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映棠在见过崔定渊的母亲谢雨潇后,心里也十分认同杨夫人说法,觉得他的容貌也会像他的母亲一样,即使上了年纪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颜映棠仍没有想要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一轮的崔定渊的想法,即使杨夫人方才所说的,如果她嫁给崔定渊,以后崔宴礼和柳清霜见了她都要叫她婶婶。

    光想想那些画面,颜映棠心里其实也觉得莫名的舒爽。

    若是真嫁给崔定渊了,那她就天天没事就往他们跟前凑,欣赏他们别扭又必须给她行礼叫她婶婶的样子。

    杨夫人听后立即反驳道:“你这孩子,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女人想嫁给首辅大人吗?”

    “你看魏国公不也比谢夫人大十多岁吗,他们夫妻都已经恩爱几十年了,说明魏国公是个深情的男人。首辅是他的儿子,定也遗传到了这一点。当初他的未婚妻程家的大姑娘病逝,他还为她守孝了一年呢。”

    颜映棠轻哼一声,反驳道:“母亲,您就别糊弄我了,魏国公在娶谢夫人进门之前可是妻妾成群,儿女一堆,哪里深情了?而首辅的未婚妻程大姑娘去世时,他在边境杀敌,又何谈守孝。”

    杨夫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问道:“棠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颜映棠轻咳一声,“都是四姐姐跟我说的。”

    杨夫人笑着点头道:“哦,原来是映蓉那丫头。我看她的眼光就挺好的,要是首辅肯娶你进门,我反正是双手赞成的。”

    颜映蓉是三房的嫡女,也就是颜映棠的四堂姐。

    崔定渊那样优秀的男人,而且他母亲谢夫人又是个通情达理的,这样好的婚事哪里去找。

    最主要是崔定渊还有御赐的武宁侯府,他可以自由选择住在侯府或者魏国公府,她女儿嫁过去,那就是去享福的。杨夫人作为母亲,心里当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颜映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才不要,他都快可以当我爹了。”

    那崔定渊比她年长一轮,她心里已经把他当成叔叔辈的人来看了。

    她十分清晰地记得自己方才见到他时,那种紧张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所以颜映棠心里十分清楚崔定渊那样的男人可不是她能驾驭的,放远处观望即可,成婚在一处过日子她可不敢去想。

    “这也不是你想不想要的问题。”杨夫人被颜映棠给逗笑了,“首辅又岂是想嫁就能嫁的,不然整个上京城想嫁给他的女人海了去了,他娶都娶不过来了呢。”

    杨夫人心里虽对这个只比自己小十岁不到的年轻首辅很是中意,但也十分清楚他不是她女儿想嫁就能嫁的男人。

    在魏国公府相遇时,以颜映棠那娇艳绝俗的美貌都未能让崔定渊驻足,杨夫人就知道首辅大人对她女儿无意了。

    更何况如今颜映棠退了他侄子的亲,她还是先指望他不要因此记恨颜家才好。

    不然以崔定渊如今的权势,颜家将来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嗯。”颜映棠认同地点点头,“他那样的男人,或许只适合高高在上,孤独终老吧。”

    “呸呸呸,怎可咒人家。”杨夫人一听连忙去捂她的嘴,还下意识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她们此时仍坐在马车上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颜映棠眨眨眼,推开杨夫人的手,俏皮道:“母亲,我就是随口一说。”

    虽是随口一说,但也确实是颜映棠第一眼看到崔定渊时,内心最真实的感觉。

    她觉得他那样的男人就像是远山雪,天上月一般,孤高而冰冷,不是常人可触及的。

    杨夫人叮嘱女儿道:“以后可不兴这样说了,万一隔墙有耳叫人听了去,传到首辅耳朵里了可不好。”

    “哦,我知道啦。”颜映棠吐了吐小舌,乖顺点头道。

    杨夫人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想到一事,便道:“不过你的亲事还是得早点定下来,回去禀明母亲后,要让你大伯母多带你出去赴宴,娘相信凭你的姿色很快就吸引众多青年才俊的。再不济的话等明年会试放榜,我就直接去榜下捉婿。”

    崇安侯府的老侯爷已故,府里尊养着老太君康老夫人。

    眼下掌家的是崇安侯颜璟昌的夫人容知瑜,也就是颜映棠的大伯母。

    颜映棠被母亲逗笑了,“什么呀,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需要榜下捉婿。”

