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昙听见昭宁帝真应了，自己却打了个哆嗦。
可陈宝已经应了是，老内侍的身影渐渐退出殿内，知道他是去传旨了——荣昙只觉后背渗出一阵冷意。
幼时读周易，写乾为天、为圜、为君、为父，倒过来讲，帝王即是天地寰宇，万民君父，是天威难测，海水难量。
荣昙心中又惧又怕，却也有股隐秘的刺激渐渐生出……她此时太过年轻，却也已经清楚后宫赏罚与帝王权势对比，不过小打小闹。
陈宝很快回来，荣昙向昭宁帝告退，她还是先前回了那个房间，在老内侍的目光下服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说是治寒症的，里边也有不少安神的药材，荣昙心倒是宽，喝下不消片刻就沉沉睡去。
陈宝端起空碗，又听那屏风小门一声轻响，他回头一看，正是昭宁帝走近，陈宝垂着头侯在一旁，就看着昭宁帝在床榻旁停留片刻，而后竟伸手压了压被角。
这在帝王家极罕见，至少昭宁帝那几个儿子，应当是没这个待遇的。
陈宝跟在帝王身后离了房间，樟木门一合，似乎一切秘事就被关在了里边。
而昭宁帝慢慢踱步到长生殿门前，只见大雪已停，月光在薄雪上投落淡淡一层，殿门前的吉祥缸下拢着红红火堆。
这时候陈宝奉了茶近前，见昭宁帝取过茶盏便笑着说：“荣姑娘这心也是够宽，老奴还以为就算喝了药，今晚上她也得夜不能寐呢……”陈宝是成精的狐狸，心里知道昭宁帝恐怕正等着自己递话头呢。
果不其然，昭宁帝闻言淡淡一笑：“就是要她这个性子，旁人畏畏缩缩，倒没趣儿了。”
听了这话，陈宝胆子更大了点：“老奴斗胆，这荣姑娘知情识趣，又……殊色难得。陛下是想将人留到身边？”
昭宁帝不置可否，只是摩挲着手中的青瓷茶盏，片刻后方道：“叫她当个女官，侍奉在长生殿。”
陈宝闻言一愣，却见昭宁帝将空了的茶盏朝他一抛，俨然是心情不错的模样……这就让陈宝更糊涂了，他眼瞧着帝王摆明了是喜欢荣昙，可怎么就没纳入后宫呢？
可他转念一想，侍奉在长生殿的女官，那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跟在昭宁帝身边，想什么时候换个身份，也就是一夜的事。
更何况日夜相伴，更能看出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昭宁帝能有这般兴致，已是觉得荣昙入眼了。
陈宝想明白这一层，面上照旧不露声色，只是听昭宁帝又吩咐道：“查了她还有个兄长是吧？叫——”
“荣玥。”陈宝顺着昭宁帝的话一接：“倒是个有心的，早前求着内侍省的老人递话来，只说想问问荣姑娘怎么样了……”
昭宁帝听过，也只说：“把他也调过来顶个空缺。”
“老奴明白。”
底下人办事机灵，这宫婢的出身父母因何获罪早写了折子递上来，昭宁帝登基那会儿杀了不少人，荣昙家也就是其中一个，他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甚至觉得自己救了荣昙性命，这姑娘理应承情。
只是荣昙漂亮归漂亮，昭宁帝这时还真不存什么别的心思，天子称孤道寡，徒存寂寥。如今一时兴起养个人在身边，一言一行牵扯着后宫百态，不过觉得有趣罢了。
<
次日清晨，荣昙起身时目光朦胧，摸着暖融融的被褥，片刻后才揉揉眼睛，心道原来自己已不在掖庭内了。
