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周汐打电话来的目的是要问黎芝娴什么时候回西城的，结果聊着聊着就又忘了，便趁自己想起来了赶紧问。
“最近咱杜总又谈下来一个大项目，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要去阿尔贡山徒步，给自己放假三天。”周汐说。
黎芝娴：“他去他的呗，怎么还非要我在西城啊？”
“他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令禹就问：“阿尔贡雪山吗？我记得网上推荐的国内徒步路线里，阿尔贡山很有名。”
“对，杜泽易就喜欢徒步登山这些户外活动，不然也不会和边煦是这么多年的好友。”周汐中途和助理说了句什么话，这才又继续道，“陈律师要不要一起来啊？”
黎芝娴插了句嘴：“你就别勾你陈律师了，你再说下去他都要辞职去西城了，这可怎么办？去西城我们养他啊？”
这时候，沈昊霖端着两杯做好的咖啡出来了，听到这话，不禁问道：“怎么？陈令禹要去西城被包/养？”
周汐问了句：“这是陈律师朋友吗？”
黎芝娴便举起手机，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和陈令禹的高中同学，在沪市开咖啡店，叫沈昊霖；这是我的朋友，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一起创业，周汐。”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好在沈昊霖和周汐都不是那种会让气氛冷场的，短暂而融洽地聊了几句，但现在正是咖啡店人多的时候，沈昊霖只能先去忙工作。
她从前的同学和现在的朋友在聊天，这种感觉对黎芝娴来说很奇特，像是打开了一道紧紧的铁门，让两边的气流交汇。
等沈昊霖走了，陈令禹才笑着婉拒：“我当然想去，只是工作不允许啊，而且我妈妈最近身体不好，我怕我爸一个人照顾不来。”
周汐听了，立即关切地问：“阿姨怎么样？没多大问题吧？”
陈令禹叹气：“就是还能活多少时间的问题了。”
曾经黎芝娴以为自己是最有资格去对生死这个话题进行谈论的，现在她才意识到，她所遇到的所有死亡，像她父母和边煦都是突发性的，根本没有给她缓冲的机会，她只能在极端的时间里，让自己的身心都迅速地膨胀到能接受的程度。
当陈令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黎芝娴才意识到，陈令禹是被提前预告了死亡，他要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那个他没到达过的地狱，然后还要学会接受。
无论是何种，他们都一样可怜。
等和周汐的电话挂了，黎芝娴才问陈令禹：“你这周末没回去看你爸妈？”
“我上周回了，我妈现在不在医院，不知道我爸和她商量了什么，说是保守治疗，病情稳定的话可以回家住几天。”陈令禹说，“你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沪市的时候，我问了我爸妈，我爸说不需要我回去，让我好好接待你。”
“这…… ”黎芝娴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令禹看出她在想什么，便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要来，就耽误回家看爸妈和工作的时间的，我的时间规划和办事效率你还不懂吗？”
据黎芝娴对陈令禹的了解，他确实是个时间管理大师，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一天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不仅要上课学习、还要竞赛打篮球，更要和黎芝娴吃个饭聊个天。
对此，黎芝娴曾经无数次表示过鄙夷。
不过虽然陈令禹这么说，但黎芝娴还是不敢在沪市待太久的时间，她来沪市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就不能再耽误陈令禹的时间。
于是黎芝娴果断买了明天回西城的机票，陈令禹坚持要送她去机场，黎芝娴坚持拒绝，正僵持着，被沈昊霖听见了，就说不如他来送，既不影响陈令禹上班，也能让陈令禹安心。
两人这才停下争执。
第二天，沈昊霖送黎芝娴去机场，又商量了一下合作的细节，黎芝娴说等她回西城了再拟一个具体的方案给他，让他看看合不合适。
沈昊霖满口答应，他巴不得有人替他考虑这些。
