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苏在家中祈祷孔陌能够安全送他妹妹出城。
看时辰，应该早就出城了。
此次出城，等他安顿好一切，过了风声再回来，恐怕还得些时日。
到时候他改变主意，不再回来也不无可能。
林紫苏正胡思乱想，听到有人喊她。
她抬头，来人正是孔陌，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孔陌从怀里掏出令牌，“她不愿意走，想留下来照顾爷爷。”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林紫苏听。
“花花小小年纪这么懂事，那师父是决定留在安城了？”
“我说过，我会留下下来陪你。”
林紫苏看着孔陌，下定决心，“师父，等过完新年，我就和我爹爹一起上战场。”
孔陌一早就知道，这小小的安城困不住林紫苏，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留给他们弹琴练剑、彼此相伴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我一直知道你有个做大英雄的梦。”
“不，之前我是觉得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战士十分威风，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为和平而战，为韦奴而战。只要我立下战功，皇上免不了赏赐，到时候我替韦奴求情，他总有心软答应的时候。”
“可是为了花花？”
“不全是，更为了三千韦奴。”
“那为师先预祝紫苏旗开得胜，我在这里等你平安归来。”
腊月初的时候孔陌就说林紫苏的射箭技艺已经出师，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她了，但他还是天天来将军府。
日子就这样在指缝间溜走，转眼便是新年。
林紫苏坐在桌前看兵书。
丁香在一旁拨着炉子里的炭火，“小姐，马上新年了，我陪你去置办点胭脂水粉，再裁几套新衣。”
“前些日子不是才做了几件吗？”林紫苏将书翻了一页，有一搭没一搭地回道。
“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寻常百姓都会给孩子置办一身新衣。况且之前做的衣服太素净了，不适合新年。过年嘛，就应该穿得红红火火的。”
林紫苏笑道：“我都十七了，还把我当小孩子？”
“小姐，无论您多大，在老爷眼里都是小孩子。老爷知道你懒得置办这些，特意交代我，让我给你多置办几套衣服。”
林紫苏又翻了一页书，“我爹真是操不完的心，那就依他老人家的意思，你去天衣局给我置办几件衣服，顺便给老爷和你自个儿也办几件。”
“知道了，小姐，也就老爷和您大方，我这做丫头的天天有新衣穿。”
这么多年，你跟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早就没把你当做丫头。”
林将军只有林紫苏这一个独女，再加上他常年不在家，早把丁香当半个闺女看待，平时吃穿用度比起林紫苏也差不到哪里去，只希望她能尽心照顾林紫苏。
“是我命好，遇到小姐您这么好的主子。除了爷爷奶奶，就数小姐和老爷对我最好了。”
丁香接着问道：“小姐，您想要什么样式的？”
“不是要喜庆吗，你看着挑吧，什么样的喜庆就来什么样的。”
“好嘞，我上次去给小姐买烧饼，看到天衣局的生意可好了，进进出出的客人没停过。孔公子真是厉害，每天除了教小姐习武，还把天衣局的生意打理得这么好。”
林紫苏放下书，“我第一次在酒楼见他，就觉得他不像普通人家的公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愈发觉得他性格坚毅沉稳。”
丁香颇为认同，“还长得俊。”
两人眼神交汇一处，一起哈哈笑起来。
林将军腊月二十八从北方回来了，难得能在家和林紫苏团圆几日。
今晚就是除夕夜，父女俩吃过年夜饭，围着炉子烤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林紫苏剥着花生吃，丁香在一旁边嗑瓜子边打瞌睡。
林紫苏突然想到这大过年的怎么能少得了酒呢，况且花生米配酒岂不乐哉。忙叫丁香去取酒，“就在后院东边，靠墙的那棵最大的梅花树下面。”
丁香迷迷糊糊的，“好的，知道了，小姐。”
她边往外走，边小声的嘀咕：“东边？哪边是东边？院墙左边？”
就在林紫苏等得不耐烦，以为丁香被梅花精抓走的时候，她终于抱着一个酒坛子回来了。
林紫苏瞬间来了精神，她从丁香手上接过酒坛子放在桌上，兴冲冲地介绍起来，“你们猜，这是什么酒？”
林将军笑问：“梅花酒？”