    榜下捉婿自然是在放榜处去选那些榜上有名的举子,这种一般是商贾人家才会选择的做法。

    应试的举子在会试高中后就成了贡士,贡士参加殿试后若无特殊情况是不会落榜的,只会被划分为一甲,二甲,三甲的进士。

    商人有钱帛无数,确实有刚高中进士的寒门子弟,会愿意娶商贾之女为妻。

    当然颜映棠的父母当年不一样,她爹当初是下扬州游玩时邂逅的她娘。

    他们两情相悦,他又极力抗争才得到老侯爷夫妇同意,最终娶她娘回家的。

    不过颜映棠仔细一想,又觉得杨夫人所说的办法好像有点可行性。

    毕竟她可是侯府嫡女,母族又是巨富之家,榜下捉婿万一挑的是个好苗子,在殿试时考个一甲进士及第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个中的一个,那可就赚大发了。

    杨夫人撇撇嘴道:“我就是想个兜底的办法,你的婚事可不能耽搁太久,不然就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时下的名门淑媛绝大多数都是及笄前就定下了婚事,而颜映棠虽定亲了而今却又退亲了。

    这就意味着她得重新择婿,一来二去得耽搁不少的功夫,确实得抓紧相看合适的郎子。

    如今杨夫人的大嫂容知瑜是府里的主母,看来她不能光靠自己的人脉,也得多拜托大嫂为她女儿挑选夫婿了。

    颜映棠当然猜到了母亲的心思,也知道是她这样筹谋都是为了自己好。

    “还是母亲最疼我。”颜映棠挽着杨夫人的手臂靠过去,撒娇道。

    杨夫人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哪里受得了她这样撒娇,拍拍她的手,柔声道:“棠儿,今日正好撞见崔宴礼那小子在外边偷吃,是上天都在护佑着你。须知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所以退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你也无需为此伤神。”

    “往后的一切有母亲为你张罗,你只需跟以前一样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颜映棠额角在杨夫人肩膀上蹭蹭,感动道:“嗯,我知道了。”

    虽说今日的一切都是颜映棠自己计划好的,但有一点她母亲说的没错,确实是上天在保佑她,不然她又怎会做那样的梦。

    若没有做那个梦,她或许真的就像梦里一样,稀里糊涂就嫁给崔宴礼了。

    之后就被崔宴礼和柳清霜两人合着算计,最后还赔上了她的一条小命,还有她那巨额的嫁妆。

    颜映棠心里想着这些,口中低喃道:“确实要感谢上天怜悯我。”

    杨夫人离她近,所以即使她的声音很小也听到了,便道:“那改日我们去庙里上香,感谢菩萨保佑。”

    “好啊。”颜映棠欣然点头了。

    春天了,万物复苏,褪去层叠繁琐的冬装,换上轻薄舒适的春衫,她又正值芳华妙龄,当然愿意出门赏春。

    那些贵夫人和贵女们爱去的寺庙,哪个不是环境清幽,风景优美之处,对于她而言就相当于踏春了。

    接下来的路程,她们母女两个就靠在一处,闲聊着。

    不久颜映棠就困了,倚在母亲身上睡着了。

    杨夫人在她睡着后,看着她娇憨的睡颜,不禁开始心疼她了。

    今日退婚,杨夫人心情其实十分复杂。

    毕竟崔宴礼的条件极好,但他又作出那等事,权衡之下,为了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她只能狠下心来退掉这门亲事。

    所幸她女儿陷得不太深,也是个明事理的。

    这要是像那些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姑娘一样,明明被人欺负成这样还非要死心塌,不顾父母阻拦嫁过去,那她得气个半死。

    回到崇安侯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等马车停稳,杨婧苡摇摇颜映棠的肩,轻唤她道:“棠儿,我们到家了。”

    睡了一路的颜映棠被叫醒,刚睁开眼时她那双眼尾一抹微挑的桃花眼仍有些迷糊,过了一会才恢复清明。

    颜映棠小声嘟囔道:“我怎么睡着了。”

    杨夫人笑道:“紧绷了那样久,放松下来后自然容易睡着了。”

    颜映棠摸摸自己的肚子,撒娇道:“母亲,我饿了。”

    “嗯,我们这就回去吃饭。”杨夫人宠溺一笑,起身牵着她的手走出车厢。

    她们刚下马车,就见一个面容清俊的锦衣少年跃下侯府大门口的石阶,快步走到她们身边。

    “母亲,小妹,你们终于回来了。”

    这少年便是颜映棠的嫡亲哥哥,颜汝曜。

    他今年十七岁,因着母族和杨婧苡夫妻都希望他走科举入仕,如今仍在读书。

    颜汝曜作为四房嫡子,崇安侯世袭的爵位自是与他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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