临起飞前，陈令禹掐着点给黎芝娴打了个电话，祝她一路平安，下次有机会再来。
此时黎芝娴已经坐在头等舱，全副武装准备睡觉了，便有点有气无力地说：“下次应该是你来西城，沈昊霖要来又苍原给他的咖啡牌子打广告，你不得来捧个场？”
“我看看时间吧，你们提前告诉我是哪一天，我好留出时间来。”陈令禹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印了一份等下开会要用的文件。
“现在这么闲？说来就来？”黎芝娴闭着眼，问道。
“那是因为和你遇见之前我基本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闲的时间都被安排成了工作。”陈令禹也就这么答，“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忙。”
他只是一个人过的时间长了，有时候难免会想念热闹，才选择了回到办公室。
工作能让他忘掉孤独的感觉。
黎芝娴睁开眼，迷茫地看了一眼飞机舷窗外灰茫茫的沪市天空，飞机还没起飞，乘客还没落座，她的晕机病却好像已经犯了。
“那行吧，等我回去了再说，我要赶紧在起飞前睡着，不然等下晕机会很难受。”黎芝娴说。
陈令禹胸口划过一道快速的疼痛，轻声道：“那你赶紧睡吧，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嗯。”黎芝娴合上眼，“如果你在翻译上还需要帮忙的，也随时找我。”
*
回到西城，是杜泽易来接的黎芝娴，这两天只有他有空。
黎芝娴在飞机上都快吐了，一上车什么话也没说，就径直跑到车后排上继续睡大觉。杜泽易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心情好得很，给了她一瓶紫花油，让她在太阳穴上抹一抹揉一揉，能起到改善昏沉的效果。
陈令禹忙完工作，看了看时间，知道黎芝娴大概已经落地了，就给发了条消息过去，问她有没有坐上车。
但黎芝娴一直在睡觉，所以没及时回复他。
大概一个小时后，陈令禹开始着急了，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手机，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同事都以为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助理便调侃他：“这哪是身体不舒服啊，这是心里不舒服，得相思病了。”
陈令禹摇摇头没说话，继续低头看起了文件来。
黎芝娴是等杜泽易把车平稳地停在又苍原门口时才清醒过来的。因为睡了太久，此时她的脑袋还是晕晕的，一直坐在车上没动。
“大小姐，是在等老奴给您开车门才下车吗？”
杜泽易已经将黎芝娴的行李拿下来了，他拉开车后座的车门，又将手护在车门顶上，将保镖司机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
黎芝娴被他逗笑了，赶紧下了车。
车外高原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快要落山，再也没有了午间时的明媚，只剩一缎细细的残霞在水天交接之处铺开。
再是什么昂贵的香薰油都比不上这扎拉措的空气来得有效。
黎芝娴回头看向远处的扎拉措，微风瞬间将她的长发吹乱。
“怎么了？”杜泽易问她。
黎芝娴回过头，笑着说：“觉得还是家里好，凉快、通透！”
“那走吧，今天我给小达勒点了菜，不知道厨房有没有为我准备好吃的。”杜泽易说。
杜泽易直奔到又苍原的厨房，黎芝娴则自己去后面的小楼放行李。
她边走边拿出手机，这才发现自己连飞行模式都还没关，她关掉飞行模式，微信消息像地鼠般一条接一条地探出头来。
有孙晴的，说是已经落地坦桑尼亚了。
也有边怡的，问她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好让厨房做饭。
还有陈令禹的，只有一句话，问她落地了没有。
黎芝娴按照顺序一一回复，最后才回复陈令禹。
她看了一眼陈令禹发消息的时间，那时候她应该还迷迷糊糊地站在行李转盘前等行李。
想着这么久没回复确实不礼貌，而且现在六点多钟了，陈令禹应该也不忙，于是黎芝娴直接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想到，陈令禹居然秒接。
“实在太晕机了，你不知道飞西北是多恐怖，每次降落都几乎是垂直的，气流颠簸也严重，我差点儿就要吐了。”黎芝娴忍不住和陈令禹吐槽，“我下次坐飞机要提前吃安眠药，让我睡死过去那种是最好的。”
