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从餐厅的地下车库离开后两人都变得很沉默。雾绵不明白周行知那句‘我以为你记得’具体是指什么。
听上去他好像很熟悉自己一样，可让雾绵不解的是她们才认识半个月不到，谈何熟悉呢？
雾绵和周行知一同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些距离，她偷偷瞄了眼周行知，后者气定神闲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雾绵顺着他的侧脸慢慢往下看，目光不小心定格在他的嘴唇上。周行知嘴唇薄薄的，唇色透着微微的粉，有着清晰的唇锋。轻轻一抿便会闭合成一条细线。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酒店门外的画面。雾绵指尖摩挲着额头，他的唇触碰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来着？
当时短暂且慌张，完全没有感受到。
回过神，雾绵怔愣收回视线。意识到所想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妥当，她偏开头脸上一阵发热。
雾绵脱掉他的外套将车窗打开一些，吹风冷静。
夏夜的晚风带着闷闷的凉意卷进车内，周行知睁开眼看向趴在车窗上的雾绵。
雾绵没有注意到周行知，脸颊紧紧贴在车窗玻璃上做着紧急降温处理，突然间，她察觉到身后的人伸手将车内的隔板打开，隔绝了主驾驶的司机。
雾绵听到响动后背脊一僵，绷直身体回头看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干什么。”
“还是没有想起我吗？”
“想起什么。”
周行知若无其事的问询让人感到不安。
雾绵心中迷茫，不解地看向他。
周行知怔怔地凝视着她，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眼底涌动，热切却又冷漠。
长久的对视让雾绵脑袋更加空空，她歪了歪头好像再问‘然后呢’。
周行知败下阵来，嘴角带上温和的浅笑，垂下目光无奈叹息着，指尖摩挲着玉坠，轻柔的嗓音缱绻着夜色慢慢讲述：“小时候我们见过。”
……
车已经停到了雾绵家门外，但雾绵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她知道啊，两个人认识。
“我记得我们认识。”雾绵支吾解释着：“但也仅仅是记得而已。”
雾绵丝毫不意外这件事实，反应很平常。
雾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费解地询问：“这件事我从婚约爆出来那天就知道呀。怎么，我们小时候关系很不好吗？我小时候很淘气，该不会是欺负过你……吧？”
雾绵慢吞吞反应过来，手无意识挡在嘴边吃惊地指着他，“你...报复，所以才这么讨厌我。”
周行知收起笑容，表情僵住。
似有不快地收回了视线，他懒懒地倚在靠背上，轻阖双目，藏匿于幽暗路灯之下的清晰侧脸，掩盖着晦涩不清的神情。
雾绵蹙起眉，特别不解，干脆直接追问了句：“所以你指的‘我记得’具体是什么事情？”
周行知睁开眼，双眸微垂盯着某处，嗓音也变得疏淡，“我没有办法面对镜头。”
“可是我之前看过你录制过——”雾绵戛然而止，她想说纪录片，但反应过来后才发觉，快要两个小时的纪录片中他出镜也不过三分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之前提到让他去当艺人时，周行知的反应会那么排斥了。
“抱歉啊，我不知道这件事。”雾绵带有歉意地看向他，“你放心以后会避免今天的情况的。”
“不过，你对镜头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吗？”雾绵困惑，当时在酒店门外她也只是猜测会有狗仔，但并没有很清楚地看见。
可是周行知那时明明是完全不知情的。
“嗯。”周行知点头。
是的，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好厉害，镜头检测仪。”雾绵表达由衷之言，“你现在能检测一下周围有没有镜头吗？”
周行知平静地注视着她，欲言又止：“……”
雾绵半开着玩笑将两人之间的小误会说开后，雾绵也更加了解了周行知，虽然小时候的记忆并不完全但最起码今天之后她会多注意他的。
“那我就先走了。”雾绵打开车门，正要下去时又突然回过头说：“对了，陈折没有骚扰你吧。”
雾绵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会帮你拒绝掉的。”
“绵绵。”周行知叫住她。
雾绵:“？”
周行知：“不质疑我吗？”
雾绵：“我亲眼看见了，我相信你。”
“……”
看见雾绵回到家，房间亮了灯之后才让司机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行知往背上一靠，手捏在太阳穴十分苦恼。
酒店碰到的那次，周行知看到了她手上的玉坠，于是自然而然便认为她也记得并视若珍宝。
甚至从那时开始，两人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提醒着他们儿时的那段记忆，婚约也好，暗示也罢。
可是还是忽略了一个点，这些对于雾绵而言是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
细节提醒着我们的过去，但她也仅仅是记得。
所以……
周行知目光黯淡地看向窗外的葱绿树木。
他在期待什么呢。
——
隔天不需要早起赶通告，雾绵还在睡梦中时就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稀里糊涂地接听了电话，“喂...”