“不是。”林紫苏一脸神秘，“梅花酒太普通了，随便找一家酒楼都能喝到，我这可是新样式的酒，用料新奇，保证你们没有尝过。我给它取名叫‘樟枸酒’。”
林将军一脸问号，“？？？”
脏狗酒？
丁香给三人各倒了一碗。
林将军端起一碗，“嗯，闻起来倒是不错，有股酒香但是不浓，酿的时间不够。”
“爹爹，这酒是我六月埋在树下的，今天突然想起来，就挖出来了。”
林将军赞道：“酒味不浓正好，喝了暖身，还不醉人，我尝尝什么味道。”遂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林紫苏一脸期待。
林将军有点后悔刚才自己闷了一大口，现在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吐怕伤到女儿的自尊心，可这神奇的味道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
“嗯，怎么说呢？很独特，很神奇的味道。”
林紫苏看着林将军扭曲的面容，小心翼翼地就着碗边舔了一口，差点吐出来，这是什么鬼味道？
林将军哈哈大笑起来，“紫苏，你这酒好生新奇，是用什么酿的，有股青草的涩味。”说完又细细地品了一口。
“夏天的香樟叶闻起来有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枸杞香甜可口，正好中和香樟的苦涩。我就用樟树叶子和枸杞果子一起酿了几壶酒，没想到喝起来这么涩。”
林将军又喝了一口，“不要这么急着评价，苏苏，你再喝一口，慢慢的，细细品。”
林紫苏半信半疑地又抿了一小口，酒液进到口中，依旧是浓重的苦涩味。
她艰难地咽下，“还是一样地苦。”
突然唇齿间传来淡淡的香甜味，很淡很淡，若隐若现。
林将军笑道：“这酒呀就像人生，不同的酒有不同的味道。有的酒浓烈，自然就有的酒寡淡。有的酒入口苦涩，细品却有余甘。人生也是，不要急着下结论，再等等、多看看。”
“可我酿的这酒，即便有点香甜，也委实算不上好喝。”
“是算不上好喝，可它就贵在独特。别人的酒太过平常，咱们紫苏酿的酒别有心意。你这酒，再多酿一年半载，绝对回味无穷，到时候为父和你一起品。”
林紫苏看到林将军心情不错，忙趁机说道：“爹爹，等过了元宵节，我准备去军中带兵打仗。”
林将军垂下眼眸看她，“带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九泉之下怎么向你娘交代。”
“爹，女儿知道，您一直不求女儿飞黄腾达，只希望我能嫁个好人家，一生平平安安，无痛无灾，平凡地过完一生。”
林紫苏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有些人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就像我觉得我生来就属于战场。还记得我小时候，您请先生教我琴棋书画，请李婶教我女红，我没有一样学得好的，却唯独像男孩子一样喜欢舞枪弄剑。后来我跟着杨师父学习练剑，连他都夸我‘是个习武的好料子’。我从前一心想像爹爹一样威风凛凛，当个大英雄。但如今我不这样想了，我见到了被奴役的韦奴，我觉得他们很可怜。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却生来不得自由。我想像爹爹一样，建功立业，在皇上面前为他们争取自由。”
林将军没有料到自己的女儿有如此胸襟，他抬头看着林紫苏的眼睛，“是呀，有些人生来就是贵族，衣食无忧；有些人在贫苦人家长大，为一日三餐发愁。可没有人生来就该被奴役，每个人都应该自由地生活在阳光下。”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如果你喜欢，就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林紫苏没有想到林将军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喜出望外，“爹，这么说，您答应了。”
“你娘走得早，我害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九泉之下没有颜面去见你娘，所以这么多年，你跟我说你想去军营，我就当做小娃娃说胡话，没有放到心上。今天，我们爷俩交心。孩子，我很欣慰，你能有如此胸襟，以后大胆去做你觉得值得的事情，爹爹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爹，谢谢您。”
“不过事先说好，去了军营，从最小的兵当起，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就给你优待。”