听到黎芝娴的抱怨，陈令禹总算放心了，只是黎芝娴坐一次飞机晕一次机，就让他体会到了当时黎芝娴等边煦回家时的痛苦。
只是他比黎芝娴幸运太多，他得到了平安的结果，而黎芝娴却得到了永远不复相见的命运。
陈令禹那边久久没有说话，黎芝娴以为是自己这边的信号不好，便拿下来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网络不好的提示。
“喂？你听得见吗？”黎芝娴又问了一遍。
陈令禹回过神来，他刚刚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听见了，我在想两个月我去西城的飞机好像也很颠簸，不过我坐习惯了，没什么感觉。”
“就算害怕又能怎样呢？坐飞机就和地震一样，小颠簸不用跑，遇上真坠落的就根本不需要跑了。”黎芝娴又说。
陈令禹：“还好你已经平安回到家了，吓死我了。”
打电话的时候陈令禹正在开车去赶一场应酬的路上，他的手机连了CarPlay，所以在黎芝娴听来，他周遭的环境安静得像在录音棚似的，尤显得他的声音干净清澈，甚至还能品出话语里藏不住的情绪。
在黎芝娴的印象里，陈令禹很少会在感情上出现这样明显的波动，黎芝娴甚至都可以称之为“失控”了。
至少在以前，陈令禹能将自己的情感藏得很深，哪怕当年他们两人已经如此亲近了，黎芝娴都很难从他身上感到一丝丝特殊的爱意。
这种简单的细节，让黎芝娴又发现了她和陈令禹中学时期产生分歧的一个巨大原因。
“你……”黎芝娴顿了顿，“这是担心我吗？”
陈令禹也后知后觉，释怀一笑：“也许是吧。”
“原来我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陈令禹又说。
黎芝娴：“那都是因为还不够爱。”
“是吗……”陈令禹认真思考了一下黎芝娴的这个说法。
黎芝娴见他较真了，便解释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但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令禹并没有觉得黎芝娴说的有错。
这时，黎芝娴正好走到了家门口，她看了一眼花园，那株铃兰已经长出了新的绿叶，正在风里摇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又也许马上就会见到那朵朵小花。
“最近咱杜总又谈下来一个大项目，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要去阿尔贡山徒步，给自己放假三天。”周汐说。
黎芝娴：“他去他的呗，怎么还非要我在西城啊？”
“他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令禹就问：“阿尔贡雪山吗？我记得网上推荐的国内徒步路线里，阿尔贡山很有名。”
“对，杜泽易就喜欢徒步登山这些户外活动，不然也不会和边煦是这么多年的好友。”周汐中途和助理说了句什么话，这才又继续道，“陈律师要不要一起来啊？”
黎芝娴插了句嘴：“你就别勾你陈律师了，你再说下去他都要辞职去西城了，这可怎么办？去西城我们养他啊？”
这时候，沈昊霖端着两杯做好的咖啡出来了，听到这话，不禁问道：“怎么？陈令禹要去西城被包/养？”
周汐问了句：“这是陈律师朋友吗？”
黎芝娴便举起手机，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和陈令禹的高中同学，在沪市开咖啡店，叫沈昊霖；这是我的朋友，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一起创业，周汐。”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好在沈昊霖和周汐都不是那种会让气氛冷场的，短暂而融洽地聊了几句，但现在正是咖啡店人多的时候，沈昊霖只能先去忙工作。
她从前的同学和现在的朋友在聊天，这种感觉对黎芝娴来说很奇特，像是打开了一道紧紧的铁门，让两边的气流交汇。
等沈昊霖走了，陈令禹才笑着婉拒：“我当然想去，只是工作不允许啊，而且我妈妈最近身体不好，我怕我爸一个人照顾不来。”
周汐听了，立即关切地问：“阿姨怎么样？没多大问题吧？”
陈令禹叹气：“就是还能活多少时间的问题了。”
曾经黎芝娴以为自己是最有资格去对生死这个话题进行谈论的，现在她才意识到，她所遇到的所有死亡，像她父母和边煦都是突发性的，根本没有给她缓冲的机会，她只能在极端的时间里，让自己的身心都迅速地膨胀到能接受的程度。