“雾绵！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来公司！！”电话那头正在暴怒的声音是陈折。
雾绵被他一嗓门后清醒，“又怎么了。”
“别废话，我让小尤去接你了！赶紧过来。”
说完，陈折挂断电话。门外传来摁门铃的声音，雾绵光着脚懒散的走过去，打开门。
“绵绵姐，你看热搜了吗？”小尤一进门就和她说：“昨天你和周老师被狗仔拍到了。”
“大惊小怪，我知道啊。”雾绵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是不是说我们见了家长，私下很甜蜜，然后还有额头吻什么什么的。”
雾绵好奇地问：“怎么样，第三视角的糖很甜吗？”
“啊？”小尤一脸懵，“绵绵姐你再说什么了。你们昨天晚上回家被拍到了，再加上今天早上有人说看到周行知是从自己的公寓上下班，现在网上说你们的婚姻百分百假。”
雾绵手一颤。
跟着小尤去了公司，雾绵一进门就看到陈折正在和范信争吵。雾绵进到办公室后，短暂地打破了这样的局面。
她懒洋洋看了陈折一眼：“陈老板，你上火了，嘴角怎么起了好大一个泡。”
熨得毫无褶皱的衬衫，穿在眉眼端正的陈折身上，用道貌岸然形容他最适合不过。
见她来，陈折压下火气转身拿出什么东西朝她递了递。
雾绵接过只看了一眼，就紧皱起眉头：“综艺？给我的？”
“仔细看看。”范信说着，指了指被邀请人的位置。
雾绵怔住：“周行知！？”
“对。”陈折坐到办公椅上，“你绝对不能放弃这个热度，今天的早上的热搜都看了吧。现在网友们都在质疑你们，这种时候你让周行知去小综艺露个面，那效果绝对好。”
“这个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非常适合周行知，和他平时的工作一样只不过是搬到了荧幕上。到时候再让你去客串一下，你们两个小夫妻同框出镜——”
“不行，我拒绝。”雾绵将合同扔回陈折桌上，斩钉截铁地拒绝掉：“他不会喜欢的。”
“又不是让你去参加，我是让你把这个给周行知去看！”
“你现在还在我手下工作吧，惹到我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是说找了个老公就不想在娱乐圈待了？”
“要是为了个男人在这件事上跟我闹，雾绵。”陈折抬眼看她，指尖敲打着桌面语气带着威胁：“我不介意让你消失在娱乐圈。”
雾绵心底纠结，“为什么必须是周行知，我不行吗？”
陈折不屑一笑，“你又不懂什么修复，古董之类的，人家制片人根本看不上你，同意你去客串已经是最大让步了。”
“谁说我——”
话脱口而出一半，门外忽然传来开门的声响。
陈折助理试图要拦住闯进来的人，“老板抱歉，他硬是要进来，我拦不住。”
雾绵回头去看，有一瞬间意外。
“周行知，你怎么在这里？”
周行知眉头轻佻，来到雾绵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某个合同随意翻看几眼，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听说有人以我的名义签了合约。”
“来看看。”周行知拿起合同朝雾绵问了句，“签了吗？”
“诶还没呢。周老师是这样的，咱们这个综艺吧跟其他的不一样，简直是为你量身——”陈折谄媚地上前介绍着。
周行知余光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透着不耐，“我是问她签了吗。”
“什么意思……”
“可以答应，但我需要她协同。”
陈折似乎是没想到周行知会提这样的要求。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半响才答应下来：“可以，当然没问题。周老师您带着肯定没问题啊。”
雾绵还没反应过来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周行知拿起笔准备在最后一页签字。
“诶等等！”雾绵慌乱摁住他的手，“你不是……”
说到一半，雾绵凑近他低声细语道：“过敏吗？”
另一只手轻拍她的手背，周行知面不改色道：“不是为了我。”
“那是为了谁？”
“……”
听上去他好像很熟悉自己一样，可让雾绵不解的是她们才认识半个月不到，谈何熟悉呢？
雾绵和周行知一同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些距离，她偷偷瞄了眼周行知，后者气定神闲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雾绵顺着他的侧脸慢慢往下看，目光不小心定格在他的嘴唇上。周行知嘴唇薄薄的，唇色透着微微的粉，有着清晰的唇锋。轻轻一抿便会闭合成一条细线。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酒店门外的画面。雾绵指尖摩挲着额头，他的唇触碰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来着？
