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总，昨晚您叫我写的调查报告已经放在您的桌子上了。”早上十点，陈茹冽回到公司给主管发了一条语音。
“小冽，昨天晚上让你帮忙的事情怎么样了？”企业微信的图标又在电脑上跳个不停，公司宣传部A组组长莹姐的信息。
“莹姐，我这不是早早来公司帮您操作嘛，您放心，这会直播部没人。”
“好。”
陈茹冽站起身，朝技术区走去：莹姐要把自己组里产出的宣传片放在直播之前，给他们组的广告刷刷存在感——公司通过并正式官宣的广告有两版，一版是A组制作的，另一版是C组制作的，按照道理应该是轮流播放才对，但是两个组分别看不顺眼对方，都想抢占直播之前这个位置，奈何没有直播的人脉关系。
刚好前几天，公司庆祝成立三十周年的晚宴，陈茹冽在晚宴上正到处敬酒，刚好碰上了莹姐，莹姐一把就把陈茹冽拉拢进自己的人脉圈里，拜托她做这件事。
陈茹冽心里也没底，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技术部无辜的同事很大概率……不不不，是一定会把这个锅甩给自己，然后又是她出来无措地面对惩罚。
可是莹姐是宣传部的组长，陈茹冽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拉拢机会。
“放这里面的内容对吧？”
“嗯。”
“好。”技术部的人异常的淡定，“我们先看一下是不是什么奇怪的内容。”
“好。”
“行，没什么问题，开播之前我放这个就行。”
“好，谢谢。”
陈茹冽转身离开。
这……是正常反应吗？
不理了，给都给了。
陈茹冽摆摆脑袋，只能看情况变化了。
“莹姐，一切搞定。”陈茹冽还是拿起手机，给莹姐发了条短信。
“好，十分感谢。”句号后面带了颗玫瑰。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操作在每次更换广告的时候都会有，之前宣传部找的技术部员工去年辞职了，今年到更换的时候才没有人对接，陈茹冽就成了这中间的人。
“没事。”陈茹冽看着角落技术部被她听见的窃窃私语，“工具人的自我修养。”
“小冽，来一下。”欧总刚进办公区就拍了拍陈茹冽的肩膀，“跟你说点事。”
“好。”
陈茹冽应该看到了周围同事的窃窃私语的，她知道部门里都在传欧总和她的一些谣言：就好像小时候经常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班上的同学就会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或者跟老师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只是长大后的谣言大多都会在意性别而已。
“小冽，是这样的。最近公司想要我们直播部一个人去市场部，在营销上给她们一些直播这边的反馈与经验。我拟推荐的人选是你。”
“市场部那边跟直播部是不一样的，是公司的核心部门之一，你去那边可以发挥的空间会更大。”
陈茹冽有些懵，看着欧总从站着到坐下，不知道怎么回应。
“以你的能力，我觉得胜任这个工作一定是没问题的，就看你要不要这个机会了。”
“为什么……给我啊？”陈茹冽好像只能说出这一句话了。
“因为……”这句话把主管噎的够呛，他看着陈茹冽逐渐瞪大的眼睛，只能笑眯眯地回到，“你厉害呗。”
“啊？”
“嗯，因为你厉害。”
陈茹冽看着欧总笑意盈盈的神情，慢慢恢复过来的脑子才仔细捋了捋刚刚他说的事情。
这是一次机会啊！这是晋升了！
“那欧总，方便问一下薪资吗？”陈茹冽脸上错愕慢慢消失，憋着惊讶的嘴角合上，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薪资的话，那边报过来的是9k到14k，你是我推荐过去的话，应该是偏高的工资的。”
“好。”陈茹冽点点头，“谢谢欧总！”
“那就是答应了推荐？”
“对！”
“好，我等会跟人事部和市场部的总管说一下，等我通知。”欧总看着陈茹冽那平静面容下藏着的暴风雨，“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纠结呢？”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啊。”
“没有没有欧总，就是，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你不是学创意写作的吗，怎么这会不会表达了？”
“不是欧总，文字可以，表情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那你回去等通知吧。”
“好，谢谢欧总。”
陈茹冽将主管办公室的门轻轻关好，周围同事陆陆续续地坐在工位上，她忍住若狂的欣喜，平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打开微信发了一条信息：
“啊啊啊啊啊啊！我！陈茹冽！升职了！！终于给我等到这一天了！太爽了！”
