鲜有人知的。
“浴火重生的凤凰树发出的第一枝春芽，加上童子心和醴泉的水，在丹炉里炼制七天七夜。材料或许能集齐，但炼制的方法百年前便失传了。”
林寻安将白布重新盖在男孩身上，转头，“我也曾经听师父讲过，孺血丹可以活死人医白骨，只是那些被孺血丹救活的人遇见阳光，皮肤便会感受到被火灼伤般的疼痛，一生都将在黑夜中度过，最后难以忍受，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无一例外。”
“被火灼伤般的疼痛，大人，这不是……”桑卫江惊呼，眼睛睁圆。
“怎么了？”林寻安问。
“林姑娘有所不知，最初被找到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见不得一丝阳光。”桑卫江解释道，“只要太阳照在她身上，她便会疼痛难忍。”
段怀源走到角落支架上的水盆边，一边洗手，一边对林寻安和江暄说：“两位将手洗净，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小女孩的家。”
“好。”
“好。”
小女孩名叫巧妹，今年八岁，家中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了，还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哥哥，她是最小的妹妹，家里的收入全都依靠母亲的织布手艺。
半年前的一个傍晚，她在离家不远处的小巷被妖物掳走，她失踪后她的母亲立刻报了官，直到十天后才被找到。
“这里就是了。”段怀源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巷，眼前的大门是用榆木做的，上面布满了使用的痕迹。
未进院中都可以看见盖在上面的黑布，将宅院遮挡得严严实实。
“咚咚咚”，桑卫江敲响大门，喊道：“大理寺查案，请配合调查。”
这家人许是知道素城又发生了命案，迟迟不来开门，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推搡声，渐渐才有脚步声传来。
“来了。”一声淳朴的妇人的声音传来。
她抽开门栓，拉开大门，“官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莫大娘，这么晚叨扰了。”段怀源先是礼貌地颔首，再提出想见巧妹。
莫大娘扶门的手微微一颤，很快恢复平静，开门之前她便明白官府的人会来做什么了。
“巧妹她，已经休息了。”
“绯序楼发生了命案，莫大娘你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段怀源不再遮掩，直接说出此行原因，“死去的是一个九岁的男孩，他和巧妹一样被剖开胸膛，剜去了心脏。”
莫大娘还在犹豫，她的丈夫已经从屋内出来，“官爷，我带您去。”
那是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他本是一个猎户，一年前在追捕野猪时摔下山崖，捡回一条命却断了右腿。
“有劳了。”
黑布隔绝了月光，昏暗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桑卫江手里的灯笼能瞧见亮光。
家中还算宽敞，有五六个房间，最里面那间便是巧妹居住的。只是原本便捷的通道被人用栅栏挡住了，要想过去，需得穿过那间最大的厅房，过了两扇门，便是了。
一层层的关卡，林寻安感觉像是回到了去往停尸房的时候，往里走，走到最里面，白布下躺着一个小男孩。
“吱呀”一声，门显然没有上锁，只是轻轻一推便开了。
夏天刚过去没有多久，时不时还有热气冒出，而巧妹的房间却透骨奇寒，只是到门口便已经起鸡皮疙瘩了，再想到被褥下面是一个活死人，更是让人寒毛直竖。
“巧妹，巧妹……”王猎户声音很大，却听得几分小心翼翼，他是巧妹威严的父亲，但也害怕她的回应。
“有人来看你了，巧妹。”
巧妹没有回应，段怀源便站在门口，“很抱歉，官府没能帮你找到凶手，你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当时你很害怕吧，举目无援。”
“我是恰巧来到素城的大理寺少卿，我叫段怀源。”他说着，慢慢往里走，“素城最大的酒楼绯序楼，里面有很多好吃的糕点，你去过吗，没有去过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只是可惜现在去不了了。”
“今天，有一个比你大一岁的小祥哥哥，遭遇了和你一样的事情，就在绯序楼，所以那里被暂时封锁了。”
林寻安知道段怀源是想激巧妹，可是一个心死的人会有反应么？
“我看见小祥的身上都是利爪的抓痕，一道比一道深，这个凶手真残忍，对吗？”
“巧妹，你的身上有一样的抓痕吗？”
段怀源步步逼近，语气温柔却句句藏刀。
“你们走，你们不要来打扰巧妹！”莫大娘冲进来，推开门外的林寻安和桑卫江，拉着段怀源的胳膊，把他使劲往外拽。
“老婆子，巧妹天天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她总要面对现实的。”王猎户扯开莫大娘拽着段怀源的手，朝她吼道。
莫大娘听见王猎户的话更加生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你不就是害怕巧妹，想让官府的人把她带走，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只要我老婆子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打我巧妹的主意！”
“你冥顽不灵——”
两人争吵得愈来愈激动，将睡梦中的小儿子也吵醒了。
“阿爹，阿娘，你们在吵什么，我明天还要早起去上学堂呢。”小儿子揉着眼睛，睡眼惺忪，“欸，家里怎么这么多人？”
莫大娘见儿子的好觉被吵醒，连忙越过林寻安和桑卫江，抱起他便往外走，“那些人一会儿就走了，你不用管他们，小宝好好睡觉。”
林寻安瞧着这母慈子孝的场景，莫大娘连声抚慰儿子离开巧妹的房间，仿佛刚才厉声呵斥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嘴上说着“别打巧妹的主意”，却转身便走了，头也不回。
“你们慢慢和巧妹聊，我就先出去了。”这个阴森的房间王猎户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呆，赶忙离开。
两人前后脚离开这儿，林寻安倒是偶然发现巧妹的被子动了。
“段大人，听说小祥被妖物折磨得面目全非，你们是靠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物，找到的他母亲吗？”林寻安假意询问段怀源，眼睛紧紧盯住床上的被子。
“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他母亲的时候，她还不愿相信上一面还是活蹦乱跳的孩子，再见便是噩耗传来，直到她看见小祥身上的衣服，即使再脏乱，她也能一眼认出那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服。”
“听说莫大娘有一双织布的巧手，巧妹床上的被子也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吧。”段怀源说罢，慢慢移到床边，用手抚上被褥上的花纹，冰冷的触觉让他下意识想要缩回手指。
巧妹将身子往墙边蜷缩，终于缓缓开口了，“该说的话，我早就告诉过官府的人了，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
怯懦懦的声音，即使经历了巨大的变故，巧妹始终还是一个孩子，害怕才是她的正常心理。若是连这也没有了，冷冰冰的倒真是一个“死人”了。
“你别怕，我们不是要逼问你什么，我只是想要知道半年前你被掳走，到底发生了什么?”段怀源收回手指，后退两步，给巧妹留下喘息的空间。
“凶手前后掳走了三个孩子，你是第一个，也只有你活了下来。如果我们还不将凶手缉拿归案，将来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孩子受到伤害，你希望如此么，巧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