刚穿戴齐整，荣昙就听着屏风小门被人轻叩，陈宝笑眯眯地领了两名宫婢进来给荣昙行礼，荣昙忙侧身回过。
陈宝说：“姑娘，这两个人是拨给您使唤的……汤药可也得喝着。”
说着那捧着托盘的宫婢就走上前，荣昙一触碗，是凉到刚刚好的温度，于是也不扭捏，一仰头就喝了，只是苦得放下碗直皱眉。
荣昙看向陈宝道，试探着问：“陈公公……奴婢还要在这呆多久？”
陈宝心里一紧，寻思面前这姑娘不会这么拎不清吧，立即劝道：“您哪……还想着回掖庭呢？可先别想了，赶紧吃了早膳，陛下还等着您呢。”
于是荣昙有些茫然地吃了粥，她问了那两个说是拨给自己的宫婢，得知一个叫廖红，一个叫黄芦。
荣昙这时候其实还记着昨晚的事情，她睡沉前隐约看见昭宁帝的身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这几年她是被很多人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过，多半都是恶意。倒很少有昭宁帝这样——像是五味掺在一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她今日倒有点想清楚了，如今这样算怎么回事呢？她也不算是长生殿的宫女，倒不如回了掖庭……或者去荣玥当差的地方谋个生路，再不就得让帝王下旨，过了明路才好。
昭宁帝这时照旧在偏殿内的书桌前，只是下朝回来换了很利落的圆领袍，窄袖一挽，正挥毫泼墨。
荣昙被陈宝推着上了前，行礼后却见帝王头都没抬，只朝着她招招手，她忐忑地走近了，就见偌大画桌上横七竖八铺着几张画好的九九红梅图，那画风可是张扬极了。
昭宁帝随手拿了块案边小印，在几张图的末尾盖了章，这才看了荣昙一眼问道：“会写字么？”
荣昙愣了一下，回过神忙道：“会是会的，只是有些日子不拿笔了……”
“过来。”帝王往旁边一侧身，倒给荣昙留了好大块地方，陈宝见状立即带着两个徒弟将那些盖了印的画整理好，这些都是要赐给朝臣的，得拿去装裱。
“写一张消寒图。”昭宁帝点点荣昙面前的空白宣纸，之后也不理她，又自顾自地在另一边画梅花。
荣昙看了陈宝一眼，对方给她比了个口型，就是叫她大胆写，也是，写坏了能怎么样？
荣昙定了定心，在宣纸上默默比了间隙，这消寒图是传统，多是画梅，冬至开始一日染一朵，待梅花红遍，也就到了初春时节，至于写，也是用双钩空心笔画写出——“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字与画同样，都是过一日填实一笔，寄托个熬冬盼春的玲珑心思。
荣昙许久不动笔墨，如今又是用昭宁帝的御笔，提起手腕就觉手指哆嗦，幸好在一旁找了废弃的纸张写了两笔才回过劲，可正经落下的第一个字还是笔触发颤，她咬着牙将这副字写完了，却觉得难看至极，不免露出颓唐神色。
昭宁帝草草画完最后一张，扭头一看荣昙不由失笑，昨日倒是没看出这姑娘还挺要面子，荣昙迎上帝王目光，忙一垂眼睛，对着自己这副字是收也不对，扔也不对。
昭宁帝不能说精通文墨，却也是一手好字，尤擅草书，因古人常说琴棋书画是修心的功夫，笔墨淋漓看得是人的胸襟气度。
所以荣昙这副字，并非不好，昭宁帝看得出她的字颇有风骨，只是太久不写生疏过甚，他饶有兴致朝着荣昙走近些，目光却只落在字上：“学过几年？”
荣昙见昭宁帝并不讽刺也不嘲笑，倒像长辈考评功课，倒松了口气轻声回道：“学了六年。”