微信小号的信息通知声传出，陈茹冽点开，看着那条刚刚自己发出的消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洒在我身上了！这日夜颠倒的日子谁爱过谁过去吧！虽然市场部要加班，虽然市场部可能也没有什么轻松的活，但是！这破直播部，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同事敲了敲陈茹冽的桌子，“走吧，直播了。”
“啊啊，好。”
倒数直播，开始。
今天的夜晚格外清澈，陈茹冽坐在床上，透过防盗网看着天上一轮明月，皎洁。
妈妈的发来的微信消息点亮了屏幕：“什么时候休息？”
“怎么了？”
语音通话的界面瞬间打开，陈茹冽接通：
“喂，妈妈。”
“嗯，就是你阿黄阿姨啊，在华城有一个老朋友，他儿子跟你一样大，问问你什么时候合适，去见一见。”
“妈，我才25，就要搞这种吗？”
“25岁，连恋爱都没谈过，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自己啊？”父亲的声音从空旷的家里传来，“你好好去见见吧，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你，这样傲气的人。”
“人家看不上我还让我去见，丢的是谁的脸我不说。”陈茹冽小声嘀咕着。
“诶呀，别听你爸在那里说东说西的，去见见才知道怎样嘛。”妈妈又成了和事佬，“你到底什么时候休息？”
“后天。”
“那后天去见见哈。”
“哦。”
“具体地址和照片你爸到时候发你。”妈妈坐到床上，“记得一定要去。”
“好。”
“我们也睡了，很晚了。”
“好。”
妈妈挂掉电话，陈茹冽看着窗外的月亮，一轮残月——什么家只要一打电话就能让自己的心跌落谷底呢？我家。
陈茹冽笑着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亮代替了月光，搞笑的声音让她暂时活在属于自己的乌托邦里。
“你好，我叫陈茹冽。”陈茹冽对着镜子里画着满妆的自己，第46遍说道。
嘴上说着“这不过是一次相亲”，实际上陈茹冽还是紧张的很，毕竟这也只是她相的第二次亲，也是正经意义上的第一次相亲。
之前那次算是为了气林放，还特意跑大老远去到地质大学旁边的咖啡馆，去和地质大学学生会某一个部门的部长约了一次会，不过就是在咖啡馆听那个男生扯了一天的皮，浪费了一整天时间，连林放影子都没看见的结束了。
林放——陈茹冽看小说的后遗症又来了，今天原本来相亲的人和林放认识，而且有各种各样的事来不了，拜托林放帮自己相亲；或者说，今天约会的那个餐厅里，林放刚好在里面。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林放和他的女朋友应该过得很好吧。
嗯。
陈茹冽拍拍脑袋，让思绪晃回来，闹钟提醒自己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得快点了，坐地铁去到那都要一个小时，不能迟到不能迟到。
对面拿着花坐着的，不是林放，这里也没有林放，是一个戴眼镜穿休闲卫衣的男生，看上去和大学生没差多少。
“你好，我叫陈茹冽。”
“你好，黄杨。耶喽黄，杨树杨。”
“你好你好。”
在自我介绍这个环节上，陈茹冽就被对方打的有点不知所措。
“我听我妈说，你也25岁？”
“对。”
“在哪里高就呢？”
“HJ公司，市场部。”
“啊~HJ，我之前也在那待过，不过后来就跳槽到了TC。”
“那你现在在TC做什么？”
“技术工程师，就是负责更新软件、程序，这些技术上的东西的工作。”
“啊~那挺好。”
空气中的沉默都盖不住两个人透出的尴尬。
“吃……吃点什么吧。”
“好……好，你你吃啥？”陈茹冽接过菜单，手停在半空，问道。
“没事，你先点。”
“好。”
“你吃辣吗？”陈茹冽看着菜单上几道红彤彤的图片，问道。
“我都可以的。”
“那就点不辣吧。”陈茹冽用铅笔勾了勾菜单上的空白方格，“我不太能吃辣。”
“你不是华城人？”
“嗯，我不是。我是南方的。”
“南方……那来华城应该很远吧。”
“嗯……飞机差不多两个小时吧，没有很远。”
“啊~”
“好啦，我点完了。”陈茹冽把菜单递回给黄杨，“你看看你想吃啥。”
“好。”
黄杨偷偷看了好几眼陈茹冽，这个妈妈一开始拿照片给他看的时候他就觉得好看的女孩。
“对了，我们等会去哪呀？”吃饱了的陈茹冽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这附近我不是很熟悉，没有来过。”
“嗯？没事，我熟悉，等会我们可以去游戏厅玩。这附近有一个游戏厅还蛮安静的。”
“安静的游戏厅？”陈茹冽来了兴趣，“好呀，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安静的游戏厅。”
黄杨抿抿嘴，用低头喝水掩盖住快忍不住的笑意：“那我们走吧。”
“好。”
“这里有踩方格欸！”亮着灯光的地板吸引着陈茹冽目光，“我想玩这个！”
“好。”黄杨掏出手机，扫了扫旁边墙壁上的二维码，“1V1哦。”