当陈令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黎芝娴才意识到，陈令禹是被提前预告了死亡，他要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那个他没到达过的地狱，然后还要学会接受。
无论是何种，他们都一样可怜。
等和周汐的电话挂了，黎芝娴才问陈令禹：“你这周末没回去看你爸妈？”
“我上周回了，我妈现在不在医院，不知道我爸和她商量了什么，说是保守治疗，病情稳定的话可以回家住几天。”陈令禹说，“你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沪市的时候，我问了我爸妈，我爸说不需要我回去，让我好好接待你。”
“这…… ”黎芝娴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令禹看出她在想什么，便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要来，就耽误回家看爸妈和工作的时间的，我的时间规划和办事效率你还不懂吗？”
据黎芝娴对陈令禹的了解，他确实是个时间管理大师，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一天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不仅要上课学习、还要竞赛打篮球，更要和黎芝娴吃个饭聊个天。
对此，黎芝娴曾经无数次表示过鄙夷。
不过虽然陈令禹这么说，但黎芝娴还是不敢在沪市待太久的时间，她来沪市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就不能再耽误陈令禹的时间。
于是黎芝娴果断买了明天回西城的机票，陈令禹坚持要送她去机场，黎芝娴坚持拒绝，正僵持着，被沈昊霖听见了，就说不如他来送，既不影响陈令禹上班，也能让陈令禹安心。
两人这才停下争执。
第二天，沈昊霖送黎芝娴去机场，又商量了一下合作的细节，黎芝娴说等她回西城了再拟一个具体的方案给他，让他看看合不合适。
沈昊霖满口答应，他巴不得有人替他考虑这些。
临起飞前，陈令禹掐着点给黎芝娴打了个电话，祝她一路平安，下次有机会再来。
此时黎芝娴已经坐在头等舱，全副武装准备睡觉了，便有点有气无力地说：“下次应该是你来西城，沈昊霖要来又苍原给他的咖啡牌子打广告，你不得来捧个场？”
“我看看时间吧，你们提前告诉我是哪一天，我好留出时间来。”陈令禹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印了一份等下开会要用的文件。
“现在这么闲？说来就来？”黎芝娴闭着眼，问道。
“那是因为和你遇见之前我基本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闲的时间都被安排成了工作。”陈令禹也就这么答，“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忙。”
他只是一个人过的时间长了，有时候难免会想念热闹，才选择了回到办公室。
工作能让他忘掉孤独的感觉。
黎芝娴睁开眼，迷茫地看了一眼飞机舷窗外灰茫茫的沪市天空，飞机还没起飞，乘客还没落座，她的晕机病却好像已经犯了。
“那行吧，等我回去了再说，我要赶紧在起飞前睡着，不然等下晕机会很难受。”黎芝娴说。
陈令禹胸口划过一道快速的疼痛，轻声道：“那你赶紧睡吧，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嗯。”黎芝娴合上眼，“如果你在翻译上还需要帮忙的，也随时找我。”
*
回到西城，是杜泽易来接的黎芝娴，这两天只有他有空。
黎芝娴在飞机上都快吐了，一上车什么话也没说，就径直跑到车后排上继续睡大觉。杜泽易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心情好得很，给了她一瓶紫花油，让她在太阳穴上抹一抹揉一揉，能起到改善昏沉的效果。
陈令禹忙完工作，看了看时间，知道黎芝娴大概已经落地了，就给发了条消息过去，问她有没有坐上车。
但黎芝娴一直在睡觉，所以没及时回复他。
大概一个小时后，陈令禹开始着急了，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手机，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同事都以为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助理便调侃他：“这哪是身体不舒服啊，这是心里不舒服，得相思病了。”