“耐得住性子？”昭宁帝提了另一只笔，往砚台中一沾，却没多少墨汁了。
荣昙见状忙挽起一侧衣袖，用小金匙点水，取了墨块缓缓研磨，答说：“一开始坐不住，后来倒是觉出些趣味……”
却见昭宁帝沾墨，在荣昙所书的原笔画上添了几下，果然瞬间就有脱胎换骨之感，待悉数补过，昭宁帝就唤了陈宝过来，只说：“这副裱起来，就当长生殿的消寒图了。”
“老奴领旨。”陈宝笑眯眯地收拾起桌子。
而昭宁帝用雪白巾帕擦着手指，看向荣昙道：“字写的不错，可还是要继续练，你是摹哪家字体？”
荣昙心中一颤，其实她学字算小有所成，母亲也说她在这上面有些天赋，只是很少听到亲生父亲夸赞。
荣父那时忙于朝政与官员交际，就算真有时间，他宁可在书房考校血缘关系的荣玥功课。至于女儿，他是不大关心的。
荣昙这时候突然福至心灵的抬起眼睛看了昭宁帝一眼，纵然掖庭苦熬多年，人累得伶仃瘦弱，可还是眉目光艳，这一眼实是温软柔弱到极点，她轻声同昭宁帝道：“荣昙……想学陛下的字体，不敢露到外面，只是自己写着好看罢了……”
这话实际上有些僭越，却又刚好卡在一个不知深浅的边缘……历朝历代都有宠臣临摹帝王字体用以献媚，难道后宫就没人做了？
昭宁帝不是个喜欢听阿谀奉承的帝王，荣昙的讨好也浅显的一眼就能看穿，可他很难忽略心底那股微妙的愉悦感，于是并不介意给荣昙多一点纵容。
“朕准了。命人加张桌子，往后让她在这练。”后边半句是昭宁帝交代给陈宝的，陈宝心头颤颤，这可是皇子们都没有的待遇，这陛下到底是养妃嫔，还是教学生？
“还有。”昭宁帝想到什么，瞥过荣昙一眼又道：“封荣昙做女官的旨，盖朕的印，不必走拾翠殿了。”
“诺。”陈宝应是。
而荣昙盈盈一拜，口中谢恩，心知这一遭是自己赌对了。
可陈宝已经应了是，老内侍的身影渐渐退出殿内，知道他是去传旨了——荣昙只觉后背渗出一阵冷意。
幼时读周易，写乾为天、为圜、为君、为父，倒过来讲，帝王即是天地寰宇，万民君父，是天威难测，海水难量。
荣昙心中又惧又怕，却也有股隐秘的刺激渐渐生出……她此时太过年轻，却也已经清楚后宫赏罚与帝王权势对比，不过小打小闹。
陈宝很快回来，荣昙向昭宁帝告退，她还是先前回了那个房间，在老内侍的目光下服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说是治寒症的，里边也有不少安神的药材，荣昙心倒是宽，喝下不消片刻就沉沉睡去。
陈宝端起空碗，又听那屏风小门一声轻响，他回头一看，正是昭宁帝走近，陈宝垂着头侯在一旁，就看着昭宁帝在床榻旁停留片刻，而后竟伸手压了压被角。
这在帝王家极罕见，至少昭宁帝那几个儿子，应当是没这个待遇的。
陈宝跟在帝王身后离了房间，樟木门一合，似乎一切秘事就被关在了里边。
而昭宁帝慢慢踱步到长生殿门前，只见大雪已停，月光在薄雪上投落淡淡一层，殿门前的吉祥缸下拢着红红火堆。
这时候陈宝奉了茶近前，见昭宁帝取过茶盏便笑着说：“荣姑娘这心也是够宽，老奴还以为就算喝了药，今晚上她也得夜不能寐呢……”陈宝是成精的狐狸，心里知道昭宁帝恐怕正等着自己递话头呢。
果不其然，昭宁帝闻言淡淡一笑：“就是要她这个性子，旁人畏畏缩缩，倒没趣儿了。”
听了这话，陈宝胆子更大了点：“老奴斗胆，这荣姑娘知情识趣，又……殊色难得。陛下是想将人留到身边？”
昭宁帝不置可否，只是摩挲着手中的青瓷茶盏，片刻后方道：“叫她当个女官，侍奉在长生殿。”