陈茹冽把包丢到旁边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发圈：“当然，太久没有展现我的实力了。”
“好。”黄杨绕了一圈，避开地屏，把自己的包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摩拳擦掌地走向陈茹冽，“谁说不是呢，决一死战吧！”
“来！”
“3、2、1，GO！”地屏开始发出声音。
陈茹冽意想不到地敏捷，第一局赢了黄杨；第二局黄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完了自己颜色所属的格子，陈茹冽则是踩到了几块红色，输了比赛。决胜局规则变成了两人要一起在地屏上踩格子，在不踩中红色格子的情况下，谁先踩完彩色格子谁赢。
陈茹冽这半边显示的格子颜色是橙色，黄杨的是绿色。可能是看着地屏的时间有点太长了，陈茹冽对这两个颜色有点分不太清楚，游戏一开局就开始猛踩红色，两个人的错过的身体不小心撞到了一起，陈茹冽坐在地上。
左脚疼的想死。
“崴到了？”黄杨赶紧蹲下，看着陈茹冽低下的头，“怎么样，站得起来吗？”
陈茹冽摇摇头，疼的有点想哭了。
“来，我看看。”黄杨轻轻拨开陈茹冽紧握脚踝的手，“没事没事啊，不哭不哭。”
黄杨看着陈茹冽肿起的脚踝，又抬头看着擦着眼泪的陈茹冽，他忍不住摸了摸陈茹冽的头，安慰道：“不哭不哭，我带你去医院，很快就不疼了。”
陈茹冽终于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皱着眉头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心脏好像很久没有过漏跳一拍的感觉了。她愣了好久，直到黄杨从不远处的椅子拿来两个人的包，把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肩膀上，对她说：“那边的腿慢慢用力，慢慢站起来。”
陈茹冽借着他身体的力量，从地屏上站了起来。
慢慢走出游戏厅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那只手，好像是被他紧紧包起来的。
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来，可是怎么明明是脚受伤，手也没力了。
还是太温暖了，身体也舍不得放开？
医院里，陈茹冽被医生要求坐在蓝色的床板上，她害怕地看着一旁的黄杨，黄杨对她点点头：没事，我在呢。
好。
“怎么这么大了还玩游戏不小心扭到了？”医生碰了碰肿起的地方，陈茹冽疼的抓紧床边，医院里的冷气逼出了一身的冷汗，却还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得跟你自己说，这么不小心。”医生抬头看看黄杨，再看看陈茹冽。
“嗯。”
“你这个就是普通的扭伤，没有伤到骨头，等会擦点药冰敷回去小心养伤就好。”
“你去拿药，我帮她擦药。”医生递了张单子给黄杨。
“好。”
黄杨赶回来的时候，陈茹冽脚踝的肿包刚刚绑完绷带，冰敷的袋子牢牢地固定在肿包附近，她能正常抬头看着自己了。
黄杨心里的石头落下不少，提着药走回陈茹冽身边。
“好了，可以慢慢走回去了。回去以后不要运动，可以慢慢走路，但是别跑步。绷带每天换一次，药按时擦。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伤。”
“好，谢谢医生。”黄杨牵着陈茹冽，走出医院。
“谢谢你。”陈茹冽边走，边挤出这三个字。
“本来就是我撞的，我很对不起你，这是应该的。”黄杨低头看着陈茹冽的手，“我送你回去。”
“好。”
出租车上的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身体的温度代替了语言在空气中四处流动。冷静下来的陈茹冽想起了高一时候的自己，从教室走到电脑室上课需要走过两栋楼之间的长廊，而这两截不同的长廊用三节楼梯连接。而就是在很平常很平常的某一天，陈茹冽的眼镜遮住了最下面那节台阶的某一天，她的脚踝扭伤了。
她只能趴在走廊旁边的台子上，脚疼的连站都要靠双手的支撑。
路过的一两个男生里，有一个同班但不熟的人看见了，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陈茹冽下意识地摇摇头，说不出话的喉咙硬生生的憋出了一句“不用”。
缓了好久好久，陈茹冽终于能自己慢慢走去教室，但是电脑教室已经没有位置了——是没有位置有还能用的电脑了。
陈茹冽只能坐在角落，看着对面的人玩泡泡堂。
车的速度慢慢减缓，停在陈茹冽家楼下，黄杨先下车，扶着陈茹冽慢慢走着。
“要不就送到这里吧。”陈茹冽抬头指了指自己住的房间的窗户，“我家就在那。”
“你们这没有电梯……可以吗？”
“可以，我这不还有另一条腿能动。”陈茹冽把自己的包从黄杨身上摘下，“就跟小时候摔跤一样，一条腿走楼梯走的可溜了。”
“行。”黄杨松开她的手，“那你小心点。”
“嗯。”
