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叛逃的殷寿
符元仙翁，天庭老资历，封神之战前主管姻缘的神仙。
老头芳龄五千八，一眼看去须发皆白，肉乎乎的脸上满是愁云，看到李樱桃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活像生吞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绿头苍蝇。
“黑莲娘娘。”符元仙翁拱手施礼，“经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还好，凑合活着吧。”李樱桃微微颔首，嘴里吐出的却是阴阳怪气的片汤话。
她敷衍地还了一礼，稍稍侧身让开过道，露出刘湘那张愚蠢却美丽的清澈脸蛋。
“湘君也来了。”符元仙翁瞧见刘湘，眼中没有流露出半分意外之色。
“仙翁。”刘湘客气地施了一礼，转而问道，“您不在蓬莱修行，下凡来做甚？”
“自然是替天禧星那混账玩意儿收拾烂摊子。”符元仙翁沉着脸，嘴角有些歪斜，开口就是惊天霹雳，“半月前，他偷了太虚幻境的命书，又携姻缘簿潜逃凡间，与那叛了天庭的净世白莲合谋，扰乱三界秩序，搞得有情人劳燕分飞，无情人皆做怨侣……三千小世界如今是痴怨当道，光是逸散出的煞气就已直逼三十三重天外！”
且说那三十三重天外，乃是圣人居所。
鸿钧圣人自合道以来，不再过问世事。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女娲圣人皆闭关不出，绝不掺和进这场由命运主宰的量劫当中。唯有当年被抓回紫霄宫的通天教主于心不忍，想要为三界六道的生灵谋算出一线生机。
说到这儿，符元仙翁骤然压低声调，面若苦瓜地道：“教主说，当年红云老祖殒命消亡，最后一缕鸿蒙紫气散落成七，落入三千小世界中。他要狸黎道人赶在天魔魔主动手之前抢回鸿蒙紫气，为天地再续生机。”
狸黎道人是米栗的前世，也是通天教主的关门弟子。
身为中华正统田园狸花猫，他的战斗力直逼截教首席大弟子多宝道人。
只是此猫过于懒散，性子又孤僻古怪，封神大劫前便被同门默默排挤，成为碧游宫边缘弟子，无缘当年的万仙大阵。
但也正因为此，他成了截教中最厉害的漏网之喵，后来被玉帝发配去鸟不拉屎的龙牙河谷当牢头，看守镇压在那里的灭世黑莲。
“通天圣人叫我家大米去三千小世界抢鸿蒙紫气？”
李樱桃张着嘴，发出一声嗤笑，随即想也不想地替自家猫拒绝了这份差事：“不行，我家猫身娇体软，柔弱不能自理，还请通天教主另选他人吧。”
符元仙翁：“……”
他扭头看向刘湘，疯狂眨巴眼睛：湘君，你倒是说句话呀！
刘湘此刻正在闷头干饭，对一切眉眼官司视而不见。
李樱桃扒拉两口米饭，放下筷子，将符元仙翁带来的消息发送到工作群里。
大米秒回了一个猫猫龇牙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坨插了鲜花的牛粪。
李樱桃微微一笑，抬眼一瞧，符元仙翁很拘谨地盯着满桌佳肴，正襟危坐，面前的碗筷纹丝未动。
李樱桃秉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递过一双鸡翅木的筷子，温声说道：“先吃饭，成与不成，填饱肚子再说。”
符元仙翁心不在焉地接过筷子，瞅瞅李樱桃，又瞥了瞥刘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湘轻轻踢了符元仙翁一脚，低声说道：“都说了先吃饭，您老听话就是。”
符元仙翁苦笑着举起筷子，尝了两口人间吃食，眼睛顿时亮起光来：“果然美味。比起琼浆玉液，这些饭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老朽这趟人间之行，也不虚了。”
刘湘觑了李樱桃一眼，发现她眼神飘忽，似乎在考虑什么。
她不敢出言打扰，低头静静扒拉米饭。
约莫一刻钟，刘湘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打开一瞧，是苏梅发来的消息。
只一眼，刘湘的脸色变了又变。
半晌，她哆嗦着手指，将消息转发给李樱桃。
李樱桃正啃着酥烂的红焖猪蹄，听到手机提示音后看了一眼，好奇地抬起头，问刘湘：“咱俩挨得这么近，有什么不能直接说？”
刘湘一脸为难地道：“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您先听哪个？”
李樱桃淡淡地道：“坏的。”
刘湘飞快地说：“杨司长家的二爷交了个以结婚为目的的女朋友，正是下凡的太阴星君。”
