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旅游大巴在天微微亮时停在了学校正门口，排气管的水蒸气滴湿了水泥地面，学校在周末的清晨显得别样的空荡荡和冷清。来得早的学生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待，季泽惟和顾珩跟同学们打完招呼后两人坐在门口的白花岗岩圆石球上。在顾珩抽完了两根烟之后，时筠和林茵两人正好准时到达。
林茵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大步走过来，她打着哈欠说：“早！我们没迟到吧，出门前耽搁了一会儿。”
顾珩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伸了个懒腰，“早啊，来得正好。”
季泽惟看向身旁的时筠，她穿了白底花纹的裙子，提了一个帆布包。他走过去近距离地盯着她，笑着说：“小学生，幸好今天没有黑眼圈呀。”
时筠的鞋底轻轻搓着地面，她抬起头和他直视，显得一双眼水灵灵：“怎么好像很遗憾？我早睡了。”
“看我的，该不会昨晚只有我失眠吧。”他指了指自己的眼下，除了那圈有些乌黑，眼白也明显有疲劳的血丝。
“到底谁是小学生啊。”她嘴角噙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忍不住嘟囔。
顾珩打断他们，推着三人往车的方向走，“好啦好啦，别贫嘴了。快点上车。”
他们提前和美术班的老师报备过，整个班的人数也坐不满一辆大巴，老师也只当带多两个学生出游，很宽容大量地同意了。
四人沿着过道找位置坐，季泽惟选了后排的一行，让时筠坐在靠窗的位置，顾珩和林茵坐在隔壁的双人位。等学生陆陆续续到齐了，老师点人数，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巴士缓缓启动开往泉镇。
今天天气很好，道路上不少自驾游的家庭出行。一路上学生们一如既往地亢奋，不是在车上唱歌就是脑袋凑一块儿打游戏。
季泽惟指了指她的背包，问：“要不要放在行李架上？”
时筠答：“不用，很轻。”确实不重，里面却装了不少东西。一上车她就把面包牛奶递给季泽惟，“吃吗？”
季泽惟不想吃，又不愿意拒绝，他皱皱眉，偏头看向窗外。“头晕。”
时筠以为他晕车，马上掏出晕车药和风油精，她紧张兮兮地看他，“要不要和你换位置，看看外面转移注意力。”
他沉默地摇摇头，脸颊感到突然一凉，垂下眼睛发现一只白皙的手，时筠正举着冰镇的矿泉水贴着他的脸。
“这样子会好点吗？有可能是天气闷热。”
季泽惟愣住，“一点点。”因为手帕包裹着瓶身，脸上没有蹭湿。他暗自懊恼，自己真是找了个烂借口，现在坦白又实在是太晚了。“我自己拿，你这样子太累了。”
时筠坚持，她盯着他的脸很认真地说：“我就举一会儿，冰很快就要融化了。”季泽惟久违地感到仓皇失措。
他耸耸肩，只好放弃地说：“好吧。”没来由地，季泽惟感觉自己的坏毛病又犯了，只要每次有人关心他，他就会变得神经兮兮，不可理喻。
季泽惟闭目养神一会儿，等了好久脸上的触感都没消失，于是他把她的手抓了下来放到身侧，两人手背贴着手背。他睁开眼，扭过头看她，时筠正面无表情地看窗外高速路的车流，他伸出手递给她一只耳机：“要不要听歌？”
“好。”她的脸浮现暖意盎然的笑容，手机正在播放当下的流行歌。
道路不太拥挤，一个小时左右就到达了泉镇，小镇负山面海，前有落月湾，后有五泉山。下了车，一行人跟着老师往小镇门口走去，正值中午，外面热得让人犯晕。
镇上的房子是古建筑，白墙青瓦，高墙深院，马头墙翘首，精湛雕刻的窗棂和廊柱尽显古朴典雅。路上有不少小摊贩们在卖当季水果，街边商铺跟所有的旅游区几乎一样，都是特产店和纪念品店。
走到一处凉亭，老师让他们以小镇的风景自由发挥创作，季泽惟和顾珩两人摆好画具专心上课。
她们在路边买了一袋子荔枝，剥开薄皮就得到白圆玉似的果肉，两人津津有味地品尝。林茵说：“我已经计划好了，下午去海边，明天我们去五泉山看日出。”原来学校的写生课是下午就要回去，他们四人决定多留一个晚上。
“哇好想去海边。”时筠也兴奋地附和，枕着自己的手臂看附近池塘的浮萍，凉亭处习习微风吹走了燥热。