“对了，你能不能，不要把今天这件事告诉你妈妈呀？”陈茹冽停下，转头拜托到，“我不想让她们担心。”
“好。”黄杨点点头，“你家有没有药酒之类的？我妈之前来这边的时候给我带了几瓶，要不明天或者后天我拿给你？”
“不用不用，不麻烦了，医院开的药够了。”
“好。”黄杨挠挠头，“那你快回去吧，我看着你上楼梯。”
“好。”
陈茹冽一拐一拐地走着，那个因为扭伤被遗忘的女孩不会再怪罪自己，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后果，背后、楼下、眼睛所触及的范围之内，有一个人在慢慢地看着她走回家。
“我到家了！”陈茹冽趴在家里的阳台，向下大喊道。
黄杨被楼道的灯光闪的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个在窗口挥着手的陈茹冽，她在借着太阳发光，和自己说再见欸。
他也张开笑脸，朝她挥挥手：“那我回去了，有任何事打电话给我。”
陈茹冽点点头，看着黄杨离开小巷。
很难想象，陈茹冽所在的小组为新人所办的迎新晚会，主角竟然一瘸一拐地举着酒杯，跟每个人都碰了好多杯啤酒。她好像没有理会身体上的不方便，不断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断说着吉祥话。
“不愧是直播部的同事，这话术讲起来真的是一套一套的。”组长在微信群里发到。
“只能说身残志坚了。”陈以桐附和着。
“欸，小冽，以桐跟你都姓陈，你们有没有可能是老乡？”组长拍拍陈以桐的肩膀，笑着问道。
“嗯？桐哥？”陈茹冽抬头看着陈以桐，“桐哥怎么说？来自哪里？”
“我是华城本地的。”
“啊~太可惜了桐哥。”陈茹冽举起酒杯，抿了一嘴，“我是南方的。”
“小冽是南方人啊？”组长问道。
“对呀，南方海边的。”
“海边的欸，那你不是经常能见到海？”
“也没有经常啦。”陈茹冽摆摆手，“住海边会留鼻炎的。”
“我现在还有呢，就是秋冬季节总是会流鼻涕。”
“还有这个说法？”
“对啊，那些海风很咸很湿，鼻子会很不舒服的。”
“可是我去海边会觉得海的味道很好闻欸。”
“你说得对，虽然我有鼻炎，但是海的味道我还是戒不掉，很好闻。”陈茹冽掏了掏包，“你看，我买的香水，刚好带过来的，就是海浪的味道。”
“啊！这是！B牌的！”柳莉敏看见这个香水坐不住了，“我真的很想买这个！”
“这个真的很好闻，淡淡的味道。”
“我闻一下哦。”
“当然可以。”陈茹冽扭头看着对面坐着的男生，“这个很适合买给家里的妹妹或者姐姐做礼物，或者你们自己喷也很适合。”
“喷上去的感觉就像是……很干净的空气或者下着雨的春天，闻起来真的很舒服。”
陈茹冽悄悄靠近组长和陈以桐：“追女孩子很好用。”
两个人相视笑笑，看着陈茹冽看透一切的笑容，组长对着柳莉敏说道：“莉敏，给我们看看。”
“你们要来干嘛？”柳莉敏把香水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你们也喜欢香水？”
“这有什么奇怪的？”
“平时上班也没见你们喷过啊。”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组长站起身，一把抢过香水，往空气中粗暴地喷了好多下，香精味从空气中弥漫开来。
“喷香水不是这么喷的。”柳莉敏白了一眼组长，“这样整个空气都是臭的了。”
陈茹冽听出了柳莉敏强压制住的怒火，扇了扇她面前的空气，顺了顺她衣服上的毛：“没事没事，组长可能是太迫切了，我的错我的错，没有教会组长怎么闻香。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陈茹冽忍着空气中发臭的香，一口气喝下一大杯啤酒。
放下杯子的瞬间，肩膀被人拍了拍，陈茹冽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人：“是你们喷的香水吗？”
“媛媛？”
“阿冽？”
“都臭到你们了？”组长站起来，像是要宣战一样。
“确实，我们在吃烧烤，一股香精味，确实是臭到我们了。”殷途从后面走上来，看着呆滞的黄媛媛，还有黄媛媛面前的陈茹冽。
“不好意思啊，我们注意一下。”陈以桐拦着组长的身体，对着殷途赔礼道歉着。
“要不今天我们就散了吧，现在也很晚了。”彭意看着现场这副模样，说道。
“好好好，那我们今天就这样？”陈茹冽缓过神，转头看着大家，“莉敏，香水我送你了，当作新人礼。”
“明天我再送其他的朋友们哈。”陈茹冽把那瓶香水用衣服擦干净，放回包装，递给柳莉敏。
“真哒？！”
“嗯嗯。”陈茹冽撑着桌子，站在离黄媛媛站着的地方最远的位置，“快回去吧，很晚了。回家注意安全哈，到家一定要给我发信息哦。”
“好。”柳莉敏蹦跶蹦跶着向前走着。
瞬间空了的餐桌只剩陈茹冽、黄媛媛、殷途三个人。
“阿冽。”
“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你变了好多啊。”
“是吗？”陈茹冽摸摸脑袋，“那个，我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一瘸一拐的她近乎是拖着那条没有力气的腿跳出的餐厅：还好是黑夜，她的狼狈能被悄悄吞没。