林紫苏笑道：“那是。”
父女俩相视而笑，林将军眼底饱含欣慰的泪水。
他摸摸紫苏的头发，轻轻地说：“我的苏苏，长大了。”
外头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新的一年到了，林紫苏也即将迎来自己人生中新的阶段。
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一，一大早丁香就过来帮林紫苏梳洗打扮。
林紫苏难得睡个懒觉，睡眼惺忪地瞧着丁香身上粉红的新袄儿。
她胸口处绣着一大朵绣球花，下面是玫红色的长裤配着红色绣花鞋。
林紫苏真是不敢恭维丁香的审美，并开始隐隐担心她给自己挑的衣服不会也这么浮夸吧？
不过转念一想，无非是一身火红色，还能浮夸到哪里去？
等到丁香从柜子里拿出叠得整齐的新衣服，抖开给林紫苏看时。她彻底傻眼了，猛地从床上惊坐起。
如她所料，上衣是火红色的袄儿，下面是同一色儿的裤子。
这一身火红色穿上身，远看怕是一只巨大的公鸡在院子里溜达。
颜色还不是最致命的。袄子上大颗大颗用金线和银线绣的的金元宝、银锭子，就差把“我有钱”写在脸上了，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红冠公鸡吗？
这审美，怕是师承王小弟。
林紫苏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新衣服，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说点什么来缓解此刻的震惊。
心想：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出家门。
丁香以为林紫苏是看到新衣服太过惊喜，才一时愣在原处，几下麻溜地帮她穿上。
她还在一旁介绍，“我去天衣局，问店里的伙计，有没有十几岁的少女穿的，红红火火的，长辈一看就喜欢的衣服，伙计就给我拿了这件，我一看就喜欢，心想小姐穿上一定好看。”
她去梳妆台上拿来镜子，邀功似的问：“小姐，好看吧。”
林紫苏：“……”
林紫苏有点为孔陌担心，天衣局的伙计都这种审美，这生意能长久做下去吗？能赚到钱吗？
等林紫苏见了林将军，他笑眯眯的，“苏苏，过来为父看看，你这身不错，这可比你平时穿的衣裳好看多了，大过年的就该这么穿。”
看来安城的百姓确实是这种审美。
看时辰，应该早就出城了。
此次出城，等他安顿好一切，过了风声再回来，恐怕还得些时日。
到时候他改变主意，不再回来也不无可能。
林紫苏正胡思乱想，听到有人喊她。
她抬头，来人正是孔陌，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孔陌从怀里掏出令牌，“她不愿意走，想留下来照顾爷爷。”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林紫苏听。
“花花小小年纪这么懂事，那师父是决定留在安城了？”
“我说过，我会留下下来陪你。”
林紫苏看着孔陌，下定决心，“师父，等过完新年，我就和我爹爹一起上战场。”
孔陌一早就知道，这小小的安城困不住林紫苏，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留给他们弹琴练剑、彼此相伴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我一直知道你有个做大英雄的梦。”
“不，之前我是觉得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战士十分威风，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为和平而战，为韦奴而战。只要我立下战功，皇上免不了赏赐，到时候我替韦奴求情，他总有心软答应的时候。”
“可是为了花花？”
“不全是，更为了三千韦奴。”
“那为师先预祝紫苏旗开得胜，我在这里等你平安归来。”
腊月初的时候孔陌就说林紫苏的射箭技艺已经出师，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她了，但他还是天天来将军府。
日子就这样在指缝间溜走，转眼便是新年。
林紫苏坐在桌前看兵书。
丁香在一旁拨着炉子里的炭火，“小姐，马上新年了，我陪你去置办点胭脂水粉，再裁几套新衣。”
“前些日子不是才做了几件吗？”林紫苏将书翻了一页，有一搭没一搭地回道。
“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寻常百姓都会给孩子置办一身新衣。况且之前做的衣服太素净了，不适合新年。过年嘛，就应该穿得红红火火的。”