季泽惟扭头看顾珩已经在构图，打算画正对面的红房子，再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空白的画纸。他心不在焉，视线不自觉地被某个身影吸引。
时筠看他望过来，又低头动笔，再看了过来，视线对准好像是身后方的建筑和天空。她怕自己挡住，问：“要不要我走开到旁边？”只见季泽惟眉头紧蹙，抿着薄唇地回：“不用，你现在动的话反而破坏我的构图。”
她“嗯”一声，只把自己当成是辅助用的背景板。季泽惟的神情很专注，他勾勒着坐在凉亭里的白裙少女。柔滑的头发轻轻地飘动在肩头，她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侧脸的线条温润流畅，在冷色的鼓楼反衬出气质空灵。
两人在一旁等得百无聊赖，也不敢上前打扰他们，时筠和林茵只好默默地玩起俄罗斯方块打发时间。等到老师巡视一一指导完毕之后，今天的写生课终于是上完了。
总算四人可以放心的玩了，他们四人脱离了队伍，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填饱肚子，然后迫不及待地租车前往海边，等他们到了，海边的停车场已经有不少身着泳装游荡的人群。
一下车，海浪声和海水的腥味扑面而来，大家都真实地感受到大海已经近在咫尺。“哇，好烫。”林茵每踏出一步踩在沙滩上都会陷到沙子里，滚烫的沙子灼痛脚上的皮肤。
季泽惟和顾珩抱着遮阳扇和凉席跟在后头，时筠巡视了一圈海边，指着前方一处空位说：“我们把东西放那里吧。”沙滩上都立着遮阳伞和折叠式的躺椅，他们赶紧把凉席铺开以此来确保领地，摆上买好的食物和饮料。
顾珩拉开啤酒拉环，递了一罐啤酒给季泽惟。“来，庆祝我们四人的第一次旅行，干杯。”他提议大家一起碰杯。“干杯！！”大家齐声喊，两个女生举起了装满可乐的杯子撞向易拉罐，用冰镇的饮料润了喉咙，夏日沙滩上喝可乐吃西瓜乃人间第一美味。
吃饱喝足后，林茵和时筠抱着游泳圈尖叫着跑向大海，顾珩和季泽惟紧跟在后面，四人一起下到海里，海水的表面因为太阳的炙烤变得温暖，等整个身体泡到海里的时候才感受到被冰冷的海水紧紧包裹。
顾珩大叫着，从岸边冲刺扑向季泽惟，要跳到他的背上，他们两互相使劲要把对方压到水里，顾珩刚开始占了上风，但很快被季泽惟压倒，四肢不停地扑水投降。“季泽惟，我认输！”顾珩苦着脸起身，脸上已经沾了不少岸边的沙子。
林茵正舒服地躺在了泳圈上，闭上眼睛享受大海，也被殃及池鱼，男生们打闹的动静让周边海水猛烈地撞向她的泳圈，从上面滑了下来，林茵恼怒地大喊：“你们两个！！”瞬间也加入了战局要揍男生们。
季泽惟正幸灾乐祸地看他们，感到脑袋一凉，头上突然被浇了凉水，他反射性地回头张望，发现时筠正在身后哈哈大笑，似乎是她忍不住想要恶作剧。濡湿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和肩颈，全身肌肤吸附着无数的水滴，她看着他又双手捧起海水，眼睛也因调皮的念头变得亮闪闪的。
“好呀你。”季泽惟也跟着哈哈大笑，大手划动着海水，轻轻扬起的水花在阳光照射下闪耀金色的的光芒。
林茵和顾珩发现落单的两人，马上转移目标，“林茵，快！趁他们没反应过来。”顾珩双手舀水，猛地泼向他们，林茵哈哈大笑，也跟着他的节奏，攻击两人。
“哇。”时筠一边笑，一边低头躲闪。她连连后退，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季泽惟很快反应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等她站直了他牵着她的手拉到旁边。
季泽惟能听见她仿似梦醒的声音，“谢谢。”还没等他低下头看她，一道蓝色海水的弧线就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恼了似地扑向顾珩：“这次我可不会手软咯。”
海风拂面，海浪不断地拍打。潮涌浪大，时筠感到眩晕，她慢步走回岸边看他们三个在海里嬉戏，只见白浪翻滚，贝壳细沙从脚边流过。
在海边玩很容易一下子就精疲力竭，他们四人玩累了，就并排躺在凉席上，目光所及是湛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鼻子能闻到呛了海水后的咸味，潮骚和人们的娇声交织在一起传到耳朵里，美好得如此不真切，仿佛身处梦境，眼睛就是相机的快门，希望永远封存此刻的幸福记忆。