“小冽，昨天晚上让你帮忙的事情怎么样了？”企业微信的图标又在电脑上跳个不停，公司宣传部A组组长莹姐的信息。
“莹姐，我这不是早早来公司帮您操作嘛，您放心，这会直播部没人。”
“好。”
陈茹冽站起身，朝技术区走去：莹姐要把自己组里产出的宣传片放在直播之前，给他们组的广告刷刷存在感——公司通过并正式官宣的广告有两版，一版是A组制作的，另一版是C组制作的，按照道理应该是轮流播放才对，但是两个组分别看不顺眼对方，都想抢占直播之前这个位置，奈何没有直播的人脉关系。
刚好前几天，公司庆祝成立三十周年的晚宴，陈茹冽在晚宴上正到处敬酒，刚好碰上了莹姐，莹姐一把就把陈茹冽拉拢进自己的人脉圈里，拜托她做这件事。
陈茹冽心里也没底，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技术部无辜的同事很大概率……不不不，是一定会把这个锅甩给自己，然后又是她出来无措地面对惩罚。
可是莹姐是宣传部的组长，陈茹冽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拉拢机会。
“放这里面的内容对吧？”
“嗯。”
“好。”技术部的人异常的淡定，“我们先看一下是不是什么奇怪的内容。”
“好。”
“行，没什么问题，开播之前我放这个就行。”
“好，谢谢。”
陈茹冽转身离开。
这……是正常反应吗？
不理了，给都给了。
陈茹冽摆摆脑袋，只能看情况变化了。
“莹姐，一切搞定。”陈茹冽还是拿起手机，给莹姐发了条短信。
“好，十分感谢。”句号后面带了颗玫瑰。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操作在每次更换广告的时候都会有，之前宣传部找的技术部员工去年辞职了，今年到更换的时候才没有人对接，陈茹冽就成了这中间的人。
“没事。”陈茹冽看着角落技术部被她听见的窃窃私语，“工具人的自我修养。”
“小冽，来一下。”欧总刚进办公区就拍了拍陈茹冽的肩膀，“跟你说点事。”
“好。”
陈茹冽应该看到了周围同事的窃窃私语的，她知道部门里都在传欧总和她的一些谣言：就好像小时候经常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班上的同学就会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或者跟老师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只是长大后的谣言大多都会在意性别而已。
“小冽，是这样的。最近公司想要我们直播部一个人去市场部，在营销上给她们一些直播这边的反馈与经验。我拟推荐的人选是你。”
“市场部那边跟直播部是不一样的，是公司的核心部门之一，你去那边可以发挥的空间会更大。”
陈茹冽有些懵，看着欧总从站着到坐下，不知道怎么回应。
“以你的能力，我觉得胜任这个工作一定是没问题的，就看你要不要这个机会了。”
“为什么……给我啊？”陈茹冽好像只能说出这一句话了。
“因为……”这句话把主管噎的够呛，他看着陈茹冽逐渐瞪大的眼睛，只能笑眯眯地回到，“你厉害呗。”
“啊？”
“嗯，因为你厉害。”
陈茹冽看着欧总笑意盈盈的神情，慢慢恢复过来的脑子才仔细捋了捋刚刚他说的事情。
这是一次机会啊！这是晋升了！
“那欧总，方便问一下薪资吗？”陈茹冽脸上错愕慢慢消失，憋着惊讶的嘴角合上，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薪资的话，那边报过来的是9k到14k，你是我推荐过去的话，应该是偏高的工资的。”
“好。”陈茹冽点点头，“谢谢欧总！”
“那就是答应了推荐？”
“对！”
“好，我等会跟人事部和市场部的总管说一下，等我通知。”欧总看着陈茹冽那平静面容下藏着的暴风雨，“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纠结呢？”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啊。”
“没有没有欧总，就是，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你不是学创意写作的吗，怎么这会不会表达了？”
“不是欧总，文字可以，表情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那你回去等通知吧。”
“好，谢谢欧总。”
陈茹冽将主管办公室的门轻轻关好，周围同事陆陆续续地坐在工位上，她忍住若狂的欣喜，平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打开微信发了一条信息：
“啊啊啊啊啊啊！我！陈茹冽！升职了！！终于给我等到这一天了！太爽了！”