李樱桃一口蹄筋儿呛在嗓子眼，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黄芪他、终于老树开花啦！”
刘湘“呵”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向符元仙翁。
符元仙翁听到这个消息时满脸怔愣，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他在发现刘湘盯着看他后，立刻夹了块红烧肉放到碗里，边吃边吧唧嘴。
李樱桃喝了口水，压住咳嗽声，继续问：“那好消息呢？”
刘湘点开苏梅发来的另一条消息，阴鸷地说：“找到殷寿了。”
***
与其说是苏梅找到了殷寿，不如说他是自投罗网。
殷寿现在的名字叫殷成羽，是个十八线小网红，最近签约到钱老板旗下的娱乐公司，在一部大制作的电影里饰演男三号。
发现殷寿的人是殷郊——那孩子正跟苏梅学习企业管理，昨天晚上钱老板送来大电影样片，苏梅就让他一起观看，然后殷郊就发现里面有个男演员，长得跟他爹年轻时一模一样。
苏梅刚开始以为是巧合，就让钱老板出面试探一下，没想到那臭不要脸的老小子反将一军，不仅赖在她家门口不走，还买了狗仔报道和营销号水军，说他是苏梅包养的小白脸，苏梅爱极了他，想要捧他做大明星。
“我眼睛是瞎了吗？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苏梅被热搜上的各种恶毒揣测气得冒出了刚刚收回去的狐狸耳朵。
她一面跟刘湘吐糟殷寿的无耻下贱，一面联系在北都的四弟杨臻，让他无论如何在天亮前将这起不利于股价的恶臭绯闻压下去。
杨臻在得知当年害死苏妲己的天禧星君再次缠上他大姐后，立刻给儿子杨瑾打去电话，让他处理掉那晦气的男人。
杨瑾办事效率杠杠的，在接完他爸的电话后，马上就给冀县安全部分局的曾处长打去密电，安排行动方案。
第二天一早，睡得迷迷糊糊的天禧星君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特勤包围，随后被五花大绑地送去分局隔离室审讯。
等刘湘风尘仆仆地赶到冀县，分局的同志们已经审讯完第三轮。
“他什么都不说。”曾处长烦躁地挠着头，揪下一撮花白发丝，“就要见苏梅。”
刘湘蹙了蹙眉，客气地安抚两句，跟着曾处长来到隔壁监控室。她一眼就看到殷寿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其态度之嚣张，语言之跋扈，让人忍不住动手抽他。
“先把咱们的人撤了，晾着他。”刘湘抱着胳膊，冷漠地看着监控里的男人，“杨司长一会儿就到，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处理。”
“好。”曾处长做事雷厉风行，三分钟内就将特勤全部撤到二楼。
刘湘看了看表，出去买了份午饭。
***
中午十二点半，裹着一身寒气的杨瑾来到分局，一进门，就看到刘湘蹲在门口的台阶上，啃着一张吃了大半的绿豆煎饼。
“你怎么在这儿吃上了？”
杨瑾不禁向门里望去：“老曾呢？没人请你去食堂吗？”
“是我不想去食堂。”刘湘站起身，咽下最后一口煎饼，“我在等你。”
她从兜里掏出张纸巾擦擦嘴，走到杨瑾跟前，小声说：“殷寿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必须尽快追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被雾霾覆盖住的天空。
杨瑾心领神会地掐指卜算，从容的脸上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焦灼。
“我听李樱桃说，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的对手是神鬼莫测的命运。大米那边已经将他曾经的同门控制住了，我这边也抓了不少十八层地狱出逃的恶鬼，就是你们天庭……”
杨瑾忽然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努力让下面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刺耳。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现在这个当口，是不是应该找一位能够拍板主事的人物出来与我们合作？不然你在人间斡旋半天，又不能做主，既浪费时间又耗费资源，万一耽误了三界循环，让命运钻了空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刘湘捻下一缕贴在额上的发丝，无奈一笑：“您的疑虑我明白，但天庭能拍板做主的人物暂时都下不来……不过如果您肯相信我，这个主，由我来做。”