旅游大巴在天微微亮时停在了学校正门口，排气管的水蒸气滴湿了水泥地面，学校在周末的清晨显得别样的空荡荡和冷清。来得早的学生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待，季泽惟和顾珩跟同学们打完招呼后两人坐在门口的白花岗岩圆石球上。在顾珩抽完了两根烟之后，时筠和林茵两人正好准时到达。
林茵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大步走过来，她打着哈欠说：“早！我们没迟到吧，出门前耽搁了一会儿。”
顾珩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伸了个懒腰，“早啊，来得正好。”
季泽惟看向身旁的时筠，她穿了白底花纹的裙子，提了一个帆布包。他走过去近距离地盯着她，笑着说：“小学生，幸好今天没有黑眼圈呀。”
时筠的鞋底轻轻搓着地面，她抬起头和他直视，显得一双眼水灵灵：“怎么好像很遗憾？我早睡了。”
“看我的，该不会昨晚只有我失眠吧。”他指了指自己的眼下，除了那圈有些乌黑，眼白也明显有疲劳的血丝。
“到底谁是小学生啊。”她嘴角噙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忍不住嘟囔。
顾珩打断他们，推着三人往车的方向走，“好啦好啦，别贫嘴了。快点上车。”
他们提前和美术班的老师报备过，整个班的人数也坐不满一辆大巴，老师也只当带多两个学生出游，很宽容大量地同意了。
四人沿着过道找位置坐，季泽惟选了后排的一行，让时筠坐在靠窗的位置，顾珩和林茵坐在隔壁的双人位。等学生陆陆续续到齐了，老师点人数，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巴士缓缓启动开往泉镇。
今天天气很好，道路上不少自驾游的家庭出行。一路上学生们一如既往地亢奋，不是在车上唱歌就是脑袋凑一块儿打游戏。
季泽惟指了指她的背包，问：“要不要放在行李架上？”
时筠答：“不用，很轻。”确实不重，里面却装了不少东西。一上车她就把面包牛奶递给季泽惟，“吃吗？”
季泽惟不想吃，又不愿意拒绝，他皱皱眉，偏头看向窗外。“头晕。”
时筠以为他晕车，马上掏出晕车药和风油精，她紧张兮兮地看他，“要不要和你换位置，看看外面转移注意力。”
他沉默地摇摇头，脸颊感到突然一凉，垂下眼睛发现一只白皙的手，时筠正举着冰镇的矿泉水贴着他的脸。
“这样子会好点吗？有可能是天气闷热。”
季泽惟愣住，“一点点。”因为手帕包裹着瓶身，脸上没有蹭湿。他暗自懊恼，自己真是找了个烂借口，现在坦白又实在是太晚了。“我自己拿，你这样子太累了。”
时筠坚持，她盯着他的脸很认真地说：“我就举一会儿，冰很快就要融化了。”季泽惟久违地感到仓皇失措。
他耸耸肩，只好放弃地说：“好吧。”没来由地，季泽惟感觉自己的坏毛病又犯了，只要每次有人关心他，他就会变得神经兮兮，不可理喻。
季泽惟闭目养神一会儿，等了好久脸上的触感都没消失，于是他把她的手抓了下来放到身侧，两人手背贴着手背。他睁开眼，扭过头看她，时筠正面无表情地看窗外高速路的车流，他伸出手递给她一只耳机：“要不要听歌？”
“好。”她的脸浮现暖意盎然的笑容，手机正在播放当下的流行歌。
道路不太拥挤，一个小时左右就到达了泉镇，小镇负山面海，前有落月湾，后有五泉山。下了车，一行人跟着老师往小镇门口走去，正值中午，外面热得让人犯晕。
镇上的房子是古建筑，白墙青瓦，高墙深院，马头墙翘首，精湛雕刻的窗棂和廊柱尽显古朴典雅。路上有不少小摊贩们在卖当季水果，街边商铺跟所有的旅游区几乎一样，都是特产店和纪念品店。
走到一处凉亭，老师让他们以小镇的风景自由发挥创作，季泽惟和顾珩两人摆好画具专心上课。
她们在路边买了一袋子荔枝，剥开薄皮就得到白圆玉似的果肉，两人津津有味地品尝。林茵说：“我已经计划好了，下午去海边，明天我们去五泉山看日出。”原来学校的写生课是下午就要回去，他们四人决定多留一个晚上。
“哇好想去海边。”时筠也兴奋地附和，枕着自己的手臂看附近池塘的浮萍，凉亭处习习微风吹走了燥热。
季泽惟扭头看顾珩已经在构图，打算画正对面的红房子，再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空白的画纸。他心不在焉，视线不自觉地被某个身影吸引。