微信小号的信息通知声传出，陈茹冽点开，看着那条刚刚自己发出的消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洒在我身上了！这日夜颠倒的日子谁爱过谁过去吧！虽然市场部要加班，虽然市场部可能也没有什么轻松的活，但是！这破直播部，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同事敲了敲陈茹冽的桌子，“走吧，直播了。”
“啊啊，好。”
倒数直播，开始。
今天的夜晚格外清澈，陈茹冽坐在床上，透过防盗网看着天上一轮明月，皎洁。
妈妈的发来的微信消息点亮了屏幕：“什么时候休息？”
“怎么了？”
语音通话的界面瞬间打开，陈茹冽接通：
“喂，妈妈。”
“嗯，就是你阿黄阿姨啊，在华城有一个老朋友，他儿子跟你一样大，问问你什么时候合适，去见一见。”
“妈，我才25，就要搞这种吗？”
“25岁，连恋爱都没谈过，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自己啊？”父亲的声音从空旷的家里传来，“你好好去见见吧，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你，这样傲气的人。”
“人家看不上我还让我去见，丢的是谁的脸我不说。”陈茹冽小声嘀咕着。
“诶呀，别听你爸在那里说东说西的，去见见才知道怎样嘛。”妈妈又成了和事佬，“你到底什么时候休息？”
“后天。”
“那后天去见见哈。”
“哦。”
“具体地址和照片你爸到时候发你。”妈妈坐到床上，“记得一定要去。”
“好。”
“我们也睡了，很晚了。”
“好。”
妈妈挂掉电话，陈茹冽看着窗外的月亮，一轮残月——什么家只要一打电话就能让自己的心跌落谷底呢？我家。
陈茹冽笑着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亮代替了月光，搞笑的声音让她暂时活在属于自己的乌托邦里。
“你好，我叫陈茹冽。”陈茹冽对着镜子里画着满妆的自己，第46遍说道。
嘴上说着“这不过是一次相亲”，实际上陈茹冽还是紧张的很，毕竟这也只是她相的第二次亲，也是正经意义上的第一次相亲。
之前那次算是为了气林放，还特意跑大老远去到地质大学旁边的咖啡馆，去和地质大学学生会某一个部门的部长约了一次会，不过就是在咖啡馆听那个男生扯了一天的皮，浪费了一整天时间，连林放影子都没看见的结束了。
林放——陈茹冽看小说的后遗症又来了，今天原本来相亲的人和林放认识，而且有各种各样的事来不了，拜托林放帮自己相亲；或者说，今天约会的那个餐厅里，林放刚好在里面。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林放和他的女朋友应该过得很好吧。
嗯。
陈茹冽拍拍脑袋，让思绪晃回来，闹钟提醒自己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得快点了，坐地铁去到那都要一个小时，不能迟到不能迟到。
对面拿着花坐着的，不是林放，这里也没有林放，是一个戴眼镜穿休闲卫衣的男生，看上去和大学生没差多少。
“你好，我叫陈茹冽。”
“你好，黄杨。耶喽黄，杨树杨。”
“你好你好。”
在自我介绍这个环节上，陈茹冽就被对方打的有点不知所措。
“我听我妈说，你也25岁？”
“对。”
“在哪里高就呢？”
“HJ公司，市场部。”
“啊~HJ，我之前也在那待过，不过后来就跳槽到了TC。”
“那你现在在TC做什么？”
“技术工程师，就是负责更新软件、程序，这些技术上的东西的工作。”
“啊~那挺好。”
空气中的沉默都盖不住两个人透出的尴尬。
“吃……吃点什么吧。”
“好……好，你你吃啥？”陈茹冽接过菜单，手停在半空，问道。
“没事，你先点。”
“好。”
“你吃辣吗？”陈茹冽看着菜单上几道红彤彤的图片，问道。
“我都可以的。”
“那就点不辣吧。”陈茹冽用铅笔勾了勾菜单上的空白方格，“我不太能吃辣。”
“你不是华城人？”
“嗯，我不是。我是南方的。”
“南方……那来华城应该很远吧。”
“嗯……飞机差不多两个小时吧，没有很远。”
“啊~”
“好啦，我点完了。”陈茹冽把菜单递回给黄杨，“你看看你想吃啥。”
“好。”
黄杨偷偷看了好几眼陈茹冽，这个妈妈一开始拿照片给他看的时候他就觉得好看的女孩。
“对了，我们等会去哪呀？”吃饱了的陈茹冽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这附近我不是很熟悉，没有来过。”
“嗯？没事，我熟悉，等会我们可以去游戏厅玩。这附近有一个游戏厅还蛮安静的。”
“安静的游戏厅？”陈茹冽来了兴趣，“好呀，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安静的游戏厅。”
黄杨抿抿嘴，用低头喝水掩盖住快忍不住的笑意：“那我们走吧。”
“好。”
“这里有踩方格欸！”亮着灯光的地板吸引着陈茹冽目光，“我想玩这个！”
“好。”黄杨掏出手机，扫了扫旁边墙壁上的二维码，“1V1哦。”
陈茹冽把包丢到旁边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发圈：“当然，太久没有展现我的实力了。”