杨瑾惊诧地“啊”了一声。
刘湘知道他不信自己有实力做主，于是很干脆地显出法身。
——无悲无喜的欲界女神浑身散发着熠熠寒光，只一瞬，就让分局里里外外的活物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压抑。
杨瑾赶紧抓住她的手腕，以眼神示意她有资格同他进行交易。
刘湘从善如流地收回法相，心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体内的多重封印不过稍稍松动，并没有全部消解，所以每动用一次欲望的力量，她的识海就会遭到一次不可言喻的重击。
“你没事儿吧？”
杨瑾见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冷汗，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胃有点疼，可能刚才吃急了。”
刘湘不欲让杨瑾知道她力有不逮，遂装成胃疼模样，向他要了杯热开水。
杨瑾习惯性地将一缕清气打入水中，又拿出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递给她。
“多谢。”刘湘接过来，没有丁点迟疑，一口吞下。
三分钟后，她感觉浑身热乎乎，心口也不疼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刘湘抬头看向杨瑾，炽热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座巨大的金矿。
杨瑾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一声，指着隔离室的大门转移话题：“你几点过来的？审出什么没有？”
刘湘顿时耷拉下脸，撇撇嘴：“他什么都不说。颠来倒去就一句话，让苏梅来见他。”
***
苏梅接到刘湘电话时，正卧床处理老四杨臻发来的电邮文件。
——马上要过节了，必须给员工发点好福利，才能留得住人才。
苏梅不是只抠门的狐狸，她在杨臻拟定的福利基础上，又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划拉出一千万，给全集团员工发红包。
“大姐，热搜中午就撤了，辟谣的文案办公室也写好了，什么时间发布由你决定。”
“不急，让我想想。”苏梅颈椎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日子事儿太多，全都赶到一块儿了……”
话未说完，她的另一支手机发出嗡嗡鸣响。
“是刘湘。”苏梅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杨臻说，“先挂了，一会儿给你打回去。”
说罢，她接起刘湘的来电。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殷寿要见你。”电话那头，刘湘重重叹了一声，“在见到你之前，他什么都不会说。”
苏梅觉得好笑：“他几个意思？狗皮膏药黏上我了？”
刘湘唉声叹气地回道：“我们什么手段都用过了，他以命书护体，我和杨瑾投鼠忌器，暂时拿他没辙。”
苏梅被气笑了：“合着这老小子是有备而来。”
刘湘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过来吗？”
苏梅摸了摸手边的保温杯，满不在乎地说：“行吧，一会儿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跟老五明天过去。”
刘湘在那边“嗯”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砰砰”巨响。
“我要见律师！你们无权扣押我！”
“苏梅呢？她怎么还不来见我？”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警告你，我可是你们苏总养的小白脸！你敢动我，苏总不会放过你，有你好果子吃！”
苏梅被“小白脸”的言辞吓得手一哆嗦，猛地挂断电话。
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疯狗werwer的叫声。
啥玩意儿呀，烦死了！