林紫苏笑道：“我都十七了，还把我当小孩子？”
“小姐，无论您多大，在老爷眼里都是小孩子。老爷知道你懒得置办这些，特意交代我，让我给你多置办几套衣服。”
林紫苏又翻了一页书，“我爹真是操不完的心，那就依他老人家的意思，你去天衣局给我置办几件衣服，顺便给老爷和你自个儿也办几件。”
“知道了，小姐，也就老爷和您大方，我这做丫头的天天有新衣穿。”
这么多年，你跟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早就没把你当做丫头。”
林将军只有林紫苏这一个独女，再加上他常年不在家，早把丁香当半个闺女看待，平时吃穿用度比起林紫苏也差不到哪里去，只希望她能尽心照顾林紫苏。
“是我命好，遇到小姐您这么好的主子。除了爷爷奶奶，就数小姐和老爷对我最好了。”
丁香接着问道：“小姐，您想要什么样式的？”
“不是要喜庆吗，你看着挑吧，什么样的喜庆就来什么样的。”
“好嘞，我上次去给小姐买烧饼，看到天衣局的生意可好了，进进出出的客人没停过。孔公子真是厉害，每天除了教小姐习武，还把天衣局的生意打理得这么好。”
林紫苏放下书，“我第一次在酒楼见他，就觉得他不像普通人家的公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愈发觉得他性格坚毅沉稳。”
丁香颇为认同，“还长得俊。”
两人眼神交汇一处，一起哈哈笑起来。
林将军腊月二十八从北方回来了，难得能在家和林紫苏团圆几日。
今晚就是除夕夜，父女俩吃过年夜饭，围着炉子烤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林紫苏剥着花生吃，丁香在一旁边嗑瓜子边打瞌睡。
林紫苏突然想到这大过年的怎么能少得了酒呢，况且花生米配酒岂不乐哉。忙叫丁香去取酒，“就在后院东边，靠墙的那棵最大的梅花树下面。”
丁香迷迷糊糊的，“好的，知道了，小姐。”
她边往外走，边小声的嘀咕：“东边？哪边是东边？院墙左边？”
就在林紫苏等得不耐烦，以为丁香被梅花精抓走的时候，她终于抱着一个酒坛子回来了。
林紫苏瞬间来了精神，她从丁香手上接过酒坛子放在桌上，兴冲冲地介绍起来，“你们猜，这是什么酒？”
林将军笑问：“梅花酒？”
“不是。”林紫苏一脸神秘，“梅花酒太普通了，随便找一家酒楼都能喝到，我这可是新样式的酒，用料新奇，保证你们没有尝过。我给它取名叫‘樟枸酒’。”
林将军一脸问号，“？？？”
脏狗酒？
丁香给三人各倒了一碗。
林将军端起一碗，“嗯，闻起来倒是不错，有股酒香但是不浓，酿的时间不够。”
“爹爹，这酒是我六月埋在树下的，今天突然想起来，就挖出来了。”
林将军赞道：“酒味不浓正好，喝了暖身，还不醉人，我尝尝什么味道。”遂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林紫苏一脸期待。
林将军有点后悔刚才自己闷了一大口，现在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吐怕伤到女儿的自尊心，可这神奇的味道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
“嗯，怎么说呢？很独特，很神奇的味道。”
林紫苏看着林将军扭曲的面容，小心翼翼地就着碗边舔了一口，差点吐出来，这是什么鬼味道？
林将军哈哈大笑起来，“紫苏，你这酒好生新奇，是用什么酿的，有股青草的涩味。”说完又细细地品了一口。
“夏天的香樟叶闻起来有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枸杞香甜可口，正好中和香樟的苦涩。我就用樟树叶子和枸杞果子一起酿了几壶酒，没想到喝起来这么涩。”
林将军又喝了一口，“不要这么急着评价，苏苏，你再喝一口，慢慢的，细细品。”
林紫苏半信半疑地又抿了一小口，酒液进到口中，依旧是浓重的苦涩味。
她艰难地咽下，“还是一样地苦。”
突然唇齿间传来淡淡的香甜味，很淡很淡，若隐若现。
林将军笑道：“这酒呀就像人生，不同的酒有不同的味道。有的酒浓烈，自然就有的酒寡淡。有的酒入口苦涩，细品却有余甘。人生也是，不要急着下结论，再等等、多看看。”
“可我酿的这酒，即便有点香甜，也委实算不上好喝。”
“是算不上好喝，可它就贵在独特。别人的酒太过平常，咱们紫苏酿的酒别有心意。你这酒，再多酿一年半载，绝对回味无穷，到时候为父和你一起品。”
林紫苏看到林将军心情不错，忙趁机说道：“爹爹，等过了元宵节，我准备去军中带兵打仗。”
林将军垂下眼眸看她，“带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九泉之下怎么向你娘交代。”
“爹，女儿知道，您一直不求女儿飞黄腾达，只希望我能嫁个好人家，一生平平安安，无痛无灾，平凡地过完一生。”