陈令禹摇摇头没说话，继续低头看起了文件来。
黎芝娴是等杜泽易把车平稳地停在又苍原门口时才清醒过来的。因为睡了太久，此时她的脑袋还是晕晕的，一直坐在车上没动。
“大小姐，是在等老奴给您开车门才下车吗？”
杜泽易已经将黎芝娴的行李拿下来了，他拉开车后座的车门，又将手护在车门顶上，将保镖司机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
黎芝娴被他逗笑了，赶紧下了车。
车外高原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快要落山，再也没有了午间时的明媚，只剩一缎细细的残霞在水天交接之处铺开。
再是什么昂贵的香薰油都比不上这扎拉措的空气来得有效。
黎芝娴回头看向远处的扎拉措，微风瞬间将她的长发吹乱。
“怎么了？”杜泽易问她。
黎芝娴回过头，笑着说：“觉得还是家里好，凉快、通透！”
“那走吧，今天我给小达勒点了菜，不知道厨房有没有为我准备好吃的。”杜泽易说。
杜泽易直奔到又苍原的厨房，黎芝娴则自己去后面的小楼放行李。
她边走边拿出手机，这才发现自己连飞行模式都还没关，她关掉飞行模式，微信消息像地鼠般一条接一条地探出头来。
有孙晴的，说是已经落地坦桑尼亚了。
也有边怡的，问她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好让厨房做饭。
还有陈令禹的，只有一句话，问她落地了没有。
黎芝娴按照顺序一一回复，最后才回复陈令禹。
她看了一眼陈令禹发消息的时间，那时候她应该还迷迷糊糊地站在行李转盘前等行李。
想着这么久没回复确实不礼貌，而且现在六点多钟了，陈令禹应该也不忙，于是黎芝娴直接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想到，陈令禹居然秒接。
“实在太晕机了，你不知道飞西北是多恐怖，每次降落都几乎是垂直的，气流颠簸也严重，我差点儿就要吐了。”黎芝娴忍不住和陈令禹吐槽，“我下次坐飞机要提前吃安眠药，让我睡死过去那种是最好的。”
听到黎芝娴的抱怨，陈令禹总算放心了，只是黎芝娴坐一次飞机晕一次机，就让他体会到了当时黎芝娴等边煦回家时的痛苦。
只是他比黎芝娴幸运太多，他得到了平安的结果，而黎芝娴却得到了永远不复相见的命运。
陈令禹那边久久没有说话，黎芝娴以为是自己这边的信号不好，便拿下来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网络不好的提示。
“喂？你听得见吗？”黎芝娴又问了一遍。
陈令禹回过神来，他刚刚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听见了，我在想两个月我去西城的飞机好像也很颠簸，不过我坐习惯了，没什么感觉。”
“就算害怕又能怎样呢？坐飞机就和地震一样，小颠簸不用跑，遇上真坠落的就根本不需要跑了。”黎芝娴又说。
陈令禹：“还好你已经平安回到家了，吓死我了。”
打电话的时候陈令禹正在开车去赶一场应酬的路上，他的手机连了CarPlay，所以在黎芝娴听来，他周遭的环境安静得像在录音棚似的，尤显得他的声音干净清澈，甚至还能品出话语里藏不住的情绪。
在黎芝娴的印象里，陈令禹很少会在感情上出现这样明显的波动，黎芝娴甚至都可以称之为“失控”了。
至少在以前，陈令禹能将自己的情感藏得很深，哪怕当年他们两人已经如此亲近了，黎芝娴都很难从他身上感到一丝丝特殊的爱意。
这种简单的细节，让黎芝娴又发现了她和陈令禹中学时期产生分歧的一个巨大原因。
“你……”黎芝娴顿了顿，“这是担心我吗？”
陈令禹也后知后觉，释怀一笑：“也许是吧。”
“原来我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陈令禹又说。
黎芝娴：“那都是因为还不够爱。”
“是吗……”陈令禹认真思考了一下黎芝娴的这个说法。
黎芝娴见他较真了，便解释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但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令禹并没有觉得黎芝娴说的有错。
这时，黎芝娴正好走到了家门口，她看了一眼花园，那株铃兰已经长出了新的绿叶，正在风里摇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又也许马上就会见到那朵朵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