陈宝闻言一愣，却见昭宁帝将空了的茶盏朝他一抛，俨然是心情不错的模样……这就让陈宝更糊涂了，他眼瞧着帝王摆明了是喜欢荣昙，可怎么就没纳入后宫呢？
可他转念一想，侍奉在长生殿的女官，那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跟在昭宁帝身边，想什么时候换个身份，也就是一夜的事。
更何况日夜相伴，更能看出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昭宁帝能有这般兴致，已是觉得荣昙入眼了。
陈宝想明白这一层，面上照旧不露声色，只是听昭宁帝又吩咐道：“查了她还有个兄长是吧？叫——”
“荣玥。”陈宝顺着昭宁帝的话一接：“倒是个有心的，早前求着内侍省的老人递话来，只说想问问荣姑娘怎么样了……”
昭宁帝听过，也只说：“把他也调过来顶个空缺。”
“老奴明白。”
底下人办事机灵，这宫婢的出身父母因何获罪早写了折子递上来，昭宁帝登基那会儿杀了不少人，荣昙家也就是其中一个，他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甚至觉得自己救了荣昙性命，这姑娘理应承情。
只是荣昙漂亮归漂亮，昭宁帝这时还真不存什么别的心思，天子称孤道寡，徒存寂寥。如今一时兴起养个人在身边，一言一行牵扯着后宫百态，不过觉得有趣罢了。
<
次日清晨，荣昙起身时目光朦胧，摸着暖融融的被褥，片刻后才揉揉眼睛，心道原来自己已不在掖庭内了。
刚穿戴齐整，荣昙就听着屏风小门被人轻叩，陈宝笑眯眯地领了两名宫婢进来给荣昙行礼，荣昙忙侧身回过。
陈宝说：“姑娘，这两个人是拨给您使唤的……汤药可也得喝着。”
说着那捧着托盘的宫婢就走上前，荣昙一触碗，是凉到刚刚好的温度，于是也不扭捏，一仰头就喝了，只是苦得放下碗直皱眉。
荣昙看向陈宝道，试探着问：“陈公公……奴婢还要在这呆多久？”
陈宝心里一紧，寻思面前这姑娘不会这么拎不清吧，立即劝道：“您哪……还想着回掖庭呢？可先别想了，赶紧吃了早膳，陛下还等着您呢。”
于是荣昙有些茫然地吃了粥，她问了那两个说是拨给自己的宫婢，得知一个叫廖红，一个叫黄芦。
荣昙这时候其实还记着昨晚的事情，她睡沉前隐约看见昭宁帝的身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这几年她是被很多人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过，多半都是恶意。倒很少有昭宁帝这样——像是五味掺在一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她今日倒有点想清楚了，如今这样算怎么回事呢？她也不算是长生殿的宫女，倒不如回了掖庭……或者去荣玥当差的地方谋个生路，再不就得让帝王下旨，过了明路才好。
昭宁帝这时照旧在偏殿内的书桌前，只是下朝回来换了很利落的圆领袍，窄袖一挽，正挥毫泼墨。
荣昙被陈宝推着上了前，行礼后却见帝王头都没抬，只朝着她招招手，她忐忑地走近了，就见偌大画桌上横七竖八铺着几张画好的九九红梅图，那画风可是张扬极了。
昭宁帝随手拿了块案边小印，在几张图的末尾盖了章，这才看了荣昙一眼问道：“会写字么？”
荣昙愣了一下，回过神忙道：“会是会的，只是有些日子不拿笔了……”
