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晃了晃手机,小红在公司里职位低,这意味她对公司的着价值也低,说难听点,她的生与死,公司不会在意,根本掀不起什么浪。

    杜念的目标是把江诚这只大尾巴狼拉下马,净化职场环境,至少能让她在这个行业top2的平台多干几年积累经验。就冲现在这种夹缝中求生存时不时还要被他咸猪手摸一把的日子,杜念实在是没有把握撑过今年了。

    老马像看无知孩童一样看向杜念,温和地笑了笑,说:“你打算交给谁?”

    杜念想了想,试探地说:“鹿…总?不不不,她们肯定是一伙的…鹿总最讨厌没能力的手下了,可她一直替江诚擦屁股,说不定她们也有一腿。”

    她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可是公司不允许越级汇报的呀。就算举报成功了,事后鹿总肯定也会收拾我的…”

    以鹿老妖的脾气,越过她接触高层,是大忌,她有的是办法能叫杜念陪江诚一起滚蛋。

    那不等于是拿自己给江诚陪葬了?

    呸!他也配?

    杜念皱眉:“那我拿给董秘?不不不。董秘最在乎公司形象了,一定会严防死守不外泄的,那就和想要曝光的我刚好利益冲突了,若影响了股价,到时候我反而成了她的绊脚石。”

    杜念困惑地皱着眉:“好像都不行…”

    “是,行不通。他们的私情听上去挺炸裂的,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她们的家属的道德情感,实则与公司的利益无碍。公司是只讲商业利益的地方,曝光出来反而会让公司形象受损,这时候才对公司有害。但害公司受损的人,不是当事人,”

    老马把身子前倾,指了指杜念,“而是曝光者,你。”

    “就算这种视频拍下来千百个,顶多被同事们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只要她们工作完成得好,为了维护公司形象,上头也只会选择息事宁人。那么我认为最好不要这么做。那样做帮不了你,反而会害了你。”

    老马轻轻摁下了杜念的手机。

    杜念不理解:“可是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公司里人来人往总会被人看见的。那不也是在影响公司形象吗?管理层为什么就不管管?”

    “你说到点子上了。江诚在这公司也有七八年了吧,其实他干的很多事,不止我知道,许多老员工心里都清楚,管理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为什么他依然可以这么潇洒,从不担心被揭发?”

    “公司的这种企业文化维持了几十年,平衡不容被破坏,这就是江诚最大的筹码。他摸透了管理层的心思——□□。毕竟没有哪个领导愿意看到在自己的任期内有不体面的事情被翻出来。”

    杜念像被喂了口屎一样恶心。

    老马的话不中听,但确实实实在在地分析出了道理,揭示了血淋淋的职场规则。

    难受的不是自己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发现眼前的光明只是假象,而是她朴素的是非观在这个只讲利益的修罗场赤裸裸地遭受了践踏。

    她手里的证据,顷刻间,一文不值。

    她的脑海中有个念头第一次浮现。

    这个破班老娘不想上了!

    老马看见杜念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意料之中,他轻声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暂离了这个丧气的氛围。

    当他轻掩上会议室的门后,并没有去洗手间,而且转头回到了工位上。

    老马看了看手表,拿起一份报纸默读。

    给杜念十分钟想想吧,看看她是不是值得帮。

    杜念一郁闷起来,就想找人说道说道。

    她翻遍了微信好友,一个圈子的不敢找,城市的生活网错综复杂,怕祸从口出,一个传一个的,就传到公司的人耳朵里了。

    不是一个圈子的说了也没意思,大部分点头之交,鸡肋交情,别人过着自己舒坦的小日子,谁在乎你有多苦恼。

    她突然想到了一介道生。

    如果现实里也有一个能够为她呼风唤雨的师傅就好了。

    不为欺凌弱小,只求仗义相助。

    杜念:[丧气]

    一介道生:怎么了?江诚又欺负你了?!

    杜念:不是啦。[强打精神]

    一介道生:刚刚是谁啊,热血沸腾的,好像要干一场大事。[抠鼻孔]

    杜念被激到,一吐为快:我刚刚拍到了他和一个女员工有私情的证据,以为抓住他的把柄了,可是好像根本就没有价值。

    一介道生:你自己弄到的?

    杜念:不是啦…一个可靠的前辈帮忙的。

    一介道生:你确定这个前辈,可靠吗?

    杜念:他要退休了,应该没必要拿我当枪使吧。

    一介道生:那为什么说证据没有价值呢?