苏梅按着太阳穴，拿起手机掂量片刻，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姜律师吗，我是苏梅。”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老头芳龄五千八，一眼看去须发皆白，肉乎乎的脸上满是愁云，看到李樱桃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活像生吞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绿头苍蝇。
“黑莲娘娘。”符元仙翁拱手施礼，“经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还好，凑合活着吧。”李樱桃微微颔首，嘴里吐出的却是阴阳怪气的片汤话。
她敷衍地还了一礼，稍稍侧身让开过道，露出刘湘那张愚蠢却美丽的清澈脸蛋。
“湘君也来了。”符元仙翁瞧见刘湘，眼中没有流露出半分意外之色。
“仙翁。”刘湘客气地施了一礼，转而问道，“您不在蓬莱修行，下凡来做甚？”
“自然是替天禧星那混账玩意儿收拾烂摊子。”符元仙翁沉着脸，嘴角有些歪斜，开口就是惊天霹雳，“半月前，他偷了太虚幻境的命书，又携姻缘簿潜逃凡间，与那叛了天庭的净世白莲合谋，扰乱三界秩序，搞得有情人劳燕分飞，无情人皆做怨侣……三千小世界如今是痴怨当道，光是逸散出的煞气就已直逼三十三重天外！”
且说那三十三重天外，乃是圣人居所。
鸿钧圣人自合道以来，不再过问世事。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女娲圣人皆闭关不出，绝不掺和进这场由命运主宰的量劫当中。唯有当年被抓回紫霄宫的通天教主于心不忍，想要为三界六道的生灵谋算出一线生机。
说到这儿，符元仙翁骤然压低声调，面若苦瓜地道：“教主说，当年红云老祖殒命消亡，最后一缕鸿蒙紫气散落成七，落入三千小世界中。他要狸黎道人赶在天魔魔主动手之前抢回鸿蒙紫气，为天地再续生机。”
狸黎道人是米栗的前世，也是通天教主的关门弟子。
身为中华正统田园狸花猫，他的战斗力直逼截教首席大弟子多宝道人。
只是此猫过于懒散，性子又孤僻古怪，封神大劫前便被同门默默排挤，成为碧游宫边缘弟子，无缘当年的万仙大阵。
但也正因为此，他成了截教中最厉害的漏网之喵，后来被玉帝发配去鸟不拉屎的龙牙河谷当牢头，看守镇压在那里的灭世黑莲。
“通天圣人叫我家大米去三千小世界抢鸿蒙紫气？”
李樱桃张着嘴，发出一声嗤笑，随即想也不想地替自家猫拒绝了这份差事：“不行，我家猫身娇体软，柔弱不能自理，还请通天教主另选他人吧。”
符元仙翁：“……”
他扭头看向刘湘，疯狂眨巴眼睛：湘君，你倒是说句话呀！
刘湘此刻正在闷头干饭，对一切眉眼官司视而不见。
李樱桃扒拉两口米饭，放下筷子，将符元仙翁带来的消息发送到工作群里。
大米秒回了一个猫猫龇牙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坨插了鲜花的牛粪。
李樱桃微微一笑，抬眼一瞧，符元仙翁很拘谨地盯着满桌佳肴，正襟危坐，面前的碗筷纹丝未动。
李樱桃秉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递过一双鸡翅木的筷子，温声说道：“先吃饭，成与不成，填饱肚子再说。”
符元仙翁心不在焉地接过筷子，瞅瞅李樱桃，又瞥了瞥刘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湘轻轻踢了符元仙翁一脚，低声说道：“都说了先吃饭，您老听话就是。”
符元仙翁苦笑着举起筷子，尝了两口人间吃食，眼睛顿时亮起光来：“果然美味。比起琼浆玉液，这些饭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老朽这趟人间之行，也不虚了。”
刘湘觑了李樱桃一眼，发现她眼神飘忽，似乎在考虑什么。
她不敢出言打扰，低头静静扒拉米饭。
约莫一刻钟，刘湘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打开一瞧，是苏梅发来的消息。
只一眼，刘湘的脸色变了又变。
半晌，她哆嗦着手指，将消息转发给李樱桃。
李樱桃正啃着酥烂的红焖猪蹄，听到手机提示音后看了一眼，好奇地抬起头，问刘湘：“咱俩挨得这么近，有什么不能直接说？”
刘湘一脸为难地道：“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您先听哪个？”
李樱桃淡淡地道：“坏的。”
刘湘飞快地说：“杨司长家的二爷交了个以结婚为目的的女朋友，正是下凡的太阴星君。”
李樱桃一口蹄筋儿呛在嗓子眼，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黄芪他、终于老树开花啦！”