时筠看他望过来，又低头动笔，再看了过来，视线对准好像是身后方的建筑和天空。她怕自己挡住，问：“要不要我走开到旁边？”只见季泽惟眉头紧蹙，抿着薄唇地回：“不用，你现在动的话反而破坏我的构图。”
她“嗯”一声，只把自己当成是辅助用的背景板。季泽惟的神情很专注，他勾勒着坐在凉亭里的白裙少女。柔滑的头发轻轻地飘动在肩头，她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侧脸的线条温润流畅，在冷色的鼓楼反衬出气质空灵。
两人在一旁等得百无聊赖，也不敢上前打扰他们，时筠和林茵只好默默地玩起俄罗斯方块打发时间。等到老师巡视一一指导完毕之后，今天的写生课终于是上完了。
总算四人可以放心的玩了，他们四人脱离了队伍，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填饱肚子，然后迫不及待地租车前往海边，等他们到了，海边的停车场已经有不少身着泳装游荡的人群。
一下车，海浪声和海水的腥味扑面而来，大家都真实地感受到大海已经近在咫尺。“哇，好烫。”林茵每踏出一步踩在沙滩上都会陷到沙子里，滚烫的沙子灼痛脚上的皮肤。
季泽惟和顾珩抱着遮阳扇和凉席跟在后头，时筠巡视了一圈海边，指着前方一处空位说：“我们把东西放那里吧。”沙滩上都立着遮阳伞和折叠式的躺椅，他们赶紧把凉席铺开以此来确保领地，摆上买好的食物和饮料。
顾珩拉开啤酒拉环，递了一罐啤酒给季泽惟。“来，庆祝我们四人的第一次旅行，干杯。”他提议大家一起碰杯。“干杯！！”大家齐声喊，两个女生举起了装满可乐的杯子撞向易拉罐，用冰镇的饮料润了喉咙，夏日沙滩上喝可乐吃西瓜乃人间第一美味。
吃饱喝足后，林茵和时筠抱着游泳圈尖叫着跑向大海，顾珩和季泽惟紧跟在后面，四人一起下到海里，海水的表面因为太阳的炙烤变得温暖，等整个身体泡到海里的时候才感受到被冰冷的海水紧紧包裹。
顾珩大叫着，从岸边冲刺扑向季泽惟，要跳到他的背上，他们两互相使劲要把对方压到水里，顾珩刚开始占了上风，但很快被季泽惟压倒，四肢不停地扑水投降。“季泽惟，我认输！”顾珩苦着脸起身，脸上已经沾了不少岸边的沙子。
林茵正舒服地躺在了泳圈上，闭上眼睛享受大海，也被殃及池鱼，男生们打闹的动静让周边海水猛烈地撞向她的泳圈，从上面滑了下来，林茵恼怒地大喊：“你们两个！！”瞬间也加入了战局要揍男生们。
季泽惟正幸灾乐祸地看他们，感到脑袋一凉，头上突然被浇了凉水，他反射性地回头张望，发现时筠正在身后哈哈大笑，似乎是她忍不住想要恶作剧。濡湿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和肩颈，全身肌肤吸附着无数的水滴，她看着他又双手捧起海水，眼睛也因调皮的念头变得亮闪闪的。
“好呀你。”季泽惟也跟着哈哈大笑，大手划动着海水，轻轻扬起的水花在阳光照射下闪耀金色的的光芒。
林茵和顾珩发现落单的两人，马上转移目标，“林茵，快！趁他们没反应过来。”顾珩双手舀水，猛地泼向他们，林茵哈哈大笑，也跟着他的节奏，攻击两人。
“哇。”时筠一边笑，一边低头躲闪。她连连后退，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季泽惟很快反应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等她站直了他牵着她的手拉到旁边。
季泽惟能听见她仿似梦醒的声音，“谢谢。”还没等他低下头看她，一道蓝色海水的弧线就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恼了似地扑向顾珩：“这次我可不会手软咯。”
海风拂面，海浪不断地拍打。潮涌浪大，时筠感到眩晕，她慢步走回岸边看他们三个在海里嬉戏，只见白浪翻滚，贝壳细沙从脚边流过。
在海边玩很容易一下子就精疲力竭，他们四人玩累了，就并排躺在凉席上，目光所及是湛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鼻子能闻到呛了海水后的咸味，潮骚和人们的娇声交织在一起传到耳朵里，美好得如此不真切，仿佛身处梦境，眼睛就是相机的快门，希望永远封存此刻的幸福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