“好。”黄杨绕了一圈，避开地屏，把自己的包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摩拳擦掌地走向陈茹冽，“谁说不是呢，决一死战吧！”
“来！”
“3、2、1，GO！”地屏开始发出声音。
陈茹冽意想不到地敏捷，第一局赢了黄杨；第二局黄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完了自己颜色所属的格子，陈茹冽则是踩到了几块红色，输了比赛。决胜局规则变成了两人要一起在地屏上踩格子，在不踩中红色格子的情况下，谁先踩完彩色格子谁赢。
陈茹冽这半边显示的格子颜色是橙色，黄杨的是绿色。可能是看着地屏的时间有点太长了，陈茹冽对这两个颜色有点分不太清楚，游戏一开局就开始猛踩红色，两个人的错过的身体不小心撞到了一起，陈茹冽坐在地上。
左脚疼的想死。
“崴到了？”黄杨赶紧蹲下，看着陈茹冽低下的头，“怎么样，站得起来吗？”
陈茹冽摇摇头，疼的有点想哭了。
“来，我看看。”黄杨轻轻拨开陈茹冽紧握脚踝的手，“没事没事啊，不哭不哭。”
黄杨看着陈茹冽肿起的脚踝，又抬头看着擦着眼泪的陈茹冽，他忍不住摸了摸陈茹冽的头，安慰道：“不哭不哭，我带你去医院，很快就不疼了。”
陈茹冽终于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皱着眉头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心脏好像很久没有过漏跳一拍的感觉了。她愣了好久，直到黄杨从不远处的椅子拿来两个人的包，把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肩膀上，对她说：“那边的腿慢慢用力，慢慢站起来。”
陈茹冽借着他身体的力量，从地屏上站了起来。
慢慢走出游戏厅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那只手，好像是被他紧紧包起来的。
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来，可是怎么明明是脚受伤，手也没力了。
还是太温暖了，身体也舍不得放开？
医院里，陈茹冽被医生要求坐在蓝色的床板上，她害怕地看着一旁的黄杨，黄杨对她点点头：没事，我在呢。
好。
“怎么这么大了还玩游戏不小心扭到了？”医生碰了碰肿起的地方，陈茹冽疼的抓紧床边，医院里的冷气逼出了一身的冷汗，却还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得跟你自己说，这么不小心。”医生抬头看看黄杨，再看看陈茹冽。
“嗯。”
“你这个就是普通的扭伤，没有伤到骨头，等会擦点药冰敷回去小心养伤就好。”
“你去拿药，我帮她擦药。”医生递了张单子给黄杨。
“好。”
黄杨赶回来的时候，陈茹冽脚踝的肿包刚刚绑完绷带，冰敷的袋子牢牢地固定在肿包附近，她能正常抬头看着自己了。
黄杨心里的石头落下不少，提着药走回陈茹冽身边。
“好了，可以慢慢走回去了。回去以后不要运动，可以慢慢走路，但是别跑步。绷带每天换一次，药按时擦。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伤。”
“好，谢谢医生。”黄杨牵着陈茹冽，走出医院。
“谢谢你。”陈茹冽边走，边挤出这三个字。
“本来就是我撞的，我很对不起你，这是应该的。”黄杨低头看着陈茹冽的手，“我送你回去。”
“好。”
出租车上的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身体的温度代替了语言在空气中四处流动。冷静下来的陈茹冽想起了高一时候的自己，从教室走到电脑室上课需要走过两栋楼之间的长廊，而这两截不同的长廊用三节楼梯连接。而就是在很平常很平常的某一天，陈茹冽的眼镜遮住了最下面那节台阶的某一天，她的脚踝扭伤了。
她只能趴在走廊旁边的台子上，脚疼的连站都要靠双手的支撑。
路过的一两个男生里，有一个同班但不熟的人看见了，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陈茹冽下意识地摇摇头，说不出话的喉咙硬生生的憋出了一句“不用”。
缓了好久好久，陈茹冽终于能自己慢慢走去教室，但是电脑教室已经没有位置了——是没有位置有还能用的电脑了。
陈茹冽只能坐在角落，看着对面的人玩泡泡堂。
车的速度慢慢减缓，停在陈茹冽家楼下，黄杨先下车，扶着陈茹冽慢慢走着。
“要不就送到这里吧。”陈茹冽抬头指了指自己住的房间的窗户，“我家就在那。”
“你们这没有电梯……可以吗？”
“可以，我这不还有另一条腿能动。”陈茹冽把自己的包从黄杨身上摘下，“就跟小时候摔跤一样，一条腿走楼梯走的可溜了。”
“行。”黄杨松开她的手，“那你小心点。”
“嗯。”
“对了，你能不能，不要把今天这件事告诉你妈妈呀？”陈茹冽停下，转头拜托到，“我不想让她们担心。”
“好。”黄杨点点头，“你家有没有药酒之类的？我妈之前来这边的时候给我带了几瓶，要不明天或者后天我拿给你？”