“过来。”帝王往旁边一侧身，倒给荣昙留了好大块地方，陈宝见状立即带着两个徒弟将那些盖了印的画整理好，这些都是要赐给朝臣的，得拿去装裱。
“写一张消寒图。”昭宁帝点点荣昙面前的空白宣纸，之后也不理她，又自顾自地在另一边画梅花。
荣昙看了陈宝一眼，对方给她比了个口型，就是叫她大胆写，也是，写坏了能怎么样？
荣昙定了定心，在宣纸上默默比了间隙，这消寒图是传统，多是画梅，冬至开始一日染一朵，待梅花红遍，也就到了初春时节，至于写，也是用双钩空心笔画写出——“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字与画同样，都是过一日填实一笔，寄托个熬冬盼春的玲珑心思。
荣昙许久不动笔墨，如今又是用昭宁帝的御笔，提起手腕就觉手指哆嗦，幸好在一旁找了废弃的纸张写了两笔才回过劲，可正经落下的第一个字还是笔触发颤，她咬着牙将这副字写完了，却觉得难看至极，不免露出颓唐神色。
昭宁帝草草画完最后一张，扭头一看荣昙不由失笑，昨日倒是没看出这姑娘还挺要面子，荣昙迎上帝王目光，忙一垂眼睛，对着自己这副字是收也不对，扔也不对。
昭宁帝不能说精通文墨，却也是一手好字，尤擅草书，因古人常说琴棋书画是修心的功夫，笔墨淋漓看得是人的胸襟气度。
所以荣昙这副字，并非不好，昭宁帝看得出她的字颇有风骨，只是太久不写生疏过甚，他饶有兴致朝着荣昙走近些，目光却只落在字上：“学过几年？”
荣昙见昭宁帝并不讽刺也不嘲笑，倒像长辈考评功课，倒松了口气轻声回道：“学了六年。”
“耐得住性子？”昭宁帝提了另一只笔，往砚台中一沾，却没多少墨汁了。
荣昙见状忙挽起一侧衣袖，用小金匙点水，取了墨块缓缓研磨，答说：“一开始坐不住，后来倒是觉出些趣味……”
却见昭宁帝沾墨，在荣昙所书的原笔画上添了几下，果然瞬间就有脱胎换骨之感，待悉数补过，昭宁帝就唤了陈宝过来，只说：“这副裱起来，就当长生殿的消寒图了。”
“老奴领旨。”陈宝笑眯眯地收拾起桌子。
而昭宁帝用雪白巾帕擦着手指，看向荣昙道：“字写的不错，可还是要继续练，你是摹哪家字体？”
荣昙心中一颤，其实她学字算小有所成，母亲也说她在这上面有些天赋，只是很少听到亲生父亲夸赞。
荣父那时忙于朝政与官员交际，就算真有时间，他宁可在书房考校血缘关系的荣玥功课。至于女儿，他是不大关心的。
荣昙这时候突然福至心灵的抬起眼睛看了昭宁帝一眼，纵然掖庭苦熬多年，人累得伶仃瘦弱，可还是眉目光艳，这一眼实是温软柔弱到极点，她轻声同昭宁帝道：“荣昙……想学陛下的字体，不敢露到外面，只是自己写着好看罢了……”
这话实际上有些僭越，却又刚好卡在一个不知深浅的边缘……历朝历代都有宠臣临摹帝王字体用以献媚，难道后宫就没人做了？
昭宁帝不是个喜欢听阿谀奉承的帝王，荣昙的讨好也浅显的一眼就能看穿，可他很难忽略心底那股微妙的愉悦感，于是并不介意给荣昙多一点纵容。
“朕准了。命人加张桌子，往后让她在这练。”后边半句是昭宁帝交代给陈宝的，陈宝心头颤颤，这可是皇子们都没有的待遇，这陛下到底是养妃嫔，还是教学生？
“还有。”昭宁帝想到什么，瞥过荣昙一眼又道：“封荣昙做女官的旨，盖朕的印，不必走拾翠殿了。”
“诺。”陈宝应是。
而荣昙盈盈一拜，口中谢恩，心知这一遭是自己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