刘湘“呵”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向符元仙翁。
符元仙翁听到这个消息时满脸怔愣，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他在发现刘湘盯着看他后，立刻夹了块红烧肉放到碗里，边吃边吧唧嘴。
李樱桃喝了口水，压住咳嗽声，继续问：“那好消息呢？”
刘湘点开苏梅发来的另一条消息，阴鸷地说：“找到殷寿了。”
***
与其说是苏梅找到了殷寿，不如说他是自投罗网。
殷寿现在的名字叫殷成羽，是个十八线小网红，最近签约到钱老板旗下的娱乐公司，在一部大制作的电影里饰演男三号。
发现殷寿的人是殷郊——那孩子正跟苏梅学习企业管理，昨天晚上钱老板送来大电影样片，苏梅就让他一起观看，然后殷郊就发现里面有个男演员，长得跟他爹年轻时一模一样。
苏梅刚开始以为是巧合，就让钱老板出面试探一下，没想到那臭不要脸的老小子反将一军，不仅赖在她家门口不走，还买了狗仔报道和营销号水军，说他是苏梅包养的小白脸，苏梅爱极了他，想要捧他做大明星。
“我眼睛是瞎了吗？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苏梅被热搜上的各种恶毒揣测气得冒出了刚刚收回去的狐狸耳朵。
她一面跟刘湘吐糟殷寿的无耻下贱，一面联系在北都的四弟杨臻，让他无论如何在天亮前将这起不利于股价的恶臭绯闻压下去。
杨臻在得知当年害死苏妲己的天禧星君再次缠上他大姐后，立刻给儿子杨瑾打去电话，让他处理掉那晦气的男人。
杨瑾办事效率杠杠的，在接完他爸的电话后，马上就给冀县安全部分局的曾处长打去密电，安排行动方案。
第二天一早，睡得迷迷糊糊的天禧星君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特勤包围，随后被五花大绑地送去分局隔离室审讯。
等刘湘风尘仆仆地赶到冀县，分局的同志们已经审讯完第三轮。
“他什么都不说。”曾处长烦躁地挠着头，揪下一撮花白发丝，“就要见苏梅。”
刘湘蹙了蹙眉，客气地安抚两句，跟着曾处长来到隔壁监控室。她一眼就看到殷寿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其态度之嚣张，语言之跋扈，让人忍不住动手抽他。
“先把咱们的人撤了，晾着他。”刘湘抱着胳膊，冷漠地看着监控里的男人，“杨司长一会儿就到，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处理。”
“好。”曾处长做事雷厉风行，三分钟内就将特勤全部撤到二楼。
刘湘看了看表，出去买了份午饭。
***
中午十二点半，裹着一身寒气的杨瑾来到分局，一进门，就看到刘湘蹲在门口的台阶上，啃着一张吃了大半的绿豆煎饼。
“你怎么在这儿吃上了？”
杨瑾不禁向门里望去：“老曾呢？没人请你去食堂吗？”
“是我不想去食堂。”刘湘站起身，咽下最后一口煎饼，“我在等你。”
她从兜里掏出张纸巾擦擦嘴，走到杨瑾跟前，小声说：“殷寿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必须尽快追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被雾霾覆盖住的天空。
杨瑾心领神会地掐指卜算，从容的脸上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焦灼。
“我听李樱桃说，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的对手是神鬼莫测的命运。大米那边已经将他曾经的同门控制住了，我这边也抓了不少十八层地狱出逃的恶鬼，就是你们天庭……”
杨瑾忽然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努力让下面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刺耳。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现在这个当口，是不是应该找一位能够拍板主事的人物出来与我们合作？不然你在人间斡旋半天，又不能做主，既浪费时间又耗费资源，万一耽误了三界循环，让命运钻了空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刘湘捻下一缕贴在额上的发丝，无奈一笑：“您的疑虑我明白，但天庭能拍板做主的人物暂时都下不来……不过如果您肯相信我，这个主，由我来做。”