“不用不用，不麻烦了，医院开的药够了。”
“好。”黄杨挠挠头，“那你快回去吧，我看着你上楼梯。”
“好。”
陈茹冽一拐一拐地走着，那个因为扭伤被遗忘的女孩不会再怪罪自己，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后果，背后、楼下、眼睛所触及的范围之内，有一个人在慢慢地看着她走回家。
“我到家了！”陈茹冽趴在家里的阳台，向下大喊道。
黄杨被楼道的灯光闪的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个在窗口挥着手的陈茹冽，她在借着太阳发光，和自己说再见欸。
他也张开笑脸，朝她挥挥手：“那我回去了，有任何事打电话给我。”
陈茹冽点点头，看着黄杨离开小巷。
很难想象，陈茹冽所在的小组为新人所办的迎新晚会，主角竟然一瘸一拐地举着酒杯，跟每个人都碰了好多杯啤酒。她好像没有理会身体上的不方便，不断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断说着吉祥话。
“不愧是直播部的同事，这话术讲起来真的是一套一套的。”组长在微信群里发到。
“只能说身残志坚了。”陈以桐附和着。
“欸，小冽，以桐跟你都姓陈，你们有没有可能是老乡？”组长拍拍陈以桐的肩膀，笑着问道。
“嗯？桐哥？”陈茹冽抬头看着陈以桐，“桐哥怎么说？来自哪里？”
“我是华城本地的。”
“啊~太可惜了桐哥。”陈茹冽举起酒杯，抿了一嘴，“我是南方的。”
“小冽是南方人啊？”组长问道。
“对呀，南方海边的。”
“海边的欸，那你不是经常能见到海？”
“也没有经常啦。”陈茹冽摆摆手，“住海边会留鼻炎的。”
“我现在还有呢，就是秋冬季节总是会流鼻涕。”
“还有这个说法？”
“对啊，那些海风很咸很湿，鼻子会很不舒服的。”
“可是我去海边会觉得海的味道很好闻欸。”
“你说得对，虽然我有鼻炎，但是海的味道我还是戒不掉，很好闻。”陈茹冽掏了掏包，“你看，我买的香水，刚好带过来的，就是海浪的味道。”
“啊！这是！B牌的！”柳莉敏看见这个香水坐不住了，“我真的很想买这个！”
“这个真的很好闻，淡淡的味道。”
“我闻一下哦。”
“当然可以。”陈茹冽扭头看着对面坐着的男生，“这个很适合买给家里的妹妹或者姐姐做礼物，或者你们自己喷也很适合。”
“喷上去的感觉就像是……很干净的空气或者下着雨的春天，闻起来真的很舒服。”
陈茹冽悄悄靠近组长和陈以桐：“追女孩子很好用。”
两个人相视笑笑，看着陈茹冽看透一切的笑容，组长对着柳莉敏说道：“莉敏，给我们看看。”
“你们要来干嘛？”柳莉敏把香水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你们也喜欢香水？”
“这有什么奇怪的？”
“平时上班也没见你们喷过啊。”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组长站起身，一把抢过香水，往空气中粗暴地喷了好多下，香精味从空气中弥漫开来。
“喷香水不是这么喷的。”柳莉敏白了一眼组长，“这样整个空气都是臭的了。”
陈茹冽听出了柳莉敏强压制住的怒火，扇了扇她面前的空气，顺了顺她衣服上的毛：“没事没事，组长可能是太迫切了，我的错我的错，没有教会组长怎么闻香。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陈茹冽忍着空气中发臭的香，一口气喝下一大杯啤酒。
放下杯子的瞬间，肩膀被人拍了拍，陈茹冽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人：“是你们喷的香水吗？”
“媛媛？”
“阿冽？”
“都臭到你们了？”组长站起来，像是要宣战一样。
“确实，我们在吃烧烤，一股香精味，确实是臭到我们了。”殷途从后面走上来，看着呆滞的黄媛媛，还有黄媛媛面前的陈茹冽。
“不好意思啊，我们注意一下。”陈以桐拦着组长的身体，对着殷途赔礼道歉着。
“要不今天我们就散了吧，现在也很晚了。”彭意看着现场这副模样，说道。
“好好好，那我们今天就这样？”陈茹冽缓过神，转头看着大家，“莉敏，香水我送你了，当作新人礼。”
“明天我再送其他的朋友们哈。”陈茹冽把那瓶香水用衣服擦干净，放回包装，递给柳莉敏。
“真哒？！”
“嗯嗯。”陈茹冽撑着桌子，站在离黄媛媛站着的地方最远的位置，“快回去吧，很晚了。回家注意安全哈，到家一定要给我发信息哦。”
“好。”柳莉敏蹦跶蹦跶着向前走着。
瞬间空了的餐桌只剩陈茹冽、黄媛媛、殷途三个人。
“阿冽。”
“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你变了好多啊。”
“是吗？”陈茹冽摸摸脑袋，“那个，我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一瘸一拐的她近乎是拖着那条没有力气的腿跳出的餐厅：还好是黑夜，她的狼狈能被悄悄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