当时短暂且慌张，完全没有感受到。
回过神，雾绵怔愣收回视线。意识到所想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妥当，她偏开头脸上一阵发热。
雾绵脱掉他的外套将车窗打开一些，吹风冷静。
夏夜的晚风带着闷闷的凉意卷进车内，周行知睁开眼看向趴在车窗上的雾绵。
雾绵没有注意到周行知，脸颊紧紧贴在车窗玻璃上做着紧急降温处理，突然间，她察觉到身后的人伸手将车内的隔板打开，隔绝了主驾驶的司机。
雾绵听到响动后背脊一僵，绷直身体回头看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干什么。”
“还是没有想起我吗？”
“想起什么。”
周行知若无其事的问询让人感到不安。
雾绵心中迷茫，不解地看向他。
周行知怔怔地凝视着她，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眼底涌动，热切却又冷漠。
长久的对视让雾绵脑袋更加空空，她歪了歪头好像再问‘然后呢’。
周行知败下阵来，嘴角带上温和的浅笑，垂下目光无奈叹息着，指尖摩挲着玉坠，轻柔的嗓音缱绻着夜色慢慢讲述：“小时候我们见过。”
……
车已经停到了雾绵家门外，但雾绵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她知道啊，两个人认识。
“我记得我们认识。”雾绵支吾解释着：“但也仅仅是记得而已。”
雾绵丝毫不意外这件事实，反应很平常。
雾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费解地询问：“这件事我从婚约爆出来那天就知道呀。怎么，我们小时候关系很不好吗？我小时候很淘气，该不会是欺负过你……吧？”
雾绵慢吞吞反应过来，手无意识挡在嘴边吃惊地指着他，“你...报复，所以才这么讨厌我。”
周行知收起笑容，表情僵住。
似有不快地收回了视线，他懒懒地倚在靠背上，轻阖双目，藏匿于幽暗路灯之下的清晰侧脸，掩盖着晦涩不清的神情。
雾绵蹙起眉，特别不解，干脆直接追问了句：“所以你指的‘我记得’具体是什么事情？”
周行知睁开眼，双眸微垂盯着某处，嗓音也变得疏淡，“我没有办法面对镜头。”
“可是我之前看过你录制过——”雾绵戛然而止，她想说纪录片，但反应过来后才发觉，快要两个小时的纪录片中他出镜也不过三分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之前提到让他去当艺人时，周行知的反应会那么排斥了。
“抱歉啊，我不知道这件事。”雾绵带有歉意地看向他，“你放心以后会避免今天的情况的。”
“不过，你对镜头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吗？”雾绵困惑，当时在酒店门外她也只是猜测会有狗仔，但并没有很清楚地看见。
可是周行知那时明明是完全不知情的。
“嗯。”周行知点头。
是的，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好厉害，镜头检测仪。”雾绵表达由衷之言，“你现在能检测一下周围有没有镜头吗？”
周行知平静地注视着她，欲言又止：“……”
雾绵半开着玩笑将两人之间的小误会说开后，雾绵也更加了解了周行知，虽然小时候的记忆并不完全但最起码今天之后她会多注意他的。
“那我就先走了。”雾绵打开车门，正要下去时又突然回过头说：“对了，陈折没有骚扰你吧。”
雾绵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会帮你拒绝掉的。”
“绵绵。”周行知叫住她。
雾绵:“？”
周行知：“不质疑我吗？”
雾绵：“我亲眼看见了，我相信你。”
“……”
看见雾绵回到家，房间亮了灯之后才让司机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行知往背上一靠，手捏在太阳穴十分苦恼。
酒店碰到的那次，周行知看到了她手上的玉坠，于是自然而然便认为她也记得并视若珍宝。
甚至从那时开始，两人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提醒着他们儿时的那段记忆，婚约也好，暗示也罢。
可是还是忽略了一个点，这些对于雾绵而言是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
细节提醒着我们的过去，但她也仅仅是记得。
所以……
周行知目光黯淡地看向窗外的葱绿树木。
他在期待什么呢。
——
隔天不需要早起赶通告，雾绵还在睡梦中时就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稀里糊涂地接听了电话，“喂...”