杨瑾惊诧地“啊”了一声。
刘湘知道他不信自己有实力做主，于是很干脆地显出法身。
——无悲无喜的欲界女神浑身散发着熠熠寒光，只一瞬，就让分局里里外外的活物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压抑。
杨瑾赶紧抓住她的手腕，以眼神示意她有资格同他进行交易。
刘湘从善如流地收回法相，心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体内的多重封印不过稍稍松动，并没有全部消解，所以每动用一次欲望的力量，她的识海就会遭到一次不可言喻的重击。
“你没事儿吧？”
杨瑾见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冷汗，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胃有点疼，可能刚才吃急了。”
刘湘不欲让杨瑾知道她力有不逮，遂装成胃疼模样，向他要了杯热开水。
杨瑾习惯性地将一缕清气打入水中，又拿出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递给她。
“多谢。”刘湘接过来，没有丁点迟疑，一口吞下。
三分钟后，她感觉浑身热乎乎，心口也不疼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刘湘抬头看向杨瑾，炽热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座巨大的金矿。
杨瑾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一声，指着隔离室的大门转移话题：“你几点过来的？审出什么没有？”
刘湘顿时耷拉下脸，撇撇嘴：“他什么都不说。颠来倒去就一句话，让苏梅来见他。”
***
苏梅接到刘湘电话时，正卧床处理老四杨臻发来的电邮文件。
——马上要过节了，必须给员工发点好福利，才能留得住人才。
苏梅不是只抠门的狐狸，她在杨臻拟定的福利基础上，又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划拉出一千万，给全集团员工发红包。
“大姐，热搜中午就撤了，辟谣的文案办公室也写好了，什么时间发布由你决定。”
“不急，让我想想。”苏梅颈椎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日子事儿太多，全都赶到一块儿了……”
话未说完，她的另一支手机发出嗡嗡鸣响。
“是刘湘。”苏梅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杨臻说，“先挂了，一会儿给你打回去。”
说罢，她接起刘湘的来电。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殷寿要见你。”电话那头，刘湘重重叹了一声，“在见到你之前，他什么都不会说。”
苏梅觉得好笑：“他几个意思？狗皮膏药黏上我了？”
刘湘唉声叹气地回道：“我们什么手段都用过了，他以命书护体，我和杨瑾投鼠忌器，暂时拿他没辙。”
苏梅被气笑了：“合着这老小子是有备而来。”
刘湘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过来吗？”
苏梅摸了摸手边的保温杯，满不在乎地说：“行吧，一会儿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跟老五明天过去。”
刘湘在那边“嗯”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砰砰”巨响。
“我要见律师！你们无权扣押我！”
“苏梅呢？她怎么还不来见我？”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警告你，我可是你们苏总养的小白脸！你敢动我，苏总不会放过你，有你好果子吃！”
苏梅被“小白脸”的言辞吓得手一哆嗦，猛地挂断电话。
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疯狗werwer的叫声。
啥玩意儿呀，烦死了！
苏梅按着太阳穴，拿起手机掂量片刻，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姜律师吗，我是苏梅。”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