林紫苏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有些人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就像我觉得我生来就属于战场。还记得我小时候，您请先生教我琴棋书画，请李婶教我女红，我没有一样学得好的，却唯独像男孩子一样喜欢舞枪弄剑。后来我跟着杨师父学习练剑，连他都夸我‘是个习武的好料子’。我从前一心想像爹爹一样威风凛凛，当个大英雄。但如今我不这样想了，我见到了被奴役的韦奴，我觉得他们很可怜。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却生来不得自由。我想像爹爹一样，建功立业，在皇上面前为他们争取自由。”
林将军没有料到自己的女儿有如此胸襟，他抬头看着林紫苏的眼睛，“是呀，有些人生来就是贵族，衣食无忧；有些人在贫苦人家长大，为一日三餐发愁。可没有人生来就该被奴役，每个人都应该自由地生活在阳光下。”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如果你喜欢，就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林紫苏没有想到林将军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喜出望外，“爹，这么说，您答应了。”
“你娘走得早，我害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九泉之下没有颜面去见你娘，所以这么多年，你跟我说你想去军营，我就当做小娃娃说胡话，没有放到心上。今天，我们爷俩交心。孩子，我很欣慰，你能有如此胸襟，以后大胆去做你觉得值得的事情，爹爹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爹，谢谢您。”
“不过事先说好，去了军营，从最小的兵当起，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就给你优待。”
林紫苏笑道：“那是。”
父女俩相视而笑，林将军眼底饱含欣慰的泪水。
他摸摸紫苏的头发，轻轻地说：“我的苏苏，长大了。”
外头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新的一年到了，林紫苏也即将迎来自己人生中新的阶段。
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一，一大早丁香就过来帮林紫苏梳洗打扮。
林紫苏难得睡个懒觉，睡眼惺忪地瞧着丁香身上粉红的新袄儿。
她胸口处绣着一大朵绣球花，下面是玫红色的长裤配着红色绣花鞋。
林紫苏真是不敢恭维丁香的审美，并开始隐隐担心她给自己挑的衣服不会也这么浮夸吧？
不过转念一想，无非是一身火红色，还能浮夸到哪里去？
等到丁香从柜子里拿出叠得整齐的新衣服，抖开给林紫苏看时。她彻底傻眼了，猛地从床上惊坐起。
如她所料，上衣是火红色的袄儿，下面是同一色儿的裤子。
这一身火红色穿上身，远看怕是一只巨大的公鸡在院子里溜达。
颜色还不是最致命的。袄子上大颗大颗用金线和银线绣的的金元宝、银锭子，就差把“我有钱”写在脸上了，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红冠公鸡吗？
这审美，怕是师承王小弟。
林紫苏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新衣服，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说点什么来缓解此刻的震惊。
心想：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出家门。
丁香以为林紫苏是看到新衣服太过惊喜，才一时愣在原处，几下麻溜地帮她穿上。
她还在一旁介绍，“我去天衣局，问店里的伙计，有没有十几岁的少女穿的，红红火火的，长辈一看就喜欢的衣服，伙计就给我拿了这件，我一看就喜欢，心想小姐穿上一定好看。”
她去梳妆台上拿来镜子，邀功似的问：“小姐，好看吧。”
林紫苏：“……”
林紫苏有点为孔陌担心，天衣局的伙计都这种审美，这生意能长久做下去吗？能赚到钱吗？
等林紫苏见了林将军，他笑眯眯的，“苏苏，过来为父看看，你这身不错，这可比你平时穿的衣裳好看多了，大过年的就该这么穿。”
看来安城的百姓确实是这种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