“雾绵！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来公司！！”电话那头正在暴怒的声音是陈折。
雾绵被他一嗓门后清醒，“又怎么了。”
“别废话，我让小尤去接你了！赶紧过来。”
说完，陈折挂断电话。门外传来摁门铃的声音，雾绵光着脚懒散的走过去，打开门。
“绵绵姐，你看热搜了吗？”小尤一进门就和她说：“昨天你和周老师被狗仔拍到了。”
“大惊小怪，我知道啊。”雾绵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是不是说我们见了家长，私下很甜蜜，然后还有额头吻什么什么的。”
雾绵好奇地问：“怎么样，第三视角的糖很甜吗？”
“啊？”小尤一脸懵，“绵绵姐你再说什么了。你们昨天晚上回家被拍到了，再加上今天早上有人说看到周行知是从自己的公寓上下班，现在网上说你们的婚姻百分百假。”
雾绵手一颤。
跟着小尤去了公司，雾绵一进门就看到陈折正在和范信争吵。雾绵进到办公室后，短暂地打破了这样的局面。
她懒洋洋看了陈折一眼：“陈老板，你上火了，嘴角怎么起了好大一个泡。”
熨得毫无褶皱的衬衫，穿在眉眼端正的陈折身上，用道貌岸然形容他最适合不过。
见她来，陈折压下火气转身拿出什么东西朝她递了递。
雾绵接过只看了一眼，就紧皱起眉头：“综艺？给我的？”
“仔细看看。”范信说着，指了指被邀请人的位置。
雾绵怔住：“周行知！？”
“对。”陈折坐到办公椅上，“你绝对不能放弃这个热度，今天的早上的热搜都看了吧。现在网友们都在质疑你们，这种时候你让周行知去小综艺露个面，那效果绝对好。”
“这个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非常适合周行知，和他平时的工作一样只不过是搬到了荧幕上。到时候再让你去客串一下，你们两个小夫妻同框出镜——”
“不行，我拒绝。”雾绵将合同扔回陈折桌上，斩钉截铁地拒绝掉：“他不会喜欢的。”
“又不是让你去参加，我是让你把这个给周行知去看！”
“你现在还在我手下工作吧，惹到我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是说找了个老公就不想在娱乐圈待了？”
“要是为了个男人在这件事上跟我闹，雾绵。”陈折抬眼看她，指尖敲打着桌面语气带着威胁：“我不介意让你消失在娱乐圈。”
雾绵心底纠结，“为什么必须是周行知，我不行吗？”
陈折不屑一笑，“你又不懂什么修复，古董之类的，人家制片人根本看不上你，同意你去客串已经是最大让步了。”
“谁说我——”
话脱口而出一半，门外忽然传来开门的声响。
陈折助理试图要拦住闯进来的人，“老板抱歉，他硬是要进来，我拦不住。”
雾绵回头去看，有一瞬间意外。
“周行知，你怎么在这里？”
周行知眉头轻佻，来到雾绵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某个合同随意翻看几眼，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听说有人以我的名义签了合约。”
“来看看。”周行知拿起合同朝雾绵问了句，“签了吗？”
“诶还没呢。周老师是这样的，咱们这个综艺吧跟其他的不一样，简直是为你量身——”陈折谄媚地上前介绍着。
周行知余光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透着不耐，“我是问她签了吗。”
“什么意思……”
“可以答应，但我需要她协同。”
陈折似乎是没想到周行知会提这样的要求。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半响才答应下来：“可以，当然没问题。周老师您带着肯定没问题啊。”
雾绵还没反应过来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周行知拿起笔准备在最后一页签字。
“诶等等！”雾绵慌乱摁住他的手，“你不是……”
说到一半，雾绵凑近他低声细语道：“过敏吗？”
另一只手轻拍她的手背，周行知面不改色道：“不是为了我。”
“那是为了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