    杜念把老马的话一通倾倒,一介道生慢悠悠地放了一片喉糖含到嘴里,心中已了然。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复杂。

    老马的话里用了一个文字游戏,杜念心急,没听出来,在死胡同里转,以为希望化为了泡影。其实她的关注点歪了。

    当充满期待做好准备的时候,被扫兴的话迎头扑灭士气是很致命的,有的人会就此一蹶不振。

    老马的尿遁八成也是在试探杜念有没有上战场厮杀的能耐,会不会遇到困难就此退缩。

    为了不激起杜念对说教的逆反心态,一介道生好些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小心翼翼地引导。

    一介道生:既然是可靠的前辈,他为什么要给你一个没有价值的证据呢?

    杜念: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不像在耍我。

    一介道生:嗯,我相信你的判断。那有没有可能,反过来想,这个证据其实是有价值的,

    只不过,缺了一定的条件?

    杜念‘腾’地站了起来,老马的话在耳边走马灯似得播报,她的大脑也高速运转起来。

    我要是曝光这些事,受损的是公司,而让公司受损的是我。因为只要掩盖下真相,其实他们是可以一直和平共存的。

    怪就怪在,受损的是公司没错,可为什么让公司受损的却是我这个曝光者?

    一介道生见杜念那头安静如鸡,便猜到她在独立思考,也默契地住了嘴。

    给她空间思考,让她自己想想,只要她靠自己打通了这一条思路,往后同样的事情,万变不离其宗。

    杜念:这就像一个等式。除去铁打的客观事实不变,其中一项条件改变,答案就能改变。也就是说,假设让公司受损的不是我,那我的利益就不和公司冲突了,公司就不会对抗我了,对不对?

    一介道生浅笑:对。

    杜念开始兴奋了:那假设让公司受损的人,做实了就是江诚的话...?

    一介道生:公司会比任何人更想除掉他。

    杜念眼里似有杀气:所以,我应该去找一些江诚直接损害公司利益的证据出来。到时候谁再想包庇他,谁就是和公司对着干。

    一介道生:不愧是我的徒弟,真棒。[大拇指][鲜花]

    虽然游戏里笨笨的,职场敏锐度还是可以的,一点就通,放在那种公司属实浪费。

    一介道生咬着酸奶勺子,在心里对杜念还竖着大拇指。

    金坠炎推开虚掩着的门,偷摸着溜到一介道生的背后,偷看到他的微信聊天界面,怪叫道:“方令弦,你好奇怪啊!你居然用起了表情包,是不是在追求姑娘?嗯?”

    “进来不敲门?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方令弦被他吓了一跳,‘啪’一下反扣手机,没好脸色。

    金坠炎立马哭丧着脸:“兄弟,怎么能怪我呢?我敲了两次你都没反应嘛,我看你好专注就不舍得打扰你,这才进来的。”

    陪女孩聊天聊到充耳不闻窗外事,方令弦这家伙老铁树要开花?

    这或许对普天之下大多数男人来说都算正常,但是对这个万年冰山而言绝对是不可能!

    金坠炎是从小和他一起混的兄弟,见证了方令弦这个人形异性绝缘体的逆天生长。

    对方令弦勇敢地发起攻略的女孩,从花市排到塞纳河都不止,但要说成功拿下他的,一个也没有。

    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分享出自己追求方令弦的经验,因为他会把她们的念头掐死在摇篮里,往后余生都把喜欢过他视为自己人生的污点。

    他这个人,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尤其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只能体面地存活在一定距离以外,只要越界一丁点,就别怪他不客气。

    所以游戏里围绕着一介道生的渣男谣言四起,金坠炎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方令弦这种人怎么可能搞网恋?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女孩一大把送上来,他像和尚见了肉,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有事吗?”方令弦恢复了老板姿态。

    “十二点了,找你吃午饭嘛。”金坠炎好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在讨饶,摇着方令弦的袖子。

    “哦,走吧。”电脑一关,起身就要走。

    “兄弟,你在跟谁发表情包?是不是姑娘?是不是春天来了?”金坠炎笑嘻嘻地问,“老实招来,那伯母问起来,我才好帮你当掩护嘛。”

    方令弦白了他一眼,这一眼叫做‘关你屁事’。

    二人挑了公司楼下一家苏式面馆坐下,一人点了一碗鸡腿面。

    金坠炎还喋喋不休。

    两个仪表出众的男人勾肩搭背,一个面若冰霜扑克脸,另一个挤眉弄眼地讨好对方,引得面馆里的男女老少侧目。

    “我们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还瞒我?是不是人啊你?我可看见ID了啊,叫杜——”金坠炎夸张地撅起嘴,就是不吐出下一个字,只见方令弦杀人的眼光瞪着他,他还得意洋洋,“哎呀,就是杜——什么的嘛,后面我也没看清~”

    他嗦了一口面,擦擦嘴,还要说话,方令弦立刻夹起盘中自己还未动的大鸡腿,塞进金坠炎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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